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賞菊宴,皇後吸取中秋宴的教訓,分男賓女賓,蕭元河也沒在衛嫻身邊,托了相?熟的宮女照顧著。


    他旁邊坐著忐忑不安的謝梧。


    “你?的腿怎麽動來動去的?”他舉杯與謝梧碰了碰。


    謝梧頻頻望向河對?麵:“不知道有沒有人提醒蔓蔓不要吃冷盤裏的東西。”


    蕭元河望了眼桌案上的八冷八熱十六個菜陷入沉思。


    宴席上衛嫻喜歡的菜式不多,也就兩三?樣,不過她向來隨意而安,別人端上來什麽她就吃什麽。


    太後坐主位,皇後在其左下首,大家依序而坐,她對?麵是位太妃。


    上了一輪熱菜之後,太後掃了大家一眼,微笑道:“都動筷,今日這菜花了心思,皇後辛苦了。”


    皇後起身行了一禮:“不辛苦,都是母後心思巧妙,兒媳隻是從旁打下手。”


    她舉杯:“祝母後吉祥安康。”


    眾人也跟著起身,舉杯遙祝,“祝太後吉祥安康!”


    重陽節本就是敬老的節日,宴席又是為太後安排,自然是以她為主,她滿意,皇後也鬆了口氣?。


    太後抬手輕壓,滿麵笑容,道:“坐,今日與大家同樂,都無須拘謹,盡品美食美酒。”


    宴席氣?氛也輕鬆起來,大家都挑著輕鬆的話說著,張紫嬈每次想說話,都被三?皇子妃將話題帶偏,竟是一句話都沒說上,衛嫻不由得對?三?皇子妃刮目相?看。


    皇帝給皇子們挑選的皇子妃出身各有不同,有世家貴女,也有武將之後,還?有普通的官宦人家,三?皇子妃的家世不算顯赫,她父親是寒門文官都察禦史,她繼承了父親的口才,總能把?人說得心服口服。


    三?皇子去了行宮,她卻沒跟去,皇後對?她十分看重,甚至超過衛嫦。


    衛嫻不由得多看了她們幾眼。她姐姐為人單純,在宮宴上安安靜靜,沒說什麽話,一直謹小慎微,不爭不搶,不引人注意。


    她不知道這樣好還?是不好,皇宮裏,有時候存在本身就是不幸的根由,不管是謹慎小心還?是肆意張揚,作為唯一嫡皇子的皇子妃,她如果弱了,就成為其他人攻擊六皇子的把?柄。


    不過,性格使然,要改變也非一朝一夕的事。


    宮宴上,凡是入口的東西都由宮女品嚐過,再端上來,然而,即便如此,宴度過半,鍾側妃還?是出了事,她開始腹痛,衛嫻嚇了一跳,下意識去看衛嫦。


    混亂中,她立刻跑到她身邊,守著她。


    太醫很快就來了,情?況也危急,謝湛匆匆趕來,這是他的第一個孩子,雖說是庶子,但也算是長孫,意義重大,絕不能有失。混亂之中,他還?算鎮定,冷靜安排太醫,吩咐宮人將鍾側妃抬回玉樞宮,甚至還?能彬彬有禮地麵對?太後的問詢。


    出了這樣的事情?,宴席雖然繼續,卻也不如剛才輕鬆了。


    衛嫻現在幾乎不想再參加任何宮宴,總覺得一到宮宴就出事。


    “沒事的。”衛嫦溫柔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太醫也說隻是一時動了胎氣?,好好養著就是了。”


    她知道衛嫻小時候因為姨娘摔倒動胎氣?去世而心生恐懼,當時就哭鬧著不讓娘再生孩子,現在對?她如此緊張,也有這個原因在。


    “姐姐,你?一定要小心些。”衛嫻心裏雖然還?是不安,但是很快就把?不安壓下,沒在衛嫦麵前?顯露。


    衛嫦點了點她的額頭:“知道,你?就放心吧。”


    蕭元河也趁機過來,看到兩人沒事,也鬆了口氣?,來了之後,他就賴在太後身邊不走了。


    “瞧你?,當自己?三?歲孩子呢?”太後將他摟進懷裏,“看吧,大家都在笑話你?,一個大男人混進女眷堆裏算什麽事?”


    不過,太後就高興看到他,看到他耍無賴非要粘著自己?,心情?也好了不少。


    “我?不管,我?就要陪著老祖宗,誰敢說話誰就是不孝子!”


    蕭元河把?孝道搬出來,誰還?敢說他什麽,沒的招他記仇。


    本想趁機對?付衛嫦,結果因為他在這裏,張紫嬈這才悻悻然收手。


    過了好一會?兒,宮宴才恢複輕鬆氣?氛,主要是蕭元河嘴巴甜,逗得太後哈哈大笑。


    直到宴散,都是風平浪靜,沒再出現什麽意外。


    四?個宮女在前?麵提燈引路,燈光照亮著前?麵的路,在不遠的回廊邊,站著兩道人影。


    “嫣兒?”衛嫻愣了一下,這才想起自己?好友也進宮了。


    遲蘭嫣與趙笙笛上前?行禮,衛嫻攔著好友到一旁說話,“怪我?,隻顧著緊張姐姐,意沒顧上與你?說幾句話。”


    “知道了,你?眼裏隻有姐姐。”遲蘭嫣瞪了她一眼,“我?也沒有不高興,嫦姐姐有孕,你?自是要陪她的。不過,你?是不是瘦了很多,下巴都尖了,你?也要注意保重自己?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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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隻有好朋友才會?關注自己?的現狀,衛嫻一陣暖心,“我?會?的,就是夜裏有些睡不好。”


    “我?記得你?有認榻的毛病,如今天在宮中陪侍,怕是難熬。”遲蘭嫣湊近她耳朵悄悄說,“讓王爺好好陪你?入睡。”


    衛嫻頓時臉頰飛紅,怎麽她出嫁之後就她們開始找她說房中事了,以前?不是這樣的。


    遲蘭嫣擠眉弄眼:“你?也成了親,我?可以跟你?說的事兒又多起來。”


    “誰要跟你?多說事兒!”衛嫻啐道。


    兩人在路邊嘀嘀咕咕。


    蕭元河與趙笙笛同時往那邊看,趁著機會?提出自己?的問題,“趙大人知道如何解開一個人的心結嗎?”


    “誰的心結?”趙笙笛明知故問。


    蕭元河將他拉得更遠些,湊在他耳邊一陣嘀咕。


    趙笙笛悠然道:“心病還?需心藥醫,我?可沒辦法?。”


    “既然王妃那麽喜歡趙夫人做伴,等我?回到王府,需時常下帖子邀請設宴夫人過來陪王妃開解心情?。”蕭元河威脅道。


    “王爺無恥了不是?”趙笙笛被他這種強悍作風鬱悶到,反唇相?欺,“不如王爺先把?自己?的高大形像立一立,任哪家姑娘都不可能對?你?放心啊。”


    “是這樣嗎?”衛嫻是覺得他靠不住?覺得他不夠英雄大丈夫?他是不是要做些正事,掙個軍功?


    蕭元河第一次覺得自己?以往的肆意張揚荒唐胡鬧成了阻擋他贏得衛嫻芳心的阻礙。


    趙笙笛發現他居然聽?不出自己?的弦外之音,欺諷之意,心裏竊笑,開始亂出主意,“對?,就是這樣,你?不是去了兵部嗎?好好辦差,做事靠譜,人人誇,她當然就覺得你?值得依靠。”


    “我?怎麽覺得你?是在誆我?。”蕭元河警惕心還?在。


    趙笙笛藏起狐狸尾巴,端出做正事的態度,“你?一直住在宮裏,怕是消息不及時,我?剛看過兵部邸報,河西糧道附近有山匪行動蹤跡。”


    “當真?”事涉軍糧,蕭元河也不敢大意,頓時把?感情?問題先放一邊,“他們膽子也太大了吧?軍糧都敢覬覦!”


    “這山匪是真是假不知道,六殿下當了欽差大臣去了豫州,你?說這其中有沒有什麽關聯。”


    “這事我?會?查。”


    “那臣就等著王爺去查了。”趙笙笛躬身行禮,“王爺事忙,王妃還?是留在宮中陪侍好些。”


    雖然知道他不會?拿正事來開玩笑,蕭元河還?是對?他咬牙切齒,“趙大人,要是讓我?查出來你?動搖軍心,你?知道,你?夫人與王妃是好友,你?這麽戲弄本王,你?說,尊夫人會?不會?與你?心生隔閡?”


    被狠狠威脅的趙侍郎望了望遠處親昵湊在一起的兩人,想了想,道:“看來王爺是來真的了,王爺盡管去查。”


    兩人說完話,返身走回去,衛嫻已經神色如常了,倒是遲蘭嫣麵紅耳赤,蕭元河一看就知道衛嫻吃不了虧,遲蘭嫣在她麵前?怕是隻有聽?話的份。他轉頭看了趙笙笛一眼,視線對?上,兩人心照不宣。


    等回到湫華宮,衛嫻終於好奇問道:“你?和趙大人在說什麽?”


    “沒什麽,就是一些兵部公務,陛下行宮狩獵,帶走大半朝臣,留下的幾個也忙得恨不能三?頭六臂,趙大人是來求助的。”


    反手就黑趙侍郎無能。


    “是哦,你?也要忙碌起來了,等過幾天我?也出宮去陪陪娘。”


    武威王今日與陛下一同離京,長公主一個人在府裏難免寂寞,她要回去陪陪長公主,還?有,她在宮中住了幾天,福王府怕是有一大堆事情?等著她呢。


    她一邊說著話,一邊在外間?的圈椅上坐下,宮女捧上熱茶。


    蕭元河坐在另一張圈椅上,沉吟片刻,“靈瑜宮裏的宮女都是太後身邊的人,出不了什麽事,你?也不用太擔心,我?剛才跟太後求了一塊腰牌,你?可以隨時進宮探望。”


    自由出入的腰牌十分難得,要不是衛嫦有喜,又是蕭元河親自去求,太後也不會?給出這樣一塊腰牌。


    他將赤金腰牌遞過去,衛嫻心裏一暖,伸手接過來,“謝謝你?。”


    她當然知道這腰牌多難得,隻有幾個得寵的皇子和蕭元河有這樣的腰牌,現在居然能給她一張,必然是看在蕭元河的麵子上才給她。@無限好文,盡在


    “我?們之間?還?說什麽謝不謝的。”他很認真地望進她眼裏,“今晚你?害怕嗎?鍾側妃腹痛的時候。”


    他記得她曾經說過,害怕看到有孕之人動胎氣?。


    外間?燭影搖曳,衛嫻見到他一臉認真的模樣,事事替自己?考慮,真的很難對?此無動於衷,以至於恐懼感也淡化了不少。她搖了搖頭,“剛才有些害怕,現在不怕了。”


    “那就好,我?先回房去了。”他起身。


    小宮女有些茫然地望著兩人,王爺王妃這是什麽情?況?明明沒有互相?生氣?,為什麽要分房睡?


    不過,她牢記吩咐,不問不聽?不看,假裝自己?是塊木頭,不過,有時候又忍不住想,王爺是不是有什麽隱疾,王妃這麽美,竟然隻是握握小手,湊近說話這種程度的親昵。


    “王爺事忙,早些安歇。”衛嫻端出賢惠妻子模樣,將他送到門外。


    *


    宮裏有宮宴,張家也有家宴,隻不過少了三?個人,宴上冷冷清清不如往年熱鬧,張國公沉著臉,誰也不敢這個時候觸他黴頭,一大家子人戰戰兢兢。


    臨近散宴,隨從在張國公耳邊低聲耳語幾句之後,他沉著的臉終於露出個淡而自得的笑容,招呼幕僚們去書房議事。


    張藍和這陣子生不如死,真正被打到屁股開花,差不一個月都沒能下床,正在跟自己?母親尋死覓活。


    “怎麽不打死我?算了?留我?現在這樣半殘廢,我?還?怎麽見人?”


    這大半個月以來,生活不能自理,什麽尊嚴麵子都丟了個幹淨。


    丫鬟小廝都覺得大快人心,在服侍的時候故意粗手粗腳的,即便打罵,也阻止不了他們使壞。


    “你?就忍忍吧。”張夫人用帕子按著眼角。


    她的三?個孩子一個嫁進深宮,一個被打得半死,還?有一個被迫成親,這大半個月以來,實?著是熬得她頭發都白了不少。


    “忍什麽忍,死老頭,就知道打我?,看看大哥,他做了什麽事?眼睜睜看著咱們家被奪權不說,還?天天往外跑,也就祖父什麽都不知道,大哥心裏的人是誰。”


    “你?胡說什麽?鞭子沒挨夠?”張夫人簡直後悔生了這麽個蠢材。


    “我?就說我?就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房裏都有那人的畫呢,不信母親就自己?去瞧瞧!就在鬥櫃最下麵那層。”


    張夫人雖然是相?信大兒子的,但是如今家裏,因他的婚事鬧成這樣,不得不防。


    張緋玉是張家的嫡長孫,地位尊貴,住的院子也大,回廊環繞,卻十分冷清,隻因為他不願意讓人進入他的院子。寬敞的臥房裏麵沒什麽華貴物件,多是書冊卷軸,隻有靠窗擺著一張價值千金的名?琴。


    張夫人進來後,直奔那張立在牆邊的鬥櫃,蹲在櫃邊拉開抽屜,裏麵放著幾個白玉鎮紙,還?有一些不起眼的舊物壓在上麵。她將這些東西小心取出,在最底下發現一本冊子,宣紙裝幀成冊,裏麵畫著同一個女子。


    她失神跌坐在地,緩了一會?兒,她哆嗦著手將東西歸回原位,將冊子帶走燒掉。


    皇帝狩獵的隊伍還?沒到行宮在半路上駐紮,張緋玉看著隨從們紮好營帳,扶著謹玉公主入內,替她細心安排好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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