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綽沒應,順手將杯裏僅剩的酒傾倒幹淨。


    生日會結束的時候,已經超過十一點了。


    顧倚風有很嚴重的生物鍾,坐在後座上昏昏欲睡。


    她不喜歡太安靜的氛圍,所以一上車就讓司機打開音樂。司機起初還不敢貿然動,直到從後視鏡裏看到時綽輕微的點頭才有動作。


    一路疾馳,車內除了音樂,顧倚風隻能聽到自己的呼吸聲。


    她很不喜歡這種壓抑的感覺,閉著眼睛卻有些睡不著,最後無奈地睜開眼,轉過頭,目光停在坐在另一邊的時綽身上。


    察覺到她的視線,時綽也看過來:“怎麽了?”


    幾分醉意催動感官,顧倚風鬼使神差地朝他靠過去,聲色微啞:“時綽,你之前談過戀愛嗎?”


    “顧倚風,你喝醉了。”


    “我才沒醉呢,”顧倚風撇嘴,隨即坐正了身子,一雙秋水盈波的狐狸眼繞著難以自控的光暈:“我覺得你肯定沒談過戀愛,就你這種性格,哪有女孩子能受得了。”


    時綽:“……”


    他深吸一口氣,不想跟喝醉的人講道理,但又不想被她定性:“是是是,所以這個地獄被你下了。”


    “你以為我想呀。”


    顧倚風哼了聲,喉間溢出來的調調是南方姑娘特有的嬌嗔氣,哪怕她的外貌並沒有南方水鄉的溫軟柔美,甚至恰恰相反。


    “要不是因為你長了張還不錯的臉,你以為我願意跟你玩塑料夫妻這套啊。”


    因為微醺,顧倚風也有些口無遮攔,幹脆有什麽說什麽,且說完後懶得管顧男人眼中一閃而過的黯色。


    沉默半晌,時綽才不疾不徐地開口。


    “所以,隻是因為我的臉?”


    顧倚風不說話了,又靠著車窗直直睡了過去。


    遲遲沒有聽到答案,時綽忍不住看過去,但入眼的隻有年輕女孩恬靜的睡顏。


    安分得不像話,跟她醒著時的張牙舞爪可太不同了。


    輕歎口氣,時綽翻出來張小毯子,動作輕柔地蓋上去。


    這時,司機又問:“時總,要送太太回酒店嗎?”


    時綽:“不回酒店,去香洲灣。”


    夜幕深沉,星子寥寥。


    京市的夜晚一直喧鬧紛雜,數不盡的車流從天橋上掠過,燈火闌珊中,比起煙火氣,更多的還是大城市特有的快節奏。


    顧倚風悠悠轉醒的時候,車已經停下了。


    看向車窗玻璃外的陌生環境,甚至發覺連司機都不在,她猛蹙起眉頭:“這是哪兒?”


    “我家,”時綽麵無表情地整理小毯子:“準確來說,是我們家。”


    這下子,顧倚風徹底不淡定了。


    幾乎是從座椅上彈起來的,她連忙道:“我明天還有工作,你得送我回酒店。”


    “我明天早上會送你過去的。”


    “不行!”


    顧倚風抿唇,手臂撐著身子,下意識前傾了腰身:“我明天有很多事的,不能在你這裏過夜。”


    “你,不想跟我住一起?”


    “這不是一回事。”


    深吸一口氣,顧倚風早就散了那點兒微醺的勁,條理清晰道:“時綽,既然領證了我自然沒有要跟你過家家的意思,但我希望我們之間的關係,別影響到我的日常生活。”


    “比如,我有我的工作,你不能幹擾我。”


    時綽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見他故意不反應,顧倚風也急了,不假思索道:“你要是嫌麻煩那把車鑰匙給我,我自己去。”


    “我不是那個意思。”


    時綽終於開口,抬手去開車門。


    呆呆地看著他坐到駕駛座上,顧倚風立馬把頭湊過去,雙手扶著正、副駕駛座地靠枕:“你要開車送我回去嗎?”


    “對,所以,坐到前麵來。”


    冷著臉係好安全帶,時綽回頭,嘴角浮現絲絲縷縷,卻寒氣四溢的弧度:“我不給人當司機。”


    怕他反悔,顧倚風乖乖坐到前麵。


    等車停到《赴約》劇組所住的酒店時,已經淩晨了。


    “那啥,我給你發油費啊?”


    她冷不丁地冒出來一句,時綽氣極反笑,很幹脆地將車門反鎖,盯著手腳僵硬的人,反問:“我差你那點錢?”


    顧倚風有些後悔,趕忙找補:“沒有沒有當然沒有!我這不是想要討好你一下嘛。”


    “討好我?”


    小騙子。


    才不信她的話,時綽將被忘到後座的禮盒拿過來,然後塞進了顧倚風的懷裏,最後重新打開車門鎖:“行了,回去早點休息。”


    見他沒有繼續閑談的意思,顧倚風挑挑眉,拿著禮物盒走下車。


    可剛邁出去兩步就突然想起什麽,又回頭了。


    車內的人越過降下玻璃的車窗看過來:“忘東西了?”


    顧倚風目光灼灼:“問你個事,什麽叫‘我最合適’?”


    按在操作杆上的手停住,時綽抬眸,本就色澤很淺的瞳孔折射出酒店大門送出來的煌煌光影。


    薄唇微啟:“你都聽到了?”


    顧倚風:“聽到了一半,不過我也能理解,畢竟利益至上嘛,隻是我很討厭被人用當做商品的口吻介紹。”


    “我沒有這麽想。”


    “怎麽想都隨你咯。”


    她攤攤手,滿不在乎道:“懂,我都懂,畢竟你也是我看來最合適的聯姻對象,時大總裁。”


    最後四個字被刻意咬重,好像含在牙關之間的不是字符,而是時綽本身。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回到房間後,又隨手把係了黑色緞帶的禮物盒放到桌子上,渾身疲憊地去洗澡。


    等從氤氳的浴室出來,手機已經叮叮當當地積了好幾條消息。


    她滑開一看,都來自一個人。


    【工具人:如果我說的話讓你不高興,我道歉。】


    【工具人:我從來沒有像你說的那樣,更不可能那樣。】


    【工具人:不知道我有沒有機會,得到小顧女士的原諒?】


    心底升騰出一股玩弄的心思,她一邊拿出吹風機吹頭發,一邊單手打字。


    【時總,道歉是需要誠意的,我怎麽看不見你的誠意呀?】


    一排字發過去,她順道又選了個撓頭的布偶貓表情包,上麵還自帶一個小臉通紅的特效貼紙。


    緊接著,手機嗡了下。


    沒有黑字的文字,隻有橙黃色的框框以及一串阿拉伯數字。


    1000000


    請收款


    嘖,這狗男人不把錢當錢的樣子竟有些迷人。


    第3章 玫瑰夜


    第二天的拍攝,顧倚風是頂著黑眼圈到拍攝地的。


    為了遮蓋疲憊,她除了平時會抹的防曬霜,還特地多塗了層粉底。


    可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又想,既然粉底都用上了,那畫個眼線、描個眉、配個色號適宜的口紅應該也沒什麽問題吧。


    這樣想著想著,一套精致的淡妝就化好了。


    “呦,今天不是‘樓房不倒不畫全妝’的顧編劇了?”導演金澄笑嘻嘻地打招呼。


    顧倚風打了個哈欠,手裏還拿著當早飯的豆漿:“這不是有黑眼圈嘛,遮遮。”


    視線掃了眼她的手機,金澄還是沒忍住,小聲地問:“顧倚風你也太不夠意思了,結婚了都不說一聲。”


    果然被問了。


    顧倚風幹巴巴地笑了笑,衝金澄擺手:“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雖然第一次和金澄有工作上的關係,但其實他們倆已經認識好幾年了,起因是金澄曾轟轟烈烈地和顧倚風的室友談過一段時間,當時他為了討好“娘家人”,每天送到宿舍樓底下的早飯、甜點都是四人份。


    室友們也很給力,各種幫忙創造機會,但可惜,一腔深情換不來長久,小情侶大學畢業就分了,理由是室友父母認為金澄家境不太好。


    哪怕金澄很有才華,大學時期就因為兩部自導的短片拿過大獎。


    一年後再見麵,就是因為《赴約》的拍攝。


    耳邊傳來指骨敲桌子的聲音,金澄好奇地又問:“你老公長什麽樣啊?幹什麽工作的?跟你年紀差不多嗎?”


    有些不想回憶狗男人,顧倚風隨口搪塞道:“長得一般,很一般;子承父業搞金融的;比我大四歲。”


    一條條答完,她又撇嘴鄭重道:“跟他結婚,是我虧了。”


    其實她也不算說謊,時家產業涉獵眾多行業,金融本來就是其中之一,更何況時綽現在在她心裏的地位已經直線下降了,所以顏值也扣點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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