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賈羽新的毒計,董炎也不由自主的拍案叫絕。賈羽新隻是保持著一貫冷颼颼的風格,麵無表情的冰冷應道:“事成之後,董會長可以此來威脅呂嘯天,收呂嘯天為義子,雖然保證不了太高的忠誠度,但至少能保一時領土完整。要知道,呂嘯天可是有裏薩貝奧特許的自由身,他有權力協助任何一處魔界勢力。到時候,我們再按計劃行事,限製住呂嘯天,然後……”


    “嗬嗬,賈先生可真是無敵於天下的毒士鬼謀,你不妨留下來,與李逢智一起,成為本會長的左右軍師吧!等事成之後,你要什麽賞賜盡管說,雖然亡靈族的寄居地環境不是很好,一般人類來了都得嚇掉魂,但至少金銀財寶樣樣不會少啊。再說人類釀造的美酒,本會長也很愛喝啊!”董炎豪爽的拍著“臃腫”的肚腹,麵部橫肉飛舞的大笑著,給賈羽新封官許願。


    “反正賈某人也無處可去,既然會長不嫌棄,賈某人就先在亡靈公會待一陣,順帶用賈某人的綿薄智慧,幫會長保住江山。”賈羽新雙目微閉,以指尖低著眉心,低沉卻自信的說道。


    李逢智雖然深深的折服於賈羽新的謀略,但他還是對賈羽新為他們出謀劃策的目的感到困惑,便開口問道:“賈先生,你為什麽要幫我們?你雖然是黑暗的屬性的角色,但你原本難道不是個人類嗎?你又為何要幫我們設計去對方你的同族呢?”


    “哼哼,這個問題真是無聊透頂。”賈羽新不屑的冷哼道,“你們亡靈族,包括呂嘯天,難道就不是人類了嗎?”


    此言一出,李逢智和董炎皆有不同程度的震驚。沒等他們開始驚訝,賈羽新又繼續說道:“亡靈族的誕生,便是的人類的無主亡魂們獲得了來自黑暗深淵的力量,並以殘破的屍骨作為依托獲得新生,而以這種方式誕生的族群,也難怪會被那些自恃高貴的惡魔、妖魔們看不起了。而至於呂嘯天嘛,他也不過是個原本早該萬劫不複的邪魔怨靈因某種力量獲得了新生而已,說到底,你們……不,你們的前世,與賈某人可算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吧?”


    “呼……也許我們曾經也是人類吧,但既是墮入黑暗,就已注定踏上不歸路了。”董炎為此唏噓不已,“賈先生博學多才,真可為我族的得力盟友了。”


    “我不是說了嗎?我們都是一樣的,而我也看不慣那些自恃清高,整天把‘正義’掛在嘴邊,說得冠冕堂皇,卻總是做些殘殺同胞的野獸之行。魔族好殺可以原諒,畢竟是天性,但人類嗜殺就不能容忍了。”賈羽新說到這裏,轉而又低調著收斂了些許陰煞之氣,“其實呢……賈某人並沒有多大的才能,軍師之位,斷不敢勝任,此等雕蟲小技,隻怕是成敗未知呢。”


    “你不必謙虛,我李逢智可比差多了。”李逢智倒是坦言。


    賈羽新笑得依舊陰冷若霜。他來到亡靈公會,可不僅僅是為了這點事。他和徐協在同呂嘯天的戰鬥中落敗,但此一敗,卻不乏讓賈羽新大有收獲。賈羽新在此戰過後,對呂嘯天的底細也差不多摸透了。賈羽新要靠力量戰勝呂嘯天,那基本是天方夜譚,但他這人最擅長的就是用他的“黑暗謀略”將天下攪亂,引發兵戈武亂,並不停的借刀殺人,坐收漁利。自他步入亡靈公會總部大門的那一刻,他的心中就裝好了十步以外的天下局勢,至少他本人可以高枕無憂了,他甚至不用親自動手,連呂嘯天的麵也不用再見,就有辦法讓呂嘯天死於非命。


    北方魔界,淒涼苦寒,尤其是亡靈公會統轄的這幾塊地方,那一幕幕遍地荒塚的淒慘之景,簡直是荒涼到無半點活人的氣息了。所過之處,陰風陣陣,風中滿是亡者淒厲哀怨的哭號慘叫聲,城鎮中無人踏足,荒城孤城等待著喋血的魔音奏響,處處皆籠罩著慘淡的陰霾,終年不見天日,而一般的人類在這裏根本別想呆下去,就算亡靈不去傷害他們,膽小的怕是嚇都能嚇死了吧?不過在賈羽新看來,這種地方倒是拍恐怖片的好去處,嗬嗬……


    “郭星……賈某人前世今生皆不服你……”賈羽新漫步在陰風中,踏過荒塚野地,在一片棕色的枯木林前不由的站定住了,他眼看著陰風呼嘯,將枯木們吹得東搖西晃,不經頗是有些感慨,他的嘴角,也微微浮動起了淺笑,口中呢喃默念,“郭星,你我皆身為黑暗兵法的繼承人,前世並未分出勝負,而如今,也是該到了比試比試的時候了,你可千萬不要對賈某人手下留情啊……呼,賈某人隻想證明,隻有我,才是黑暗兵法的正統繼承人!郭星,因為你還不夠陰毒,不夠狠辣,你還遵循那些迂腐的仁義道德,所以你還差些火候。黑暗兵法之道,為了勝利便可不擇手段,不顧一切是非道德,這點上,你怕是還不如蘇特倫吧?”


    賈羽新也是人,陰沉冷酷,不易接近的外表下,也不可能沒有一絲的感情。至少郭星,是他前世今生唯一承認的對手,從他們還分別叫做“郭嘉”和“賈詡”的時候就是了。


    “這一天,賈某人可是盼了好久才盼到啊……有什麽辦法呢?一旦與你對決,我就熱血沸騰,已經很久沒有誰,能讓我如此興奮了。郭星,你是唯一能擾亂我賈某人思考的家夥……”賈羽新陰著臉,但內心卻充滿了興奮,“郭星,我要打敗你!你輔佐蘇特倫,我輔佐董炎,這一盤棋局,早就注定該怎麽下了吧?作為我唯一認可的宿敵,你可別太賈某人失望了呀。”


    瞬息間,精神之海神遊而轉,營帳中,陸宇森直在伸手郭星眼前晃悠:“大哥!大哥?”


    “啊……”郭星轉瞬回神,這才慢悠悠的在棋盤上落下了黑子,不過看他的樣子,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心事似的,“我沒事……剛才腦袋裏突然一下震動,好像有什麽事要發生……”


    “什麽嘛……”陸宇森很不解,“大哥你別老是疑神疑鬼了,你還邀請我下盤棋放鬆一下,怎麽我不上心,大哥反而淡定不能了呢?”


    “不是我心態亂了……而是我聽到了……在遙遠的某處,有人在叫我喚的名字……”郭星使勁的晃了晃腦袋,盡力驅散掉那份念想,“嗬嗬,算了算了,太玄乎了,那一瞬間看見的鬼地方,根本不屬於這裏,我想一定是我想太多了吧……”


    郭星不去在意,隻管跟陸宇森下棋。但心態出現偏差的他,很快就疏忽了棋局,被陸宇森輕輕鬆鬆就屠掉了大龍。陸宇森還不禁笑道:“大哥,你好像不在狀態嘛?要按平常,三弟我可怎麽下都下不贏你呢。”


    “不……是你變強了,但也許是大哥疏忽了吧?總之,既然時間還充裕,不如再來一局吧。”


    “大哥,你就別掩飾了。”陸宇森笑得略微不懷好意,“你不會是……想起某人了吧?”


    “什麽跟什麽啊……”郭星眼看陸宇森像是帶著濃濃醋意的看他,他就知道對方所指的“某人”是誰了。嗬嗬,不過很疑惑,他聽見的那個聲音那個聲音不陰不陽,略帶沙啞,不可能是她,所以陸宇森懷疑是某人在叫喚他顯然是不現實的。


    “水仙嘛……”陸宇森隻能裝作像個局外人一樣若無其事的調侃,郭星自然不知他的內心是有多麽不爽,“她到底還是叫了你的名字啊……”


    郭星怎麽解釋,陸宇森也聽不進去,解釋就是掩飾嘛!既然越解釋水就越渾,就讓他渾下去好了!郭星才不奢求兄弟之間不吃醋呢,一位清純華麗的“女神”瞬間變成了他們的“大嫂”,換了誰,都不會樂意,表麵上祝福,心裏都巴不得橫刀奪愛,要是水仙真的喜歡著他,那別說是夏言風、陸宇森會心生願意,怕是孫超都……嗬嗬,就當他什麽也沒想過吧……


    陰森的氛圍在魔界是司空見慣的,賈羽新麵對著這番荒蕪殘缺的“美景”,陰風吹打著淒寒,滿地亡者的哀怨。生活在這種地方,是個人類都無法習慣的,賈羽新起初也並不例外,但至少,在荒郊野嶺和空蕩“鬼城”中,多多少少都能找到幾處孤零零的餐館和酒家,城鎮中還有幾處貿易中心,那些餐館酒家主要是惡魔族或獸人族來這邊開設的,做的菜還多多少少有些人類的風味,不至於每頓都像屍鬼們一樣整天啃著死人骨頭,吃腐臭的生腥肉,美酒佳釀也俱是從人類那邊進口過來的。畢竟即使是亡靈族,也多多少少與人類等敵對族群有著貿易的往來,哪怕兩軍交戰,和商人的貿易往來也沾不上邊。而商人隻要有錢賺,才不管是哪個族的人,畢竟天國大陸的潛規則,就是不與商人為難,隻要是商人,一般都不會加害。隻是人類派往這種地方的商業,也得挑膽子足夠大的吧?


    賈羽新坐在空曠如野的酒莊正中,酒店破舊的招牌在門外隨風搖動,發出著“咯吱咯吱的聲響,顯得無比詭異。偌大的酒莊,除了那個長得還有半分人樣的青麵惡魔外,就隻有賈羽新一人存在。他在酒桌邊端著杯,視線緊凝著杯中墨綠如黏液的酒液,閑適的凝眸輕笑。


    “見了宿敵,你們會作何感想呢?我們已經做好布置了,就看你們的了。”賈羽新淺笑著搖晃著酒杯,酒液晃蕩間,眼眯成一條縫,語氣輕描淡寫,忽陰忽陽的麵色中卻透著別是一番情趣,“你該如何阻止我們呢?我親愛的……夏言風……”


    宿敵之語,別有用意,其指代的並不隻是郭星和賈羽新。郭星能擾亂賈羽新的思考,但夏言風卻能攪亂全天下人的細胞。賈羽新早已看出真相,也知道最終那不可逆轉的勝負與天命,蘇特倫的鐵蹄踏平一切的震撼王威,是他一個人的謀略所無法阻止的,他賈羽新注定不會天下棋局的主人公。而如今,事一主而盡其能,保己身而用己謀,也隻是他理所應當的義務。


    “真的是……那個人麽?”郭星獨坐帳中,心中狂凜,思前想後,卻不得其解。


    心靈感應,即使是在萬裏之外,郭星的精神之海多多少少也能感到靈氣的存在,憑著空氣中微妙的靈氣波動,他得以看到那一瞬不可思議,甚至不屬於這個世界的畫麵。畢竟伴隨著修為的提升,精神世界的境界也逐步提高,甚至練出了瞬間做出判斷的大腦,思想與行動幾乎完美的得以同步,因而精神之海越強韌,反應則越快,敵人偷襲他成功的概率就越低。


    精神之海的強大能夠捕捉到別人無法看到的畫麵、不能聽到的聲音。郭星反複琢磨著,那種宿敵般的熟悉感,似曾相識,卻在記憶中略顯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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