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安,看我給你編的五花結。”


    “康安,九章算術不是這麽算的。”


    “康安,不要哭了,我會給你出氣的。”


    康安的眼底裏匯起了晶瑩的淚。


    人在臨死之前,好像都會後悔。


    她也後悔了。


    她死之前,想,早知道,她就不回京城了。


    安安心心在江南做她的逍遙公主,何必一腳踏進泥濘裏,把自己踏成這個樣子呢?眾叛親離,都是她自己一步步走出來的。


    順德帝殺她,是她咎由自取,她不夠聰明,又太貪婪。


    她好後悔,她好疼啊。


    她的眼眸看向旁邊的何采,她想罵何采一句,卻也說不出口了,隻用手點了點她的簪子,道:“江——”


    何采懂了她的話。


    何采“砰”的一聲用頭磕到地上,道:“臣,會將長公主的簪子,與江大人合葬。”


    待到何采再抬起頭時,康安的眼眸裏已經失去了光澤。


    長公主,去了。


    何采的眼淚“唰”的一下掉下來了。


    她前不久,送走了江逾白,現在,又送走了康安帝姬。


    仿佛有些東西,是天注定的一般,由她這裏開了一個頭,就該由她這裏結束。


    她哭著從康安的發間拔下來了一根簪子,握在手裏,在空蕩昏暗的大殿中哭嚎。


    堂堂一國長公主,為何便落到了這般下場呢?


    康安長公主啊,長眠於此,再無回音。


    那一夜,千重山的雪前所未有的大。


    所有的宮變與陰謀都被埋在了厚厚的雪堆裏,第二日清晨,順德帝便宣布回京。


    回京的消息來得突然,按常理,秋日圍獵宴要持


    續整整十五日,可今日也不過是第五日而已。


    且,大雪封山,馬匹行路何其艱難?但順德帝偏要啟程。


    聖命一下,不管多離譜,旁的人都得跟隨,故而,整個千重山殿後院兒裏的人一大早就起來收拾東西。


    墨言進石清蓮的廂房裏的時候,石清蓮裹著被子睡得香甜,廂房裏燃燒著上好的銀灰炭,被子是厚厚的兔毛絨棉被,人一擠進去,塞幾個湯婆子,暖烘烘的,縱然外頭大雪連天,石清蓮這裏暖如春意。


    “姑娘。”墨言走進來後,喚她道:“且準備起來吧,我們要啟程返京了。”


    石清蓮困頓間睜開眼,被墨言喂了一口暖甜水,嘴裏又塞了個酸甜的酸梅果脯,舌尖被酸甜汁水一裹,石清蓮便醒了不少,她在被子裏麵抻長手臂和腿,在暖和的床榻間“嗯嗯嗯嗯”的滾來滾去,滾到第三圈,才停下來,探出頭來問:“可有什麽消息?”


    她之前將康安長公主的所有事情都與沈蘊玉坦白了,剩下的事情她便都沒參與過了,反正按著她對沈蘊玉的了解,這個人肯定會背地裏做點手段的,就是不知道他會做什麽,結果怎麽樣。


    “回姑娘的話。”墨言道:“今日老爺們命奴才們一整日都不準出院子,老爺們也沒出去,外頭什麽動靜都沒有,隻有大雪封路。”


    那就是什麽消息都沒打探到。


    墨言是個老實人,雖然忠厚聽話,但不靈活,若是雙喜在這,怕是早想法子鑽出院裏,去外頭各種探聽了。


    “好。”石清蓮自床榻間起來,道:“給我拿身衣裳來。”


    墨言便給她挑了一套方便行動的,毛絨青衣裹著她纖細的腰線,因為下了雪,墨言還給她裹了一個厚厚的大氅,把她裹成了一個球。


    這個球艱難的從廂房內走出來,頂著漫天大雪,上了馬車車廂。


    大雪連天,馬兒都走得慢,為防止馬車深陷打滑,還要在馬蹄子上包上一層棉布,前頭要有金吾衛一直用一種特質的掃雪器物推雪。


    這般艱難,行路自然也慢,還苦了一些沒有馬車的侍衛侍女,都在外頭挨凍。


    即便如此,也擋不住順德帝要回宮的心。


    順德帝對外給出的原因是:永寧侯世子為了救駕而傷重昏迷


    ,一直未曾醒來,需要送到宮中救治。


    但是,石清蓮總覺得沒那麽簡單,如果隻是永寧侯世子需要救治,那派幾個人帶著永寧侯世子先走就可以了,何必草草結束圍獵呢?


    而且,康安長公主自上馬車開始,便一直都沒有出現過。


    石清蓮心裏實在是癢癢,她忍不住,便趁著晚間,眾人停下歇息、烤火的時候,從自己的馬車鑽出來,跑到了沈蘊玉的馬車上。


    沈蘊玉今日倒是在馬車裏,他知曉石清蓮晚間肯定要來尋他,所以沒去旁處,隻在馬車內燃了炭盆,然後換下了衣裳,獨坐在床榻間,穿著一身薄中衣、手持一卷書讀。


    到了亥時,他馬車的門果然被人推開,一顆圓滾滾的球從馬車下麵爬過來,然後高高興興的跑到床榻前,一頭撞進他懷裏,“啪嗒啪嗒”踹掉靴子,然後拱到床榻上,四個爪爪拚命往他身上扒,一邊扒還一邊把腦袋蹭到他脖頸間,“嗯嗯嗯嗯”的拱來拱去。


    哪兒來的黏人小狗崽呀。


    沈蘊玉把她身上礙事的大氅給扒了,然後把人卷進來,裹在他厚厚的棉被裏,讓石清蓮趴在他的胸口上,拍著石清蓮後背,道:“吃過東西了嗎?”


    順德帝聖命一下,所有人都日夜趕路,走得急,路上都不讓人開火,便隻能吃幹糧,這一路上,難免吃不好。


    石清蓮伸出兩隻冰涼的小爪子,往沈蘊玉的中衣裏麵摸,一邊摸,一邊道:“吃過了一點。”


    她在馬車上用的也少,不想頻繁去解手。


    她許久沒摸到沈蘊玉了,實在是饞的厲害,兩手一貼上,腦袋就忍不住在沈蘊玉的脖頸間蹭來蹭去,一邊蹭一邊道:“玉哥哥。”


    沈蘊玉抱著她,用被子把她裹得更緊,那雙琉璃色一般的眼眸垂下來,看她,問:“石三姑娘怎的如此不知羞了?”


    以往他捏石清蓮一下,就能把石清蓮捏的麵目羞紅,哄她喊一聲好聽的,她能紅著臉咬他的脖頸,現在他捏石清蓮一下,石清蓮要伸手進來摸他更多。


    “沒有。”石清蓮本來一臉欣喜的摸,被他這般一說,便一臉心虛的摸,她小聲道:“人家想哥哥。”


    反正她在沈蘊玉這裏,撒潑打滾過,張嘴咬人過,什麽模樣都被沈蘊玉瞧過了,


    就連最後一個大秘密都告知給沈蘊玉了,便連一點偽裝都掛不起來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隻是被沈蘊玉那雙眼一瞧,她還是覺得難為情,便伸出一隻手,捂在沈蘊玉的眼睛上,道:“你不準看。”


    但我可以繼續摸。


    沈蘊玉便不看她,隻抱著她,揉著她的後腰,道:“不要胡鬧,馬車車轍淺,床榻間動一下,馬車也跟著動,外麵的人都能瞧見,這四周有不少武將,耳聰目明,你若是出了什麽動靜,他們都聽得到。”


    馬車若是搖晃起來,他們倆的顏麵都要被放到地上踩了。


    石清蓮流連忘返,道:“我隻摸摸,不胡鬧。”


    頓了頓,石清蓮又問:“康安長公主如何了?”


    沈蘊玉垂眸瞧她,道:“此乃錦衣絕密。”


    這回不是故意和她要好處,而是真的絕密,康安長公主已經身死了,還是被順德帝親手砍死的,這件事不能告知任何人,隻能密而不發,待到回了京城再處理。


    石清蓮一聽這話,就想起了之前沈蘊玉和她說“錦衣絕密”,然後管她討要好處的嘴臉。


    這人之前壞死了,還不理她,晾了她好久呢。


    石清蓮存了點報複的心思,冷哼一聲,伸出一隻手摸進沈蘊玉的腰間,纖纖玉指向下探去,沈蘊玉悶哼一聲,再抬眸看她時,眼底裏已是一片幽暗深邃。


    小狗崽子還在他懷裏亂撲騰。


    沈蘊玉的手也向下落。


    他這雙手啊,折的斷鋼筋鐵骨,也揉的了細嫩花瓣,石清蓮哪兒是他的對手,不過兩下便投降了,在他懷裏哭哭啼啼的道:“沈蘊玉,你欺負人。”


    她分明是好心幫他的,他故意磋磨她。


    沈蘊玉隻道:“不要叫。”


    四周的人會聽到。


    石清蓮被他弄得失魂落魄,到最後窩在他懷中沉沉的睡了過去,連康安長公主的事情都沒有問過。


    沈蘊玉也不打算提前告訴她,此事事關重大,他一點不想讓石清蓮沾染。


    他的小狗崽子腦子不聰明,會演兩下戲,但演的也不怎麽樣,有的時候一著急,隻會跟人“汪汪汪”的叫,也沒多大本事,膽子又小,做點壞事自己都要提心吊膽,幫別


    人做點壞事,保不齊還會中途出疏漏,就這麽點小牙口,還能咬誰?還是讓石清蓮老實縮著吧。


    沈蘊玉摸著她綢緞一般的頭發,低頭吻了吻她因動情而潮紅的臉蛋,裹緊了被子。


    她瞧不見他昏暗之中的凝視,但能感受到他從胸膛間溢出來的愛意。


    沈蘊玉的愛一向如此,炙熱磅礴,卻又不為人知,他願意將一切都捧給她,也願意將一切昏暗都替她擋下。


    他垂下頭,深深地吻在她的額頭上。


    馬車外依舊是風雪狂吹,吹得馬車外的燈微微搖晃,馬車內卻是一片溫暖。


    石清蓮第二日醒來的時候,馬車又動起來了。


    他們從山腳下出來,回了官道上,順德帝也不用隨雲榻了,直接將隨雲榻留在了千重山內,一路快馬加鞭的走。


    來時走了三天的路,現下硬是隻用了一天半便回去了,之前夜間好歹還休息,現在下雪,順德帝都叫人點著火把,夜隨雪行。


    這一路上,險些沒凍死幾個丫鬟。


    待到回了京時,已是第三日的深夜,眾人都被凍的麵色發紫,進京後,便各自四散而開,歸回自己的家中。


    石清蓮前腳回到家裏,後腳便叫人在閣樓前掛上燈,然後在閣樓裏沐浴更衣。


    她泡了半個時辰,便從浴桶裏爬出來,把自己頭發絞幹,等到子時夜半,她的窗戶終於被人從外頭推開了。


    沈蘊玉來時,身上還穿著那身瀲灩的紅色飛魚服,石清蓮自榻間探出上半身來,乳白色的肩頸在夜色下泛著泠泠的光,她那張嬌俏的臉蛋遠遠地望著他,嬌滴滴的問:“沈大人深夜來訪,是要做什麽呀?”


    隻一眼,沈蘊玉便想起了之前他夜探江府的時候。


    小狗崽子。


    “沈某要做什麽,石三姑娘不知道嗎。”


    沈蘊玉自床邊而來,一邊走,一邊用指尖將他腰間玉帶鉤一挑。


    玉帶鉤“啪嗒”掉在地上,和他的外袍、飛魚服一起往下掉。


    房內沒有點燈,隻有清冷的月光,他的身影極具壓迫性的壓在石清蓮的身上,他每走一步,身上的衣裳便少一件。


    石清蓮之前不動真格的時候,上下其手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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