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清蓮想起了之前與康安江逾白許青回在跑馬場時,她想起的那句老話:惡人自有天收。


    什麽意思?就是除了天,誰都收不了我。


    壞狗狗在被窩窩裏胡亂撲騰,力求把每一個角落都蹭上她的氣息。


    別說,自從睡了沈府,她便再也沒有失眠過了。


    而石清蓮在於沈蘊玉瘋狂拉鋸的時候,康安長公主與波斯駙馬的事情也在漸漸著手準備開辦。


    長公主定下異國駙馬,這本該是一件好事,但是偏偏,卻引來了順德帝與康安長公主的矛盾。


    夜色下,太極殿內。


    燭火與南海珊瑚做的金絲纏珠為光源,月輝相應,將整個大殿照的金碧輝煌。


    順德帝身穿一身龍袍,頭戴冠玉,立於案前,案上擺著些畫像。


    這些畫像上有各色美人,都是從太後處送來的後宮嬪妃人選。


    下麵的美人、昭儀可以由著他的性子隨便點,但是他的四妃、皇後、貴妃卻是早就定下的,隻有這麽幾個人,按著這些人的家世、這些人的父兄做過什麽而挑選,可操控的範圍不大。


    他的皇後的位置也早都定好了,選的是陳家女。


    這個陳家女,就是之前跟著許家四姑娘、陸家四姑娘一起,撞破康安帝姬與江逾白的陳家三女。


    陳家是大奉百年武將門庭,陳家三女自幼養在邊疆,舉止粗魯,腦子也轉不過調兒來,之前在宮宴時,順德帝便瞧見過她,心中不喜,但是他又必須選陳家三女。


    大奉四麵皆環敵,北有漠北遊牧,南有大陳國都,西有西蠻莽漢,東有東倭海寇,這些鄰國沒有一個是吃素的,大奉三朝皆武,是因為一旦武力不盛,就會被這些人一起侵擾。


    所以大奉的武將分量很重,基本上每一任皇後都是出自武將之門。


    順德帝對武將之女沒有


    任何偏見,但是他向來喜好美人,但這位陳家女卻生的相貌平平,寡淡無顏,這種女人做他的皇後,他心煩。


    他正煩悶著,一轉頭來,太極殿又被人闖進來。


    來人穿了一身正紅色對交領長裙,裙擺很不端莊的叉到小腿,裏麵居然一條雪綢中褲、綾羅絲襪都沒穿,隻踩著珍珠履,露出來一雙明晃晃的小腿,秋風一翻,甚至隱隱能瞧見膝蓋之上!


    這與勾.欄女子何異?


    順德帝眼皮子都被刺的跳了一瞬,一抬頭,就看見了康安那張濃墨重彩的臉。


    她自幼時起就喜歡這樣豔麗的打扮,那時瞧著還不大合適,但現在長開了,便格外相稱,眉宇間都帶著一種逼人的光彩,氣勢淩然,她一路走過來,金吾衛的侍衛都不敢抬頭看,偏生她理直氣壯,仿佛這天底下的人本就不該抬頭看她似的。


    她就有這樣的本事,不管多出格的事,安在她身上都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順德帝一見了她,還沒來得及斥她穿著失儀、未曾通報便闖入太極殿,便先聽到康安長公主向他發難:“我說要向波斯增兵的事,你為何不同意?”


    順德帝聽了這事就頭疼。


    波斯是大奉附屬國,大奉每年都會派兵去波斯鎮守,算是一種監察,但波斯對大奉尤為衷心,波斯本身就是一個彈丸小國,產量低,物資少,勾上大奉以後,才過上有米吃的日子,這種地方,打了也沒什麽用,何必浪費精力呢?


    他捏了捏眉心,道:“波斯距離我朝太遠,從大奉到波斯,中間還橫著一個東倭,更何況,波斯本身就是大奉的附屬國,為何還要增兵?難不成你還想去奪了人家波斯的國土嗎?那波斯距大奉何其遙遠,物資匱乏,打下來了扔在那兒也無用,行船都要行上兩月有餘,向波斯增兵,百害而無一利。”


    “皇姐,你不要總是如此想一出便是一出好嗎?此事涉及國家大事,不可輕舉妄動。”順德帝道:“你要波斯王子,朕可以允你,你不想出京,朕也可以允你,你日後想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朕都可以允你,但向波斯增兵一事,你不要想。”


    他說完後,見康安還是一臉不服,並且張嘴就要和他吵,便重重的將手中奏折甩到桌上,道:“來人,把長公主帶下去!日後沒有朕的


    命令,不允許長公主私自入宮!”


    康安震驚的看著順德帝。


    她到現在還是不能習慣順德帝對她這種態度,大概是因為她打心底裏就不把順德帝當皇帝來看的緣故,而順德帝也早已在一次次的事件中對這個皇姐失去了耐心,他足夠縱容康安了,從江南案到走私案,到江逾白,到何采,他給了康安足夠多的寬待,現在康安都要嫁人了,也該學著長大些了。


    順德帝一擺手,外麵便有太監來請,太監自然不敢強行帶康安出去,但那副“請人而出”的姿態還是刺痛了康安,康安隻覺得一股羞惱直頂頭皮,一言不發,扭臉便氣衝衝的離了太極殿。


    康安長公主這般怒氣衝衝的回了長公主府,波斯王子便猜到了事情不順利。


    換句話說,此事本就不會順利——他在大奉多年,早已對大奉和波斯之間的關係一清二楚,波斯與大奉之間還隔了一個東倭,根本就不接壤,在沒遇到大奉以前,波斯常年被東倭侵襲,後來波斯成了大奉附屬國,東倭才收斂幾分。


    而大奉,根本看不上波斯那一個小地方,他們隻是順手摘了這麽一個附屬國而已,對波斯內鬥,大奉壓根都不想管。


    如果他是大陳的質子,估計早就卷進權利場裏上下起伏了,但他是波斯的質子,所以他隻要不死,就沒人管他。


    而且,他就算死了,波斯也不會因為他而跟大奉開戰,頂多大奉會給波斯一些補償,比如上貢少些,或者給他們多開兩條商路,降低些稅收。


    波斯會新歡鼓舞的同意的。


    對波斯也好,對大奉也好,他都沒那麽重要。


    所以,他更要賣力討好康安。


    康安的權勢越大,他能借到的權勢就越大。


    他有的時候都在想,為什麽這順德帝不好龍陽?若是能直接攀上順德帝,他又何必跟康安。


    思索間,波斯王子便已經到了康安長公主的殿內。


    康安正坐在化妝鏡前,一臉盛怒的看著化妝鏡裏的自己。


    她的憤怒來源於她的無能與貪婪。


    順德帝隻用一句話,便能輕而易舉的將她的所有都給打回去,憑什麽?憑什麽!


    她氣得渾身發顫的時候,膝蓋旁突然多了個影子。


    正是那害的她丟人的波斯王子。


    康安冷冷的斜過來一眼,還沒等發火,波斯王子已經順著她的膝蓋一路吻上來了。


    裙擺內無褻褲與綾羅絲襪,波斯王子一路直吻蕊蕾,康安坐在椅上嬌哼一聲,便發不起火了。


    燈火通明的長公主殿內,旁的丫鬟垂下頭,悄無聲息的退出了長公主殿內。


    波斯王子將她抱著壓在了軟厚的地毯上,月光之下,人影交疊,康安那股堆積在胸腔中的邪火都發泄掉了,臉上便帶了幾分饜足,依偎在波斯王子的懷裏,把玩著他如同金絲一樣柔順閃亮的發絲,道:“出兵之事,你且等著,本宮自有法子。”


    波斯王子擁著她,溫順的去吻她的下頜,語氣輕細道:“殿下為奴殫精竭慮,奴怎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給殿下添麻煩?此事便當奴未曾提過吧。”


    他說到此處時,那雙翡翠一樣的眼眸裏含著幾分落寞,貼著康安時輕輕歎息,柔若無依。


    康安胸膛裏被激起了一股保護欲來,她伸手摸了一下波斯王子的臉頰,道:“放心,本宮有辦法。”


    說話間,她那雙眼裏燃起了幾分勃勃的野心來。


    當時殿內滿是燭火,華光閃耀間,波斯王子在康安的臉上看出了幾分孤注一擲的模樣來。


    他心裏微緊,麵上卻越發無辜來,隻問道:“長公主打算如何做?”


    波斯王子從認識康安的那天起,就知道這個女子並非是尋常人,她雖然沒什麽腦子,但是卻有一股敢拚敢闖的勁兒,骨頭裏就藏著把天捅個窟窿的凶蠻之意。


    她有什麽不敢做的呢?


    隻要收獲足夠大,她什麽都敢做,她這金貴的身子裏藏著虎肝龍膽,對權勢無盡的渴望與瘋狂。


    “之前你說過,你們波斯王室,有一種什麽,會使人上癮,叫什麽來著?”康安的手指摩擦著波斯王子的後脖頸,輕聲道:“給我弄一些來。”


    波斯王子碧綠色的眼眸裏閃過幾絲了然。


    波斯確實有這種藥物——那是一種一旦碰了,就會使人上癮的藥物,叫曼陀羅,曼陀羅被碾成粉,製作成藥丸吃掉,可以使人迅速陷入一種亢奮的狀態,具體表現為,不怕受傷,很快活,身體會湧上一種近乎麻痹痛楚


    的快感,思維也會變的格外活躍,聰明。


    波斯使用這種東西來救回瀕死的人,但是,這種藥丸吃了之後,會上癮。


    大部分人都無法拒絕那種快感,那是他們終其一生都無法體會到的,所以他們為了享受到那種快感,不惜花重金購買曼陀羅藥丸,一直買到家破人亡為止。


    曼陀羅說是藥物,但實際上更像是一種毒,會對人的身體產生很多負麵的影響,和大奉的“五石散”用處差不多,但是卻比五石散要凶上百倍,一旦沾染,終其一生都很難擺脫掉,所以波斯將這種毒列為禁物,在波斯內,隻有皇室才能種植這種毒物。


    但是民間也有一些人會偷偷種植販賣,隻不過抓到就會處死,而且偏方都被皇室把控,所以外界流傳的都很少。


    康安長公主要這個,如果下給了順德帝——


    波斯王子的呼吸急促了些。


    他仿佛看到了那高高在上的帝王被他們掌控在手裏的樣子,如果順德帝真的依賴上了這種藥,那不就被他拿捏到了手裏了嗎?


    畢竟波斯的藥物來源,就掐在他的手裏。


    波斯王子望著懷裏的康安長公主,像是毒蛇望著他的獵物一般,他將康安長公主擁的更緊,聲線陰柔道:“長公主殿下的吩咐,奴一定會辦好的,明日,奴才便給您尋一些藥物來。”


    康安滿意點頭。


    她就喜歡波斯王子這樣溫順又聰慧,還能辦事的男子。


    她的手指順著波斯王子的臉頰向下遊動,指尖輕點間,波斯王子便意會般的覆上了她。


    夜還很長。


    次日,清晨。


    何采與石清葉又一次去拜訪了定北侯世子,蕭定邦。


    他們今日得去給此案結了。


    之前那個強搶民女案已經查的差不多了,說起來,還跟之前在蕭定邦婚禮上看的那一場大戲有關。


    蕭定邦的新娘子,陸家四姑娘陸姣姣,自從失蹤之後,蕭定邦就跟瘋了一樣在京城掃蕩,他的人馬每時每刻都在京城中四處搜尋,有一位民婦聲稱見過陸姣姣,才會被蕭定邦的人帶走,後續問過了之後,便將人送走了。


    這件事鬧得這樣大,影響不好,蕭定邦這些時日,怕


    是就要受到順德帝的苛責了——當然,他那般榮寵,也隻是被順德帝嘴上罵兩句而已,順德帝不會真的對蕭定邦如何的。


    何采與石清葉求見蕭定邦的時候,蕭定邦正在拆密函。


    窗明幾淨的書房之內,兩扇窗戶打開,秋日陽光落於案上,將蕭定邦深紫色的武夫長袍照的熠熠生輝,他的麵具擺在案上,露出一張俊美淩厲的臉,淺淺的陽光落上去,將他的淡色唇瓣描出幾絲金光來。


    蕭定邦一般漫不經心的看密函,一邊想著近期的事情。


    他的盤踞之地不在京城,而是在邊疆,手不夠長,爪牙不夠多,他怎麽都找不到,但他可以確定一件事——陸姣姣的失蹤肯定跟沈蘊玉、石清蓮有關係。


    整個京城裏,能悄無聲息的把陸姣姣藏起來,不被他翻出來的人不多,沈蘊玉算是其中一個。


    但他抓不到證據。


    沈蘊玉這個人,辦事滴水不漏,尋常人根本抓不到沈蘊玉的錯事,但若是被沈蘊玉抓到了錯事,沈蘊玉轉手就能把人摁下,直接弄死,下手狠辣。


    就比如之前沈蘊玉查的那個假銅幣案,鄭橋連夜把自己兒子送走,這件事都沒逃得過沈蘊玉的眼睛,又被他把人抓回來——北典府司和南典府司的爪牙,幾乎便不整個京城,他根基不穩,跟沈蘊玉較勁是較不過的。


    至於跟石清蓮有什麽關係,是他後來才琢磨出來的,那一日,陸姣姣一反常態的黏人,非要跟他去宮裏,陸家人不帶她,她就從他這裏下功夫,他被她磨的心頭發軟,開了口,便帶她一起去了。


    誰知去了之後,陸姣姣就與許家四姑娘、陳家三姑娘一起,一道兒撞破了康安長公主與江逾白偷.情的事情,當時他隻瞧見了最表麵的一層,現下想來,怕是那個時候,陸姣姣撞破康安長公主的事就不是意外。


    陸姣姣與石清蓮早有勾連,陸姣姣幫著石清蓮撞破,石清蓮幫著陸姣姣逃走,這倆女人一個搭著一個,暗地裏不知道都籌備多久了,隻是麵上裝得好,旁人都以為他們不認識,所以才錯失了很多機會。


    蕭定邦越想越窩火,實在是咽不下這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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