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又是什麽?天命,何人所定?唉……真不是我迂腐,而是當今的天下,早已不是善人能說的算了。”昏暗的夜色昏暗的心,荀彥脫離真實的幻境,如夢初醒,仿若命運輪回至今,又將重演一遍無奈的悲情。他心念著,自覺愚昧,卻不悔其初心。一身潔白,誰人玷汙?白蓮融於汙濁之世而一塵不染,怕也是一種稀缺的可貴吧?


    荀彥初是抱怨,後又慨歎。當今世道,汙濁不堪,惡人當道,遂令君子蒙塵。是的,他不認為他的命運是因自身的迂腐所致,他把這一切悲劇,歸結於這個混沌的世界,歸咎於黑暗的現實!他知道自己不能總活在夢裏,但地獄般的世界,誰人又希望看到?


    因為有野心,才會有紛爭,手中的棋子越來越大,野心也隨之而增。相前世,那位“主公”也曾是一位血氣方剛的少年,之所以沒有過早的成為“惡魔”,就是因為手中的力量還不足,野心也不敢過大。剛進帝都,在天子腳下當了個小小的校尉,那時的他,可敢想稱王的事?成為通緝犯,像過街老鼠一樣狼狽流竄時,他又怎麽會想到有朝一日,他可以反過來屠殺一城又一城的人命?這究竟是力量本身的錯,還是人心失控的責?


    當人心的私欲及貪婪膨脹,但世人追求的不再是真理而是無敵,當酷愛戰爭的狂熱者掌握住人界絕對的霸氣,當所有人都認為,道德百無一用,力量所向披靡,正義一無所成,權力無所不能,那隻能證明,人類早已失去了最後一絲單純,人心正被厚顏無恥的功力思想所淹沒,他們不是奴顏婢膝,便是狼心狗肺,或成戰爭的機械,或為壓榨黎民的魔鬼。人類的世界,看似逐漸歸於統一,其實不過是成為某人實現野心的道具,這片江山,不過是野心家湊齊的拚圖,實際上,人類世界的惡劣風氣,甚至比魔界更盛!


    沒錯,在荀彥看來,一群不會思考,不辨是非,隻知服從的軍人,他們殺敵也許奮勇,但若成為屠城的儈子手,也將是世上最無人性的惡魔。他們早已不是人,而是機器,是傀儡,是道具,是殺人凶器!這樣的觀念,似乎並不客觀,但荀彥既無力改變現狀,又何必多念?以他的修為,連蘇特倫身邊的郭星都贏不了,又何苦再去自找麻煩?


    當上風紀委員的頭目,承擔整頓風紀的重任,他自然不敢有所懈怠。他深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將治標不治本,但他無力去撼動那一座座恐怖的大山,黑暗的源頭,不僅僅隻是一個蘇特倫那麽簡單。他一個人做不到,因為他的內心所麵對的,是全世界的黑暗,哪怕是聖人也不可能做到與全世界為敵。既然無能為力,他就不該想得太多。


    錯的不是他荀彥,而是世界!是世界的錯!仁義道德在任何時候都不會錯,若仁義不能伸張,道德成了迂腐,那隻怪蒼天無眼,人心已喪。如今,遠離喧囂,他可為世人盡些綿薄之力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了。隻要還活著一天,他就不能虛度光陰。


    “呼……什麽嘛,太陽還得照常升起,我又何必杞人憂天?”荀彥長舒了一口氣,“風紀委員嘛……我能為這個世界貢獻一點是一點,做好我力所能及的工作,也不虛此生了……”


    不多時,辦公室門外響起了清脆的腳步聲,很快,一個悅耳的女聲在門外響起:“荀委員長在嗎?風紀委員的應聘者前來報到,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荀彥恢複正色,端坐正中。


    推門而入的是兩名相貌大概十八歲上下的年輕女子,一股魔法修行者獨有的靈氣撲麵而來,另一個刺客般的殺氣也同時逼入了屋內。


    荀彥到底是見過世麵的,他伸手招呼著其中一名女子靠前。該名女子生得俊俏,個頭不高,小巧玲瓏,碧眼銀發雙馬尾,穿著一身黑色便裝。荀彥對其身上散發的靈氣感受得真切,此人的修為並不低,他打量了一下此女後,悠然笑問:“這位姑娘,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林聰美,這位是織田陽子,我們兩個一直是好朋友……”剛才敲門前說話的就是這個“林聰美”,她表現得相當熱情,聽語氣就知其性格活潑,雖有修為卻也單純,有一定屬少女的獨特吸引力。而相比之下,她身後這位叫“織田陽子”的高挑女子就顯得冷漠了些。


    “林聰美……嗯,不錯,很率真的女孩子。你為什麽來應聘風紀委員這一職位?”


    “有本領沒地方施展嘛……僅此而已……平日裏沒地方去,又不喜歡打打殺殺,所以沒有參軍。”林聰美毫不隱晦的坦言,“至於陽子,他倒是很喜歡殺人,不過她喜歡獨來獨往,而且是個小迷糊,曾接過一次殺手團的傭金任務,原計劃跟一個惡魔族的殺手一起去殺一個默默無名的小小雷係魔法師……結果她睡過了頭,害得跟她同隊的殺手被那個小魔法師單殺。本來隻要陽子去,那種小角色根本逃不過她的斬擊……因為這件事,陽子被從殺手團開除了,丟了工作,又不肯給人看家護院,如今好不容易有既穩定又不用太拘束的工作幹,所以……”


    “聰美……”陽子冰冷的聲音終於響起,陰沉的話音間,隱隱透出的殺氣,仿佛比洪水猛獸都恐怖,“你要再多說半個字……我的妖刀‘村雨’就會在瞬間把你大卸八段……”


    “別這樣嘛……陽子,你的出刀速度再快,怕也奈何不了我的能力啊……”林聰美滿臉笑嘻嘻,完全不把陽子冷酷的腔調當回事,一個是有點神經大條的元氣少女,而另一個則是不苟言笑的高冷女殺手,兩個性格完全相反的女孩,在荀彥看來倒是能起些互補作用。


    陽子冷冷一笑:“是嗎?你的移動距離是有限的,我隻是不想拆穿你。若非看在你我姐妹一場,我早就一刀把你剁了……“


    “嘛嘛,不愧是‘織田信長’的後人,說起話來也這麽霸氣。但我林聰美好歹也是梁山好漢,‘豹子頭林衝’的後代……算了算了,看在陽子你比我年長一歲的份上,還是不傷你自尊了……”林聰美倒是抱著開玩笑的心態,她也知道陽子這個人比較嚴肅,凡事容易較真,她就這麽“玩”對方,要說傷自尊,她不是已經傷得差不多了嗎?


    陽子煩透了聰明大大咧咧的性格,總是口無遮攔,如今又在她們未來的領導麵前曝她的醜事,這影響得有多壞啊!聰美真的是無意的,她管不著自己的嘴,情不自禁就說出了口,陽子也了解,她絕不是腹黑之人,但總是這麽“大嘴巴”,誰又受得了?


    隻是陽子卻不知道,她作為殺手也許是真的不合格,但那次因睡過頭而耽誤了刺殺任務,卻反而救了她一命。如果那次她和那個叫“布拉德利”的惡魔族殺手一起去了洛丹城,那麽當夜雨停之後,洛丹城的街道上又會多出一具被電成焦炭的屍體。因為那一趟,她所刺殺的目標,名字叫“夏言風”,隻不過,她本人對情報一無所知。


    當然,陽子的個性就是懶得了解太多,她不喜歡閱讀文字,主動拒絕雇傭方提供的信息,反正都是要殺死對方,何必什麽都問清楚?哪個殺手,會記得他們殺掉的每一個人的長相?


    “好了好了,別拌嘴了,大家以後就是同事了,壞習慣稍微改改,畢竟風紀委員是管理風紀的,想管好別人,我們自己就得先以身作則。”荀彥發問,氣場既出,瞬間壓下了兩名少女的一時強盛的氣焰,“那麽……你們的名字我都知道了,你們說說看,你們有什麽本事吧。”


    林聰美搶先開口。她修行的是空間係魔法,所具備的能力是“空間移動”,也就是真正意義上的“瞬移”。雖然她除了空間移動就什麽也不會了,不過這種能力存在於天國大陸,用處顯然極廣。因為在天國大陸,空間係的魔法師本身就少得可憐,因為空間魔法修行的難度是極高的,也極具危險性,而且轉移自身時的元素變量也極難控製,一但控製稍有偏差或不小心出現精神失控、心神縈亂的狀況,就會把自己轉移到極為不利的環境下,或是轉移到河裏,轉移到地下,轉移裏牆裏,因而在練習中重傷或死亡也是常有的事。


    根據荀彥的了解,修行空間係魔法需要奇高奇堅的心誌,精神力必然比常人高出幾大截,且注意力一定要萬般集中,在轉移過程中,哪怕是再不經意的走神也是致命的。而且,空間魔法不能與其他類型的魔法兼容,若同時修行元素魔法與空間魔法,那麽精神之海承載了太多魔法條紋,就不能完全針對空間移動做出及時反應,這樣的修行,不是走火入魔就是自尋死路。傳說以上的高等魔法師中,沒有一個是修行空間魔法的,可見,這個叫林聰美的女孩絕不簡單,甚至有可能是個值得培養的潛力股。


    “隻不過,我的‘空間移動’還不是很穩定,境界也不高,每次移動最多不超過五百米,超過五百米身心都受不住。移動時不能帶物也不能帶人,身上有傷口就不能進行移動,否則傷口被炸裂。每次移動後,都需要緩和十秒,而且連續移動,法力跟不上……說白了,我就是個‘菜鳥’啦……”林聰美對自身的劣勢也是直言不諱。


    聰美和陽子不同,她不會殺人,因為手裏不能拿東西,武器在移動中會掉落,因而更不能做到在空間移動中殺人。不過,荀彥倒是很欣賞她,畢竟“風紀委員”不需要會殺人,“空間移動”用來追人無疑是一大“神技”,比那些能打架會殺人的招術都要來得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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