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沒有隱瞞的意思,鬱久霏拉開了小雞玩偶肚子上的拉鏈,裏麵本來是裝毛絨被子的,現在她掏出來一塊圓溜溜玉石:“喏,就這個,我買香燭紙錢的時候順手買了一些防範道具,還有紅線墨水雞血狗血牛眼淚等等,我把那個頁麵單價一百以下的,都買了一遍。”


    隻是單價一百,還有單價就上百萬積分的,那些道具堪稱神器,那個價格明顯就是給大佬準備的,像鬱久霏這種新人,運氣好碰上《末日先斬聖母病》這樣可以積累積分的副本,也就買些千八百的普通道具,泛用性低而且幾乎都是一次性的。


    睡覺掏小雞被子的時候鬱久霏順手塞了一顆玉石進小雞肚子,所以那些頭發跟蟲子都沒到床上。


    樓十一欣慰地看著她:“你總算是知道做點未雨綢繆的事了,那沒事了,你繼續睡吧。”


    “喂,樓十一,這些東西不管嗎?都要到天花板上了。”沈西聆提醒他們,現在沈西聆甚至想變回鏡子,他第一次嫌棄人形這麽大。


    鬱久霏看見沈西聆委屈地躲來躲去,無奈歎息:“行吧,我去找導演看看這個火車站到底回事,知道背景的話,應該好解決得多。”


    說完,鬱久霏收好了自己的床鋪,隻拿著玉石準備下床,結果在她發現自己的鞋子也被那些頭發淹沒了,而且她準備用玉石驅趕的時候,看到自己鞋子變幹淨的一瞬間,玉石化成了齏粉。


    看著她動作的樓十一跟沈西聆顯然也沒想到這個情況。


    “我第一次見有人的道具……報廢這麽快的……”沈西聆難以置信地搖頭。


    鬱久霏穿上自己的熊爪鞋子:“就幾十塊的東西,能讓我睡一會兒已經很強了,讓我找一下還有沒有其他道具能用……”


    背包裏的道具不少,然而鬱久霏都不熟悉,得一樣樣看文字描述,還沒選完呢,房間裏的頭發跟蟲子居然在刹那間消失得一幹二淨,一切又變回了原來的模樣。


    沈西聆落回地上,第一時間跑到窗戶往外看:“好像恢複正常了,而且其他人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其他人的聲音?”鬱久霏選出一個黃符捏著,抬頭問。


    “剛才你睡覺那一會兒,我們聽見了其他房間裏的尖叫聲,還有玩家逃跑離開房間的聲音,好像是你醒過來後聲音就開始變小,現在完全聽不見了。”樓十一解釋說,還給出了準確的時間點。


    鬱久霏思索一會兒,揉揉太陽穴:“先下去看看吧,我估摸著,這個地圖是不得安寧了。”


    說完,鬱久霏轉身去開門,差點跟門外的人貼臉撞上,接著兩人都同時後退一步,此時鬱久霏才看清,是場務,他剛才準備敲門的樣子。


    “場務先生?有什麽事嗎?”鬱久霏長出了一口氣,拍著胸脯問。


    場務放下手,打量了一下鬱久霏身後的房間,看到了沈西聆,說:“很多嘉賓都說在自己房間裏看到了頭發跟蟲子,所以我們來檢查一下,如果真的有問題,我們就會進行拍攝。”


    鬱久霏摸了下自己的毛絨手套,說:“我、我剛才在睡覺,被吵醒後也沒注意看,房間裏黑乎乎的,看不太清,至於現在,您可以進來看看是否有問題。”


    起床後鬱久霏其實還是看見那個滿屋子頭發的惡心場景了,她本不願說謊,隻是忽然想起來,這是個科學的節目,必須要講究科學,那科學的解釋就是她剛睡醒眼花。


    場務麵癱著重新打量整個房間,點頭:“確實看不出什麽問題,還有,那是您朋友嗎?怎麽沒登記?”


    鑒於沈西聆拒絕當鏡子被帶著走,鬱久霏就沒讓他變回原形,手腕上隻帶了樓十一一個,她忙說:“對對,我朋友,他不放心我一個人跑這麽遠來采風,所以就跟來了,但沒買到一趟車的票,所以剛到,場務先生,能再給他安排一個房間嗎?”


    “可以,節目要拍嘉賓最真實的反應,多一個人少一個人都可以,不過我們節目組基本不參與嘉賓的日常生活,除了每天一起吃的晚飯,節目組就沒有其他補貼了,這個接受嗎?”場務一邊說一邊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記事本,看樣子確實要把沈西聆加進去。


    此時沈西聆從房間裏走出來,跟他說:“我都接受的,就當來旅遊,我叫沈西聆,需要我給您簽個字嗎?”


    接著場務就帶沈西聆去了其他的房間,路上把沈西聆瞎編的檔案都記錄了一遍,看著他們走遠,鬱久霏抬起手跟樓十一說:“要不趁這個時間,我們去看看其他房間?”


    樓十一應了一聲:“隨你,不過現在應該看不出什麽了。”


    事實也如樓十一說的,他有遠程掃描地圖的能力,早就看出來整層樓沒有任何異樣,鬱久霏過去也隻是看見一些玩家暫時留下的痕跡,並沒有更多關於頭發或者蟲子的線索。


    十來分鍾後沈西聆一個人過來,他說:“場務要一個個檢查房間,說是大部分嘉賓都遇到了這個問題,但還有一些嘉賓跟鬱小姐你一樣沒反應,現在那些嘉賓都在候車大廳那裏跟導演說這個問題。”


    旅館走廊麵向火車站外部,能看到山中雪景,看不到太陽的冬季中,光像是由雪發出來的,明亮中又帶著點灰色的光。


    鬱久霏思索了一會兒,說:“還是得去問一下導演關於這個火車站的問題,不過他應該不會提前說吧?本來就是安排好到晚飯的時候才一起說。”


    然而鬱久霏找不到更多的線索,還是到候車大廳去看看,旅館在火車站最邊緣的地方,而候車大廳在最中心的位置,下了樓還得通過長長的通道才能進入候車大廳。


    大部分玩家確實都下來了,而導演在一個個拍攝這些玩家,讓他們描述自己看到的場景,就像一些節目中的個人獨白一樣。


    在這些玩家的描述中,鬱久霏發現一個問題,她本來就沒走近,於是悄聲跟沈西聆說:“一號,他們說的好像有些不太對啊,怎麽有人說的是濕漉漉的頭發跟人影,有些人說的是蟲子?”


    恐怖故事裏最怕弄錯鬼,一點區別都可能不是同一隻,要是找錯了,還不知道怎麽死呢。


    沈西聆沉思半晌:“唔……可能性太多了,玩家是假的、有人說謊、不止一個鬼等等,都可能造成眼下的情況,信息太少,猜不到的,對了,你的任務是什麽?”


    要是沈西聆不提,鬱久霏還真忘記自己有任務這件事了,她趕忙拿出遊戲卡,打開界麵查看:“我看看,第一個地圖任務是,‘乘坐票根上寫的火車,去往采風的第一站’,不對啊,票根是什麽?我有買票嗎?”


    “別看我啊,我跟樓十一是你入住後才到的,我們哪裏知道你有沒有買票?”沈西聆攤手。


    鬱久霏有些怔愣:“我看了半天居然沒注意到這個問題,我問問係統。”


    於是鬱久霏把主機係統叫出來,問它火車票在哪裏,她要去的目的地又是哪裏。


    主機係統回答:“這些都是副本的一部分,請您認真玩遊戲,不要試圖嚐試捷徑哦。”


    聽完,鬱久霏打了個寒戰那:“我的天啊,不會是有多少張票,就能活幾個人吧?”


    樓十一出聲說:“先別自己嚇自己,你去問導演,看看火車票是誰買,一般來說,他組織的節目,車票這些應該跟旅館一樣,是節目組準備才對。”


    “確實,旅館的房間都準備了,車票沒道理沒準備,那等他拍完了,我再去找他。”鬱久霏鎖在候車大廳的角落裏,不敢去打擾導演工作。


    然而導演拍完最後一個玩家後徑直朝著鬱久霏走了過來,還帶著整個拍攝團隊,看得鬱久霏非常緊張。


    鬱久霏露出開朗的笑容:“導演好呀,吃飯了嗎?拍攝順不順利?”


    導演:“……”之前挺順利的,現在不知道順不順利了。


    第59章 治療第五十九步


    看著鬱久霏清澈中飽含愚蠢的眼神,導演深吸一口氣:“請問這位鬱小姐,你為什麽不在客房裏休息,反而到候車大廳來了呢?能說一下剛才經曆過什麽事情嗎?”


    鬱久霏出於對導演的尊重,啪一下回答得非常快:“不,我什麽都沒看見,剛才沒有經曆任何事情。”


    “……”導演掃了眼坐在鬱久霏不遠處的沈西聆,扶了下黑框眼鏡,“那你下樓後一直等在這裏是準備做什麽呢?我記得鬱小姐你的職業是全職作者,這裏有什麽你感興趣的題材嗎?”


    身份背景裏有寫,鬱久霏的職業為恐怖懸疑小說作者,導演的話明顯是想把話題往非科學的地方上引。


    這種拍攝套路很常見,鬱久霏不用多想就明白了導演的意圖,趕忙自證清白:“沒有沒有,我知道我搞這些都是封建迷信,導演你不要太在意這個事情,我來是想問,這個火車票……怎麽弄啊?是不是要我們嘉賓自己購買的?”


    導演倒不回避這個問題:“火車票當然是節目組幫忙準備的,原先安排是晚飯的時候再統一發放,鬱小姐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那就好那就好,”鬱久霏一口氣還沒鬆完,她互相想到,如果票在導演手裏的話,那票有多少張、剩多少張,完全是導演一個人說了算,“不過……我朋友不放心我所以跟了過來,原先準備的票應該不夠吧?”


    在意識到票數問題後,鬱久霏立馬想起沈西聆堅持要作為人類出現的要求,現在倒是可以當借口問導演多要票,這樣就算後麵票數真的少了,也可以用沈西聆的,大不了上火車後讓沈西聆變鏡子或者先上車後補票。


    攝影師很上道地在鬱久霏說完後把鏡頭移給了沈西聆,等他拍完了,導演才開口:“票數一般都會多準備一兩張以防萬一,好像這一次隻有鬱小姐多來了朋友,票數是肯定夠的,請放心,場務應該會登記好您朋友的信息,鬱小姐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鬱久霏聽到這個答複頓時放下來:“那沒有了,導演您忙,拍攝這麽辛苦,要注意身體啊。”


    “真的沒有什麽想說的了?比如采風跟火車站的一些體驗心得,都可以說的,您是老作者了,應該記錄了不少素材。”導演直接跳過了鬱久霏的問候,再次詢問。


    再次被追問,鬱久霏反而不知道應該說什麽,一來她沒參與過拍攝紀錄片,不知道應該怎麽表現才更符合自己現在的身份;二來她不知道導演說的話是不是在引導她說出一些不該說的話。


    畢竟係統四一四跟沈西聆都反複提醒,玩家能不能通關要看導演願不願意結束拍攝,要是說了什麽讓導演不喜歡的,他給穿小鞋怎麽辦?


    一猶豫,鬱久霏就沒及時回答出來,鏡頭裏的她看起來似乎是被導演問得愣住了,讓原本可以連接上的問答留出很長一段時間的空白。


    導演肯定不希望自己的拍攝過程中有卡頓的,於是忙說:“剛才那個剪掉,我們再來一遍,鬱小姐,請問您可以回答一些直觀的感受,比如說對現在的采風體驗有什麽想法?對這個地方感覺如何?”


    鬱久霏無奈歎了口氣:“哎……可能我真的沒有寫作天賦吧,我完全沒有感覺,火車站普普通通、旅館平平常常,沒有讓人想給它寫文章的衝動。”


    “那好吧,我們換個問題,你對其他嘉賓發生的事情有什麽看法?”導演就差直接問鬱久霏看見那些頭發會有什麽想法。


    “我的看法……我覺得他們肯定是眼花了,我們要相信科學!他們隻是太困太累太冷,多喝熱水就好了。”鬱久霏非常篤定地回答。


    導演跟攝製組都怔愣地看著鬱久霏,顯然沒想到有人會這麽回答,頓時不知道這節目該怎麽拍。


    好半晌,導演疲憊地說:“嗯,你以後還是好好寫作吧,小姑娘很有前途。”


    說完導演就帶著他的拍攝團隊去了火車站分給他們的一樓工作室,看樣子是要商量剛才拍攝的內容該如何剪輯。


    等他們走遠,鬱久霏看向沈西聆:“怎麽樣?我回答得好嗎?看起來是不是很相信科學?”


    沈西聆閉了閉眼:“有沒有一種可能,就算是拍攝單純的紀錄片,他們也得欲揚先抑一下,比如說,你作為一個寫恐怖小說的作者,你就是那個科學對照組之一?”


    “……”鬱久霏愣住了,下巴掉下來,“他問了好幾遍,是這個意思?這不該直接點給我劇本,跟我商量一下嗎?我還以為他就喜歡科學小能手呢!”


    麵對這個情況,樓十一給了個主意:“反正你在他眼裏也瘋瘋癲癲了,不如幹脆保持人設到底,你是個不得誌的網絡小說寫手,你就是腦回路不正常才寫不好,你要是正常,那你早火了。”


    鬱久霏思考一會兒,覺得樓十一說得很有道理,點頭應下:“你說得對,我要是封建迷信,那肯定小說爆火、版權影視一條龍,哪裏還需要啃老?沒見過、且是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我才寫不好恐怖小說,這個邏輯沒毛病,那我後麵還這麽假裝下去,隻要我沒死,都是沒看見。”


    商定完,鬱久霏看時間還早,這時候睡不睡都很難受,幹脆就不睡了,直接在火車站內亂逛。


    火車站很老了,不過也有七八層樓,看樣式,跟一些老城市的百貨大樓很像,中間有架空層,周邊則是各種門麵。


    一樓除了非常大的候車大廳,就是一些簡單的店鋪,而節目組說的路遇酒店在二至五樓,它的存在大概就是給沒訂好房又要趕路的人一個暫時休息的幹淨地方,至少比同一層的無名旅館強。


    除了售票廳、檢票口等設施,衛生間在比較角落的地方,還有專門看的公共澡房,場務說如果晚上要洗澡,就來公共澡房。


    鬱久霏站在女士澡房外往裏觀望,看得不太清晰,嘀咕道:“火車站裏會有澡房這種東西嗎?我是南方人,但也沒聽說過北方有這個習慣啊。”


    就算北方人愛泡澡,也不會想在火車站裏弄這麽個地方。


    沈西聆作為一個紳士,不會跟鬱久霏一起去看女士的澡房,他去的是男士那邊,還進去走了一圈,出來後說:“這個好像是自助澡房,裏麵是一個個隔間,然後要去辦熱水卡,卡裏多少錢就能用多少熱水。”


    “裏麵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嗎?”鬱久霏小心翼翼地問,如果沒什麽,她就進女士這邊的澡房看看。


    “我看不出來,對我而言不奇怪的地方,或許對玩家來說,會覺得奇怪呢?”沈西聆還是建議鬱久霏自己進去看一看。


    這一關其實很多地方都不太能用得上沈西聆跟樓十一,他們作為boss,無法感受到地圖中細微的線索,因為在他們眼中,那些不合常理反而是自己常見的東西。


    沒辦法,鬱久霏能把樓十一留在澡房外,自己走進了澡房,跟沈西聆說得差不多,進門後是一個櫃台,後麵沒有人,但是掛了牌子說熱水單價,每次充錢必須是以“元”為單位,不接受分分角角的錢,如果充了一塊零五毛,熱水也會按照一塊算。


    另外一麵牆上有洗浴套裝,免費的,每個人可以通過充值的熱水卡開鎖領一套。


    櫃台處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就是燈光非常昏暗,如果說旅館客房裏是灰撲撲的白熾燈管,這個澡房裏就是一些彩色燈泡,弄得跟某些脖子以下場所似的。


    鬱久霏推開櫃台旁的門進入澡房內部,看到一條不算長的通道,左右兩邊開著不同的澡房,比如說隔間淋浴、公共浴池、個人浴池、公共淋浴間,四個不同的門後設施也不同,最簡單的就是公共淋浴間,裏麵完全就是一個巨大的房間裏掛幾十個花灑。


    正準備去隔間淋浴查看的時候,鬱久霏忽然聽見了水聲,像是放水進浴缸的聲音,還有水珠滴落的滴答聲。


    聲音逐漸變大,聽得出來浴池的水在一點點變滿。


    鬱久霏緩緩退出隔間淋浴房,繼續往前走到公共浴池門外,裏麵一覽無餘,沒有特殊的地方,隻剩下個人浴池,裏麵是一個個小隔間,長長的通道裏煙霧彌漫,像是熱水的煙從隔間中飄出來。


    靠近個人浴池房後,水聲更大了一些,鬱久霏站在門口等了一會兒,視線慢慢向上抬,剛好看到一個皮膚蒼白、黑發披散、眼睛跟嘴唇都是紅色的人頭,對方裂開嘴巴微笑,豔紅的嘴唇幾乎要滴出血來。


    人頭看到鬱久霏跟自己對視,笑得更開心了,還有往外爬的趨勢。


    鬱久霏冷靜地看著她,沒有驚恐也沒有喜悅,看不出是什麽情緒,那人頭動了半天都看不到鬱久霏逃跑,頓時不知道是爬出來還是該退回去。


    “我其實很害怕。”鬱久霏忽然開口,眼睛依舊一錯不錯地盯著人頭看。


    人頭:“……”害怕你倒是別盯著我看啊!


    “但是我有個很重要的問題,一定要問清楚,”鬱久霏說著,緩緩抬手指向左手邊第三個隔間,“水聲是從那個隔間傳出來的,你能不能解釋一下,你的身體在三米外洗澡,腦袋在第一個隔間看我,你的脖子,三米長嗎?”


    “……”人頭不會說話,但人頭想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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