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無所事事卻超級消磨精力的一天過去後,林循木著臉,給程孟打了個電話。


    程記者還在補覺,聲音裏帶著被她吵醒的惱怒:“幹嘛,這才一天不見,這麽想我嗎?”


    她倆這工作性質都挺日夜顛倒的,動不動還能抽空打個電話聚個會,真的可以說是革命友誼了。


    林循聽出她很困,長話短說道:“問你件事,你昨天說的……那個生理反應,通常會持續多久?”


    程孟半醒半夢聽到個限製級詞匯,耳朵噌地豎起來:“艸,什麽生理反應?這才過去一夜,你都有生理反應了?昨晚帶男人回家了?這麽刺激?”


    “……”


    林循覺得這個電話,也不是非要打。


    但她畢竟還未解惑,隻好忍氣吞聲,耐著性子解釋:“我是指你昨天吃飯的時候說的,聽覺是一種生理反應,聽到喜歡的聲音會臉紅心跳,忍不住傻笑之類的……”


    她有點說不下去,咳了兩聲含糊其辭道:“……反正就是說,這些症狀通常會持續多久?”


    程孟頓了一會兒,突然拖腔帶調地“哦”了一聲,不答反問:“我們家林老板開竅了?是誰啊,哪位大大讓我們家旱了這麽多年的鐵樹都開了花?音頻發我,讓我也跟著刺激刺激唄?”


    “……”


    林循沒好意思說對方是沈鬱,古井無波地直言道:“你要是想嘲笑我,盡管來,我是不會被你笑到的。”


    程孟“嘿嘿”笑了兩聲,沒再惹她,想了想說道:“嗯,怎麽說呢,這也得分情況。”


    “什麽情況?”


    “你記不記得我高二有一次突然請病假沒來上學?”


    林循回憶了一會兒,點點頭:“嗯,有點印象。”


    她還記得當時程孟請病假的理由,說是得了重感冒。


    結果第二天來了之後,人倒是精神的很,就是腦子好像不太好,茶不思飯不想的,說話也沒個回應。


    電話那頭,程孟托著腮,滿眼粉紅泡泡地回憶起自己少女時期第一次被某個聲音擊中的場景:“那個大大是當時的古風翻唱圈頭牌,我那會兒不是在網上混翻唱社團嘛,然後有一次就有幸跟他合作了一首歌,當然啦,是有很多人唱的,我隻有兩句歌詞。然後——”


    “——那天我們一群人就開了yy連麥對詞,我至今都記得他開嗓的時候,我整個人像是掉進了蜜罐裏……我那天晚上睡覺後刷他的音頻刷到淩晨,到第二天起床的時候還一直傻樂,我媽還以為我中邪了,著急忙慌帶我去看了大仙……當然不能這麽跟學校請假,就編了理由說是重感冒嘛。”


    林循聽到這,挑了挑眉。


    果然給她打電話是對的,總有比她病的更重的。


    她心裏不由自主地鬆了口氣:“那怎麽辦?不能總這樣吧?”


    她現在就是這種感覺,根本沒辦法專心做別的事。


    一靜下來就忍不住刷手機,點那條音頻聽。


    像個癮君子。


    程孟說:“怎麽可能總這樣,這種事可遇不可求。我現在雖然偶爾也會聽到一些很好聽的聲音,但基本上化身尖叫雞幾分鍾,也就冷靜了。”


    這倒是。


    林循想起今天下午,在又雙叒點開了那條音頻傻樂之後,她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於是她重新聽了一遍之前審過的很多人聲,甚至再次點開了《小薔薇》最後一集裏do的橋段——那集播放量登頂,底下的評論幾乎全是嗷嗷待哺“斯哈斯哈”的尖叫雞。


    但她聽完卻心如止水。


    並且十分專業地認為男cv在配音的時候喘息稍微有點重,表演痕跡刻意了一點。


    ——這些刻意營造的蘇感和曖昧不清的語句,竟然不如沈少爺一句漫不經心的“晚安”帶給她的殺傷力大。


    程孟說到這,歎了口氣:“那個大大後來退圈了,三次元的消息沒人知道。想想這麽多年,我都沒再遇到這麽讓人動心的聲音呢。哦,除了千尋大大。”


    “不過我對千尋大大又是另外一種感覺,怎麽說呢,敬仰和崇拜大於心動?因為他每個作品的音線都不一樣嘛,而且從來不刻意製造蘇感,每個音節都百分之百貼近角色當下的情緒。我每次聽他的作品,就覺得一個人的聲帶怎麽能發出這麽多種聲音呢?如果高中課文裏的京中口技者,頂多也就是那樣吧?”


    林循覺得她說得挺中肯。


    業界都說千尋大大是聲音怪物,千人有千聲,技藝神乎其神,聽他的作品就像看愛因斯坦的手稿——大概沒幾個人會把關注點放在大科學家的書法上。


    “總之,給你個忠告,”程孟說到這,眨眨眼,“你如果不想越陷越深垂直入坑,這兩天建議拔一下網線,不然你就會像當初的我一樣,把網上能找到的他的每條音頻都翻個遍,然後掉在坑底爬不出來。”


    “……”


    林循倒是想。


    她突然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網上那些人病入膏肓也好、無藥可救也罷,他們沉迷的,隻是隔著網線千裏之外的聲音。


    大不了像程孟說的那樣,拔了網線,或者在手機上裝個防沉迷軟件,重新做人。


    但她要麵對的,是現實生活中認識的人。


    還挺熟,樓上樓下的,動不動就能見麵,未來還有很大幾率要一起共事……


    嘖。


    這都什麽事兒啊。


    掛了電話,林老板喪著張臉坐在廚房吧台上,打算吃個晚飯壓壓被某個妖精般的聲音勾得離家出走的靈魂。


    可等她剛把麵泡上,門鈴便響了。


    林循以為是她買的快遞到了,趿著拖鞋走過去,拉開門。


    下一秒,她“砰”地將門關上,簡直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


    他怎麽上來的?


    直到門鈴聲轉變成不耐的敲門聲,林循才壓下所有情緒,重新拉開門,波瀾不驚地直視前方。


    隻可惜,恰到好處的身高差以及門裏門外分寸得當的距離,令她滿目視野頃刻填滿男人白皙的脖頸。


    以及那形狀優越、鋒利突出的喉結。


    ——妖精的住所。


    林循下意識移開眼,她絲毫不懷疑,如果此時此刻,這個喉結上下滾動著吐出一句話管她借錢,那她大概會傾家蕩產。


    “……”


    林老板迅速提起戒備心,往後挪了一步,故作淡定道:“你怎麽上來的?一個人?”


    沈鬱聞言雲淡風輕地抬起右手。


    像是想特意證明些什麽,他手指拈起那根碳黑色細長盲杖,在門邊輕輕敲了敲。


    “我上次隻是沒帶盲杖,有盲杖,上個三樓不是多難的事。”


    林循此刻卻完全沒注意他想要挽回顏麵的意思。


    她滿腦子都是——


    他、說、話、了!


    那喉結動了!


    明明是和之前一樣的語氣,平淡中帶點欠揍。


    但她此刻聽起來,卻覺得每個字都如沐春風,像一顆顆隱形的溫柔炮彈。


    像是被昨晚那三個字打通了任督二脈。


    林循隻覺得毛骨悚然。


    有種精神要被操縱的恐懼感。


    “知道了知道了,不用多餘解釋,”她連忙打斷他,不耐道,“直接說你來幹嘛的?”


    “……”


    沈鬱因她莫名不耐煩的語氣皺了皺眉。


    好半天後,他道:“晚——”


    “停,”林循直接後退兩步,雙手把耳朵捂上,滿眼警惕看著他,“別說那個詞。”


    也別管她借錢。


    “……”


    沈鬱頓了會兒,偏了偏頭,莫名其妙地吐出後半句:“——飯吃了嗎?”


    作者有話說:


    千尋:配音更重要的是專業能力,而不是所謂的蘇感。


    沈鬱:專業?那是什麽?能吃嗎?


    遲晏:上章出場費結一下唄。


    ------


    之後恢複晚上六點日更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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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喜歡不喜歡,其實很明顯。◎


    他問完, 沒等她回複,又接著問:“……你讓我別說什麽詞?”


    語氣裏帶著點莫名其妙。


    如果不是聲音沒變化,他都要以為自己敲錯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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