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相惜了嗎?真是的,夏言風大少爺還真是過獎了,甚至比你姐姐還要過獎得多。”劉玄青的笑容似乎從未露過惡意,而這樣的謙虛卻又並非刻意做作,他和夏言風也許是性情相投的緣故,又或是同為人間來客吧,至少一個“夏橙橙”就足夠讓他們產生共同語言了。


    夏言風翻了翻白眼,蔑然冷嘲道:“哪裏是過獎啊,我姐姐可不知道你還有謀權篡位的本領呢。她要知道了,再怎麽善良也不可能不炒你魷魚的。”


    “嗬嗬,是這樣也好。”劉玄青慨然,“但是想不到我竟然這麽快就在這裏遇見了你,本以為你上了哪裏去,即便不著急,也該疑惑著吧?從人間蒸發的大少爺,你姐姐可就隻有你這麽一個弟弟,失蹤了這麽久,要是我把你帶回去,你姐姐一定會喜出望外的吧?”


    “不用你瞎操心,我跟我姐姐經常不見麵的。”夏言風道,“你要是帶我回去是想請功,我肯定會說是你綁架了我,你要不要試試看啊?”


    “你姐姐那麽善解人意,為什麽她的弟弟就這麽陰險狡詐呢?哈哈,劉某也沒資格這麽說一位大少爺,我就喜歡你的個性,尤其是聽聞你寧願放棄繼承那富可敵國的家業,也不想讓那雙自由的翅膀被束縛時,我可以由衷的佩服你啊!”劉玄青笑顏大綻。


    夏言風不以為然的苦笑而起:“嗬嗬,我可是恨透了那時候的自己,當時的我,真是蠢笨到家了。欲成大事者,必先學會隱藏自己的真實一麵,忍辱負重,待我繼承了家業,我便能將我父親的那一套徹底打翻重建。我若是真能要權力有權力、要金錢有金錢,呼風喚雨的支配一切,我又何苦來天國大陸,過這種朝不保夕,隨時都可能被殺的生活呢?篡我父親的家業,總比篡蘇特倫的王圖霸業要容易得多吧?”


    “此言差矣啊,我親愛的大少爺。”劉玄青長籲了一聲,直笑道,“以現在的你,到人類世界做個‘王’有什麽難得?你還擔心什麽法律、什麽倫理道德來束縛你麽?你都無法無天了,誰能治得了你?但那又有何用?你即便真的繼承了家業,但你依然是如曾經一樣手無縛雞之力,你一個肩部扛手不能提的富家子弟,放到天國大陸來什麽也不是!你應該感謝危機,危機令你成長,令你變得勇敢,變得堅強,變得無所畏懼,也令你明白了現在的道理啊。”


    劉玄青此言倒是不假,確實也說進了夏言風的心坎裏。如果沒有遇上蘇特倫、古星塵還有郭星那幫人,他現在還是一個一無是處的電台主持人。沒有強大的力量,他憑什麽要求別人忠誠於他?沒有足夠震撼的實力,他又憑什麽讓水仙回心轉意?


    沒有力量,他什麽也不是,他和那些奔波忙碌在現代世界的洪流中,受盡屈辱的底層凡夫俗子們一樣,他放棄了榮華富貴,甘願自己在外麵打工自給自足,也不要姐姐好心寄來的一分錢,打在卡裏的幾千萬,他一分未動,姐姐為自己安排的豪華別墅,他也未曾住入。而這樣不屈不撓、對抗命運的“偉大”精神,卻換來了無盡的憋屈和苦楚,一次次想要放棄妥協,至少也想回到姐姐身邊去過過好日子。但他不能這麽做!縱使麵對人間的黑暗,現世的殘忍,他也不能躲在溫室裏不去闖蕩,他不想當家族的“寄生蟲”,他不能對殘酷的現實視而不見!他不後悔,也絕不能說後悔,他的執念是不允許他妥協的!


    水仙是他當初堅持在外的理由,但這樣的理由是否未免可笑了些?對,現在想起來,實在太好笑了。成王敗寇的鐵則在哪兒都適用,為了禍水的紅顏而放棄宏圖偉業是不明智的的“混賬”行為。如果靠自己的雙手把握住一切,登上世界的頂點,瀧澤水仙這樣的女孩,要多少就有多少啊!但要是不努力,不會忍辱,那麽夢想隻會被扼殺於萌芽之間,斷無活路。


    說真的,夏言風對於水仙的感情也早就沒那麽深了,甚至可以說,已經淡化到就快消失的地步了。比起用情之深,當初或許比誰都熱切,但現在,別說比陸宇森,恐怕連郭星都比不上了吧?這也難怪,如果付出總不能換來回報,又有幾個人願意傻傻為同一個目標付出一切?


    夢魚是鼓勵夏言風堅持下去的第二種信仰,如果沒有攤上夢魚這麽好的女上司,夏言風也不會在電台工作那麽久。夏言風至少會記得某些人曾經的好,而在夏言風心中的夢魚,比在劉玄青心中的夏橙橙,地位還要高出無數倍,對於夢魚,夏言風的心中不存在任何“陰謀論”,隻是單純的感謝。而假若劉玄青是打從一開始就“野心勃勃”,那麽當時的夏言風還沒有變成那般的心態,當時的他,很敏感、很脆弱,會自暴自棄,會搖擺不定,與如今的殺人不眨眼相比,當時的他可是“掃地恐傷螻蟻命”,連隻雞都不敢殺的。


    然而不知從何時起,夏言風徹頭徹尾的變了,變得敢於拿起武器與全世界的黑暗抗爭,到最後他自己比黑暗勢力都更加可怕殘忍。他的靈魂,一點點的被現實傷害著,隨後又一點點的在主觀意識下變強、變強、再變強!扭曲、扭曲,再扭曲!他最終揮別了過去的自己,在幾番修行之後,他終與過去判若兩人!


    劉玄青也在乎夢魚,但他沒敢對夏言風道明真相,當然,誰都會瞞著夏言風的。而同樣的,劉玄青對在陣前一別後,就見不到其蹤影,至今仍然了無音訊的關雲也非常在意,甚至在聽聞郭星扯出“五虎將軍”之詞時,內心“咯噔”過一下。他不由得擔心起來,擔心關雲重新落入黑暗的魔爪,雖明知關雲和夢魚會如郭星所說的那樣,暫且無事,但仍難免凶多吉少。


    “言風少爺,劉某可能說得是有些過了。”劉玄青收住了口,轉而又像聊家常一般說道,“比起天國大陸這樣的爾虞我詐,各種狂暴、凶殘、猜忌,你姐姐實在是太有親和力了,簡直就像鄰家姐姐般親切。不過話說回來,劉某可還知道另一個人,就和你姐姐一樣……不,也許她現在和你姐姐不同了,她畢竟是一國之主,跟你姐姐不好相提並論了。”


    “一國之主?她是誰?”夏言風瞪大眼睛直問。


    “她叫瀧澤水仙。”劉玄青輕描淡寫道,“哦,不,現在應該叫她水仙女王了……”


    “水仙?你見過水仙?你確定你見過水仙?”夏言風的神色驟然變得異常激動,他猛地一把扯住了劉玄青的衣襟,一連三問。劉玄青一下就看出來了,這不明擺著不打自招嗎?如此激動的情緒,不就證明了他曾經和水仙女王的關係不一樣嗎?


    “啊,是的,劉某見過她,也被她的氣質深深吸引住了。不過你可別誤會,我隻是受了你姐姐的指派,過去跟女王陛下談生意的,不過就衝那排場,劉某真心給跪了。”劉玄青如實坦言,“水仙女王靈氣十足,氣質極佳,美貌甚至超過了你姐姐,而且純潔的氣息似乎尚未消亡,美得自然,成熟的外表下卻又顯得稚氣未脫,有點嫩卻又顯得老成的樣子,反倒是特別迷人啊……嗯,怎麽說呢……”


    “夠了!”夏言風又是一把放開了手,神色仍然激動不消,“治理一個國家,不擺出點嚴肅的樣子怎麽行?不過這樣倒也難為她了。”


    “那是啊……水仙女王的氣質高貴冷豔,冰冷中卻不乏熱忱,總之,算是個靈魂處在水火交融的地帶,心態於兩極之間徘徊的矛盾體,可能是她一時間還不太習慣做一個女王,但又生怕辜負了某些人的重托吧?”劉玄青不禁笑了起來,“某些人中,隻怕有言風少爺你吧?”


    “你管不著!別再對水仙評頭論足了,要不然,就算我夏言風肯放過你,大哥和三哥也饒不了你的!”夏言風惡狠狠的瞪了劉玄青一眼,便背轉過身去。他不願別人再提及有關水仙的事情,而他可以肯定,劉玄青一定是知道些內情的,但他也不想去深究。就衝他剛才那番對水仙的評價,就足可見識他識人眼光之準,簡直無人能及!畢竟一個談生意的過客,與水仙隻有一麵之緣,卻能將水仙的心態都能分析得頭頭是道,這種人,莫說識人,就算要馭人也是輕而易舉,這樣的角色不當主公實在是屈才。


    到此為止,夏言風認可了劉玄青的一切。這樣的人,真的與蘇特倫平起平坐,爭奪天下也絲毫不奇怪了。從劉玄青的言語中也透露了一些人間的相關訊息,看他的情況,來天國大陸也該有一段時間了,但至少是在夏言風來到天國大陸之後過了一大段時間再來的,少說也該有一個月了吧?要不然夏言風失蹤的消息是還沒有傳開的,就現狀而言,至少在劉玄青來到天國大陸之前,姐姐夏橙橙和水仙都過得安穩無恙,那夏言風大可放下一半心來。


    不過夏言風還是很好奇,劉玄青還有夢魚,他們到底是如何進入天國大陸的?莫非真的是受了所謂“天命”的指引莫名穿越?如果真是這樣,那劉玄青的“天命”為何物,夏言風想想也該知道了吧?隻是他還是總有那麽一點擔心,生怕他趕不上幕後黑手的進度。要知道劉玄青他們極有可能是被幕後黑手引到天國大陸裏來的,幕後黑手興許為他們開好了門,幕後黑手隻是在欣賞他棋盤中既定好的棋子,也許對方隻是想讓這盤棋局下得更有意思吧?


    劉玄青雖然試探出了夏言風的非凡,也洞悉出夏言風與蘇特倫的相似與不同之處,夏言風雖不及蘇特倫狠辣,但謹慎多疑等方麵卻比蘇特倫有過之而無不及。夏言風是人傑,也是奸雄,會威脅蘇特倫的江山,同樣也能成為拯救天國大陸的核心。


    夏言風確定劉玄青是蘇特倫未來的宿敵,是遲早都會圖霸天下的梟雄,即使他在人前總披著低調的外衣,但當他卸下外衣的那一刻,必將龍嘯九天!哪怕他是仁義之主,也不代表他就不會像蘇特倫一樣殺人,隻是比起在意威望的蘇特倫,劉玄青更注重潔白的名聲。也許他們的手段和方式並不同,但其最終的目的都是一樣的,他們都是為了奪取天下!而這段過程中,就不該講太多的道德,因為戰爭就是戰爭,成王敗寇,不必刻意去美化,失敗者必然會萬劫不複,就像殺人一樣,毒死和砍死,不都是死嗎?偽君子和真小人,又有什麽不同呢?


    “嗬……”夏言風陰冷一笑。劉玄青和蘇特倫都有梟雄之心,這份雄心是不可泯滅的,而他何嚐沒有呢?不……他的雄心應在他們之後,至少也該先救出幕後黑手,瓦解掉魔界之後,但這段過程將是無比漫長的。若有劉、蘇二人爭霸,對他夏言風何嚐不是最有利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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