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離的夜色下,尚存人間之煙火。還是那張細膩清秀的臉,還是那雙水靈靈,看著就很無辜,惹人憐愛的大眼睛,不過其間卻充滿了憂鬱,也充滿了成熟和冷豔,與曾經的她近乎判若兩人。也許庭院的景致很優美,在這夜色下的優美令人心醉。然而比起景致,心醉的往往是心中之念,而這種念想對於誰都是一種淡淡的情思寄托。


    仰望星空,心中的思念卻匯聚於雲天之外,靈魂深處,依舊是那遙不可及的夢在作祟。血液隨著時光的沉澱漸漸冰冷。誰都渴望愛,誰都渴望心中的光,但她現在是肩負其一國使命的“水仙女王”,她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依靠誰而生存。對於現在的自己,她已無心,也無力再審視,舊時光無論酸甜苦辣,都已經回不去了。


    步行在寬敞的庭院,抬頭便可忘記清晰而殘碎的星空。漸漸塵封的記憶慢慢的從心底飄散出來,這片星空,還是一如往常,但物是人非,今朝之月,換不回昔顏。曾經在最平凡的生活裏與他們都曾單獨共賞過,靈魂既搖擺不定,倒還未必得去多想。誰對她好過,她都裝在心裏,該做出怎樣的選擇,她心知肚明,卻也沒必要為之提神多慮。眼下,這種會令她不悅的選擇她都將拋之腦後,一門心思的嚐試著經營一片國度,她豈有心情再去**?


    “三選一嗎?不……沒必要選擇的,他們誰都不想離開,但他們畢竟都是誌在四方的男兒啊……”她的麵容微微泛起苦澀,這也是她很久都沒在人前露出過的表情。在人前,她總是擺出一副清高冷豔的女王之態,漸漸的,她也習慣是成為一個獨當一麵的女王了。


    這片星空,令她回想起無數零星的往事,許多殘破卻美好,但卻漸漸被風幹的記憶再度湧上心頭,至少這樣的感覺很溫暖、很貼心。


    “你叫水仙嗎?我是夏言風,初次見麵,請多指教啦。”那是夏言風難得的爽朗時刻,雖然大多時候都表現得有些陰鬱,但至少在對待自己的時候,水仙都能感受到無限的熱忱。當年,他們都太過年輕,太過青澀,他喜歡她的害羞靦腆,純潔無暇,而對於他的好意,她也是照單全收,不過現在想想,往日的青澀和羞怯,隻怕都被高貴冷豔的女王之風給抹殺殆盡了吧?這樣的她,夏言風還會喜歡嗎?有可能,真的不再喜歡了吧……


    “水仙嗎?倒是挺害羞嘛,但你美得幾乎一點瑕疵也沒有,你的氣質也真有些清麗脫俗呢。”這是陸宇森初見她時對他的評價。如果說當初的靦腆是他所欣賞的“清麗脫俗”,那麽她現在的女王氣質又算什麽?她變了,變得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這真的是她水仙麽?


    “我會守護你的……一定……”郭星無比堅決的態度,即便是強擄人心,即便一開始她就心不甘情不願,但郭星所表現出的堅毅,卻不像是在說謊。哪怕他看中的僅僅是她的美貌,情也仍在。而如今變成女王的她,難道還會被強擄真心嗎?


    她對著夜空,長長的輕歎了一聲,不願再糾結兒女情長,該做什麽,他自會順其自然。隻不過,當她頓住念想,默然低頭凝視起空無一物的掌心時,她的心猛起一聲“咯噔。”


    她一驚,好似有什麽事情正要發生,似乎是不太好的事。這種微妙的心電感應,莫非真能穿越次元的隔閡?不……她自知不該想太多的,疑神疑鬼可不是她的風格……


    “水仙!”驚坐而起,一聲喊叫,斜靠在樹木上休眠的夏言風在夢見水仙之後,迅速機械式的站起了身,才發現是虛驚一場,一切都隻是夢境,是關於水仙的夢境,但這份夢境卻來的恰是時機,至少,他驚醒得恰是時機!


    此刻,濃濃的殺機正包圍著夏言風的四周,黑暗中,如血般的鮮紅的一雙雙猙獰之目,還有那一聲聲嘶吼,夏言風才發現,在他的精神之海處於停滯狀態下,魔狼們不知不覺已包圍了他,正伺機而動著,其數量大概有三十來頭。


    “雷劫,星破!”醒來後的夏言風,可不會給魔狼們一撲而上的機會,他的手心瞬時已擎滿了雷電,並往地麵上強勢一插!轉瞬間,雷芒以一點為核心,往四周不斷的暴散出去,群狼還未來得及動彈,就在一陣陣慘烈的狼嚎聲中被雷電流給全數衝擊成了碎屍焦渣!


    也許時間真有心電感應,但這夢也實在挺玄乎的。夏言風並不清楚自己是怎樣入的夢,而對於夢中的記憶,在醒來後一般都會很模糊。但是夏言風,卻清晰的記得夢裏水仙那一聲“言風”的猛烈喊叫,好似就在耳畔震蕩,但這一“震”卻救了夏言風的命。


    狼群總是成群結隊,但又悄無聲息的接近獵物,然後蓄勢而動,一瞬間猛撲而來,令獵物措手不及。如果沒有夢裏水仙的叫喊,隻怕夏言風就將落在這荒郊野外,成為魔狼群的食物了,而處於睡眠狀態之下,夏言風再機警也無用,隻能白白浪費了這攜帶著神器,一身的卓越戰力和滿腹才華的身體了。所幸這一次,仍然是有驚無險,水仙的夢中之喊,喊得真是時候呢。


    “水仙……真的……謝謝你……”不論是真是幻,無論是否心有靈犀,夏言風都由衷的感謝那個遠在人間,隻能算作昔日伴侶的那朵“水仙花”。他的臉上洋溢著暖暖的欣慰,口中喃喃的透露著溫情。一場夢,一個人,無論結局是否會與之羈絆,他都不會忘記水仙的存在。


    手上電芒褪盡,遠方晨曦出綻。看這片天色,雖然黑幕未消,但也稍有光亮,大概是淩晨四五點左右吧?夏言風忍不住打了幾個嗬欠,想想此刻上路也正是時候了。


    另一處,原諾斯家族城堡的某間寢室裏,又有一人從夢中驚坐而起。他猛喘了幾口氣,喉間還殘留著雞尾酒的淡淡芳香,當然,還有些許的辛辣和苦澀。


    “水仙!”陸宇森坐在床頭,用力的清了清嗓子。酒勁還很足,他的大腦,意識仍是一片模糊,但他味道能夠記得夢中的人,那朵盛開在他精神之海中的“水仙花”。至少,那不是黃泉的彼岸花,那是殘留在他記憶中不可抹滅的一縷芳香。


    陸宇森受到了原先夏言風所在旅店中雞尾酒的**,一時間心血來潮。等他到了城堡裏,就私下裏將諾斯家族原本釀製好的各色美酒都用木桶或別的酒器提取出來,再選擇了一係列的食材,帶回了蘇特倫為自己安排的房間。就這樣,他一直苦心“鑽研”到了深更半夜,一口口的品嚐千滋百味,一杯杯調出了他自己獨特的味道。比起夏言風,陸宇森的調起酒來明顯更專業,至少他很多杯酒都是一下子就調到了最接近的味道上。


    “我醉了嗎……”陸宇森的意識並不清晰,但他也確定那床邊長桌上那一係列東倒西歪的酒杯酒器是怎麽回事。他的夢和夏言風所做的別無二樣,幾乎是同一時間驚醒過來,而這一次夢醒也算是恰到好處,畢竟水仙提醒了他,該是醒酒的時候了,要不然誤了事可不好辦啊。


    諾斯家族的城堡,其規模甚至堪比特雷恩城的皇宮重地,雖然占地不大,但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其中的房間也足夠繁多。不過此處主要是當初諾斯家族議事聚會的地方,並且是城主居住之所,諾斯家族的其餘首腦人物都各有各的府邸,原本該是賞賜給有功之人的,但蘇特倫也不管那麽多,快刀斬亂麻般,不分青紅皂白就在屠城的同時,下令把別家的府邸都和其餘尋常建築一樣,給燒成了一堆堆廢墟,因而由於一座大城堡住不了太多的人,所以隻有少數幾位首要人物住了進去,甚至就連太史俊飛也要跟著那幫小兵小卒們一起,整夜都站崗放哨。


    “什麽……”同樣是在自己的房間,郭星也近乎雷同於夏言風、陸宇森二人一般,從床頭猛的坐了起來。一片漆黑的視線中,什麽也尋不到,空蕩蕩的心靈卻埋藏下了一人的樂章。


    空靈的旋律在精神之海間遊走,委婉而舒緩。同樣的人,同樣的夢,郭星不知為何,心髒跳得猛烈不堪。他平日裏並不會做這種夢,不,甚至連夢都不會做!他到底在焦慮什麽?又或是在思念什麽呢?他為什麽會突然夢到水仙?


    “水仙啊……你在惦記著我嗎?不不不……你的心裏究竟有幾個人,連郭某都猜之不透啊。”郭星不由的苦笑著,坐在床頭自言自語了起來。


    就這樣,伴隨著與水仙相關的夢,三個男人同是等到了天明。水仙的心裏,如何平衡對他們三個人的思念,三人皆不得而知,他們隻以為水仙惦念的就是自己。但水仙也終究是人不是仙,他的靈魂不可能同時承載那麽多的情愫,所謂的平衡,從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


    郭星最先起來,他悄然接近了蘇特倫的房間。當他推門進去時,卻見蘇特倫仍在床上悶頭大睡。郭星見狀,不禁鬆了口氣,他一步步靠近,一步步試探著即便睡著也充斥滿整間房屋的殺氣。很快的,就在距離蘇特倫幾步之遙的地方,郭星緩緩的朝蘇特倫伸出了手。


    “什麽人!”突然之間,一聲怒吼,一氣嗬成,蘇特倫就像根本沒睡著似的,氣場頓時增幅起來。他的身體動的太過突然,從寂靜無聲到驚怒之吼,瞬間的反差讓郭星萬萬沒想到,以至於換了誰都得被嚇掉二魂六魄。


    蘇特倫半睜著怪眼,徒手就幻化出一道血刃殺向了郭星。幸好郭星在半秒內及時反應了過來,瞬息間施展了一下幻影舞步才勉強躲過,但被蘇特倫突然毫無征兆的來這麽一下,郭星也著實被嚇得不輕,以至於冷汗都滲出了背脊。


    “原來是郭軍師……嗬嗬,不敲門就進來,小心丟了性命啊。那幫沒禮貌的下人,本會長都不知殺了多少個了。”蘇特倫從床頭坐了起來,方才瞪著眼,看清了眼前的郭星。


    郭星不由的唏噓起來:“會長,你可真嚇著郭某了。要是反應慢個半拍,郭某可得掛彩了喲。”


    蘇特倫完全不給人反應的間隙,仿佛他的潛意識裏就藏著一種隨時隨地不容人近身的警覺,他的大腦就像寫入了一套自動防衛的程式,隻要有人接近,他就會瞬時暴起,不分青紅皂白的對目標出手,真不知他有沒有深度睡眠的概念。總之,無論是誰,都別想接近他,哪怕是在他睡著的時候。畢竟睡夢之中更可怕,那可是一套敵友皆殺的方位全方位係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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