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從空間出來時,天色已經是傍晚了。夕陽的餘暉從破碎的窗戶灑進來,增添了一份迷人的橘紅,也讓殘破的客廳顯得更加荒涼。


    在空間不過呆了這麽一會,外麵已經從日中變成了傍晚,這讓她確定了空間的流速更慢些。隻是沒有計時的東西,也不清楚空間和外界的具體時間流速比是多少。


    安柚橘走到窗邊,頓時被外麵的景象驚的倒吸一口氣。


    殘垣斷壁,一片狼藉。那個風景秀麗、俊雅可人的小城,此刻完全變了模樣。堆積的泥漿不知道什麽緣故此刻都不見了,而原本寬敞整潔的青石大道此刻雜草叢生,上麵橫亙著一具具形態各異的屍體骨架。這些骨架很少有完整的,它們破碎零丁的分布在每一塊青磚上,像是被什麽野獸撕咬拖拽成這樣。


    九山城本就依山而建,此刻這個城市到處都是藤蔓野草,不時能看見一道黑影略過草叢。路邊秀麗的小樓也都破破爛爛的,或許是青石樓本就結實,各種粗壯的藤蔓穿樓而過,竟然還沒有倒,自己呆的這座樓算是極少數沒被植物爬滿的,保存的還算完整。她向遠處看去,一片鬱鬱蔥蔥,肉眼能見的地方了無人煙。


    在安柚橘的感官裏,不過隻一夜之間,世界就大變模樣,仿佛已經滄海桑田。這種情況,難道真的是末世了嗎?


    安柚橘急於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心裏擔心遠在中城的父母,她完全沒有思緒,隻能在屋子裏隨便翻找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


    她剛轉過身,卻沒看見對麵的樓中出現一雙眼睛,那雙眼睛猩紅冰冷,它盯著安柚橘的背影好一會然後又靈巧的隱藏在了身後的黑暗中。


    屋子停電停水是在意料之中的,她打開冰箱門,隻一眼就讓她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隻見裏麵爬滿了密密麻麻的白色肉蟲,這些蟲子發絲粗細,擠擠挨挨糾結在一起,看不清長短,蠕動中發出滋滋的聲音,整個冰箱內部被鑽的差不多快沒了,相信要不了多久這些蟲子就能鑽到外麵來,安柚橘一反應過來就立刻關上了門,可仍然有一大團蟲子掉到了外麵。像是終於不用再擠在冰箱這個狹窄的空間裏,這些蟲子飛快的四處遊竄,安柚橘連跳帶躲,隻一瞬間,這些蟲子就鑽的沒影了。


    之後她翻什麽都要仔細觀察一會,一是怕剛剛那些蟲子躲在這,二是怕猝不及防又遇到剛才那種惡心的東西,現在想想還頭皮發麻,完全不想在靠近那個冰箱了。


    她最後在書房桌子上發現了一本還有電的平板電腦!這說明離斷電過去並沒有多久。電腦開機,顯示的時間竟然是二零二零年六月十九日,距離那次泥漿雨才剛剛過去了五天!這怎麽可能,無論是腐爛的屍骨還是破舊的城市,什麽樣的情況能在短短五天內把一個城市變成這樣?


    平板電腦裏插了電話卡,可並沒有信號,顯然網絡和信號也都沒用了。天漸漸黑了,可一直都沒有別的發現,她看了下現在的時間,然後拿著從廚房找到的一把刀,一個手電筒和一些其他她覺得會有用處的東西進了空間。


    摸摸肚子,這麽算起來,她已經六天沒吃東西了。之前還不覺得,剛剛翻找東西運動過後,肚子就咕咕的叫了起來。可惜她沒有找到任何能吃的食物,不是腐爛就是被蟲子吃了,僅僅幾天時間,哪怕是在錢蓉蓉房間裏找到的膨化零食也都全部壞光了。再聯想到之前冰箱裏看見的那些蟲子,全是黴菌的大米,似乎是所有東西都在加快腐爛,而這些蟲子也生長的非常快。不對,植物也是,想想九山城外麵那些茂密的叢林一樣的植物。安柚橘皺起眉頭,似乎這樣一來就能說的清楚了。


    腐爛的食物,化為枯骨的屍體,滿城的雜草植物和惡心泛濫的蟲子,這是生物在加速生長?那人類呢?不知道人類有沒有變化?


    “唉——好煩,不知道人都跑哪去了。”她往後一躺,將從外麵帶進來的枕頭毛毯鋪鋪好,躺在蓮花中,餓的直歎氣。


    “唉?那誰,你要是一直待在那裏麵的話,你吃什麽?”突然想到關在霧裏的那個人要是餓了怎麽辦,沒有吃沒有喝的,天呐,不會餓死在裏麵吧?


    “————”白梨一時不知道怎麽回。


    “不對啊!你不是該已經五天沒吃東西了?我有空間提供能量你怎麽熬過來的?”安柚橘忽然想到這個人已經待在霧裏五天了,一直沒吃沒喝還這麽精神,她坐起來,懷疑的看向周圍的霧氣。


    “沒有五天,而且我比較耐餓——”白梨反駁,這個女人煩死了,“所以你還不快點把我救出去!再過幾天就真的要餓死了!”


    哦,空間流速不一樣,總是記不住。她想著現在大概差不多了,安柚橘打開電筒,心裏想著出去,人已經站在了客廳裏。


    天已經完全黑了,安柚橘哆嗦著兩條腿,冷的不行,看來要快點找條褲子。客廳裏物品雜亂,在月光中顯得鬼影重重,而她手上小小的手電筒根本沒多大用處。找到放在餐桌上的平板電腦,在空間呆了十幾分鍾左右,外麵也才過了一個小時不到,看來時間差別並不是很大。


    突然她聽見廚房傳來‘咚’的一聲動靜,在寂靜的黑暗裏異常清晰,她身體一晃就回到了空間,客廳裏可還有具屍體呢,嚇死了好吧,她才不會好奇去看看到底是什麽!


    安柚橘待在狹小的空間裏,可能是之前睡得太久了,此刻她一點都不困,這就導致肚子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要進食。沒辦法,她隻有找著人說話來分散注意力。


    “哎,你餓不餓啊?”


    “你為什麽會比較耐餓?小時候餓過嗎?”


    “你要是想上廁所了怎麽辦啊,你不是說你不能動嗎?”


    “你怎麽不說話?”


    “哎,你是什麽姿勢的啊?站在那還是躺著的?是不是一點點都動不了啊?那要是姿勢很扭曲不是會很累?嘿嘿嘿。”


    “——我好餓啊,怎麽都聽不見你肚子叫?你好像真的挺耐餓的嘛。”


    “——剛剛在外麵聽見聲音不知道是什麽,我嚇跑了。這個世界是不是都變成這樣了?末世的話應該很容易死人的吧?我真的好怕。”


    “——爸媽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我可能很難找到方法恢複空間了。哎,你要是真的餓死了怎麽辦?”


    “……”


    囉囉嗦嗦的說了好久,最後漸漸的睡著了。


    醒了時空間還是那副模樣,昏昏沉沉不知是白天還是黑夜。安柚橘問了幾次霧中的那個人,一直沒有回應,她一邊膽心他是不是真的餓死了,一邊又覺得那人隻是不想理她罷了,最後隻能無奈放棄。


    肚子更餓了,這時她忽然看見昨天摘下了遮身體的那片花瓣,那花瓣哪怕過了一夜還是和剛摘下來一樣鮮豔,試著吃了一口,沒想到花瓣入口甜香,隨即便化作一股暖流湧進胃中,安撫了造反的胃痛,隻一口就飽了。安柚橘特別高興,這片花瓣很大,看來暫時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之後她拿著昨天找到的刀握在手上,然後出了空間。


    盡管她已經有了警惕,可她人剛站在餐廳仍是沒能反應過來,隻覺得眼前一花手臂一痛,手上的刀子就掉了下去。她驚恐的捂住傷口看向四周,雪白的牆壁上居然停著一隻巨大的飛蛾。那隻飛蛾有安柚橘臉那麽大,翅膀周圍長出了一圈鋸齒,泛著金屬的光澤。上麵還沾著血漬,無疑就是剛剛劃傷安柚橘的東西。


    她右臂上的傷口整齊,血留的不多,隻是傷口周圍發黑,一看就知道有毒。安柚橘內心苦笑,這都是怎麽了,一隻飛蛾也能殺人了?


    也不知道這個毒會有什麽後果,好在現在還沒有發作。那飛蛾靜靜地停在那,一動不動,仿佛絲毫沒有害處。安柚橘脫下身上的外套,拿在手裏對準前麵的飛蛾,人慢慢往樓梯口移動,結果她剛挪動一步,飛蛾突然張開翅膀向她撲來,她可以清楚的看見飛蛾嘴部鋒利的口器,放大了這麽多倍,顯得異常猙獰。


    好在飛蛾隻是體積變大了,速度卻並沒有變快。安柚橘都能看見它翅膀撲棱的痕跡,等它快到麵前時飛快的用外套撲了上去,飛蛾像隻鳥一樣在外套裏掙紮著,安柚橘用手捂住,很快就被劃傷,可她也顧不上這個,撿起旁邊的刀就插了上去,一直到外套裏沒了動靜才住手,她跪在那大口喘幾口氣,也沒在看外套下麵是什麽樣子,爬起來就跑了出去。


    一樓的書店更亂。隻見書架和書都亂糟糟的灑在地上,紙張全部像被水泡過一樣皺巴巴的,一定是之前的泥漿雨吧。那麽多泥漿也不知道去哪裏了,她現在一肚子疑問,隻能盡快找到人問清楚了。


    盡管周邊沒見到有人活動的痕跡,可她從不覺得這世上隻剩她一個人了,就算九山城裏沒有,外麵也一定有,總能找到的。她目前打算是先回自己的出租屋,好歹要先找到衣服穿。這裏衣服似乎都被別人帶走了,此刻她身上隻穿著一件大t恤一件外套係在腰上,其它就什麽都沒有了,連腳都是光著的。


    她本來想著這裏離家並不遠,小跑也就十分鍾就能到了。她也知道這個世界變成這樣一定有危險,可她有空間啊,跑著躲著總能趕到家裏吧,可事實告訴她,她還是遠遠低估了這裏的危險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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