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戚麵麵相覷,好家夥,國際友人來吊孝,真長見識了。


    家人更懵。


    不認識啊。


    姑娘很熟悉當地風俗,三跪九叩之後點燃帶來的黃表紙,哭的抑揚頓挫。


    隻是說的話讓人驚呆了,她坐在地上,來了個標準的農婦捶腿哭的姿勢:“我滴個相公啊,你怎麽走了呀,撇下我一個人以後怎麽活,你太狠心了呀~~~~”


    眾人:“.......”


    張老漢今年六十五,姑娘看著最多二十五,兩人什麽關係?


    張老漢勾搭了個大姑娘?


    張老漢兒子大怒,上前就想把人推出去,他爹怎麽可能做這種傷風敗俗的事。


    沒拉動!


    黑姑娘力氣大的像頭倔驢,好幾個男人都拉不動,而且還不耐警告道:看在你們是晚輩的份上不動手,再敢動,我踢死你們。


    然後真動了,也真踢了。


    那看似小的有點像裹腳的的腳力氣大極了,踢的好幾個大男人嗷嗷叫,掀起褲管一看,好家夥,都青了。


    趕不走,打不過,家人報警。


    警察很快趕到。


    黑姑娘拿不出證據證明兩人關係。


    警察不耐煩了,大鬧靈堂算怎麽回事,打算把人帶走,然後動起手。


    黑姑娘輕鬆把警察打的落花流水。


    這屬於襲警了!


    警察感覺到不正常,先開槍警告,結果黑姑娘竟然想搶槍,無奈隻好開搶,結果......黑姑娘隻疼的哎呀了聲,人沒事。


    子彈打不透?


    警察嚇的出了身冷汗,趕緊上報,就這樣一級級報,來到專門負責靈異事件的特管局這裏。


    看完發來的簡單資料,梁景瑤立刻翻看往生錄,然後驚了。


    還有這樣的妖怪?


    啊不,還有這樣的事?


    梁景瑤立刻土遁趕過去,不用問路,村裏高高豎著竹竿上的麵向西的白鶴便是,這樣的人也想駕鶴西遊上天堂?嗬嗬,笑話。


    警察早已拉起警戒線,好在別人不動手,她也不襲擊別人,跪在屍體前哭的肝腸寸斷。


    驗明梁景瑤身份,警察有點懵,他們隻是普通的警察,頭次聽說國家還有這種部門。


    介紹完情況,警察實在忍不住好奇,小聲問道:“梁大師,她是人嗎?”


    世界觀碎成了一地,竟然能硬抗子彈,這要是做壞事的話,怎麽阻攔?而且,剛才大概哭的太傷心了,有眼尖的同事看到,黑姑娘臉上忽然出現一小片黑毛。


    梁景瑤輕輕搖頭:“當然不是人。”


    似乎聽到這句話,黑姑娘轉過頭,看的出來,她是真傷心呀,大顆眼淚滾滾而下,隻是,大的有點嚇人,估計一顆得有小半兩。


    她眼睛也大,又黑又圓,還是個雙眼皮,像剛割完的那種,深極了。


    按理說,如此大眼睛大雙眼皮,應該很漂亮,但嘴唇破壞了美感,大,且上下嘴唇往外翻,配合大長臉,像極了頭驢。


    沒錯,她就是頭黑驢精。


    別說警察了,梁景瑤這個神仙,也是第一次見驢妖。


    作者有話說:


    第97章


    黑驢精剛化形不久,她能感覺到梁景瑤的不尋常,但哪裏不尋常就不清楚了,瞪著倆大眼珠子楞了片刻,委屈癟起嘴:“誰來也不行,玉皇大帝來了也得講理。”


    “驢.......”梁景瑤感覺她隨時會委屈的恢複原形啊呃啊呃的叫,這件事,不怪她,然後又覺得喊驢妖有點不尊重,斟酌片刻溫聲道,“黑驢姑娘,你想怎麽辦?”


    她這聲稱呼立刻讓現場鴉雀無聲,眾人感覺呼吸都沒了。


    驢妖?


    黑驢姑娘哽咽道:“等辦完喪事,我要帶走相公的屍體,下輩子,還要和她在一起。”


    她兩隻炯炯雙眼皮大眼睛滿是深情,然而,卻讓人無法感動。


    妖怪,啊不,驢妖的審美如此特殊嗎?


    六十多歲的老頭,沒退休工資,沒低保,圖什麽,圖他一身的腦油味嗎?


    眾人現在害怕極了,驢脾氣驢脾氣,不像黃牛之類的家畜,驢通常有點倔,生怕不小心得罪挨一蹄子。


    家裏唯一的男丁——張老漢兒子硬著頭皮站出來:“黑驢.......姑娘,我爹死後必須埋祖墳。”


    “沒大沒小,黑驢姑娘是你叫的嗎?”黑驢姑娘狠狠瞪他一眼,理直氣壯道,“按輩分,你得叫我聲小娘。”


    張老漢兒子:“.......”


    眾人:“......”


    仿佛勾起什麽傷心事,黑驢姑娘泫然欲泣:“後娘不好當啊,你爹當時安慰我,說萬一咱倆打架,肯定站我這邊。”


    張老漢兒子不知道再說什麽了,這樣的話都能說出來,兩人關係肯定不一般,但不管怎樣,到此為止,真要帶走屍體,全家人以後肯定淪為全村的笑柄。


    他看看警察,最後目光落到梁景瑤身上。


    梁景瑤表情複雜,說出的話宛如晴天霹靂:“他不是你親爹。”


    張老漢兒子:“......”


    圍觀眾人直接沸騰了,其實這事不是新聞,孩子要麽隨爹,要麽隨媽,張老漢兒子誰也不隨,那鼻子眼的,所有親戚裏根本沒這個長相,還有另外一個說法,張老漢年輕時算卦泄露天機,這輩子注定無後。


    張老漢兒子當然聽說過,有次被一群孩子追著喊野孩子,他哭著找父親問到底是不是親生。


    父親點點頭,挨家挨戶找孩子家長,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反正從那之後,再沒人敢當他麵說。


    漸漸長大,成了家,有了孩子,幾乎忘記了這茬。


    梁景瑤一個外人,不可能隨便亂說。


    想通這點,張老漢兒子下意識看向母親,父親走了,知情人隻剩母親。


    母親臉色煞白,呆呆看著靈堂躺著的屍體,不知道在想什麽。


    “偷別人的孩子,害的骨肉分離,死後會下地獄。”梁景瑤輕聲道,“你現在說,或許還能減少些罪孽。”


    張老漢老伴狠狠打個哆嗦,她連連搖頭:“不是我,不是我,和我沒關係,是他,是他偷來的。”


    她嚇壞了,也沒法再隱瞞。


    張老漢確認今生絕後後,有次外出算卦,看到個女人正給孩子喂奶,那孩子,虎頭虎腦的,可愛極了,頓時有了想法。


    常年走街串巷,他經驗豐富,沒第一時間動手,接連幾天,把情況摸了個差不多,然後假裝路過,精準算出家庭成員等信息後,驚呼女人有血光之災。


    女人大驚失色,趕緊整了幾個菜好好交待。


    張老漢晚上理所當然留宿,等到一家人睡著,用下九流的辦法將女人和家人迷暈,抱起孩子連夜逃走。


    孩子當時才半歲多,為了掩人耳目,他趁夜溜回家帶走妻子,對外人說,出門做生意。


    三年後再回來,理所當然多了個兒子,三歲半和三歲,差不多。


    眾人聽的表情複雜,隻有黑驢姑娘在狀況外,喃喃道:“完蛋了,發喪的時候沒人扛幡了。”


    扛幡,老祖宗留下的規矩,也是早些年很多人為啥非要生兒子的重要原因之一。


    幡叫招魂幡,老人去世後,必須由男丁扛著,這樣才能讓亡魂順利度走過黃泉路,如果沒兒子,隻能找侄子之類的親屬代替,屬於非常丟人的事,一輩子老了老了,連個扛幡的都沒,白活一場。


    眾人被提醒,紛紛看向張老漢兒子,不是親生的,還是被偷來的,於情於理,不恨就不錯了。


    張老漢兒子好歹四十歲的人了,很快冷靜下來,低聲道:“我抗。”


    一碼歸一碼,養育之恩,他得報。


    梁景瑤搖搖頭:“先別急著下決定。”


    接下來的事,就連張老漢老伴都不怎麽清楚。


    張老漢算命本事一般,但無意得到門邪術——蠱發。


    取女子頭發,再用符紙寫上對方的生辰八字,在對應的時辰燒掉,可讓對方死心塌地喜歡自己。


    憑借這點,幾十年來,他不知道禍害過多少良家女子,妻子也是這樣得來的。


    蠱發有時間限製,長短不一,短的一天,長的幾個月,那些醒悟過來失身的女子,除了暗自哭泣,不敢告訴任何人,特殊時代特殊環境,失身等於名聲全毀了,甚至殃及家人。


    到了近些年,張老漢漸漸變老,那方麵的需要不再那麽強烈,再就是,女人變了,不再像以前那樣好騙,生辰八字還好說,頭發很難搞到手。


    幾個月前,他吃過晚飯出門溜躂。


    像很多村子般,年輕人都去了城市工作,留下的,全都是老弱幼。


    張老漢沒興趣。


    夜色讓人躁動。


    已經很久沒嚐過女人的滋味了。


    張老漢把村裏所有的女人想了個遍,沒有合適的目標,於是轉彎走向旁邊的村子,放暑假了,或許有年輕漂亮的學生回來了呢。


    夜色中,迎麵走來個姑娘,她似乎心情不錯,哼著小曲,走路蹦蹦躂躂,活像頭歡快的小毛驢。


    張老漢使勁眯起眼,他眼睛花的厲害,忘記帶老花鏡,加上光線暗,半天沒看清長相,但身材非常苗條,尤其一雙大長腿。


    兩人擦肩而過,張老漢慢慢蹲到地上,輕輕哎喲了聲。


    年輕時有年輕時的辦法,老了有老了的優勢,女子如果不主動幫忙,他就苦苦哀求。


    女人立刻轉身,生怕他聾似的,嗓門那叫一個響亮:“大爺,你怎麽了?”


    張老漢有了數,是個熱心腸的,他堆起個慈祥的微笑:“沒事,沒事,哎呀,腳不知道怎麽扭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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