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星有成竹在胸的把握,不代表蘇特倫就不會擔心。如今眾位得力戰將都不在身邊,而亡靈軍團是傾巢而出,一旦硬碰硬,隻怕原本就偏向黑暗係的自己不出“夏特布蘭”便無法禦敵。如果夏言風的底線是不借助神器,那麽蘇特倫的底線就是堅決不用“超魔器”。也許夏言風用不用神器都無關自身,但蘇特倫哪怕多用一次超魔器,都有可能令自己喪失心智,走火入魔,到了那時,他就不再是屠幾座城那麽簡單了。


    當下的形式,諸將皆剛取大勝,尤其是“八百破十萬”的張平。各部得勝後都難掩驕狂的氣焰,除了陸宇森行蹤不明,還有一開始就沒被算在隊伍裏,被神秘人拐走的夢魚外,其餘各部的位置都不曾變動。而傳令孫超、夏侯剛的使者,一去也沒了下文,對於東南方向惡魔軍團的強襲,夏言風等人卷入其中之事,蘇特倫至今還蒙在鼓裏。


    “會長……魔軍勢不可擋,我們必須火速轉移城中軍民。”說到這裏,蘇洪倉話鋒一轉,麵露惶恐,“可是……城中還有很多無法快速轉移的老弱病殘,包括一些孕婦和孩童,一旦敵軍追來,這些弱勢群體必然拖累我軍啊。”


    “那就殺了唄。”對於屠殺,蘇特倫說得雲淡風輕,好似吃飯睡覺般再正常不過,“有轉移遲慢者,可令後軍將之就地斬殺,不能讓弱者拖累了大部分。”


    “等等……”郭星會阻止他,也是在蘇特倫意料之中的事,“我們是正統的公會,不是魔鬼也不是賊寇,理應以人為本,沒必要再濫殺無辜了。”


    “那你說怎麽辦?”蘇特倫冷笑著斜視著郭星,“郭軍師,你的計劃中應該沒有轉移城中百姓這一條吧?那麽從一開始,這些人就是要被屠殺掉的。屠城這種事,你至今還沒有習慣嗎?也難怪,但這次可不能用那些迂腐的仁義之道來處理事情了。反正等魔族一來,這些人都會被感染,然後化為喪屍,淪為黑暗的鬥犬來襲擊我們,這可不是拖累我軍,而是殘害我軍了!我們不殺,弱者也會被別人殺。長痛不如短痛,本會長隻看利弊,從不在乎善惡。”


    “但是……”郭星支吾著,不知要不要說太多,蘇特倫目前還很信任自己,貿然頂撞他自然不妥,但他還是仗著自身實力過硬,認真勸說道,“這些被遷移的居民,他們多半留戀故土,對於會長所為心存不滿,即便再把魔族的入侵聲明的冠冕堂皇也難掩軍民不齊心的現狀。再者,會長若要殺掉那些老弱病殘,其中不乏有其餘民眾的家屬,隻怕一旦殺起來人心必定散亂,依郭某之見,要麽全都不殺,要麽就……”


    “全部殺!”蘇特倫冷然上浮嘴角,進而又大笑出聲,“哈哈哈……好你個郭軍師,如果這些平民百姓遷移不走,那屠殺也就在所難免了。本會長完全可以不帶這些百姓走,把他們交給魔族,將屠城的罵名轉給亡靈們。但既然這份罪孽必須有人來扛,那在魔族侵入這裏之前,就讓我蘇特倫一個人把殺業進行到底吧,讓他們作為人類死去而不成為喪屍傀儡,這也是本會長目前唯一能做的了。要說郭軍師見怪,大可回避就行。”


    “不……既然犧牲難免,罵名也不該由會長獨自來背負。會長要成大事,斷不可因此失了人心。”郭星的表情似乎無比的躊躇。


    “哈哈哈……”蘇特倫又是一通豪爽之至的暢快大笑,自馬上伸手拍了拍郭星的右側胳膊,“郭軍師啊郭軍師,你這人足智多謀,聰明絕頂,什麽都好!就是心太軟啊。亂世中,心不狠者,必為魚肉。本會長終於知道為什麽連袁氏的鼠輩都能把你的大好江山給篡奪過去了,就是因為你心腸太好了!所以說,郭軍師是個好軍師,但缺少霸氣的你不是個好領導。”


    “這種事……怎樣都無所謂了……”郭星側過臉去,似乎顯得有點“嬌羞”。


    “戰爭中本無仁義,那些話,我也不是第一次說了。”蘇特倫笑完之後,稍歎了口氣,郭星似乎還挺支吾“羞怯”的,至少跟他相比,郭星縱然法力高深也沒什麽王霸之氣可言,蘇特倫的霸氣一天比一天強盛,他慨然爽朗的仰天直呼,“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


    比之上回在淒風冷雨中伴著無盡寒意的低沉咆哮,這句“人生格言”在此一刻更顯得意味深長。也許他這一呼不免有些歇斯底裏,但這一句話卻深深的觸動了郭星的心弦。


    郭星的心“咯噔”一聲,起初就像是被閃電擊中似的。霎時間,他在心底猛的暗忖:不會吧……不帶這麽巧的吧?這句話,怎麽也不該出自一個姓“蘇”的人之口吧?雖然蘇特倫當下如日中天,可是姓氏完全對不上號,這又該當何說法?


    “郭軍師?”蘇特倫見郭星突然間變得目光呆滯,趕忙朝他眼前晃晃手,“怎麽了?沒事吧?”


    “啊……沒事……”平順了胸中的氣息,郭星隻是心暗,也許這就是巧合吧?這句話有可能是夏言風教會他的,畢竟這句話在人間界可是廣為流傳的。蘇特倫雖有王霸之氣,但並沒有被特定的兵器選召,更沒有接觸任何開啟“天命”的“鑰匙”,硬要說蘇特倫與某千年之魂的“天命”相契合,那麽幕後黑手不可能不發覺,也不可能不針對他。而到目前為止,幕後黑手似乎隻是找他們七兄弟的麻煩,並沒有傷害到人類公會的利益,所以那樣的陰謀論未必行得通。更重要的是,他郭星也絲毫沒有感受到蘇特倫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雖然蘇特倫也確實配得上“奸雄”的稱號,但其他方麵似乎一概與某人不相稱。


    也許,經過了上千年的歲月,連郭星自己都忘卻了前世的點點滴滴。就算長得一模一樣,他可曾記得當年那種近乎於“真愛”的情誼?自從被封印的那一刻,再也沒有所謂的“郭大軍師”了,他隻不過是一個叫做“郭星”的,不再起眼的小人物罷了。


    沉寂下來的戰場,格雷希蒂亞略帶驚詫的注視著夏言風,他被無影的冰箭擦著右臂的胳膊肘劃過,劇痛難耐,苦不堪言。這番折磨令夏言風皺眉良久,但卻無法令夏言風就此屈服。能夠避過這一發無形之箭實屬萬幸,夏言風真的是大有賭運氣的成分在其中。


    “刺痛感不好受吧?”格雷希蒂亞在微驚之中,仍不忘邪異的蔑笑,“無形的必殺,居然被你小子躲了過去,算你厲害,本來這一發確實可以打爆你腦袋的。接下來,不會再隻是玩玩而已了。地獄正在向你招手,你做好毀滅的覺悟了嗎?”


    “荒唐……該做好覺悟的人是你。”夏言風的冰創傷口,隻需咬牙忍忍,並不根源性的障礙。他不依不撓的挺立著,也不顧傷口有多麽令他煎熬,畢竟**上的傷痛是可以醫治的,而靈魂若喊出氣餒之聲,那便是無藥可救。


    “口舌之能,還想翻天不成?”格雷希蒂亞說著竟是開動了步子。他行動起來,身形轉瞬已出直線殘影,那瞬息帶起了黑旋風,快若影閃,令夏言風頓感訝異。因為這種身法的閃動像極了郭星的“幻影舞步”,是他的肉眼所無法捕捉軌跡的。這樣的移動,比蝴蝶之流都要來得棘手,他在內心暗忖著,難得這個家夥樣樣都比郭星強大麽?


    沒有任何征兆,眼前黑芒一閃,氣息突至,仿若瞬移潛行,夏言風神色頓愕之時,他的左麵就被一道黑色雷電狠狠的炸襲了一遍!而夏言風的身軀整個往另一側倒飛,這一次,夏言風真的沒反應過來,再度劇烈的痛楚,是雷元素直襲招呼,不過看起來格雷希蒂亞是手下留情的,因為夏言風的**還沒有化成灰燼。


    “啊……”繼續咬牙,夏言風痛的淚水都壓抑不住流淌出來了,青白的臉色看上去極度的虛弱,他的左麵胳膊半麵都被雷電灼得焦黑一片,衣物破碎成粉不說,此刻的他,都能聞到自身烤焦的肉香了,這是何其的驚悚,何其的恐怖啊!


    莫說是疼痛,夏言風所受的苦,已遠遠超越了“疼痛”二字的界限。烤焦的手臂,早已被灼的麻木,而另一邊的右臂也始終在冰元素的作用下持續刺痛著。夏言風的臉孔和背脊全都布滿了冷汗,這比不上麻醉藥動大手術還要痛苦百倍,畢竟瞬間就燒焦了他一隻手,這隻手是不是廢掉了還是個大問題。他的內髒似乎也受了不小的打擊,這樣的痛比之對抗蠻牛時更真更切,他頓時感到冰火同時在他兩半身大作,幾乎要將他的身體撕成兩半。他甚至都在暗忖,所謂“天命”看來真的是騙人的童話麽?雙臂被打廢的他,也隻能到此為止了麽……


    如果不是雷元素的爆炸令夏言風控製不住身軀而倒飛出去,那麽夏言風傷及的就不隻是一條胳膊那麽簡單了。這種痛楚在常人看來,就是奪命的,但夏言風卻不知哪來的毅力,竟是堅持著沒有暈過去,但他的臉色已經跟死人沒有什麽區別了。


    眼望著夏言風依然強撐著站起身來,格雷希蒂亞再次感到震驚:“你……怎麽可能?受了這樣的傷,你應該躺在地上裝死,說不定還能給自己留條活路呢。”


    “我夏言風……豈是貪生怕死之輩?”汗流如泉湧,夏言風咬緊牙關,字句鏗鏘,“我……經曆過的絕地……受過的戰傷……遇過的強敵……早就不止一次兩次了……你以為……我會害怕誰嗎……困境中……隻有堅持到最後的人,才能被天命所眷顧,成為真正的贏家……”


    “你都奄奄一息,命不久矣了,還能怎樣?本座小試牛刀,你卻已殘雙臂,勝負還有懸念嗎?”格雷希蒂亞心中對夏言風的欽佩已蓋過了蔑視,但他的嘴皮子可不會饒人,就如夏言風一樣。


    夏言風確實已虛弱不堪,受傷不淺,但曾經哪一次不是被逼到這個份上才能反擊的?甭管什麽神器,這點傷在他的生涯中,也許就隻是微不足道的淺淺一筆。與其自甘陷入絕境,倒不如分析一下對方的進攻特點,並尋找可以找到要害擊破的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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