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萍目瞪口呆,問了句不符合身份的話:“她睡一個屋,你們睡一屋?”


    她完全沒往這方麵想過。


    劉春蘭什麽都知道,為了維持婚姻,接受丈夫和另外一個男人在眼皮底下發生關係?


    陳萍清晰聽到腦袋爆炸的聲音,喃喃道:“你們,你們怎麽做的出來?不能開房嗎?”


    “不能,張教授怕被人認出來。”任正清淒涼一笑:“我們這種人啊,活的很痛苦,相愛不能在一起,不得不娶一個壓根不愛的女人,害了別人,也害了自己,每一天都是煎熬。”


    陳萍一句都沒聽進去。


    為什麽?


    劉春蘭為什麽這麽做?


    甚至為了隱瞞真相不惜對警察說謊。


    陳萍使勁搖搖頭:“劉春蘭事後找過你嗎?”


    “沒有,我給她發過信息,沒回。”任正清又哭了,使勁拍了拍單薄的胸口,“葬禮那天我去了,大老遠,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冷的像屍體,我感覺我進去的話,她可能會把我殺了,嗚嗚嗚,警察姐姐,我真的好難受,不管怎麽說,我有逃不脫的關係,這段時間裏,幾乎天天做噩夢,要不是還有父母,我真想隨他去。”


    陳萍絲毫沒感到感動,她忽然想起臥室牆上掛著的那張結婚照,輕聲道:“不,你不愛他。”


    任正清茫然:“你說什麽?我不愛他?不可能,我自己最清楚了,喜歡我的人很多,有錢的,帥的,我都沒動過心。”


    陳萍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離開。


    “警察姐姐,話還沒說完呢。”任正清追了幾步,大喊道,“您還沒告訴我,我會不會被抓起來。”


    沒錯,他最擔心這個。


    陳萍擺擺手:“暫時不要離開學校。”


    這裏麵挺複雜的,涉及到犯罪義務來源,按照任正清的說法,他沒有預知到結果,因而不產生義務,大概率不構成過失犯罪。


    真相,至此水落石出。


    陳萍明白了,又不明白。


    想要立案,還需要劉春蘭的供詞。


    陳萍把地點定在劉春蘭學校旁邊的茶館。


    比起第一次見麵,劉春蘭明顯憔悴了很多,她一身黑色衣服,不知道工作需要,還是紀念亡夫。


    陳萍感覺像後者。


    事情進展的非常順利,劉春蘭看了幾眼任正清的供詞,笑了,她沒解釋為何說謊,問陳萍:“陳警察,你結婚了嗎?”


    陳萍老老實實搖頭:“單身。”


    劉春蘭端起茶,沒喝,她晃動茶杯,似乎晃動的茶水裏有什麽玄機:“那你全心全意愛過一個人嗎?”


    陳萍再次搖頭。


    談過幾個男朋友,或許愛過,談不上全心全意。


    “愛一個人最高的境界,不管他是什麽,人也好,東西也罷,哪怕他不愛你,也要不圖回報成全他。”劉春蘭語氣宛如給學生講課舉例子,“比如我,認識的時候就知道他喜歡男人,可我還是義不容辭嫁給了他,哪怕他約法三章,分床睡,不發生性關係。”


    陳萍:“你.......”


    陳萍不知道該說什麽,她來之前,自認已經想通一起,做好了足夠的心理準備。


    劉春蘭隱瞞真相,就像當初蓋住屍體保持最後的體麵,她不想丈夫死後遭人非議,是個喜歡男人的死變態。


    她的愛,應該來自幾十年的生活。


    但這算什麽,結婚之前就知道了?


    作者有話說:


    第136章


    陳萍本來腦補出一番感天動地的情感大戲,把自己感動的稀裏嘩啦的。


    甚至,她感覺需要仰視劉春蘭。


    結婚多年發現丈夫是同誌,她沒有鬧,為了家庭,為了愛選擇接受,處處維護丈夫的麵子。


    比起膚淺的任正清,這才叫愛。


    可劇情剛開始就崩了。


    陳萍目光呆滯,問了句廢話:“你為什麽這麽做?”


    劉春蘭回答的很輕鬆:“當然為了愛呀。”


    相親第一眼,她就知道,眼前文質彬彬的男人是她要等的人。


    他那麽優秀,懂那麽多。


    交往一段時間後,當得知張教授喜歡男人,她依舊義無反顧,那個年代,他需要一個女人,一個家庭對外掩飾身份。


    她感覺對方應該對自己多少有好感,不然怎麽會告訴她這樣大的秘密呢?


    她想,一輩子長著呢,早晚他會真正愛上自己。


    陳萍:“.......”


    這個愛有點恐怖。


    “是不是嚇著你了,感覺我很可怕?”劉春蘭唇角上揚,優雅笑了笑,又長長歎口氣,“你還沒遇到真正的愛情,等遇到了,也會像我這麽做的,成全他,愛他,用自己的一切,一輩子。”


    陳萍差點打個冷戰,即使遇到,哪怕對方天神下凡,她首先是自己。


    警察辦案要問和案件有關的。


    陳萍沒忍住:“你心裏不難受嗎?”


    “當然難受,我有正常的感情需求,又不是動物。”劉春蘭眯起眼看向窗外,低聲道,“看著他和男人親熱,我難受的恨不能把心挖出來仍地上踩,可我不能表現出來,因為那樣他會很內疚,提出離婚。”


    不能對人言的秘密埋藏幾十年。


    任正清不是第一個男人。


    第幾個,她記不清了。


    她隻記得,為了不引起懷疑,約會地點盡量在家裏。


    剛開始她受不了,躲在屋裏用被子蒙上頭,滿腦子全是丈夫和男人親熱的畫麵,時間長了,大概習慣,也可能產生抵抗力,不再那麽疼,心情好的時候,偶爾會熱情寒暄。


    欣慰的是,男男之間的感情都不長久,短的幾個月,最長的一年。


    一直到任正清的出現,她才感到危機。


    丈夫態度從未的強硬,一次次提出離婚,他說,壓抑了幾十年,餘生想活的真實些。


    “陳警察,你說他是不是太糊塗了,任正清剛二十出頭,怎麽可能長久,萬一敗露身份,一輩子全完了。”劉春蘭喃喃道,“所以這場意外出的好啊,我傷心又高興,他走的幹幹淨淨,以後如果能地府見麵,我一定要問問他,知道我有多愛你了嗎?”


    陳萍終於狠狠打個哆嗦。


    她明白劉春蘭當時哭什麽了。


    陳萍不知道怎麽離開的,回到派出所給梁景瑤發信息,她無法理解,一點點都沒法理解。


    太窒息了。


    梁景瑤沒心情談這事,她遇到上任以來的第一件大事。


    中午,不知怎麽睡著了,做了個夢。


    茫茫群山無邊無盡,山裏有個小村莊。


    清晨時分,無數鳥兒忽然撲棱棱飛起,像受到什麽驚嚇,瘋狂盤旋尖叫。


    陽光穿透樹林,落了滿地,無數老鼠密密麻麻,不知道從哪裏來,也不知道去哪裏,後麵咬著前麵的尾巴,前麵的再咬著前麵的,宛如一片湧動的黑色河流,讓人頭皮發麻。


    村口水井旁,有個早起的婦人輕快轉動轆轤,等吊起水桶,驚呆了。


    原本清澈的井水不知道怎麽回事,渾濁的像泥湯。


    畫麵忽然加快,太陽來到頭頂,落在山那邊。


    小村莊沒有通電,一盞盞煤油燈朦朦朧朧的,不知誰家吵架,男人大罵,女人哭喊,狗跟著湊熱鬧,一隻叫,全村跟著叫。


    夜色漸漸深了,村莊睡去,沒人看到,山那邊忽然亮起道刺眼白光,那白光,比太陽都要亮,短的卻隻有一瞬。


    然後,一聲悶響!


    群山晃晃悠悠,大地劇烈顫抖,無數山石滾滾落下,灰燼漫天,轉眼間,小村莊變成一堆廢墟。


    梁景瑤醒來渾身濕透。


    她知道,那不是夢,那是天界給她這個土地神的提醒,要地震了,很大的地震。


    是提醒,也是警告。


    人間有人間的規則,春天花開,秋季落葉,冬天下雪,一年四季輪回,有因果,有報應。


    神仙不可幹擾這種自然災害。


    地震的小山村,距離她數千公裏,幾乎到國界了,那是別的土地神的管轄範圍。


    她想管,人家也不願意。


    然而人間生活二十多年,真的不管嗎?


    沒等她想出什麽辦法,老漢差點變猴那村的村長來了,邀請她喝喜酒。


    喝喜酒,並非要喝酒,當地的傳統說法。


    梁景瑤作為土地廟唯一工作人員,在當地老百姓眼裏,算公家人,有身份,能邀請到她,臉上有光。


    或許一切冥冥之中真的天注定。


    梁景瑤都沒想到,這一去,竟然有了辦法。


    辦喜事的主人見到她高興壞了,不容她拒絕,給安排到主位。


    喜宴有講究的,新娘新郎父母和直係親屬屬於貴賓,單獨一屋,菜比其他客人多了幾道,除此之外,就是主位了。


    梁景瑤哭笑不得,都快有社恐了,整個一桌,全是村裏的長者,最年輕的也得六十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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