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具肉身不會留在這裏。


    魂火卻沒停止閃爍,依舊不住輕顫,“她”是想讓丁靈去看看師父,就像丁靈替“她”照顧爺爺那樣。


    丁靈心中一輕,眉間染些笑意:多謝你了。


    等她肉身再造,總有回來的那一天。


    到得那時,她便按著時令美食去找師父,陪師父一起享用。


    還要告訴師父,以前許多她不懂的道理,現今懂了五六分。


    魂火輕輕閃爍,似是在說,定有那麽一天。


    想到師父,丁靈抬頭望了望天色,雖是盛夏時節,但仙骨無寒暑,她並不出汗也並不覺得熱,但她突然想吃一碗冰蓮子羹了。


    錢袋尚有餘,幹脆在路邊尋了間小鋪,走進去坐下,要了一碗蓮子羹。


    長街盡頭,落日熔金,一點夕陽餘光落在她碗中,她舀起顆蓮子,在口中抿了抿。


    師父說得對,廣陵那家店裏的甜蓮子確實好吃。


    丁靈在糖水攤子前坐了許久,久到街邊點燈,久到糖水店快打烊,她這才吃完碗中最後一顆蓮子。


    放下勺子,摸出一顆低階靈石,擱在瓷碗邊。


    知道這樣的攤子找不開靈石,便對老板道:“不必找了。”


    再是低階的靈石,付一碗蓮子錢也實在太多,賣糖水的老板連連擺手:“不成不成,您瞧瞧我這牌子!”


    丁靈抬頭一看,這間小糖水鋪子的牆上,掛了一塊木牌,木牌上麵刻著“誠信商戶”四個大字。


    ……


    “您且站站,我去換點零錢來。”


    老板拿著靈石去前邊的店鋪裏換碎銀子,丁靈隻好站在攤子前等老板回來。


    她倏地抬頭,望向落日的方向,夜風中有一股她再熟悉不過的味道,她飛身輕躍,消失在長街盡頭。


    老板跑了兩家店,才換到了足夠的散碎錢,一溜小跑回到攤子上,左右四顧都沒看見丁靈的影子。


    跺腳道:“人呐?這,這我的誠信商戶評選怎麽辦?”


    話音還未落,城中望風樓內鼓聲四起,咚咚幾響,頃刻就傳遍了全城。


    城中四條縱橫長街連接處的照明法器刹時亮起,家家戶戶燃起風燈掛在簷角,所有長街小巷燈火通明。


    街上的小兒被父母拉回屋中去,各家門上窗上都貼上了符咒。


    池帥和易昂剛剛排隊看完腿,易昂的腿醫修隻是伸掌拂過,立刻就好了。


    池帥的腿有點難醫,醫修瞧了一眼便道:“這是詛咒,無法根治。”又摸了摸池帥的奇筋八脈,搖了搖頭,“你這身體底子也太弱了,怎麽才剛引氣?”


    池帥不服,他都已經進階了!


    那醫修開了丹方:“你先照著這個吃,把全身氣穴筋脈打通,修為越高這詛咒在你身上就越顯不出威力。”


    易昂連藥都不用吃,池帥提著一兜草藥,他本來就認字不全,這醫修的方子寫得龍飛鳳舞,他更看不清了。


    正跟易昂討論紙上那一撇,是一個字還是兩個字的時候,城中傳來遠遠近近的鼓聲。


    易勇臉上笑意頓失:“你們倆呆在原地不要動!”


    所有人一聽到鼓聲,全都加快了速度,輕症病人都趕回家去,大夫藥童挎起了藥箱往城外趕。


    醫修更是指訣一掐,原地不見了。


    “爸!是不是打起來了?”易昂看這情況也知道不對勁。


    易勇眉頭緊鎖:“還沒到漲潮月圓時,那些東西怎麽提前來了。”鼓聲越來越響,聽這敲擊的方式,應該是從西城門打過來的。


    他一邊說一邊想把兒子安置在原地。


    易昂怎麽肯,非跟著他爸不肯離開半步。


    易勇返手兩張符一拍,把兒子和池帥兩個人定在原地:“你們沒見過那些東西,去了也是添亂,留在這裏。”


    說完他也掐訣消失在原地。


    兩人腦袋和四肢都不能動彈,但嘴巴還能動,易昂看見爸爸突然露了這麽一手,說不出話來。


    池帥“呼呼呼”幾聲,看見易昂還不開竅,大聲道:“吹啊!把這符吹落,我們不就能動了嘛。”


    兩人就這麽被定在醫院走廊上,呼呼吹動符咒。


    易勇趕去了西城門,城樓上已經布滿了守城的兵丁和修士,有的架起弩箭,有的手握長刀。


    樓上灼灼燈火照見城下波浪似的,延綿不絕湧上來的黑霧。


    那些黑氣剛彌漫上城頭,就見城牆上不斷閃爍著金光,原來是整麵牆上都嵌有符文,金光閃爍一次,黑霧便似被燙傷,扭曲著退去。


    但這黑氣越湧越多,慢慢把整麵城牆覆蓋,剛剛還閃爍成一片的金光,也被掩蓋在了黑氣之下。


    弩箭箭尖穿著符咒,一箭破空射去,箭尖落處炸開法陣,白光升騰,又擊退了大塊黑氣。


    這麽個打法隻能暫時讓黑氣退去,並不能消滅,等符光消逝,黑氣便又卷土重來。


    城頭兵丁囊中符咒總有用盡的時候。


    “易隊,這回來的怎麽跟原來不一樣,這是不是消耗我們彈藥的?”


    從有形,變無形。


    打散了也還能聚攏,無形的東西要怎麽消滅?


    易勇剛取出紅外線夜視儀,就有團黑氣躥了上來,撲麵噴向擋在它麵前的兵士。那兵丁眼睛一直,跟著臉色青僵,四肢手腳也不聽使喚,手中的弓箭向自己的隊友射去。


    那一排七八人一亂,黑氣便趁機漫過城頭,湧入城中去。


    黑氣剛要漫入街巷,幾點銀光破空而來,直入黑霧。


    黑霧刹時消散,露出霧中藏匿的妖魔原形。


    每隻妖魔額心,皆釘有一枚銀片。


    第122章 攻擊


    丁靈手腕一翻, 做了個收劍的姿態,碎劍刹時又飛回她掌中。


    劍是碎了,但依舊隨她心意而動, 再放再收,又掃平一隊妖魔。


    以她所站的方位,沒有黑氣能近她三尺之內。


    城上兵丁反應極快,立時扔出丹符朱砂,用至烈之物點燃妖魔屍體,屍身燒化成縷縷黑灰色煙霧。


    易勇通過夜視儀,果然看見黑氣之中的紅色影像,他一箭射出, 箭上的破魔符釘在紅點上,那一片的黑氣刹時消散幹淨。


    那些東西果然是用黑瘴做掩護要入城。


    城中修士們紛紛趕來支援, 有個修士袖袍一甩,甩出一張巨大的魚網, 剛剛被攝了心魂的兵丁便被貼滿了符咒的網兜給罩住,困在原地不能動彈。


    醫療小隊趕緊上前, 把這些人定住, 抬回醫院去。


    四邊望風樓接連擊鼓, 各處城樓都被魔物攻擊。


    受傷的兵丁被醫療小隊抬到醫院淨化除穢,池帥和易昂兩個人還沒把那破符給吹下來,有個穿白袍的年輕女醫修看見他們這樣,上前一把揭開了符咒。


    “快過來幫忙!”


    手正不足呢, 兩個長手大腳一膀子力氣子的成年男子,可不能這麽浪費了。


    易昂想去找他爸, 還是池帥有戰鬥經驗:“這種戰鬥我們沒有經曆過,去了容易添亂, 不如在這裏多扛幾個人。”


    這些兵丁大多數是吸入瘴氣,有些中瘴不深的,救治之後立刻又趕回城樓,醫院大廳一片傳送白光不斷閃爍。


    易昂覺得有道理,再不甘心也不能去給爸爸添亂,他馬上問那個女醫修:“告訴我治療流程。”


    “受了外傷的抬到西邊,精神被汙染的抬到東邊那個大型淨化陣去。”


    易昂埋頭輸送傷員,精神汙染好像是他們那兒的詞,這裏還真是古今結合。


    醫修中有本土的醫修,也有艦上醫療小隊教導出來的醫修,大家好像對這些事似乎很是習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職責。


    醫院裏陸續送來的傷員雖然多,但運輸治療回隊,一點也不亂。


    “像這樣的攻擊,多久來一次?”易昂一邊送傷員一邊問一個還能說話的兵丁。


    他先是中了瘴氣,又斷了腿,被送進法陣淨化之後,斷的腿立時就被接好,一瓶補血靈藥下肚,臉色好看了很多。


    這個兵丁告訴易昂:“前些年少些,這兩年越來越頻繁了,每到月圓時分,陰氣最盛的時候,總要來這麽一回。”


    離月圓之夜還差幾天,怎麽這麽早就攻來了。


    兵丁一看易昂的衣著就知道他不是本地人,拍拍他:“別怕,我們每日都在操練,城主還把這個定成緊急避難緊急訓練,城中人都知道應對的辦法。”


    婦孺躲在家中,能戰的都要應戰,戰略不足的普通人也要來醫院幫忙。


    “學校裏幾歲的小兒都會教。”


    那兵士滿眼都是崇敬:“原來咱們城每歲都要給修仙宗門上貢,自打來了新城主,就操練咱們這些,等咱們操練熟了,就斷了上貢的糧食海貨銀錢。”


    不再交保護費了,自然也就不再受那些修仙宗門的保護。


    他們自己有能力保護自己。


    易昂先是震驚,又恍惚回想起修仙史上學過。這些百姓是靠著修仙宗門的庇護,才能有太平日子過。


    修仙史上的一個章節,一個小結裏幾句話,此時全在他眼前展現。


    兵丁衝他笑了笑:“要不然我們城靠著海,原來怎麽會那麽窮。”


    人人都要交錢,繳上錢交給城主,城主先刮去一層油,再送去修仙宗門,還美其名曰百姓是感謝修士們的保護。


    “要是交的錢不夠,他們便不來……”


    易昂還想說什麽,那兵丁已經小跑去了傳送法陣,重回城牆作戰。


    女醫修抬著又一個受傷的士兵,看見易昂呆站著,催促他:“這個人精神汙染等級很高,把他送到高醫修那裏。”


    受傷的兵士慢慢減少,是修士們加入了肅清戰,東城門破了個小口子,幾個妖魔混了進來。


    城中主道有守衛,家家戶戶的門窗牆上又都貼著符咒,它們還沒鑽進民居作亂,就被城中小隊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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