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眼前透著這般陰險之色的“夏侯剛”,格雷希蒂亞頭一次感到這般攝人心魄的恐懼:“你……既然你不是夏侯剛,那你又是誰?為什麽要殺我?”


    “波肯,這是我的名字。”夏侯剛以冰冷若霜的可怖之相正對其目,麵容早已扭曲得不成樣,“至於為什麽要殺你?這不明知故問嘛。你都死到臨頭了,也沒什麽好掩飾的。我隻是個善變的中立派,有奶便是娘,給錢就賣命的殺手。”


    “那……那是誰雇傭你殺我的?我跟你的雇主,究竟何怨何仇,好歹讓本座死個明白啊……”


    格雷希蒂亞也認命了,現在他即便不放棄抵抗也不成,如今的身體狀況,就是個人類小兵也能把你綁著抓走。而對方卻仍是詭笑相凝,雖不急著動手,煮熟的鴨子也飛不掉,但他終是守口如瓶:“很抱歉,恕我無可奉告,這是殺手最基本的職業操守。”


    “你變成夏侯剛的樣子,怕是還打算潛伏一陣吧?”格雷希蒂亞苦笑道,“你這麽急著殺掉我,提著我的人頭回去,怕也不好交差吧?任誰也不會相信,以‘夏侯剛’這點微薄的戰鬥力,居然能殺死‘魔界五虎’中最強的‘格雷希蒂亞大人’,更何況這個夏侯剛還是個力量型戰士,就他這點能耐,連摸得到本座的身體再說吧。假若你不能自圓其說,那麽你的身份就會拆穿。嗬嗬,波肯……你難道不清楚夏侯剛幾斤幾兩?再怎麽,本座也不可能死在夏侯剛的手裏,所以……省省吧,你變成‘郭星’到有可能蒙混過去……”


    “想不到堂堂魔界之虎,居然還如此貪生怕死?早知今日,你又何必自作大孽?”夏侯剛聽了對方那“狗急跳牆”之語,不由得就感覺好笑之極,“你一條落水狗,我也就路過這裏,對付現在半死不活,就剩一口氣的你,補上最後一刀收個人頭,有什麽大不了?這種事,莫說是‘夏侯剛’,就算是剛入門的轉職戰士,都能把現在的你置之死地。”


    “你……你……你別得意……”格雷希蒂亞用盡最後的力氣咬牙切齒,憤恨直道,“你不就想殺本座嗎?但是,就憑你,還遠遠不夠格啊。”


    “哦?我是殺手,我怎麽就不夠格了?”


    “因為……本座乃‘魔界五虎’,乃魔王之寵將,長年為主公效力,為魔界立下過赫赫功勳,你沒有資格殺我!”格雷希蒂亞已經亂不擇言,劇烈放大的瞳孔和寒意十足的怒嚎,已經證明強弩之末的他,終於將要走到生命的盡頭。


    “真是抱歉呐……”波肯猙獰著麵目,揚起險惡的笑容,“下達殺你的命令的人,就是你口中的那位‘主公’啊……”


    “什麽……假的……怎麽可能?”格雷希蒂亞驟然瞠目結舌。


    “沒什麽不可能的。”波肯冷笑,“你們‘魔界五虎’確實功高蓋主,但功高蓋主到這個份上,也該被卸磨殺驢了。你們這五條猛虎,終該成為曆史了。你們老了,新鮮的血液會替代你們,而你們一開始就隻是那五條‘新虎’的暫時替代品罷了。”


    “你……你們居然……”格雷希蒂亞心一寒,身體瞬間脫力,一個踉蹌就後翻倒地了。


    “要怪就怪你們一根筋的蠢到底,被忽悠了一輩子還蒙在鼓裏。哈,說再多也無用,永別了……”波肯看著到死都執迷不悟,震驚得還沒緩過神來的格雷希蒂亞,“夏侯剛”那粗壯的右臂之上亮出了一把閃著森然寒芒的尖銳匕首……


    伴著一聲破穿天幕的淒厲長嚎,血色染紅了波肯腳下的泥土,血腥味夾雜著泥土的芬芳,異樣卻令他陶醉的氣息誘之心魄。提起了格雷希蒂亞的頭顱,身後漸漸傳來了人喊馬嘶。


    “夏侯將軍!”這是夏侯剛的親信“結城奈良”的聲音,剩下的那些本屬孫超的人馬也得井然有序的跟了上來。此處是偏僻狹道,沒有被魔軍踐踏過,從這條路上行軍可避開惡魔軍團的視線,但“夏侯剛”一馬當先的將眾將士遙遙撇於其後,卻不能不說這不是一反常態。


    結城奈良搞不懂了,但當他瞥見前方那具無頭屍體,又見夏侯剛手裏提著的腦袋,頓時嚇了一跳,驚愣不已:“夏侯將軍……你這是……”


    “嗬……”冷然一笑,“夏侯剛”嘴角上揚,麵孔微沉,“這就是入侵人界的那支惡魔軍團的首領,‘魔界五虎將’中戰鬥力最高的一位……格雷希蒂亞……”


    特雷恩城,大開了城門,惡魔軍團一個也沒有剩下。這不僅僅是陸宇森一人的功勞,光靠陸宇森一人,想要屠殺掉這支惡魔軍團,並不像砍瓜切菜那樣容易,就算能殺光也要耗費很長的時間,而一旦耗下去,重傷昏迷的夏言風性命不保,另一邊昏倒的孫超也可能會有危險。


    憑陸宇森的能力,獨木強支並不難,但就在陸宇森用“光蛇雨”阻住惡魔軍團的行進之後,特雷恩城內的守將在聽得城外喊殺聲後,終於按捺不住,不再抱殘守缺,而是選擇了開城殺出,主動出擊。而之所以他們會在此刻這麽做,而不是在剛才夏言風陷入危境時,就是因為他們在等待著這樣的時機。如今敵酋已去,時機成熟,剩下的雜碎,他們何懼之有?


    特雷恩城內派出來的哨探,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城外的一草一木,以及敵軍的一舉一動。雖然對夏言風等人見死不救很說不過去,但他們知道,隻要有格雷希蒂亞在,即使派兵出城也是無用功,與其白白送死,不如坐等時機,所幸夏言風爭了口氣把敵酋擊飛,而時機一到,他們豈能再猶豫?特雷恩城,不會再有丟失的危險,如今敵方已是強弩之末,那就讓他們一鼓作氣殺出去,把這些天來壓抑在心中的屈辱、憤恨和狂熱通通都發泄出來!


    城中的軍隊衝殺出來,與陸宇森裏應外合,也給了陸宇森喘息的機會。惡魔軍團被兩麵夾擊,措手不及,隻能硬著頭皮回過去接戰,也顧不上去殺昏迷的夏言風了。而陸宇森也趁此機會先把夏言風救了下來。夏言風雖然氣息微弱,但也隻是太過疲累,傷勢尚不致命。


    特雷恩城內的守軍,都談不上精銳,數量也極其有限,拙劣的戰鬥力在與惡魔軍團廝殺之時也暴露無遺,但是,其中有兩名統軍的將領卻殺得格外勇猛,其中一名大漢在被刺了數槍後還能多刀反殺多名敵兵,在這兩人廝殺的區域內,圍衝上來的魔軍就隻能化作成片堆積如山的屍首。這些魔軍,注定會如此慘烈,他們在人界做下的孽,終於要在特雷恩城下償還了。


    不知廝殺了多久,這一次,戰勢的勝光終於給人類一方完成的加冕,一路連城慘遭屠戮之後,在必不可失的首府,人類背水一戰,勝利女神向著人類微笑了起來。


    城外的惡魔軍團曆經摧殘,一個也沒有剩下,在守軍奮勇廝殺之後,陸宇森施展“光蛇雨”完成了清場。這些魔軍死有餘辜,而城內守軍也在短時間內傷亡了將近一半。


    屹立於城頭之上,三個男人,各顯英姿。迎著風,於城樓傲視大地,抬起頭時,天空陰霾散盡,終得撥雲見日,勝利的曙光為他們的身上抹上了榮光。夏言風站在三人正中,遙望血染的山河如詩如畫,或壯闊,或秀麗,但在此刻,他卻慶幸萬分。至少城頭上的旌旗還是屬於人類公會的,無論在城頭仰望或是俯瞰,他都頗有一種“君臨天下”之感。


    是的,如此雄偉的城頭,豈能讓惡魔來占據?而當他一想起“地下城”的事,他又對袁氏兄弟表示由衷的感慨。到手的,不好好珍惜,最後也隻能因其一念之差而為他人做了嫁衣。命運在巡回,蒼天總愛開惡意的玩笑。郭星為袁氏兄弟做了嫁衣,袁氏兄弟為蘇特倫做了嫁衣,而蘇特倫又在為誰做嫁衣呢?答案,怕是在夏言風心中早已無限明朗了。


    除了特雷恩城下被全家的魔軍外,對於剩下的魔族,夏言風也得下了“必殺令”。這群魔鬼斷不能留他們活口,無論他們有沒有犯下滔天罪孽,隻有將他們全部斬殺才能完全平息大後方的禍亂。而夏侯剛也與他們取得的聯係,並且其聲稱路遇奄奄一息的格雷希蒂亞,順手將之斬了首級。這樣振奮人心的消息出來之後,將士們隻會愈發奮力的斬殺魔軍了。


    微風拂麵,壯誌在胸,夏言風稍作微歎,他的傷口已不再瘋狂作痛,雙臂恢複了動力,傷勢不複危命。臂上,傷口痊愈,燒焦的皮肉也神奇般得到治愈,在他蘇醒之後,他的身體便已恢複如初,而對於這些,他還真得對陸宇森表示由衷的感謝,再怎麽說,救命之恩大過天。


    “三哥……”夏言風麵朝陸宇森,不禁發起了感慨,“還真是全托了你的福,本來不僅我的手臂會廢掉,連我的性命也保不住了。多虧了你的‘靈蛇秘術’輸送靈力為我治療。”


    陸宇森見夏言風正欲彎腰拜謝,連忙伸手打在了他的肩上,眉開顏笑著說道:“哈哈,我等兄弟一場,不必這麽見外。這隻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舉手之勞就這麽厲害,三哥絕非池中之物啊。”夏言風也跟著笑了起來,“七兄弟之中,唯獨你和郭星大哥二人,我無法戰勝。”


    “哪裏,五弟的進步也足夠快了,至少四弟他們的修為還遠不如你呢。”陸宇森笑道。


    陸宇森說這些話,在夏言風看來隻是在取悅自己。夏言風對自己的評估,還是很實際的,他的戰鬥,靠的從來不是修為,而且所謂“天命”帶來的“強運”以及其他靈異的能力,就如同今日的“逆命”突然發起神威來一般。陸宇森有真才實幹,其不死的能力,他完全壓製不住,因而夏言風深為忌憚。但既然都是結義兄弟,夏言風卻老愛把“兄弟”都當成自己的假想敵,他真有這個必要嗎?當然,這個問題的答案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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