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要問原因是吧?無所謂,反正現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陸宇森本可以收住了,但他還是故意顯出那氣急敗壞的模樣,“你這當‘大哥’的,可真是賣隊友賣得飛起來啊!”


    “什麽?”郭星眉頭一皺,“我賣你?我怎麽會賣你?”


    郭星既然這麽說,陸宇森倒也是不吐不快。他落單後的遭遇,在郭星看來,不失為九死一生的絕處逢生。郭星他們在前線抱團,留著陸宇森在野外被單抓,而且這也是郭星始料未及的。郭星最初覺得唯有擁有不死能力的陸宇森方可勝任此艱險之任,但誰又料想半道上會殺出一個“賈羽新”來。陸宇森一五一十的講明了事情的經過,隻有賈羽新是不是在忽悠他,不需要過多的考慮,陸宇森並不在意他所麵臨的險境,隻是對郭星不派人接應、增援之事耿耿於懷,如果這都不算“賣隊友”,那麽公然擊殺隊友這種事也就無傷大雅了。


    當然,郭星對於此事的處理自有他的苦衷,他實在分不出兵力去支援陸宇森,而如果是陸宇森都應付不了的困難,派多少兵去都是送死。因為對陸宇森絕對的信任,才導致會有這類狀況發生,而郭星原本還以為真有什麽大不了的事,想不到隻是出於這等原因,他也不免鬆了口氣,自然也懶得去追究陸宇森的行為,為了這種事鬧成這樣完全沒必要,也著實無聊又可笑。陸宇森隻是感覺自己在郭星心中缺乏存在感,也許就是那麽簡單,就像女人感到自己缺愛要向男人撒嬌一樣無可厚非,也不需要任何合理的解釋,隻是郭星無論怎麽看,都覺得自己反倒像個“女人”。陸宇森缺乏的存在感,在郭星這邊,一樣缺乏,甚至近乎快要消失。


    “隻差一點點,我就見不到大哥了,大哥如果派人來救應也不會這樣。大哥不是料事如神,算準了一切嗎?賈羽新的出現,豈不是狠狠的打了大哥的臉?”陸宇森怨念雖消去不少,但言語間還是透露著不滿之意,“要說賈羽新對我真有那麽重的殺意,用盡全力將我封殺,我現在……不,不需要假設,即便是‘不死之身’也有致命弱點,那賈羽新簡直就是我的克星。”


    “完殺至死,不留痕跡……”郭星驟陰下臉,仿佛念咒語一般念叨出了這幾個字、


    “什麽?”陸宇森頓時一愣。


    “賈羽新啊……重點就在於此人。”郭星的表情越發凝重,越發嚴肅,他先幫陸宇森的雙臂解了凍,隨後便是顯出了驚恐之色,仿佛事態無比的嚴峻,“不是我不想救你,也不是我存在要賣隊友,這確實是大哥的失誤漏判啊。”


    “難道,連你也未曾料想到會有賈羽新那一出?”看郭星的臉色,陸宇森自是倍感驚異。郭星並不像在演戲,至少,發自內心的恐懼誠實的表現在氣場上,而心理反應是作假不能的。


    郭星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旋即凝神正色道:“確實,我沒必要欺騙你,這就是我始料未及的。賈羽新的存在,我完全沒有考慮進去,事先也是一無所知,真是失策呢。意料之外的危險,你能渡過去,我確實要好好稱讚你,但現在,我覺得我們該重新考慮大範圍的戰略了。”


    “不會吧?”陸宇森驚道,“隻是一個賈羽新,難道就會壞了全盤的計劃?”


    “嗯。”郭星直吐涼氣,“如今郭某將亡靈公會包括會長董炎在內的主力部隊,全部都圍困在奇穀莫城中,四麵皆是堅不可摧的我軍陣線,各路人馬全都聚集到此,他們插翅難飛。但是這個賈羽新,想不到他居然會幫助亡靈公會,真是……這麽多年了,他居然又要與我為敵。”


    “賈羽新……果然很可怕呢……”陸宇森忘不了的夢魘,自該是長籲短歎,感慨萬千。


    “豈止是可怕啊。”郭星說道,“這個賈羽新,與郭某師出同門,皆為‘黑暗兵法’的繼承者,他的謀略不在郭某之下。更重要的是,他內心的歹毒及險惡程度,是郭某的百倍不止。這個人,從不輕易出頭,但一出頭,必是毒計連連,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他可以不惜將整個天下攪得如渾湯一般,是個不折不扣的‘毒士’。”


    賈羽新這個名字,郭星早已對之不陌生了。雖然比頭腦,郭星並不輸他,但是這個賈羽新卻不會有郭星那些顧慮,因為在賈羽新的字典裏,沒有“不忍”二字。賈羽新,為謀而謀,將黑暗兵法的殘酷施展的淋漓盡致,其一言可殺生十萬,陰險、狠毒、冷酷、詭詐的程度都遠遠超過他郭星。他的謀略,從來都毫無人性可言,更不必提什麽道德,勝利、自保就是他的一切,對於屠城這種事,也絕不會手軟,就算為此賣隊友、殺自己人也在所不惜,因為賈羽新從來都是為自己而謀,凶殘程度可想而知。雖然師出同門,但卻是兩種風格,郭星跟他比起來,儼然就是天使比惡魔。在兩人紙麵上的智謀旗鼓相當的情況下,隻為自己而顧慮少,無需介意人性道德的那一人,顯然更有優勢可言,可選擇的計策也更多一些,郭星之所以忌憚他,自然並非他的智謀,而是恐懼他那毫無人性的手段。


    這種神出鬼沒,如同劊子手和魔鬼一樣的謀臣,要是為魔界服務,那麽就憑他郭星,又如何能對抗得了?要知道,魔族跟人族兵對兵本就占有無上限的優勢,人族唯一的優勢就是頭腦,而如今魔族也有了跟他們一樣的頭腦,那還得了?


    “哈哈……”想到這裏,郭星也不由暗沉直笑,“賈羽新啊賈羽新,你不就是想華華麗麗的贏我一次嗎?你投身亡靈公會也絕非真心的吧?我可是最了解你的個性呢。”


    “大哥,你這話什麽意思?”陸宇森完全不明就裏。


    “大可放心吧,他這個人,不會為亡靈族傾盡全力賣命的。”郭星笑道,“他隻是讓郭某當他的對手,靠打敗郭某,來證明他是‘黑暗謀略’唯一的繼承人,為此,他可以把任何人當成他實現此目的的棋子,包括亡靈族,也包括人類公會。他這人,不會為別人的理想去嘔心瀝血、鞠躬盡瘁,他的謀略,隻為他自己而設,所以,賈羽新會故意讓你走脫也是這個道理。他隻是想借助你跟郭某打聲招呼,郭某也承認他的能力,他既然那麽想玩,郭某便奉陪到底。”


    “那個賈羽新……必定是存心要毀大哥的計劃,如果放任他繼續下去……”


    “不擔心!”郭星擺擺手,“三弟,如今奇穀莫城的重圍之內,並無賈羽新的影子,賈羽新顯然遊蕩在外,不知去向,說不定在謀劃著什麽。照目前看來,賈羽新鐵定已經把亡靈公會給賣了,他不會盡力,這就是證據。賈羽新的水平,如何能看不出‘十麵埋伏’之計和‘北鬥七星’之圍?他隻是故意不說破,任由董炎和李逢智往我們的口袋裏鑽,董炎他們是死是活,跟他毫無幹係,董炎死了,反倒對他賈羽新有好處。反正,這種人的謀略總是坑己又害人,一般人根本捉摸不透,但郭某很清楚他心裏在想什麽。”


    “在想什麽?”


    “他就是想同郭某一較高下,但很可惜,這一次,他失敗了,他的底牌似乎都用盡了。”郭星笑道,“隻因為他的‘隊友’太不爭氣,李祥雨、郭維風等多路人馬先行,同時進攻製造類似於疑兵的聲勢,這一步棋,顯然就是賈羽新在背後下的,如果是李逢智的話,他斷不會這麽做,而這也絕不會是李逢智的風格,這點,郭某還是了解的。既然一步棋下錯,那便是‘一招不慎,滿盤皆輸’。接下來的局勢怎麽發展,都不關他的事,因為這盤棋已經不屬於他了,無論輸贏,他這等‘完美主義者’都該放棄這樣的棋局。如果接下來,亡靈軍團能取勝,那不是證明他的謀略不如李逢智了?所以,賈羽新巴不得亡靈軍團輸,而且輸得越慘越好!至於與郭某的對決,也許還得等到下次吧?總而言之,他賈羽新也該另謀新主了。因為這一次,董炎、李逢智已是甕中之鱉,必死無疑,他賈羽新就是想救也救不了。”


    “原來如此,那既然是‘謀己’之人,也不會為臨時的主子做到那個份上,不會來救了,那我軍便是十拿九穩啊。”陸宇森恍然大悟,並情不自禁的對郭星的智慧與度量表示讚歎,並且,他終是低下頭,很不好意思的低聲認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大哥,是我錯怪了你,但願你不要太往心裏去。大哥的智謀奇才、大哥的寬容之度,令三弟我著實讚歎不已,又羞愧難當……三弟在這裏,由衷的向你賠罪了……”


    “好了好了,知道錯就好,沒必要低聲下氣的,都是自家兄弟嘛。我不僅原諒,更會加倍的信任你,隻求你以後不要再這麽衝動了。”郭星拍了拍陸宇森的肩,歡暢直笑,“記住!男子漢大丈夫,就要敢作敢當,但不需要向任何人毫無目的的認錯。知錯,便改錯,但是,不能認錯……隻有奴隸和庸人,才會服軟認錯……”


    “大哥說得對,但三弟的愧疚之意,如同潮水般湧出心來,情不自禁呐。”陸宇森苦笑著,“想不到大哥竟是如此寬仁待我,以德報怨,竟然還願將‘水仙’讓給我,這教我如何厚得下臉皮?這種事,大哥還是說著玩玩的吧?畢竟嫂子……”


    “不不不,郭某人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怎麽能說著玩玩呢?要是郭某舍不得紅顏,那郭某也就商紂王那點出息了。”郭星滿不在意的大笑,“別那麽放不開,最重要的不僅僅是理想,更是人心,兄弟如手足,斷了就難以再續。水仙算什麽?送你啦,別客氣!郭某不計前嫌,隻願你能好好珍惜,隻要水仙願意跟你走,那麽郭某,絕不會做任何的挽留。”


    曾經在乎的,如今不屑一顧,就如夏言風一樣,心中有了更高層次的追求,過去的,就讓它隨風飄遠吧。當初那可笑的鬧劇,郭星不願再讓其重演,隻因心已變,不可強留過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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