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下墨鏡後他就看到了這對夫妻的命運走向。


    他們都出生在普通家庭, 平凡的長大, 最後在對的時間遇到對的人,夫妻恩愛,結婚後很快就有了第一個孩子, 轉折就在三年前, 他們帶著孩子去購買年貨, 一個轉身的功夫孩子就不見了。


    自此他們的命運發生翻天覆地的轉折, 他們找了孩子幾十年, 從青春年華找到雙鬢斑白,卻終究沒有找到自己的孩子。


    在床榻上煙氣的最後一刻,他們還在想著那個不知道在何處的孩子。


    “怎麽樣?”玄風小聲問沈信。


    “這個孩子命中應該是找不到的。”沈信這麽回答。


    時淩忍不住小小的歎口氣,其實在沈信來之前他們就偷偷的算過, 算出來的結果都差不多, 估計那個引導他們來的人算出的也是這個結果。


    玄風卻沒有表現出遺憾來, 他摸著自己的胡子看著這對依偎在一起的夫妻, “您說是應該找不到?”


    “也就是說:並不是完全找不到,對嗎?”


    玄風作為老先生對話語的敏銳度比時淩高多了,在沈信說完的瞬間就察覺到他話語裏的不確定。


    沈信稍微點點頭, “對, 你說的沒錯。”


    在他們的命運裏有一個非常關鍵性的事情發生, 二十年後警方會抓到那個拐賣他們孩子的人販子, 孩子沒有找回來是因為買家早就移民去了國外, 跨境找人一直是件難事。


    如果提前二十年抓到這個人販子,說不定還有一絲生機。


    “紙筆。”沈信說。


    不等玄風吩咐, 時淩就趕緊把紙筆拿過來,沈信坐在夫妻倆對麵,他眼睛一直注視著夫妻倆,就這麽安靜的看了一會兒,接著他鋪展開紙張往紙上畫,很快一個人的輪廓就畫出來了。


    時淩湊過去看,“沈先生您還會畫畫?”


    “會一點,畫的不怎麽樣,學了一陣子就沒有再學了。”沈信看著自己畫好的圖。


    那是一個男性的模樣,看上去有點老態,因為沈信看到的是他二十年後的樣子,二十年的時間能把一個人變得麵目全非。


    畫完後沈信把紙站起來讓夫妻倆看,“你們認識這個人嗎?”


    夫妻倆茫然的看著紙張上的人,接著搖搖頭,“不……”


    不認識很正常,但這裏是警察局啊。


    沈信看了一圈,“之前的陳警官呢?”


    “他在處理購買者的防詐宣傳教育。”時淩回答:“您找陳警官有事嗎?”


    “我記得警察局裏有可以複原人樣貌的側寫師?這裏有嗎?”


    沈信隻記得自己偶爾看過短視頻,有人因為看到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畫像發現自己竟然是被拐賣的。


    “根據這份畫像和我說的一些特征,然後畫出他年輕時的樣子,應該也可以吧?”


    時淩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於是她看向自己的師父玄風,玄風對她點點頭,於是時淩立刻去聯係了陳警官,陳警官是配合他們的警方代表人,聽時淩這麽說還以為他們是在找最後一個黴運娃娃,沒多想就找人過來了。


    來的陌生警官毫不拖泥帶水,立刻就按照要求畫出了新的畫像。


    於是沈信把新的畫像放到夫妻倆麵前,“現在呢?現在認識這個人嗎?”


    夫妻倆看著畫像,他們的眼神一開始依舊茫然,但很快男主人元南山的視線就跳了一下,他像是想起了什麽。


    “他,他……”元南山拍了拍妻子的肩膀,甚至有點語無倫次,“他是不是那個混混,就是裝乞討騙錢的那個!”


    “乞討?”經過元南山提醒,趙敏也想起來了,“就那個不學無術在大街乞討,還謊稱自己是農民工被拖欠工資,想要點錢買票回家的混混!”


    “難道是他?是他偷走了我們的孩子?!”


    兩人迅速起身想要從沈信手中拿到紙張,沈信把紙張給他們讓他們仔細辨認。


    “對,就是他!一定沒錯!”趙敏抹著眼淚,“我剛嫁過去的時候還被他騙過錢。”


    “先別著急。”沈信說:“看上去你們認識他?”


    “我們認識,認識!”元南山眼睛通紅,他從懷裏摸出之前被藏得好好的黴運娃娃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接著直直的就往地上跪,在場的人都被嚇了一跳,連忙把他拉起來。


    趙敏也跟著跪下去,“這個人從小就小偷小摸,進過好幾次監獄,但出來後一直都不幹正事。”


    “大概兩年前他就從城裏消失了,他們家裏人也聯係不到,有人說他出去找出路了,也有人說他死了屍體都被埋了。”


    沈信示意時淩拿走黴運娃娃,時淩也機靈,立刻把黴運娃娃拿走。


    玄風讓時淩和玄天趕緊處理這最後一個黴運娃娃,他留在這裏看著情況。


    兩夫妻終於不再是原先死氣沉沉的眼神,他們的眼睛裏重新點上了光,連眼淚都仿佛帶著希望。


    他們未必是相信玄學,他們隻是無能為力,隻能嚐試著使用各種方法,被騙的次數也數不勝數,甚至到現在他們聽到算命先生說特定話語時就知道那隻是個騙子,他們又被騙了。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這一次對麵畫出了一個人的模樣,是一個連他們都忘記了的人!


    這可是在警察局,是他們看著警察按照沈信的描述畫出來的!


    他一定是真正的大師!他一定可以找回他們丟失的孩子!


    “名字知道嗎?”沈信問他們。


    “名字?”元南山努力的回想,許久後才開口,“我隻記得他小名叫木頭,大名沒有人叫,但如果回去打聽一下就……”


    旁邊沒有離開的警察從他們手裏拿回畫像,“那你們跟我來一下,既然知道他出生在什麽地方老家在哪裏,名字就很好查。”


    “拐賣是很惡劣的案件,能破掉一個算一個,這事我可以申請下來。”


    夫妻倆不斷的說著感謝,兩人互相扶持著就跟警察走了。


    玄風欣慰的看著他們情緒比之前好多了,他摸著自己的胡子,“這樣一來,他們就有新盼頭了。”


    “不過沈先生,這個人應該不大好找吧?”


    離開城市兩年,連父母都不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哪怕警方開懸賞也很難找到,這個世界上多的是畏罪潛逃的逃犯。


    “不好找?”沈信奇怪的看向玄風,“名字和臉都有了,這還難找?”


    玄風:……


    不知道為何,和沈信在一起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的玄學知識受到挑戰。


    有名字和臉就能找到這個人了?!哪裏的技術這麽厲害?


    “你們都怎麽找人?”


    玄風沉默了兩秒鍾,然後當場拿出算盤來,小老頭表現的仙風道骨,極其認真。


    “靠這個算,非常準。”


    旁邊的時淩差點噴了。


    師父仗著沈先生不懂玄學胡編亂造了!


    ……


    許如塵最後還是有時間了。


    許峰想讓許海青出院,結果許海青當天發起大瘋,哭喊著有女鬼後就把屋子裏所有東西都給砸了,最後還是醫生護士一起上手把人捆住打了安定才安分下來,這下沒辦法出院了。


    真愛哭成了淚人,一定要自己守在兒子身邊,許如塵站在旁邊像在看一場奇怪的電視劇。


    這對許如塵來說不是什麽大事,他就像是完成一個任務一樣去醫院,確定不出院後又淡定的離開。


    隻要不在沈信身邊,他的所有理性和冷靜好像都回來了,又變回那個厲害的小許總。


    下班後許如塵開車回家,拐過彎去才意識到自己好像習慣性往沈信家拐了,剛打算拐回去又發現轉向口因為修路給封了,這簡直就是老天爺讓他去沈信家。


    於是許如塵心安理得的開車去了沈信樓下。


    沈信不會閑的騙他兩次,所以這一次應該是真的有事不回家,許如塵再次帶了花,準備一雪前恥把舊的花換下來。


    剛走到樓下,許如塵就看到了蹲在店外燈下抽煙的麵店老板,老板花白的頭發被照的鋥亮,時間已經不早了,店裏也沒有客人在。


    麵店老板也看到了他,樂嗬嗬的跟他揮揮手,“小夥子,你來了。”


    “小沈不是說你今天有事嗎?”


    “又突然沒事了。”許如塵不太愛和外人說話,但這個老板是沈信的熟人,“學長和你提起過?”


    “說是掌勺人不在。”老板看到了他懷裏的花,“哎呀,還送花呢?”


    許如塵看了眼懷裏的花,“……嗯。”


    “我是不太了解你們年輕人啦,不過小沈是個好孩子,既然你們在一起了,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老板抽了根煙,剛才還和女兒打了電話,忍不住絮絮叨叨了兩句,“早時候還以為小沈亂說,不過現在想想也對,小沈從來都不會說謊。”


    許如塵愣了一下,他眨眨眼睛有些疑惑,“啊?”


    “等一下。”許如塵打斷老板的話,他抱著花走過去,“老板?你剛才說我和沈信在一起了?”


    “難道是我會錯意了?”老板有些驚訝,也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私自以為是這樣了,沒有給你們帶來什麽困擾吧?”


    “不是這個問題。”許如塵蹲在老板麵前,“老板為什麽會認為我們在一起?我可以知道原因嗎?”


    老板猶豫了一下,他又抽了口煙。


    “小沈他很少會帶人回家,我和他還算熟,也沒想到有誰會去他家給他做飯。”


    “雖然隻見過你一兩麵,但每次眼睛都在小沈身上拽不下來。”


    “還有就是小沈以前拒絕別人的時候說過他喜歡男人,我還覺得是他故意用這個說辭擋桃花來著。”


    “不過現在想想,小沈這麽優秀一人常年單身也挺奇怪。”


    許如塵覺得有一個炸彈在他耳邊炸開了,否則他怎麽會突然失聰,估計還被炸到了腦子,所以才會聽到老板說沈信喜歡男人。


    他不知道是怎麽和老板道謝又道別,又怎麽到了沈信住的地方用備用鑰匙打開門。


    把花放到桌子上,許如塵坐在沙發上沉默著,許久之後才意識到天色早就晚了,屋子裏漆黑一片。


    他摸索著過去打開燈,燈亮的那一刻他莫名感覺到心顫抖了一下。


    就像是漫步在漆黑的寒冬中突然出現一個亮著微光的電燈泡,他用手碰了一下……是暖的。


    原來他的偽裝連一個陌生人都無法騙過,原來在旁人眼裏他根本就是愛極了沈信。


    那麽沈信能看出來也很正常了,說不定這段時間沈信都是玩鬧一樣的和他相處,樂得看他糾結的姿態。


    “怎麽會有這麽過分的人。”許如塵坐在沙發上有點想哭。


    “他根本什麽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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