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有千千萬萬反擊的亡魂,直到將你拖入地獄為止,都會與你戰鬥到底!”董炎不停的做著恐嚇,“我們的怨念,不會消失的!你怕不怕?你今日放走我們,說不定我們還能聯手打擊一下惡魔公會呢。你看吧,你若是怕了,就與我們合作,怎麽樣啊?”


    “哼……哈哈哈哈……”不屑,仰天大笑,蘇特倫不為所動,不僅不會被這些話給嚇到,反而更加堅定了鏟除亡靈的決心,“還以為,你身為亡靈公會的會長,來到陣前,必有幾句高論,想不到,你竟和你的外表一樣,粗俗不堪,幾乎爛到根上了!我蘇特倫連活人都不怕,你們再厲害也不過是群爛肉腐屍。既然是死人,更沒什麽好怕了,還不如袁氏仲國有威脅呢。再說,你們若真能突出重圍,又豈會墮的落到要跟我們乞和了?你們越是提出這種請求,我蘇特倫就越高興呐!你們,可真的沒戲唱了!”


    “你們真不識好歹嗎?惹怒了魔界,接下來你們所要接受的怒火,可不是亡靈那麽簡單了。”董炎並不打算放棄威嚇,“你殺了我們,招來的怨念,隻會大到你無法承受!”


    “我蘇特倫要是害怕怨念的報複,也不會站在這裏,與你針鋒相對了。”蘇特倫反聲喝責,“董炎!本會長討伐你們這群卑賤醜惡的亡靈生物,你就別再轉移話題,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甚至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樣。你這麽裝腔作勢,隻能讓我更瞧不起你罷了!”


    “轉移話題的是你!你幹掉我們之後,很快就要麵對最可怕的對手!”董炎暴喝,“就憑你們如今的力量,是絕對無法與絕對的黑暗為敵的!那些魔王魔尊,絕非你蘇特倫所能應付的,甚至是那些聖人、魔神,他們的存在,你也無法企及!”


    “哈,還以為你要說什麽呢。”蔑然冷笑,蘇特倫滿不在乎的應聲道,“我能不能對抗那些家夥,與你們死不死,有一絲一毫的關係麽?說到底,像你這種廢物,殺了你也確實髒了我的刀啊。烏七八糟的廢話也扯夠,那種事,怎樣都無所謂,反正也得等滅光你們之後再討論,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變得足夠強大。擋在我蘇特倫麵前的,哪怕是真正的神,我也照殺不誤,拿那些與你渾身不搭界的強者來壓我,那你真是愚蠢到家了嘛。”


    殺意凜然,眼神直露凶煞,董炎深切的感受到蘇特倫那如鋼鐵般絕不會動搖的,那份對於自己,對於亡靈族的殺念。雖然蘇特倫也深明董炎所言的每一句話,他確實需要麵對不遠的將來所要遭逢的,更為可怕的現實,那些張牙舞爪的惡魔還在等待著他去處理。然而,對於這些或許能算得上是橫劫的事,他早已是無所畏懼了。


    尤娜……這樣或那樣的聲音還回響在耳畔,他不止一次的告訴自己,他不會害怕尊嚴的失去。心已決,落魄又何哀?近在眼前的,不是悲哀,而是承擔起這片天下罪責的欲念,那份“寧我負人,人毋負我”的豪言,沒有什麽能令他蘇特倫止步不前。魔王、魔尊和魔神們,固然強大而可怕,但他蘇特倫並不介意與他們硬碰硬,甚至他做好了毀滅一切,與最強敵同歸於盡的生死覺悟,因為他蘇特倫,早就已經跟魔鬼沒有區別了。


    他是魔,卻還沒有達到魔王的境界。隻是他如今,還是不能光憑這一腔怨氣去戰鬥。若殺敵出於本能,那麽今日的殺敵,就是出於將積壓已久的憤怒,以最合理的方式得到一次性的釋放。亡靈族,真是這道開胃小菜,但這道小菜,卻能讓蘇特倫吃得盡興!


    “是嗎?你蘇特倫想除掉誰,都能冠以正統之名加以討伐,無需過多解釋。”董炎冷笑,“但你的所作所為,也許我董炎沒資格這麽說,但你也該心知肚明的。凶殘是你的本性,也是我的本性,但我董炎,從不會說自己很正義,更不會拿正統往自己臉上貼金。你蘇特倫的臉皮,可真是比銅牆鐵壁還要厚呢,難道,你還想死皮賴臉嗎?我們,本就同為黑暗中人啊。”


    “哼……嗬嗬嗬……哈哈哈哈……”蘇特倫聞言,仰天大笑,轉而又一臉正色的說道,“別把我與你相提並論。你們的本能,就是噬血,行屍走肉從無使命可言,更無情感可訴。一切失敗,都是你們咎由自取。你們除了濫殺,除了玩異變,你們還做過正經事嗎?我至少,終結了人界的亂世,還得黎民蒼生一個吃得飽飯,不用再忍受戰爭,承受饑寒交迫的苦楚的太平天下啊!而你們,又能為魔界做什麽?本會長不是正人君子,但也絕不會與你們同流合汙!”


    “好啊!漂亮話說得倒也是大言不慚。”董炎不以為然的笑視之,“你不能解釋的硬傷,還要我一一說明嗎?坦白一點吧,你我本就是一樣的角色。”


    “絕對不一樣,絕對……”蘇特倫斬釘截鐵,目色如炬,“你以為,從你這張髒鄙不堪的臭嘴裏,能吐出什麽真言嗎?世間本無絕對的正義,能為信仰而戰,是無上的榮耀。我蘇特倫從來不怕自己成為魔王,也許正義的執行,必須得殘忍,又或許,正義根本不存在於我心中。但你董炎,永遠無法理解人類心中,那絕對不會被棄置的,執念的強大!”


    “正義即是殘忍,那我亡靈族,豈不是天底下最‘正義’的團隊了?”董炎狂笑,“哈哈哈,蘇特倫啊蘇特倫!你的厚顏無恥,真是到了一種境界了!既然人類與魔鬼不同,因為人類有著那無聊的‘人性’,那麽你又如何為你的屠城行徑來洗白呢?”


    “你……”蘇特倫一想起“屠城”,怒氣就止不住的上湧。他並不會失去理智,但心中仍然無法平靜如初,因為,這份奇恥大辱,是他終身不得忘懷的!


    眼觀著董炎那張醜惡的嘴臉,那非裏亞城血腥的過往便曆曆在目,那陰雨中,血雨交融的城鎮,堆積如山的殘屍斷體,淋濕的畫麵漸漸模糊,卻又漸漸清晰,在心中回響的哀鳴,記憶猶新,震蕩耳鼓。此時此刻,空間中仿佛飄蕩著無盡的亡魂,漫遊著,肆虐著,哭叫著,刺抓著蘇特倫的心髒,將血淋淋的心扯得四分五裂!


    不……不用這樣看著……冤有頭,債有主!殺了又能怎麽樣?那份屈辱,那份傷痛,那份極度不情願卻又不得不為的苦楚,那份不甘心,以及胸中的憤怒,都難以掩飾了!這不僅僅是他的無奈和恥辱,更是他最無法容忍的原則底線!


    不願想起,隻是深埋心底,他所做的一切,並非是在贖罪。他蘇特倫何罪之有?唯獨不能放下的,也不是對生命踐踏的一絲負罪感,而是亡靈族給予他的無奈。而事實就是如此,亡靈族害他身不由己,亡靈族散播瘟疫,亡靈族才是罪魁禍首!


    罪該萬死的是亡靈族,他蘇特倫的名聲,以及他身為戰士的尊嚴,都被踐踏的蕩然無存。想要奪回尊嚴,奪回名望,奪回人心,就必須靠雙手、用實力去手刃每一個亡靈族,以證明,的確是世人錯看了他蘇特倫,他蘇特倫絕非濫殺無辜的惡魔!


    隻是,蘇特倫真的願意去掩飾他那顆“惡魔之心”嗎?即使邪惡,若能坦蕩一點,倒也無妨。正視心中的邪惡,不懼成為惡魔,那需要的,是比擊敗惡魔更多的勇氣啊!


    蘇特倫擁有“惡魔之心”不是一兩天了,而他所不能忘懷的,在非裏亞城的腥風血雨中,他失去的,也不再僅僅是那份看似虛無縹緲的尊嚴,而是,劉玄青的背叛!而看清人的本質,又或是錯看了蘇特倫的本質,劉玄青對蘇特倫,難道僅僅是“失望”那麽簡單?


    為什麽還放不下呢?跟尤娜之間的約定,那不惜被世人所唾棄,也要拯救這個汙濁不堪的世界,他蘇特倫,沒有選擇的餘地了嗎?世人,能讀懂他這樣一位“奸雄”的真心嗎?如果有,他願意為之付出一切。成為惡魔,尤娜已經告誡過他了,無法避免的,失去的名節,隻有用拳頭,從那些亡靈、惡魔、妖物的手中討回來!為了尊嚴,粉身碎骨又何妨?無法他落入怎樣的下場,也要讓魔鬼們付出代價!


    失去的尊嚴,可以拿回來,失去的知己呢?劉玄青怕是終身都會與他蘇特倫勢不兩立的,這個人,終非池中之物,他的野心,一點也不比蘇特倫小。能忍會演,扮豬吃虎,堅忍不拔,雖難免有假仁假義的成分,但此人若不為友,那總有一天會威脅蘇特倫的霸業!這一點,蘇特倫深有預感,但蘇特倫,就是遺憾,遺憾那些魔鬼所做的一切,但他卻不曾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劉玄青,還不能死,如果可以,蘇特倫也不願再重來一遍。


    現實沒有給蘇特倫當一個“好人”的機會,但卻給了他當“偉人”的宿命。做好了覺悟,吞下了恥辱,把蘇特倫激到這個份上,那麽亡靈軍團氣數也該盡了。本就是死刑,即使董炎想“翻供”,蘇特倫這位“法官”也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沒有一絲懺悔,也沒有一絲顧慮,蘇特倫既然站在了這裏,就注定不會再往回看。過去的東西,留下的隻有回憶,回憶不能幫助他奪取天下,所以回憶毫無意義。沒有那麽多如果,現在,蘇特倫要做的,就是親手斬殺董炎,然後提著董炎之頭,回到非裏亞城,血祭亡魂!


    惡魔之心,為戰而生,為天下而生!他蘇特倫,不懼他人的眼光,他的肩上,所背負的,是全人類的命運!世人皆醉,唯己獨醒,勇氣,隨著怒血翻騰,隨著欲火焚盡!扛起世界,認清現實,錯的不是他蘇特倫,而是“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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