值得一提的是,許青回今日也來了,他雖然官職不高,也非女眷,但是他是康安未來的駙馬人選,許家有意讓自家的兒子尚公主,自然會帶上他。


    許青回的嫡妹是家中第四個,許青回的親妹妹,年歲小,心思也單純,跟陸姣姣一對上,三兩下便被陸姣姣給忽悠住了,跟著陸姣姣一道出了群歡殿內。


    石清蓮遠遠瞧見,算了算時辰。


    差不多,等到席間這位貴女獻藝完,就是戌時末了,宴會差不多結束,就要放煙花了,正好趕上花閣內的兩個人折騰。


    石清蓮緩緩整理了一下衣擺。


    陸姣姣已經為她探路去了,她就安安穩穩的坐看野火燎原吧。


    不把今天晚上這把火燒上天,她都對不起


    這對狗男女的貞潔烈愛!


    她把手裏的酒卷進口舌中,吞咽間帶著幾分地動山搖的氣勢,她的手指掐著自己的掌心,將掌心都掐的泛紅。


    恰好此時,場中跳孔雀霓裳舞的姑娘一曲終了,太後賞了根簪子,姑娘起身向太後謝恩。


    這是最後一個上台獻藝的姑娘了,待到這個姑娘下了殿內表演的圓台後,順德帝便起身,舉起手中杯盞,道:“今日太後壽宴,與眾卿同歡。”


    殿中所有人便都跟著起身,道:“祝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


    杯中果酒搖晃出漣漪,倒映著頭頂夜明珠,如月落杯中酒,眾人捧著杯中明月一飲而盡後,順德帝便帶著眾人一道走出群歡殿,準備看煙花。


    大奉有放煙花慶生的習俗,煙花價格昂貴,尋常民間都放不起,最多放上一掛鞭炮,一些富貴人家才會放那些飛上天的煙花,不過也就隻有一兩響,也就唯有皇室之人壽誕時,才會一口氣放上半個時辰的煙花,煙花落於高空,不僅皇城內能看見,皇城外都能看見。


    這就叫與民同樂。


    除了放煙花以外,還有“掛樹結”,禦花園中有很多高大的樹,眾多貴女可領了一條紅色的綢帶,然後在綢帶上寫上自己的心願,再投到高樹上,誰的紅綢帶掛的最高,便可得到太後的一道懿旨,全了她的心願,算是為太後的壽宴添點彩頭看。


    煙花是在禦花園放的,其中太後與順德帝是站在禦花園內的遊廊中看的,其餘的文武百官都站在遊廊下方,文武百官的家眷則站在禦花園內。


    放煙花的時候,宮內還會分發給一些煙花給公子姑娘們,若是他們有興致,也可以自己在禦花園內隨意走動來放,還有一些貴女結伴去樹上掛樹結,等到煙花結束之後,便會有人摘下最高處的樹結來全她們的心願了。


    所以公子姑娘們短暫的分成了兩撥,一波去掛樹結,一波去放煙花。


    煙花這東西少見,一般這些都是給未出閣的姑娘和未成婚的公子們的拿來逗趣的,成了親的都稍穩重些,不會過來碰這個。


    石清蓮混在人群裏,仗著自己歲數小,也接了一些——她為了營造出自己一直都在人群中,沒有參與陸姣姣事情的假象,所以哪裏人多她往哪裏鑽,力求讓所有人都瞧


    見她。


    她身份高,與她走到一道兒的未出閣的姑娘們都尊敬的喚她“夫人”。


    她們一群小姑娘拿到煙花,走到了一顆梨水花樹下來放。


    梨水花樹十分高大,一截歪出來的木枝上綴滿了雪白的花瓣,距離人群有些距離,但也不是很遠,一群姑娘們將煙花都放下,又將引信拿出來,最後又去弄火折。


    不過她們到了真的放煙花的時候,卻又有些束手束腳——放煙花要用火石來點,她們這群姑娘們一個個興致高昂不假,但到了點火的時候卻都不敢上前。


    到底是姑娘,都怕這些突然會炸開的東西,她們穿著精致的衣裙,發鬢都一絲不苟,若是動作慌亂間跌倒,那就要丟人了,但是煙花都拿來了,不點又有些遺憾。


    這群小姑娘不敢點,石清蓮這個身份最大的便湊上前去點,但她也害怕,拿火折子一碰,然後捂著耳朵就跑。


    煙花沒被她點燃,但她臉上已經揚起了笑臉,比天上的煙花還要好看。


    重複了幾次點煙花的動作之後,石清蓮已經能熟練的掌握點燃煙花的技能了——提裙子,蹲下身,點火,轉身跑!


    小狗崽子亂撲騰。


    沈蘊玉抱著手臂在人群中看著她,指腹都跟著發癢,他無意識的捏了捏自己的腰側,又捏了個空——宮宴,他別說刀了,連身後的百寶袋都被收上去了,什麽都沒有,他隻能捏自己的手骨。


    人多眼雜,宮中人太多,他向來謹慎,沒有再去看石清蓮,幹脆緩緩收回視線,轉而掃向文武百官,今天晚上第三次看向了戶部尚書。


    戶部尚書更煩了。


    娘的,狗東西看什麽?他今晚回去都睡不著了!


    石清蓮那頭放完煙花後,便與其他幾個姑娘一道去拋紅綢掛樹結,一群姑娘們寫完心願,努力的把紅綢往樹上拋,紅綢飛舞間,女子言笑晏晏,倒是一副好畫卷。


    在煙花終於放完的時候,禦花園花閣那邊的方向傳來了些許動靜,似乎有人在大聲爭執吵鬧,因著天上在放煙花,咻咻轟炸聲不絕於耳,初初時大家都沒發現,直到遠處有人跑來。


    “不好啦!花閣走水了!不好啦!許四姑娘被困在裏麵啦!”在花園中,一個小太


    監一路喊著“花閣走水了”,一路跑過來。


    因著太後與順德帝都在遊廊那邊看煙花,和他們的位置有點遠,且煙花一直在炸響,所以大家都沒聽清楚那小太監在喊什麽,小太監也顧不得殿前失儀,聲音也越來越大,直到某一刻,煙花停下,整個禦花園裏都回蕩著那小太監的喊聲。


    “不好啦!花閣走水了,許四姑娘、□□姑娘、陳三姑娘被困在裏麵啦!”


    這一聲喊,驚動了禦花園中的所有人。


    許家當日來的是許父許母,許父為刑部尚書,許母聞言當場白了臉,向後一跌,險些直接暈過去。


    她的女兒!


    而許青回則立刻要往花閣的方向去——他要去救他的妹妹!


    而陸家的陸父、兩位兄長卻是擰了眉頭,陸姣姣甚至都不是他們帶進宮的,現在出了事,他們卻還要管。


    永寧侯世子也在這時轉過了身——陸姣姣是他帶進宮裏來的,他也得管。


    還有一個陳三姑娘,這位陳三姑娘的父母當場白了臉。


    倒是順德帝刹那間反應過來,驟然喝到:“金吾衛?還不速去救火!”


    順德帝到底是經過皇位廝殺、從朝堂中淌過來的人,他轉瞬間就意識到了不對。


    禦花園中有不少宮女太監都在,今日宴客,更是全宮戒備,金吾衛一圈圈的巡邏,怎麽可能會走水呢?


    這其中必有蹊蹺。


    順德帝立刻控製局勢,道:“眾位愛卿,且先去群歡殿一坐,金吾衛中郎將,速去帶人救火,務必將許四姑娘、□□姑娘、陳三姑娘救回來。”


    禦花園中的眾人皆領命,石清蓮混在人群裏,老老實實的往群歡殿內走,唯獨許家的許大人、許夫人和許家三公子許青回向順德帝請旨,要去花閣接自己的女兒,陳家的父母也跟著行禮要去,倒是陸家的人沒動,隻擰眉站著。


    他們的女兒被困,自然沒辦法安心回殿內等,順德帝便點了頭,道:“你們三家都去接人吧。”


    大批金吾衛便立刻趕向花閣,剩下三家也都走向花閣中去。


    彼時已是戌時末,天色一片昏暗,隻有明月皎潔映於半空,禦花園中點了數盞燈,將花間映的明媚,宛若白晝,太監與金吾衛一道去


    打水救火,一時間分外吵鬧。


    花叢之下,金吾衛牟足了勁兒往花閣的方向跑。


    金吾衛常年住在宮中、巡邏,自然知道禦花園中的花閣所在。


    花閣一般都是用來賞玩的,用木頭搭建出來一片不大的地方,一般都放置於花叢之中,閣內裏麵擺著桌椅板凳,有門窗,但是沒有門板和窗板,隻有薄紗蓋於門窗之上,用於遮蓋,但是一陣風吹來,裏外便一片通透,花枝還會從花園內引到花閣內,將整個花閣攀岩鋪滿。


    一般的官宦人家都會在花園中建花樓,用以觀賞。


    夏日常起夜風,花閣中的紗便被吹的在夜色中浮動,月影婆娑間,薄紗曼舞,若能在花閣中吃茶歇息,也是極美的,文人騷客常於花閣中痛飲吟詩,也是一樁美談。


    禦花園的花閣是個老地方了,大奉的皇朝傳了三代,花閣便存了三代,都已有百年曆史了,占地頗廣,共上下三層,用的是鬆香木,這種木防蟲,防潮,是極好的木頭,唯一的缺點便是易燃。


    金吾衛們從禦花園長廊下奔到花閣附近時,遠遠便瞧見花閣間已經燒起來了,薄紗在半空中飛揚,將火焰也揚的飛舞旋轉起來,在夜空中隨風搖曳。


    三層花閣,下麵的一層二層都已經燒起來了,隻有三層還沒燒起來,能從窗戶外麵透過薄紗,看見裏麵影影綽綽的人影。


    在花閣樓下,康安帝姬的貼身侍女們正在匆匆打水救火,但花閣地處花園中,本就離水源遠,花閣搭建的又是易燃的鬆香木,那點水實在是有限,救不了什麽的,花閣中的所有東西都得被燒幹淨。


    遠處還有金吾衛在趕來,腳步聲齊刷刷的踏在地麵上,帶來某種壓迫感。


    金吾衛內都是功夫高強的人,身法自然不差,等到金吾衛趕來,便可以直接躍入三樓中,救走裏麵的人。


    金吾衛中郎將微微眯起眼。


    憑著他的目力和耳力,能清晰的看到花閣三樓上的人正在爭執打鬧,奇了,火都燒到三樓了,裏麵的人不想著求生,卻還在爭吵。


    而且裏麵可不止幾個人,以他的耳力來聽,起碼有五個人以上,其中竟還有男子。


    那可就有點意思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姑娘在宮中鬧這麽大。


    金吾衛中郎將常年行走宮中,自然也是順德帝的心腹,他得了順德帝的令,便是來幹這個活兒的,宮中顯然鬧出來了一點亂子,他得替順德帝給填平了,最起碼麵子上不能太難看。


    皇家嘛,就是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把皇家榮辱看的比下麵的人命還重要,大人物給一個眼神,下麵的人就得跟著賣命。


    所以,金吾衛中郎將立刻下令,命令所有宮女太監都退開,他帶著兩個心腹直接翻上了花閣三樓。


    他上的匆忙,自然也沒看見這下麵圍著的宮女是康安帝姬的宮女。


    花閣的構架並不是十分結實,且早已被火焰焚燒、搖搖欲墜——暗夜中的火是最明亮的,所有黑暗都無處躲藏。


    他翻入花閣三樓的時候,一個鷂子翻身便落於地麵上,他前腳剛落地,後腳便聽見了之前掩藏在火光中的吵架聲。


    鬆香木被燒起來的時候,會發出獨特的“劈啪劈啪”的聲音,像是炸裂的幹柴,還會散發出一種鬆香,很香。


    故而,鬆香木也被當做香料使用,或者熏衣,或者怡情。


    金吾衛中郎將落地的時候,便聽見一道聲音在喊:“康安帝姬!我兄愛慕於你,自從知道他可以做你的駙馬之後,夜夜都激動的難以入眠,你呢?你這是在做什麽!你看不上他,你且直接與他說明!何苦如此羞辱率於他!你是帝姬,你尊貴無比,你生來便高我們一等,但我兄也是個人,你開口說一句話能怎麽樣?你說你不喜歡他、你另有所愛又能怎樣!你為何要如此折辱他?”


    這一聲聲喊都是錐心透血的,直撕夜空,其中的悲憤震耳欲聾,喊出這段話的主人因為太過憤怒,連死活都不在意了,火都燒到裙擺了,她還想討她的公道。


    金吾衛中郎將的目光飛快環顧過四周,僅一瞬,他便明了發生了什麽。


    花閣三樓並不大,也便隻有百尺見方左右,擺了一套桌椅和一個供人短暫休息的矮榻,此時,矮榻之上,康安帝姬蜷縮著身子躲著,江逾白隻穿著中衣擋在康安帝姬前麵。


    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兩個人如同喪家野犬人人喊打,何其狼狽。


    這是捉奸現場。


    在江逾白麵前站著的是三個小姑娘,為首的是許家四姑娘,也就是許青回的嫡


    親妹妹,剩下兩個一個是陸家的四姑娘,另一個是個叫不出名字來的小姑娘。


    一共五個人,四女一男。


    中郎將落地時,還聽見江逾白擰眉道:“許四姑娘,你兄與康安帝姬之親事不過是謠傳,並未定下,你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你們三位姑娘家,還請避險,康安帝姬身份尊貴,不可被輕視怠慢。”


    “你、你!”許四姑娘一個不過十六歲的姑娘家,與江逾白一個男子對峙,再一低頭還能看見江逾白的身子,頓覺羞愧惡心,她被氣得一句話說不出,關鍵時刻,還是她身後的陸姣姣挺身而出。


    “江大人此言差矣!什麽叫謠傳?康安帝姬與許家三公子的事情就差走個門麵的事兒了,大奉朝堂中誰人不知?更何況,就算是他們倆是謠傳,你們倆又是怎麽回事?康安帝姬未嫁人,可你呢?早已娶妻了,你竟然已娶妻之身,與康安帝姬無媒苟合,現如今竟還敢斥責我們咄咄逼人!你瞧瞧你現在的樣子,你有什麽臉張口說話?”


    陸姣姣的聲音更大,她心知自己今天是把康安帝姬、江逾白都給得罪狠了,那不如直接往死裏做,故而她說的極為難聽。


    “你們二人,一個有妻卻偷情,一個未出閣便與男人苟且,如此行徑,擱在我們村兒裏那是要被浸豬籠的!江大人身為文官之首,又怎麽有臉麵來斥責我們?若是皇家的帝姬都是這種行事,那丟的也是大奉的臉,憑什麽要我們避嫌?我們又沒有和旁的男人偷情!”


    陸姣姣罵人的時候,旁邊的許四姑娘感動的眼淚汪汪的,一把抱住了陸姣姣的胳膊。


    許四姑娘在心底裏發誓:從今天開始,陸姣姣便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姑娘家的友誼,在花閣中如野火燎原般燒了起來,燒的劈裏啪啦響。


    花閣中火光衝天,也擋不住一片爭執喧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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