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出色便罷了,還能帶出這麽多非科班出身的大佬。


    眼光和能力都是頂尖,難怪能成功。


    吃完火鍋出來,才發現外頭下起了暴雨。


    晝山這陰晴不定的氣候,天氣預報也措手不及。


    雨勢實在太大,人多車少,幾人換了好幾個打車軟件都沒叫到車,路上飛馳而過的的士也全是滿客。


    暴雨如注,氣溫刹那間下降了七八度,天色也惶然黑下來。


    雷聲竟比夏日還大,強烈的閃電劈開天邊的濃黑,帶來瞬眼白光,又驟然消失。


    這天色,黑得不像下午三四點。


    反倒像半夜。


    林循抱著胳膊站在窄窄的門廊下,雨水似無阻擋般落進來,淋了她一身。


    她皺著眉,不自覺地往沈鬱身邊靠了靠。


    這種天氣,總覺得心裏發毛。


    因為對黑暗和陰冷氛圍的恐懼,她這幾年基本很少在雷雨天出門。


    沒想到今天碰巧趕上了。


    張月華見遠山滿臉打不到車的焦慮,又看了眼屋簷下擠滿的行人。


    他想了想問道:“要不,我讓公司派車來接吧?”


    他說完,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老板。


    沈鬱皺著眉,伸手拉過林循的手腕,護著她往屋簷裏站了站,及不可察地點點頭。


    張月華鬆了口氣,走去一旁打電話。


    -


    雨天,路上很堵,尋語的車大半個小時之後才到,一共來了兩輛。


    前頭那輛是個尋常商務車,後麵跟著的那輛卻十分豪華。


    漆黑流暢的車身破開傾盆雨幕停在飯店門口,車窗搖下來,司機看到飯店門口站著的沈鬱,連忙下了車,過來扶他。


    張月華帶著遠山他們走向那輛商務車,遠遠扔下一句:“林老板,我們幾個先走了。你坐我們老板的車吧,司機反正要開回尋語,你剛說你家是在那附近吧?”


    “……嗯。”


    林循於是莫名其妙地坐上了尋語的豪車——聽張月華的意思,這是千尋的車?


    她“嘖”了聲,不禁伸手摸摸後座昂貴的真皮椅背,再一次感歎,尋語真是一個充滿人文關懷的企業。


    千尋大大竟然也肯派自己的車過來接他們兩個陌生人。


    沈鬱卻沒似乎她這麽多感想,由司機扶著,慢條斯理上了車。


    他輕車熟路般在司機身後的座位坐下,隨即伸手摸到座位中間的平台,抽了幾張紙巾,擦去身上的雨水。


    又給她也遞了幾張:“擦擦頭發。”


    “……”


    林循有點無語。


    用別人車上的東西,用得這麽順手嗎?


    但他抽都抽出來了,又塞不回去。


    林老板隻好接過,草草擦了擦額前和肩頭落的雨水。


    冷意後知後覺襲來,襯衫薄了些,她不自覺打了個噴嚏。


    便聽到沈鬱說了聲:“把空調打開,溫度調高點。”


    他語氣淡淡。


    司機竟也默不作聲地照做。


    車子緩緩啟動,引擎幾乎沒有發出任何聲響,也感受不到路麵的起伏。


    豪華而穩重。


    過了一個紅綠燈,司機忽然張了張嘴,想要確認一下目的地:“老……”


    他話音未落,被沈鬱及時打斷:“去晟霖苑,15號樓。”


    “……好的。”


    語氣卻有些莫名。


    還用說幾號樓?又不是沒去過。


    “……”


    林循聽他幾番和人司機說話的語氣,仿佛在吩咐自家的司機。


    十足的大少爺做派。


    她有些欲言又止,不禁側頭看向沈鬱。


    玻璃窗外,天色漆黑,一道閃電乍然亮起,照亮他半邊側臉。


    他唇線抿得直,仰著頭靠在椅背上,仔仔細細擦著脖頸上的水漬,修長手指一寸寸觸著尖銳喉結。


    道路擁擠,車子緩緩開過晝山一條條街道,窗外是狼狽避雨的行人,和橫衝直撞不想誤時的外賣員。


    車裏卻靜得很,半點雷聲都聽不到,司機心無旁騖地開車,後排寬敞座位,仿佛在這喧鬧的世界上,隔絕出一個隱秘的空間。


    林循的視線不自覺地落在他臉上,或許是空間密閉,又或許是眼前人實在太俊秀好看,她心跳又有加速的預兆。


    一點水漬順著他的領口滑落,他緩緩皺了眉,伸手扯了扯領口。


    林循忽然感覺到,他心情很差。


    好像從剛剛吃飯的時候便開始了,所以整頓飯壓根沒吃幾口。


    難不成是被那疊韭花醬壞了胃口?


    她有點心虛,不由得低聲問道:“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麽?”


    車裏靜得落針可聞,隻有空調出風口發出微小的暖流聲。


    就在林循以為他懶得說話時,沈鬱忽然轉過頭來,沒什麽表情地問:“你離開一中後,沒直接去讀書?在晝山打了一年工?你奶奶呢?”


    林循一愣,語氣尋常地回答道:“我奶奶在我被開除後不久就去世了,是打了一年工,得賺學費,怎麽了?”


    又過了許久。


    “那大學呢,怎麽念的?你那幾年……怎麽過的?”


    林循又被他問得怔住,半晌後坦白道:“就接著打工唄,生活費學費,都得花錢啊。”


    那幾年亂糟糟的,她其實也記不分明了。


    總之就是沒完沒了的兼職、上學,公園裏撿過瓶子、做過服務生、擺過地攤、送過外賣……


    落雨如潑,她忽然看了眼窗外,跟他們擠在同一條車道的外賣員。


    騎著輛電動車,連雨披都沒有,滿頭滿臉都是水。


    她也曾經在這種天氣送過外賣。


    烏壓壓的天和雲,毫不心軟的雨。


    濕滑路麵、危險擁擠的車道、驚慌失措的行人。


    十八九歲的林循戴著頭盔騎在這熙攘街道,雙腿冷得打顫。


    路的盡頭很黑,仿佛有能將人吞吃了的鬼魅猛獸,但再害怕也不能停,因為超時了會被投訴,被投訴就會被扣錢。


    那會兒的她很厲害。


    不僅供自己念完了書,還在畢業時有了一筆不錯的存款,所以才在青原相親失敗後,有能力回晝山發展。


    如今二十七歲、事業小有成就的林老板忍不住摁了摁虎口處的夜鶯紋身,靜靜地說:“幹嘛問這個?還能怎麽過,就那麽過唄。”


    反正再艱難,也都過來了。


    起碼她現在有避雨的房子,不用在這樣的日子裏流落街頭。


    沈鬱的呼吸幾乎停滯。


    胸口攀上極慢極慢的窒息感,他惶然伸出手,在旁邊探了幾寸,觸到女人柔軟的被雨水浸濕的襯衫下擺。


    車子終於緩緩駛進小區門。


    黑暗裏她毫無察覺,他克製地輕輕撫了撫那布料,又收回手,忽然開口問她:“為什麽,不聯係我?”


    加過的微信從來沒有聲響。


    偶爾發去的問候也沒有得到過回複。


    朋友圈亦是空白了好幾年。


    直到幾年後,看她突然發了條在南漓電影學院的動態,摘了《怦然心動》裏大段的台詞,才總算知道她的狀況。


    所以,他一直以為那些年裏她有親人,有她認為“值得”的男友,並不像他當初擔心的那樣,過得那麽艱難。


    林循卻覺得奇怪,下意識反問道:“為什麽聯係你?我們當時應該……不熟吧?”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


    作者有話說:


    又是雙更合一的一天,我怎麽這麽勤奮啊?快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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