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處木製樓閣無?人居住,居然也收拾得纖塵不染。樓梯邊上亮著精致應景的宮燈,並不陰森。


    衛嫻走的慢,東張西望,看到樓閣裏有?很多字畫,“裏麵都是誰的畫?”


    樓閣有?環形走廊,他們隻?能在走廊裏走動,直扇門?上了鎖,從窗格往裏看,裏麵滿牆字畫。


    “我也不知道,這無?名宮我都沒進?來過。”蕭元河拉著她找到通往最高處的樓梯,衛嫻累得直喘氣,“爬不動了。”


    “真沒用?!”蕭元河一邊嫌棄,一邊背過身,“背你上去吧。”


    衛嫻毫不客氣地趴到他背上,“是誰好好的地方不待著,非要到這麽高的地方賞月。”


    兩人互相鬥嘴,但是蕭元河的好心情不減,大步在樓梯上奔跑,“高處才是廣寒宮嘛!我一看到這地方就想著你肯定會喜歡的!”


    月光灑在最頂層的回廊上,他們的影子被月光拉長,圓月清冷灑在他們身上,四?周寂靜,夜風拂動桂花香氣,令人神?清目明。


    遠處宮閣廊廡盡收眼?底,還能看到巍峨宮門?外的萬家燈火。


    “好美!”衛嫻被眼?前景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她沒想到在高處看京城,是這樣一番輝煌景像,不知誰燃起煙火,一簇簇絢爛的煙花在空中炸開,與清冷月色相映,仿佛極致的動與靜,卻?又互相吸引,組成令人沉迷的凡世煙火。


    心中那點低落頓時煙消雲散,她彎了彎唇,真心笑了。


    蕭元河一直在留意她,當然也發現了,心中仿佛放下一塊千斤巨石,“不美我肯帶不會帶你來的。”


    兩人並肩而立,安靜欣賞無?邊夜色,晚風吹拂著他們的發絲,映在直扇門?上的影子發絲靜靜糾纏在一起。


    “衛六,你以後要是有?什麽不開心的,盡管告訴我。”


    賞了一會兒月亮,衛嫻也站累了,但是還不想回去,猶豫著想坐在回廊的美人靠上。蕭元河察覺她的意圖,懶洋洋靠著柱子坐下,慢不經心地跟她說話。


    衛嫻見他如此,也就安心地在另一邊落座,與他麵對麵倚靠在朱紅木柱上,“我哪有?不開心。”


    “你就是有?。”蕭元河一副“你騙不了我”的神?情,說完微微向前傾身,望進?她的眼?睛裏,“看看,有?沒有??”


    兩人靠得很近,氣息糾纏著,溫柔熱烈的擦過他們的臉頰和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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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元河不再?說話,也不再?糾結於有?沒有?的問題,此刻,他眼?裏隻?有?麵前的盈盈杏眸,那裏映著自己的身影,還有?身後明亮的圓月。


    四?周寂然,唯剩他們的心跳一下又一下,仿佛擂鼓一般。


    第42章


    蕭元河忍不住伸出雙手, 捧起她的臉。


    他第一次這麽近看一位美貌的姑娘,而?這位姑娘是他的王妃。他知道她長得很美,月色之?下, 膚如凝脂,欺霜賽雪, 最美的雪色都不如她未點花鈿的光潔額心。


    第一次, 他情不自?禁親上她的眉梢,動?作前所未有的柔和,他從來沒想到自己也會有這麽謹慎又控製不住自?己的時刻,他不敢看向微微翹起的櫻唇,緩緩閉上眼睛,再?次輕輕親上另一邊眉梢。


    衛嫻在他傾身?湊過來時嚇了一跳,在與他對望時沉陷他那雙漆黑的眼眸中, 眉梢微微犯癢時閉上眼睛,耳廓被他灼熱的氣息包裹著,心髒更是止不住怦怦直跳。


    她應該推開他,然後怒斥他, 然而?,她什麽都做不到,隻會愣愣地靠在那裏, 任由他捧著她的臉,在眉梢上落下細密的吻。


    此刻的他仿佛變成最守規矩的貴公子, 隻鍾情於她的眉梢,帶著虔誠的唇細細描繪她的眉。


    今日她是否有描眉,她忘記了。


    不知過了多久, 當她睜開雙眼時,蕭元河已經不見了, 她倚靠在一處華麗殿堂中的美人榻上。


    她沒有任何印像他們是怎麽回來的。


    突然意識到,蕭元河親了她之?後就跑沒影了!雖說也緩解了些尷尬,但她就是生氣。


    生氣之?餘,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歡喜,她有些害怕這樣的歡喜,隻因為她無法保證蕭元河一心一意一輩子都這麽對?待她,不會有別的什麽紅顏知己,她不相信男子的信誓旦旦,也不希望結盟變味。


    他們靠不住。


    她的手下意識撫過眉梢。


    *


    蕭元河幾?乎是落荒而?逃,他妄動?了內力,此刻全?身?都不舒服,前麵就是太醫署,他覺得隻有神醫才能醫治好?他的魔怔,讓他不至於再?次唐突了衛嫻,剛才甚至有可能把她嚇壞了,現在都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她。


    她會生氣嗎?會覺得他是個?登徒子嗎?他們能不能不要隻是結盟,他現在有些在意她了,他不想在她心裏印像再?差下去?。


    太醫署怎麽這麽遠?


    清冷月光下,蕭元河踉踉蹌蹌在宮中小道上疾行,臉色蒼白,還禁止暗衛隨行,以前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況。


    太醫署在皇宮東側偏北,經過無人居住的東宮。


    暗衛雖然不敢靠近他,卻一直遠遠跟著,看到他被皇宮暗衛攔住,或許說了什麽話,暗衛放過了他。


    太醫署內,方星離因為是新人,又是腿腳不良於行,被人詰難,剛治一例疑難雜症,此刻房間內亮著昏黃的火燭,燭光搖曳。


    擺在他桌案上的是一堆陳年脈案。


    他所在之?地雖然在太醫署裏,卻不是什麽重要的地方,隻是存放曆年宮中脈案的閣樓,房間裏彌漫著一股厚重的舊墨氣息,以及紙張泛黃的陳舊味道,與外麵的清風明?月完全?不同。


    伏案閱讀的身?影投在對?麵的牆壁上,清冷孤寂。


    他隻是沒有品級的醫員,凡事都需要自?己動?手,而?他行動?不便,久坐之?後,吃力起身?,駐著拐杖走?到窗前替自?己倒了一杯茶。


    茶水已冷,不過,他沒在意,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身?後傳來有人撞門而?入的聲音,驚得他猛地轉身?。


    “王爺?”


    早上還好?好?的,怎麽突然情況變得這麽糟糕?


    蕭元河跑過去?,無力地跌坐在矮圈椅裏,“神醫,有沒有治腦子發狂的藥丸?”


    “王爺說笑?了,你的傷並未傷及頭部。”方星離吊起來的心放了下去?,坐回原位,拿過他的手仔細診脈,“妄動?內力,不過不是什麽大問題,按我早上的方子就行。”


    “那我現在怎麽覺得全?身?沒有力氣,頭要炸開?”蕭元河不相信,覺得自?己肯定是病入膏肓了。


    “王爺要不要喝杯冷茶緩緩?你這隻是心神劇震,不是什麽大問題,不過你來得正好?,我看這些脈案,景和元年和景和五年的都不見了,記錄並不完整。”


    “真的沒問題?”他平心靜氣的樣子令蕭元河恢複了點信心。


    “王爺不相信我還跑過來做什麽呢?”方星離將剛才正在看的脈案推到他麵前。


    說起正事,蕭元河又覺得自?己好?些了,於是捧起脈案翻看,上麵是先太子幼時脈案,不過他沒看出什麽問題。他翻回扉頁,看了下時間,回憶當時的自?己有沒有看到什麽特別的事情。


    不過因為年紀太小,什麽都沒想起來。


    “花家和白家覆滅後,是不是還有後人?”他猜測張家可能就藏了這麽一位神秘人物,當時的張家與那兩家相比,其實還算弱勢,張太師當時也隻是尚書,後來才當上太師,之?後就不原意別人稱之?為國公。


    “我猜也是這樣,我記得祖父曾經私下裏給人看過病,在普渡寺,我不認識那人。”


    這種詭異之?毒查不出來源,實在是讓人心中不安,簡直防不勝防。


    “如何提前發現中毒了呢?”查不出來隻能提早醫治,最好?把宮裏這些人都看看,把把脈,看誰中毒了。


    隻是,要以什麽理由做這事,雖然每隔半月就請平安脈,但是方星離達不到給宮裏貴人們請平安脈的級別,陛下也不會隻聽他一人之?言。


    “王爺也不用?這麽憂心,這雪夜月不好?製,肯定不會多人使用?,要不然早亂套了。”


    “這東西還有這麽個?名字,誰取的名?”


    蕭元河放下脈案,揉了揉眉心。


    “我聽過一個?故事,關?於這個?名字的,其實這東西在中原能製人於死地,在別地倒是救命良方。相傳前朝曾有位公主下嫁西南,水土不服,當時治好?她的就是這藥方,這名字還是公主取的,那是一則佳話,公主和附馬從此以後做了一對?恩愛夫妻。”


    方星離指尖輕輕敲擊在桌麵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神醫這眼神……”蕭元河已經恢複了個?七七八八,“難不成這公主跟我有淵源不成?”


    “我也就是猜測,說不得準,蕭家幾?代之?前不是有過一脈隨公主前往西南嗎?”


    “要是我派人去?西南,是不是就可以找到為什麽在京城中它是殺人利器?”


    蕭元河覺得與其找來找去?受製於人,不如直接讓這藥沒了效果?,自?然不用?日夜操心。


    “這當然是最好?的辦法。”方星離也讚同他的想法,“不過,你手下裏有懂醫術的嗎?”


    蕭元河搖頭,他的府醫是從太醫院出來的,自?然不能隨便派去?西南。


    “正好?我需要南下尋找一味藥材治腿傷,你給我兩個?人,年底就能返回。”


    “那六哥的餘毒?”


    “這是我要跟王爺說的另外一件事。靈瑜宮還在用?銀針試毒,很多毒銀針試不出來的。餘毒不要緊,趁我沒南下之?時可以針炙一次,可以保他年底前都不會發病。”


    兩人一直聊到深夜,當蕭元河回到湫華宮時,衛嫻已經睡下了,房間一片黑暗,他在廊下走?來走?去?,最後尋了個?小房間住進?去?。


    他相當於被圈在宮裏麵壁思過,哪都不能去?。但是衛嫻不一樣,明?天她就可以回府,要怎麽樣將她留在宮裏?


    想來想去?沒想出什麽好?辦法,天沒亮就催蕭敬臣給他煎藥,又怕有藥味讓她懷疑,又去?了太醫署。


    衛嫻醒來時,發現蕭元河一夜未歸,心想,果?然男子靠不住。


    “王妃,太後宮中的姑姑剛才來過,說太後想讓你到鹹寧宮用?早膳。”


    “怎麽不叫醒我?”衛嫻大窘,看看日頭,確實晚了。


    她居然忘了自?己是在宮中,還起這麽晚,趕緊梳洗收拾,急匆匆就過去?了。


    請安完,用?過早膳之?後,太後拉她在羅漢床上說話,“元河呢?怎麽一大早不見人影?”


    “祖母,王爺他有事要忙,昨日陛下罰他抄經呢,一大早又出門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麽,經書一個?字沒抄。”


    趁機告黑狀。


    “成了家也整天在外瞎逛,這可不行,祖母給你做主,這就派人去?把他找來。”太後笑?眯眯地打量她,“昨夜你們還登樓賞月,怎麽早上不一起來看我老人家,難得進?宮來,午膳總要在一起的。”


    太後關?心愛護他們,總要看他們和和美美的。


    沒一會兒,派出去?找人的回來了,身?後跟著垂頭喪氣的蕭元河。


    繼昨夜之?後,他們第一次清醒麵對?對?方,衛嫻礙於太後在場,剛想跟他說句話,誰知,他竟不理她,簡直是豈有此理!


    而?蕭元河以為她生氣了惡人先告狀,也有幾?分不滿,兩人互相扭頭。


    太後將小兩口的神態看在眼裏,笑?著將兩人的手捉住,握在一起,“小夫妻哪有隔夜的仇,有什麽話說開了,祖母替你們理理誰受了委屈。”


    結果?哪裏說得出來,衛嫻冷靜道:“祖母,我們都是鬧著玩兒的,昨夜王爺從高處帶著我往下跳,我嚇壞了,今天打算罰他,冷落他,再?也不理他。”


    蕭元河不夠理直氣壯地反駁:“好?好?的帶你賞月,你暈暈乎乎地,我以為你病了,這不趕緊把你送回去??”


    互相揭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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