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孩子,以?前?你還會說話的呀,還會叫我外祖母。”衛老?夫人心痛得臉都蒼白了。


    她好端端的外孫居然變成了這模樣。


    衛國公湊近蕭元河,壓低聲道:“你能不能別告訴祖母,他父母怎麽死的,仇人是?誰,我怕她承受不住。”


    畢竟柳玄可是?她相中的女婿。


    蕭元河理解地點了點頭。


    “別怕啊,孩子,外祖母替你報仇。”衛老?夫人怒氣衝天。恨不能衝到皇帝麵前?告禦狀,讓他徹查十多年前?的舊案。


    何叢用指腹替她擦淚,祖孫倆抱成一團。


    衛老?夫人畢竟上了年紀,情緒又過於?激動,沒一會兒就累了,被扶到內艙休息,宴席開始都沒醒。


    “你們去玩吧,我守著就是?了。”畫舫行到一處可上岸的橋頭,衛國公揮手讓年輕人都別擠在艙裏了。


    蕭元河將衛嫻的手捉在掌中:“聽到沒,讓我們上岸。”


    “你是?不是?又想讓我飯後散步?”衛嫻警惕望她。剛吃飽,她一點也不想動。


    “你看那邊有琉璃燈。”


    “我已?經有那麽多琉璃燈了。”


    “去看人噴火吧,好看的。”


    不由分?說拉她跨過棧橋,跑上岸邊,結果發現忘記帶鬥篷,岸上還真有點冷。


    “看你啊,生病了我可不管。”


    “這有什麽,讓人回去拿就好了,我們在那邊的茶樓等著就是?。”


    蕭元河覺得奇怪,他發現衛嫻從來不使?喚人,她身邊的兩個丫鬟也是?主動服侍她,人不在她就不叫別人了。


    像忘記拿鬥篷這樣的事情,其他人都會使?人去取,就她想著自?己去取,真有趣。


    轉眼又想到她總喜歡讓他背著她走,是?不是?等於?她不怕麻煩他呢?


    想到這裏,他開心地抱住她。


    “你又發什麽瘋,在外麵呢。”衛嫻正好好走著路,冷不妨被他突然抱緊,很不自?在。


    “我背你。”蕭元河蹲到她麵前?。


    周圍行人都轉頭望著他們,衛嫻覺得那些?人的目光看她像是?個廢物,惱羞成怒道:“這幾步路我還走得動。”


    繞過他直接走進茶樓,圍觀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福王殿下對王妃也太?好了!


    因為元宵燈節,茶樓人滿為患,已?經沒有位置了,蕭元河不願意跟人拚桌,拉著衛嫻的手腕就要?走,有個貌美的丫鬟從樓上下來。


    “福王殿下請留步,我家?公子有請。”


    “誰?”


    “張府大公子。”


    衛嫻正在納悶哪個張家?,後來才恍然大悟是?那個張家?。她轉頭看蕭元河:“去嗎?”


    “去啊。”蕭元河與張緋玉的關係一直不好,他在張緋玉麵前?總是?輸多勝少,主要?是?對方太?過於?狡猾,一不小心就著了道。


    二?樓很安靜,臨河的雅間都被富貴人家?預定了,臨河觀燈還能悠閑品茶,比在河上稍差些?,但也另有一番風情。


    張家?其他人都上了畫舫,隻有張緋玉夫婦在茶樓雅間。


    “福王表哥。”謹玉公主看到他們來,起來迎過來,“王妃,恭喜了。”


    原來他們也聽說何叢認親的事情。


    張緋玉淡淡一笑,起身揖了一禮,“見過王爺,王妃。”


    他一向是?這種斯文模樣,但是?蕭元河知道他的真麵目,沒跟他繞彎子,“張公子不是?隻邀我們喝茶的吧?”


    他們倆的關係可不是?友好喝茶把酒言歡的關係,他還記得被他陰了一回,掉進結冰的湖裏,雖然最?後他假惺惺把他救起來,還是?整整躺了半個月的床。


    “表哥,夫君此次就是?為了化?解往日恩怨來的。”


    “挺稀奇的。”


    蕭元河拉著衛嫻坐在他們對麵,茶樓夥計上兩套茶盞。


    張緋玉親自?替他們倒茶,他今天穿著白色繡竹紋的交領袍,書卷氣濃厚,修長的手指十分?好看,握著茶壺時骨節凸出,衛嫻忍不住多看了兩眼。


    他在矮幾下麵不高興地捏了捏她的手心,張緋玉唇邊帶笑,聲音溫潤道:“都說王爺夫妻伉儷情深,果然是?如此。”


    謹玉公主轉頭看了他一眼,蕭元河看著他倒的茶,沒伸手。


    衛嫻想了想,伸手替他端過茶杯,送到他手上,“都是?親戚,哪有什麽深仇大恨的。你說是?吧,張駙馬。”


    張緋玉算是?蕭元河的表哥,又是?表妹夫,真正親上加親,若真的有什麽陰謀,牽扯範圍太?大。


    張緋玉認真看了她一眼,都說福王妃是?個草包美人,現在看來可不像,一句話就把他前?路退路都堵了。


    蕭元河笑道:“有些?人不認呢。”


    畢竟親戚關係是?有,也隻能算遠親,張國公與蕭府老?王妃是?兄妹,各自?的孫輩都是?表兄弟。但是?張家?隻認蕭二?爺的孩子才是?表兄弟,對於?蕭元河就不認了。


    以?前?蕭元河年紀小的時候,還把張藍和打得重傷。


    “都是?以?前?不懂事。”張緋玉坐回原位,“往後多來往,互相親近。”


    蕭元河狐疑地望著他。


    “福王表哥,我往後可以?去你府上玩嗎?”謹玉公主以?前?不出宮,現在嫁到宮外,想去哪裏就去哪裏,隻不過她熟悉的人沒幾個。


    “你可以?,他不行。”蕭元河端起衛嫻送到他手上的茶。


    張緋玉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他還沒搞清楚,讓他與張緋玉關係緩和,附非他也在冰天雪地的湖裏泡上一會兒。


    他是?絕對不會跟他化?解恩怨的,也就看在謹玉的麵子上喝了這杯茶。


    正好此時蕭以?鏡送來兩人的鬥篷,他們就沒留下,衛嫻轉頭看謹玉公主,笑道:“殿下想來就來吧,現在梅花開得正好。”


    說完,她朝張緋玉淡淡看了一眼。她總覺得他釋放了足夠的善意,但是?蕭元河陰沉著臉,她隻聽說他們關係不好,不知道具體發生過什麽。蕭元河輕易不會與人結仇,越了解他,越覺得他內心善良,他打的那些?世家?子都是?有原因的,但是?他與張緋玉的事她不知道。


    她也不希望張緋玉這樣的聰明人盯上他。


    兩人走出茶樓好遠,蕭元河還在生悶氣。


    “怎麽了?”她軟軟地問,“你不高興見他,為什麽還上樓去。”


    “不上去豈不是?怕了他。”


    “上去了又跟自?己嘔氣,他怎麽得罪你了?”


    “有一年冬天,他往我腳下丟石頭,害我落水。”


    果然是?生死大仇,這人冬天最?不能著涼,肯定是?病得狠了才把害他的人當成仇人恨到現在。


    “別的事我可以?不管,這件事不行,當時候把太?後和娘嚇壞了,整宿不合眼地照顧我,娘都累病了。”


    “嗯嗯,我們也推他到河裏去。”


    衛嫻拉了拉他的衣領示意他低頭湊耳朵過來,蕭元河彎腰湊過去,她嘀嘀咕咕說了一大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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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主意好!”蕭元河眼睛一亮,趕緊安排下去。


    等他們逛了兩條街返回碼頭時,正好看到張緋玉在河裏撲棱,張家?侍衛驚慌救人,謹玉公主在船邊哭泣。


    也不知道怎麽的,謹玉公主府的船停靠的地方棧橋塌了,正巧張緋玉站在上麵,人直接掉河裏了。


    冬日披著厚裘衣,遇水變得十分?沉重,他雖會水,在水裏也脫不掉濕掉的裘衣。


    大家?齊心協力,好不容易才把他撈起來,被救起之後不停打噴嚏,一場風寒是?勉不了的。


    “解氣了吧?”衛嫻與蕭元河站在不遠處的岸邊望著那邊的兵慌馬亂。


    蕭元河看著花燈映著的人,心裏充盈著開心得要?炸開的膨脹。


    她在替他出氣!


    “嗯。”他重重點頭。


    “你想讓公主照顧他照顧到生病嗎?”


    “不想,他受苦就行了,不要?牽累旁人。”


    不過後來還是?張夫人擔心兒子擔心到病倒,張府因為這事指責謹玉公主擺公主架子,皇帝知道了又把張世子訓一頓,借故革了他的職,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這會兒衛嫻他們正因為惡作?劇得逞,高高興興觀燈。


    在他們賞花燈鬧元宵的時候,刑部捕快們可忙壞了,找到確鑿的證據證明多起案件都跟西狄王族有關,這下群情激憤,本來就對留著他們很有怨言,老?百姓都湧到宮門前?跪求處決他們,元宵開印之後的刑部也被人群淹沒,為了防止還有可怕的秘藥流傳,與他們關係密切的人都被抓,涉案官員二?十幾個,還有幾百個商家?,全部被捕入獄,甚至出動京城守軍,鬧得沸沸揚揚。


    趙竹笛為了審案,在刑部住了半個月,其它官員都好解決,就靖候柳玄讓他猶豫不決,去找了衛國公,畢竟柳玄是?他妹夫。


    “大人覺得應該怎麽處置?”趙笙笛知道衛家?老?夫人身體不太?好,要?是?讓她知道女婿罪大惡極,說不定有可能聽了消息會崩潰。


    衛國公也十分?苦惱,他早應該更加嚴厲地看住柳玄,然而他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幹出這麽多事來,他也有責任,早知道不應該心軟聽從母親的話不讓妹妹和離歸家?,現在真的是?……


    他娘到底看上柳玄哪一點,他完全想不明白。


    衛國公去了一趟刑部大牢之後才明白,他的老?母親還是?向著娘家?的,畢竟柳玄是?她親侄子,靖候府是?她娘家?。


    “往重了判。”見過柳玄之後,他隻能對趙笙笛這麽說。


    “大人,真的沒問題嗎?”趙笙笛再次確認。


    “我會告訴她真相。”衛國公歎了口氣。


    當年何叢的父母就是?因為發現他們的秘密才被殺害的,而且,柳玄認下所有罪行,所有證據都證明他就是?主謀,盡管很多人不相信,但是?皇帝相信了。


    他的供狀寫著一開始跟西狄人買藥是?因為得知那藥隻是?絕世好藥,親眼看到頻死病人吃完之後當天就活崩亂跳,他們也想把西狄的好藥用到大周來,是?為了振興柳家?賺更多的錢,但是?不知道為何,後來被西狄王族陰了一把,被利用了。


    這張漏洞百出的訴狀被送到皇帝麵前?,趙笙笛以?為皇帝也不會相信,然而他錯了,皇帝隻對他說一句話。


    “事情到此為止。”


    衛嫻得知之後,晚上躺在床上與蕭元河閑聊。


    “你說陛下是?不是?心軟了,明明就是?三皇子他們幹的。”


    “你不知道,舅舅不是?那種冷酷的皇帝,況且他一直對謝淙有期待。”


    “那也不能這樣呀。”


    衛嫻抱著被子轉身,蕭元河身上的被子被扯走一大半,他整個人露在被子外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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