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聲陣陣,倒叫他們這兒寧靜了兩分。


    蘇恩幼在他懷裏?忐忑,段淮敘沒說話,片刻,也看她?。


    少?女纖腰,發?絲泛亂,如天生的楚楚可憐。


    不知?怎的,他忽的想起三年?前也是見她?在戲台上,是那樣的珠潤玉圓,炯炯有神。而現在風華絕代也成了柔軟美人,戲服變為旗袍,盈盈一握在他懷裏?。


    他沒有告訴她?,其實他很喜歡看她?穿旗袍。


    不是不願意表達。


    而是如她?所言。心無物欲,剛剛她?在他隔間換這身旗袍時?,他想的是什麽欲?


    是真正的無動於衷,還是說一直在心中平息,實難按捺,所以才提筆寫了這一番字?


    他對蘇恩幼,確實沒有自己想的那樣能那麽無動於衷。


    蘇恩幼也不知?他在想什麽,隻知?道再看他時?,男人睨著她?的眼神分外直白,叫人心中一驚。


    她?想退出,可腰還在他手裏?,兩人貼得極近,隔著一堵牆,旁邊都是聽戲的人,叫人心虛得緊。


    她?是真的怕了,也拿手抵貼住他胸膛,偏過頭?說:“小叔叔。”


    “怎麽現在又喊叔叔,不喊五哥了?”


    “長幼有序,您首先是長輩,我當然要尊重。”


    “知?道這些,那剛剛也敢用那樣的詞來撩我。”


    “這不是和您開玩笑,而且,我們之間以後那關係打情?罵俏點好像也很正常。都是情?趣,不是嗎?”


    段淮敘盯著她?看了一陣,像是意外能從她?這兒聽到情?趣這詞。


    他不置可否,隻說:“要一個?男人護你?,就?可以嫁,如果不是我,換做別人你?也可以嫁麽?”


    第16章


    蘇恩幼道:“怎麽可能。”


    這要是他, 她才勉強考慮考慮,這要是換做是別人,估計她也是直接退婚了。


    段淮敘又捏著她手笑:“所以弄了半天,你是權衡利弊, 因利而聚。”


    “那你對我, 難道不是嗎?”


    她現在人都?坐他懷裏了, 這意義,難道還不明顯?


    她是因利。


    那他, 也多少是因為她的美色。


    段淮敘眼神頗深地看了小姑娘一陣, 卻沒說什麽。


    直到門外?悄然有人過來輕輕叩門, 秘書算是有眼力見地來說:“先?生,車備好了。”


    剛才說好要送她去老師那兒,他當然不會失約。


    沒多時, 段淮敘將?她放開, 也將?桌上的筆墨紙硯給理好, 之後?手?揣到兜裏。這過程裏, 他沒抬眸, 也是給小姑娘一個?自己整理儀容的時間,再看她時, 蘇恩幼也早已撫平旗袍上的褶痕,麵上紅潮褪去了, 也是比較靦腆地說:“那我先?去老師那兒了。”


    段淮敘說:“送你。”


    蘇恩幼本想?說自己可?以打車,但想?來就算自己說了他也不會真讓她去坐,於是也沒有推拒, 便說:“那謝謝您。”


    秘書在外?候著, 視線也是接觸到室內這氛圍。知道兩個?人明裏暗裏的一些東西,也隻是為自家老板高興而偷偷彎唇笑, 心知肚明卻沒有多說。


    直到兩人出去,卻不想?就在院裏碰見了蘇笙安。


    同樣商務風行事?雷厲的男人,進門身後?都?是助理秘書的,浩浩蕩蕩。


    其實秘書會過來喊段淮敘,一方?麵也是突發狀況處理,知道人家大哥來了,那他們倆,總不能繼續同處一室,曖昧難辨。


    看到蘇笙安時,蘇恩幼很是驚訝,也微微尷尬。


    “大哥。”她喊。


    蘇笙安也表示:“你們怎麽在這。”


    蘇恩幼尷尬地看看段淮敘,介紹說:“大哥,這是段淮敘,段家老五。”


    “五哥,這是我家大哥,蘇笙安。”


    蘇笙安氣笑了。


    他認識了十多年的人,現在需要她一小丫頭片子來給他倆做介紹?


    本來就對這門婚事?持有意見,不是很同意的蘇家大哥看一眼段淮敘,那眼神像恨不得剜了眼中釘肉中刺一樣。


    他們認識十多年,不說後?來商業上的那些接觸,對他來說,不會有人比自己更了解這個?和他年齡相仿同樣三?十的老狐狸。


    那種感覺就像看自己認識多年的好友,有朝一日把自己親妹妹給挖走一樣。


    這誰能忍?


    像段淮敘這種腹黑精明的老男人,他們家恩幼這種寶貝小甜嬌怎麽鬥得過,不被欺負死才怪。


    “真巧啊,段總。”蘇笙安說,“這不在企業日理萬機,跑這兒來聽?戲,真有閑情雅致。”


    段淮敘彎彎唇:“最近公司事?處理得差不多,也沒有緊急會議。而且,我一般空閑時間確實有習慣會到劇院去聽?聽?戲。”


    “劇院?”蘇笙安看一眼蘇恩幼:“這麽巧,我們家小妹就是在劇院上班的演職人員。”


    段淮敘笑笑。


    蘇笙安看他那溫雅樣子,怎麽看怎麽不像那個?圈內冷情淡漠的段淮敘,唯獨妹妹麵前這麽溫柔,大抵,確實是有備而來。


    兩家有婚事?,且已定?下,他當然不好說什麽。


    可?這也不影響他對未來妹夫日常挑刺的流程。


    “段家老五在段家還要被人稱呼一句家主,這到了這兒,以後?輩分?都?降這份上了。以後?不隻是叔叔輩的了,還要稱呼你一句妹夫,這可?真讓人不好意思。”


    像生意上喜歡互爭高低一般,此時,難得捉住段淮敘在外?落下風的時候,蘇笙安當然不會錯過。


    段淮敘隻是扯唇,語調平和:“稱呼而已,蘇家大哥請便。”


    能讓段淮敘喊自己一聲大哥,那是多叫人舒坦的事?。


    蘇笙安心裏舒服了些,也忽然覺得,這門親事?好像結得也不是那麽不好。


    於是道:“是您過謙了。”


    兩男人在那明裏暗裏你來我去,蘇恩幼在旁看得不解,隻怕大哥欺負他,說:“大哥,我還要去學琴呢,五哥說要送我,先?走了。”


    蘇笙安也是忙事?情才來,確實是商務之餘接待友人來聽?曲,沒想?這麽巧。在外?看到段淮敘的車時他就生疑了,又聽?說小妹在這,果?不其然。


    想?到這事?還是有些意見,看段淮敘一眼,像提防什麽惦記自家小白花的老男人,和小妹說:“那你路上小心,去了好好和老師說,有什麽事?就打哥哥電話。到時候放假期了還要回江蘇一趟,有事?我們回家說。”


    之後?又和段淮敘說:“勞煩段總一趟。”


    段淮敘:“一家人,不打緊。”


    和段淮敘對峙,那就是一記硬拳打在棉花裏。這一點他在商業上就有所領教,真正心思深沉的人並不會把事?情掛臉上,成年人之間談事?話語淡淡、風輕雲淡之間什麽事?也都?妥妥帖帖。蘇笙安原先?就知道這點,可?如今昔年過去,他還是在段淮敘身上占不到什麽便宜。


    出門後?,蘇恩幼上了車,也為大哥的話向他道歉:“不好意思啊五哥,我哥哥也是疼我疼慣了,可?能是舍不得我出嫁,所以會對你格外?刻薄一些。”


    以前她戀愛就不敢告訴家裏人,好不容易以為有盼頭了又分?手?被大哥知道。當初大哥和對方?就沒鬧出什麽好,更別說此刻。


    還好,段淮敘她還是信任得過去的。


    段淮敘站車門邊,說:“沒事?,我和他打了很多年交道其實互相性格也都?清楚。你去了老師那兒安心彈琴,最近天?氣降溫,記得多加衣,也別著涼。”


    秘書拿了東西遞來。


    男人接過,也將?那副指套好好地戴在了蘇恩幼手?上。


    蔥玉一樣的纖指,由他細致地一個?個?戴上小巧的指套。


    蘇恩幼有些意外?,不知道他怎麽發現她彈琴不戴護具一事?。


    段淮敘說:“之前看你彈六弦琴時候發現的,這麽喜歡彈琴,卻又不保護手?指,以後?受什麽傷了怎麽辦。”


    蘇恩幼看了看自己手?指,說:“您怎麽這麽細致。”


    “不算細致,隻是之前發現了,就一直記著了。”


    蘇恩幼笑笑,又看手?邊早已為她準備好的保溫杯,包括去老師那兒需要的一些東西他也都?備好了。還有一具護腕和保暖的圍脖。


    男人話語總是淡淡,哪怕是日常,也不會像年少正狂的少年一樣,什麽都?要宣之於口。


    天?涼加衣,關心身體。


    日常事?宜事?無巨細,好像都?能為她處理妥帖一樣。


    蘇恩幼平時彈琴確實從不注意保護手?指,因為她彈得不多,覺得不用?很上心,沒想?到他會準備這些。


    她突然覺得,他就好像是她的另一位大哥一樣,不像家裏的大哥主外?,安排她在外?的一些事?情。


    他就是落到了生活上的細節實處,不會過分?說一些花言巧語,但她沒注意過的一些東西他總會處理好。


    再看男人此時身著的黑色外?衣,又想?到剛剛兩個?人在裏麵的,也著實想?象不到剛剛是這個?性冷的男人轉了性沒抵過主動抱了她。


    像守禁的和尚破了戒一樣。


    襯著他此刻的溫潤,尤其讓人覺得反差。


    “那,我先?走了?”蘇恩幼說。


    段淮敘捏著她的手?,說:“你先?回江蘇,等我娶你。”


    突然說起婚事?,蘇恩幼有點害羞,把手?抽了出來。


    京中降溫,細雨漫漫。


    載著她的那輛黑色奔馳也就緩緩駛走,蘇恩幼坐後?座從外?望了眼後?視鏡,身型頎長一身黑衣的男人仍是直立在那兒,隨秘書一同,目送著她離去。


    -


    十一月,蘇恩幼忙完了最近在排的戲,也就短暫回了一趟江蘇。


    天?氣降溫,出行基本要穿棉襖了,因前一天?趕了夜戲回家的,連坐十幾小時的高速到家,如花一般嬌豔的臉蛋也差不多要蔫完了,裹著毯子在後?座昏昏欲睡困乏得緊。


    再一回家,發覺蘇公館來人進進出出,忙前忙後?,家裏還掛了紅燈籠熱絡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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