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


    他視線看?她。


    蘇恩幼很怕被?他這樣的眼神盯,男人工作中和私底下,壓根不是一副麵孔。


    他可以很欲,但也可以很有那種年上工作的壓迫,似笑非笑,卻也沒?笑。看?著親和,實際並不,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生活以外與他這樣的人群沒?有任何工作交集,但明顯這不太可能。


    “嗯,想?跟你?談談事。”


    她看?一眼他麵前電腦,“這個你?能先?關了麽。”


    她指的是一些文檔數據,包括和某項國際電話通訊,十分鍾後?,他有一項會議。


    但明顯恩幼沒?有看?出來?。


    他把行程提醒關了,消息提示也是,轉過身麵向她:“嗯,你?說?。”


    恩幼端著那杯香檳坐到高?腳椅上,他的對麵,問:“你?現在公?司的淨利潤和一些收入之類的,怎麽樣?”


    段淮敘電腦上社交軟件圖標都在跳動,平台數字也是,他平日很忙,有些軟件可以不登,但如果登上去消息都是成堆快要爆炸的。


    他一般情況,會設置靜音。


    但也隔絕不了要緊消息,一開始做生意的時候他會事事親力親為,但到如今,不是特要緊事,都交由助理。


    即使如此,也忙得不可開交。


    事實上,恩幼的這個問題他給不了具體回答。一家公?司、企業,再?往上走到幾家股東的、身邊親友的,很多雜亂人事分割不開,他自己私人的財產,包括公?司的,段家那邊的。


    如果非要回答,這個數字龐大到,或許都不大好和恩幼形容。


    段淮敘找了個稍微中和,能讓她理解的:“嗯,還行,我們日常生活質量勉強是能夠的。怎麽了?”


    他這麽說?恩幼也放心了,手指捧著那杯香檳,指腹也微微摩挲著冰涼杯沿。


    坐姿略顯局促。


    “嗯,我是想?來?和你?說?說?之前你?跟我談到的開店事宜,你?說?的分紅,包括你?做我老板這個,我覺得可以。”


    段淮敘像是等很久了,可真正聽到時仍舊有些訝異。


    嗯一聲:“不找你?的同學了?”


    “說?是同學,其實也沒?那麽熟。隻是他家裏很厲害,有個厲害的姐姐…”


    說?起?這個蘇恩幼還有些小慚愧:“其實那天我也沒?想?過能談妥的,有個院子很容易,但真的要做一項事業太難了,真正接手以後?才?發現原來?裝修是最簡單的,後?麵的,竟然有些一籌莫展。”


    蘇恩幼不認識人脈,沒?有熟人,也就她哥哥那邊可能有認識的幾家茶商可以長期合作之類,可剩下的,她不是商務人士,人家哪管她。


    開一家店,何其艱難。


    她連老師也請不好,怎麽吸引客流也不知?道。


    現在想?清楚了,身邊就是一位現成的大腕,何不找他。


    而且,這個圈子太勢利了。不,是任何圈子。


    想?要做事首先?就看?人脈和資源,這是很現實的,她頂著蘇恩幼的名字過去不會有人理她,可如果換成別人,事運上來?了,一切路途也順了。


    流程這些東西太複雜。就好比前兩天想?去請人,人家對她愛答不理,換成段淮敘,又驚上心頭。


    她也明白,像有些職權能力,隻有段淮敘能做到。


    還不如直接來?找他。


    像是說?到最要緊的,蘇恩幼抿抿唇,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甚至是更發緊地摩挲了下手。


    “嗯,我知?道你?應該也不在意我這一星半點。但我算過了,開一家評彈茶館,生意好的呢,平時也能有幾分收益,再?加上我往商務方向轉,其實茶室也不錯啊。嗯,你?要是願意的話,以後?你?就拿大頭,我隻拿一點抽成,我的一部分收益都會歸你?,定期轉賬。”


    恩幼和他說?得認真,像是真的有那個規劃想?要以後?兼職成為一位老板娘。


    隻是她在筆記上寫寫畫畫,舉例出來?的收益收成。


    段淮敘看?了眼,大概是連他平時出門?開個會那點時間能產生的收益也夠不上。


    事實上,其實他並不缺這一點。


    或者換句話說?,她甚至都不用去費心做這些,插插花,有點自己興致,拿那間院子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


    但是恩幼很認真,也是真的想?做好。


    段淮敘看?出來?了這點,隻問:“那麽,你?想?要幾分的抽成?”


    說?到賺錢這個。


    蘇恩幼有一點私心,段淮敘問她的那瞬間,她竟然有點想?撒嬌。


    想?軟聲說?,要不咱別要她給抽成算了,她開店已經夠難,他這位資本家可以行行好,稍微讓她的路途順暢一點。作為老公?的,把純利都給她,寵著她麽。


    可那一刻理智稍微壓過了感性。


    蘇恩幼說?:“你?六我四,懷恩居的大股在你?。”


    他笑,“我二你?八,半年內做出成績給我看?,流水收益起?碼要超投入的三倍,怎麽樣?”


    蘇恩幼才?剛開始了解。


    哪知?道這其中門?路。甚至不知?道,這超幾倍是指多少,她想?,或許他這考試試題還挺簡單的。


    好歹沒?有像別的資本家那樣,克扣利潤,強製回報。


    “好。”


    “嗯,那麽。”他又輕磕了磕手裏的電容筆:“你?這小館名字裏的懷,是哪個字?”


    蘇恩幼心頭跳了一下。


    因為當時起?名的第一瞬間,她是先?想?到了家裏的中藥堂。


    爸媽開店都拿自己名字,她也想?。可下意識的,她又想?到了段淮敘。


    她本想?把自家評彈館子起?名叫淮恩居,可是,怕過於明顯,所以改了一個字,尋求隱蔽。


    她說?:“懷,心懷大義的懷,關懷備至的懷。”


    他笑了,笑得不明所以,漫不經心,叫人不知?是什麽用意。


    也隻聽他很淡地哦一聲,玩著手裏筆:“我還以為,是淮橘為枳的淮,河漢江淮的淮。”


    第49章


    九月, 雨水漸多。


    蘇式秋雨,時斷時續,細密似春,也濃烈勝夏。


    蘇恩幼的車在姑蘇區留園路停下時, 雨水正好?停了。


    她來得早, 收傘下車往遠處望時, 街邊還沒什麽人。


    “咱們來得早,一會兒正好?去上兩支香, 再拜拜佛。”身旁的祝念說著。


    蘇州西園寺, 東靠留園, 西鄰寒山寺,這裏如園林幽深,卻又有寺廟禪境。寺裏貓貓很多, 可以擼貓, 還可去吃一碗素麵。事實上, 這兒是閑時打卡的好?去處。


    今天會來這, 也是因為?, 恩幼新館開張數月,她想回老家?這兒找找舊調。


    順便, 再祈祈福。


    還未入寺廟,就看見院牆外空地停著的一輛黑色邁巴赫。


    京牌, 低調深沉很是抓眼。


    就連小助理也笑道:“這是京區的哪位公子哥來蘇州尋人來了。”


    恩幼多看了兩眼那車,隻提裙擺,說:“進?去再說。”


    很快踩著台階上去, 也順著助理的指引上完了香, 接著去要一碗15元的觀音麵。其實恩幼平時口很淡,有點偏甜口, 素齋、素麵,她都很是愛吃。


    隻是今天去吃麵和往日?不同?。


    可能是來得早,院內沒有多少人,隻見食麵的堂內,木桌邊圍坐了好?幾個公子哥。


    都是端的一派鬆散架子,唯獨人群內的某個身影。


    靜坐內斂沉穩,依舊是往日?的光風霽月,那張臉就算什麽也不做光擺在那兒也是賞心悅目的,他們麵前也都放著素麵,但他麵前隻放一盞茶。


    靜聽身旁人講話,也不發?言。


    仿佛是察覺恩幼視線,側目看來,在至暗處和她視線相對?,她心髒有一刻像被抓住。


    旁人問:“老板娘,怎麽了?”


    她說:“沒事。”


    過來西園寺這邊都沒跟段淮敘說,她在想,他怎麽會在。


    那邊,段淮敘視線也從桌上茶水上收起,聽旁人說著老二?段文?斌那邊怎麽樣。


    二?房和他關係不好?,特別那位老二?,向來跟他如水火不容,前幾年表麵工夫做得好?,逢年過節也會給予問候微微頷首,鏡頭之前兄友弟恭做得非常漂亮。可這兩年,對?方賬上數次虧空,多次找家?中填補,他們囊中虧餘,主?意當然打到了家?裏來。


    家?裏產業當然入手?不了,二?房最近又在說,想以後為?後輩謀個出處,在主?產公司掛個名,學習進?步。


    但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秘書說:“二?爺對?您公司的那份心思,是擺得明明的。”


    段淮敘指間夾著煙管,細密睫翼隻是垂著看桌麵。


    之後撣撣煙灰,抬眸看這雨後園景,廊上還有細微雨珠在往下落,江南秋景,和他去年來此處一模一樣。


    他的那輛邁巴赫就停在院牆外,本該去停車場。


    但他與住持關係甚好?,直接停院內了,不少路過的小姑娘都在那兒經?過拍一張照。禪寺高牆襯黑色轎車,很是應景。


    “我這位哥哥,還是把?我當眼中釘肉中刺。”他淡聲說。


    秘書聽著這話,沒敢多言。但卻也知道,其實以他段五的名頭,壓根不在意這些的。家?中根基何其難動,哪怕是段二?把?主?意打他頭上來,就算哪天段淮敘不在了,家?業也不是他說想接手?就接的。


    段淮敘打拚至此,底下人多少是隻聽他的,那都難說了。


    正聊著,有名門閨秀過來,是蘇州邰家?的二?小姐邰愛。


    女人身著旗袍圍著毛領,也是來吃一碗素麵,觀音麵的澆頭有香菇筍片油豆筋,這位小姐的麵有人端著。她拿小票經?過,卻是在一眾公子哥身旁停了,一個個打招呼:“冉哥,田哥,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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