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身上並不止刀口,還有一些被啃咬的痕跡,鬱久霏到底不是專業的醫學生跟法醫生,對著照片看不出來,而沈西聆多年做實驗,一眼就能看出是不是手術刀切的。


    聽完沈西聆的話,鬱久霏皺起眉頭:“要真是這樣,這座所謂的山神廟……就是交換貨源的地方了。”


    山神廟本是人們供奉山神保佑風調雨順、年年豐收的地方,現在卻被用來做這種肮髒的交易,何其諷刺?


    鬱久霏歎了口氣,說:“一號,時間不早了,我們分一下工,我進去看看廟裏的情況,你去看看附近還有什麽線索,可以嗎?”


    沈西聆沒意見:“可以,我不一定什麽時候回來,你注意安全就好,我能找到你的。”


    “好,今晚我應該不會回去,可能在廟裏住一晚。”鬱久霏說著,上前去查看大門,沈西聆則是原地消失。


    山神廟的大門沒鎖,屋內也沒扣上門閂,很輕易就能進入。


    樓十一直接掃描整座廟,跟鬱久霏說:“廟裏沒人,放心查看,後院有個地窖,應該是在那裏給人做的手術,但沒有留下任何有用的資料。”


    有了樓十一提供的線索,鬱久霏進入山神廟後徑直穿過大堂,來到還算寬敞的後院,地窖在廚房地下,入口處有個開關,需要挪開某個櫥櫃。


    鬱久霏力氣大,很輕易就推開了,接著聽見哢嚓一聲,好像有某個鎖被打開。


    “這裏,”樓十一飄在一塊地磚上,“踩一下這個地磚就會彈起來。”


    廚房並不像村落其他地方一樣破舊,地板專門鋪了結實的地磚,跟泥牆格格不入。


    鬱久霏快步走到樓十一指示的地磚上,用力踩了一腳,地磚還真自己彈起來了,於是她彎腰把地磚掀起來,下麵是樓梯。


    順著樓梯往下走一層樓左右,有一扇鐵門,鬱久霏湊近一看,用的居然還是密碼鎖,這也不怕某天電池用完了打不開門。


    密碼鎖屬於樓十一的領域,他根本連密碼都沒破譯,強力拆解。


    鐵門打開後一股血腥氣撲麵而來,鬱久霏被熏得差點吐出來,隻能再次戴上好幾層口罩,出門前穿雨衣,她都摘下來了,沒想到還得戴。


    門後有燈的開關,鬱久霏一伸手就摸到了,白熾燈瞬間照亮不大的地下室。


    鬱久霏緩緩往前走,撩開綠色的布簾,後頭的布置仿佛一個小型手術室,手術台幹淨整潔,牆壁上有齊全的手術裝備,從手術器械包到冷藏箱,一應俱全。


    而那消散不掉的血腥氣,應該是取的器官太多了,悶在不透氣的室內,怎麽洗都洗不掉。


    為了抹除痕跡,這個地方不知道殺掉了多少人,卻連個手術記錄都沒有,既處理了死人的蹤跡,又抹除了證據,一舉兩得。


    樓十一把這一切都記錄下來,跟鬱久霏說:“應該就是這裏了,村裏所謂的祭拜,有可能是交易日,至於每天都有的廣播,我覺得是匹配。”


    就算是挖器官也要先匹配過,需要什麽血型、身體情況怎麽樣,都是配型需要考慮的事情,一個好的資源庫,應該是活的,整個村子裏的人就這樣被圈養著,一旦有人需要了,就以祭拜為借口,直接送走。


    “樓十一,有個地方我沒想明白。”鬱久霏檢查著櫃子裏的手術道具說。


    “什麽地方?”樓十一飄過來。


    鬱久霏捏著手術鉗,皺起眉頭:“節目組被請過來,是因為村裏出現了失蹤的事,但按照湛傑的資料和這些手術道具的日期來看,器官交易是早就存在的事情,這應該不是同一個案子吧?”


    器官交易屬於文憶想揭發出來的事實,節目組要拍的,卻與這個無關。


    就像在火車站裏的連環死亡案件一樣,看似真相都掛靠在器官交易產業鏈上,其實節目組要拍的是,乘務員等人為什麽死去。


    樓十一也反應過來:“那你還要查嗎?這邊的屍體本就是我自己發現想來看看的,真相你已經在火車站推測得八九不離十,或許真的跟這次的地圖劇情沒什麽關係。”


    一時間鬱久霏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她總覺得之間應該是有關聯的,比如說乘務員他們的死表麵上是火車站在強製讓他們殺人,可事實上祭祀計劃是文憶設計的,沒有文憶,他們不會死得那麽快。


    安靜良久,樓十一忽然問:“對了,你要是無法決定,不如看看這次的任務指引?上一個任務是拿到火車票,後麵有更新嗎?”


    任務指引是個很懸的東西,那東西每次都隻給最簡單的信息,加上鬱久霏總是騷操作不斷,根本不管是否會影響自己的任務,隻看通關結果,導致她現在都不習慣看這個。


    被樓十一提醒,鬱久霏拿出遊戲卡:“我在火車上的時候看了一眼,因為我破壞了拍攝流程,所以最後拿到火車票就給我打上通關標簽了。”


    每次查看任務都需要用遊戲卡打開個人遊戲麵板,查看起來有點麻煩。


    副本任務進度那裏隻有第二地圖,任務指引的位置是空的。


    鬱久霏看到空白,愣住了:“怎麽是空的?”


    “嗯?任務欄是空的?”樓十一飄近了一點追問。


    “對,進程已經到了第二地圖,但沒有任務指引,是因為沒有觸發?”鬱久霏覺得這事有點麻煩了,如果還得去觸發,怕是不好一直在外麵亂跑。


    樓十一沉吟一會兒:“還是問沈西聆吧,他出來跑得多,他比較有經驗。”


    找到了手術室,山神廟內部就沒什麽好查看的了,鬱久霏回到地麵,就近找了個有床的偏房休息。


    山神廟偶爾接待來做交易的人,偏房裏的床比村裏的好不少,可以睡人,不用擔心睡一半塌掉。


    鬱久霏看床能用,也不勞煩係統把自己的帳篷搬來搬去,直接從背包裏拿出睡袋,準備在床上鋪睡袋睡覺,之前說好不用管沈西聆,天色也不早了,要問的問題可以等天亮再問。


    山中靜謐,幾乎隻能聽見雨水落下的聲音,十分助眠,沒一會兒鬱久霏就睡死過去。


    第二天一早,鬱久霏醒來後沒看到樓十一,匆忙起床收拾好睡袋,出門找了一圈,發現樓十一跟沈西聆在山神廟的大堂裏擺骨頭。


    “你們在做什麽?”鬱久霏在門邊抖雨衣,疑惑地問。


    “我撿了點骨頭回來,看看能不能拚成人形,這樣能判斷出來附近的屍骨是否都為全屍,非全屍的話,或許會有幸存者。”沈西聆頭也不抬地回答,對這個事情很上心。


    鬱久霏將雨衣掛在門外晾著,進屋幫忙。


    最終拚出來三具屍體,都是完整的,沒有幸存者。


    沈西聆看了會兒,說:“這也太狠了,一條命不留,何必做得這麽絕。”


    有些器官割掉之後人不一定會死,還剩點良心的話,至少把人送回去救命,而山神廟附近的屍體,都是被挖空死掉的。


    “或許是需求量太大了,即使一時間不會用完一個人所有的器官,也不想再跑一次,直接拿完離開,用不上的先凍起來,總有人買。”鬱久霏說著,想起吳明峎帶著的賬本,那賬本提到了東湖市私立醫院以及賈爾在省城裏打黑工的私立醫院。


    如果不止供應一個醫院的話,確實可能出現供不應求的情況,貨太少,中介為了賺錢自然每次都盡量把器官拿走。


    沈西聆站起身,和鬱久霏說:“難怪文憶想盡辦法要處理掉他們,這實在是壓榨得太狠了……啊還有,樓十一說你沒收到任務指引?”


    提到這件事,鬱久霏又看了一眼,點頭:“是的,到現在也沒出來,我覺得這個任務是要觸發的,而且觸發地點得回村裏。”


    “那就回去吧,這些地方都跟器官買賣有關,跟節目組要調查的真相不在一條線上,回去也好。”沈西聆想到了同樣的問題,並不希望鬱久霏還浪費時間在已知的事情上。


    三人用最快的速度飛回無人村,導演已經來了,他站在前一晚鬱久霏說要留宿的房子前,一臉不滿。


    看到三人飛回來,導演沒好氣地說:“你們三跑哪去了?鬱久霏你是一句沒把我說的規則給聽進去啊。”


    鬱久霏收起翅膀微笑:“樓十一遇見了喜歡的東西,我陪他去看看,我們是最好的朋友,當然無論什麽時候都要無條件支持對方啦。”


    “哦,那你們看出什麽來了?”導演似笑非笑地看鬱久霏表演,他擁有地圖上所有知情權,玩家做什麽他都能感應到,在他麵前說謊也就場麵話好聽點。


    “這地方死人挺多的。”鬱久霏老實回答。


    導演眼角抽了抽,在該說真話的時候鬱久霏永遠說著善意的謊言,在要說謊言的時候,鬱久霏又一副“我可老實”的模樣,看著就來氣。


    為了導演的身心健康,沈西聆及時上前和稀泥:“其實鬱小姐沒說錯啦,我們就是到附近走一下看看屍體,這雨水淹得到處都是,不看一下說不定明天就沒了。”


    然而經過昨天的事,導演看透了沈西聆這人,冷哼一聲,舉起攝像頭:“你誰?趕緊讓開,要開始幹活了。”


    不管導演如何不滿,節目還是要錄下去。


    鬱久霏按照昨天跟沈西聆說好的,先趁天亮在無人村查看一遍,確定沒有任何發現後準備回村子。


    在回村期間,鬱久霏忽然收到了係統的提醒,說任務已經更新,讓鬱久霏記得查看。


    聽見任務提醒後鬱久霏下意識回頭看了導演一眼,接著轉向沈西聆,想說什麽,對著攝像頭卻不好開口。


    導演注意到她的神色,關了攝像頭:“有話說話。”


    沒有拍攝,鬱久霏直接對沈西聆說:“我剛才收到係統提醒,說任務指引更新了。”


    “那先看看吧,可能村子裏發生什麽事觸發了任務。”沈西聆猜測道。


    隨後鬱久霏掏出遊戲卡,打開遊戲頁麵後看到任務指引上給出的任務是“找到失蹤的人”,任務詳情的內容則是“北頭村的男人又失蹤了,這次是村支書,他還會不會活著回來”。


    鬱久霏將內容都念出來:“……看來,觸發任務的條件就是下一個失蹤的人,這回失蹤的是村支書,有沒有一種可能,失蹤的這些人,都跟器官交易有關?”


    話音落下,導演雙手抱胸:“我人還在這呢,你們商量能不能避著我點啊?”


    “你不是沒有拍攝嗎?”鬱久霏震驚地看著他,“而且你都知道劇情了,我們完全沒必要避著你呀。”


    “總之,你們之間怎麽商量都可以,別在我麵前,不想聽,繼續拍了。”導演沒好氣地拒絕了鬱久霏,重新架起攝像頭。


    無奈,鬱久霏隻能給沈西聆打眼色,準備回去再看看情況。


    一路上鬱久霏總覺得導演是惱羞成怒處處給自己找茬,有種自己不痛快她也別想痛快的架勢。


    本來副本就難,還有人拚命給你使絆子,搞得鬱久霏憋了一肚子的話不知道要怎麽跟沈西聆和樓十一說,之前她都習慣跟樓十一嗶嗶的。


    今天出發早,中午十二點剛好回到北頭村,此時鬱久霏才被節目組的場務通知,村長召集了所有人,包括節目組跟玩家,試圖找出村支書的線索。


    鬱久霏跟沈西聆是最後回來的,剛走進村長家大門就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玩家們是想知道鬱久霏離開這麽久,有沒有拿到新的線索,而村民都用一種懷疑與憎恨的眼神瞪著鬱久霏——對,隻對著鬱久霏。


    村長家不夠大,裝不下這麽多人,於是在院子裏架了臨時棚子,村內重要人物都在屋裏坐著,不重要的村民跟玩家在棚子下,節目組工作人員甚至不進棚子,穿著雨衣在外頭淋雨。


    棚子下還有胡倩倩給鬱久霏跟沈西聆預留的位置,鬱久霏緩步走過去,餘光裏沒離開過那些村民,不理解他們為什麽都懷疑自己,明明沈西聆跟她一塊進出,偏偏隻懷疑她一個人。


    人還沒坐下呢,一個中年男人站在瓦房門口大聲嗬斥:“那個女的,剛進來那個女的,叫你呢,過來,村長有話問你!”


    鬱久霏正拖雨衣呢,對方這麽沒禮貌地喊著,十分茫然地指了指自己:“我?”


    “對,就你!這裏還有誰遲到嗎?”中年男人啐了一口痰,不耐煩地嘖了兩聲,“女人就是蠢,話都聽不懂,趕緊過來!”


    沈西聆看對方這態度,皺起眉頭,想說什麽,被鬱久霏攔住了,接著一件雨衣遞到自己手裏,低頭一看,鬱久霏衝他微微搖頭。


    鬱久霏拍拍衣擺上的水,走到門前:“請問有什麽事情嗎?”


    從鬱久霏的角度,可以看到屋內坐了五六桌人,都是男人,此時鬱久霏才反應過來,女人都沒能上桌,有些村裏的女人甚至是蹲在自家男人身邊,根本沒有座位。


    屋裏一個老頭開口:“昨晚隻有你一個人不在村裏,你去哪裏了?”


    “我一個人?我朋友不是人嗎?”鬱久霏震驚地指向沈西聆,“不是,老先生你這太不講理了,哪有人上來就罵人的?我朋友沒得罪你吧?你怎麽空口就罵他不是人呢?”


    一開始玩家們都沒反應過來,隻覺得那老頭針對鬱久霏,剛要替鬱久霏憤憤不平呢,就聽鬱久霏反過來汙蔑對方,還一本正經地反問,顯得老頭蠻不講理。


    老頭被氣得猛咳嗽,差點背過氣去,他顫顫巍巍指著鬱久霏:“女人果然沒一個好東西,人肯定是她弄走的!你們還愣著幹什麽?把她捆了打一頓,就不信她不說出來人在哪!”


    得了老頭的命令,村裏的青壯年紛紛站起來要跟鬱久霏動手,節目組的工作人員跟沈西聆都衝過來攔住那些帶著怒氣的村民。


    導演見勢不對,趕忙上前交涉:“村長,我們是昨天才到的,你們村裏失蹤的人那麽多,跟我們有什麽關係?”


    那快氣死的老頭旁邊還有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他就是導演口中的村長,緩緩開口:“之前那麽多失蹤的人,誰知道跟這回失蹤的人是不是一個人下手的呢?沒有人能證明她什麽都沒做,那她就有嫌疑,而且她出言不遜,在我們這,女人敢這麽說話,可是要被遊街的。”


    “我昨天親自去拍攝的,她確實沒有回來動手的時間,村長,你們要是這麽蠻不講理,我們還怎麽幫忙調查真相?”導演並不希望因為一個玩家就讓節目拍不下去。


    “哦,可你昨晚很早就回來,早上你一離開人就沒了,這期間誰也沒見過她,不是她,難道是你嗎?”村長陰惻惻地跟導演對視。


    這劇情開展跟瘋了一樣,導演一時不知道怎麽反駁,考慮是否要時間倒流讓鬱久霏別去山神廟,因為在劇情裏,本不該在昨晚就找到山神廟,可鬱久霏居然跟樓十一偷偷去了。


    劇情偏得一塌糊塗,怎麽看都像進入了死局,除非放棄鬱久霏,讓她死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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