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隱寺前。


    慕羽安靜的站在寺門前,望著門口兩座威嚴的石獅子,又抬頭往上看了眼那塊燙金字紋所寫的“靈隱寺”三個大字。


    時雲漓跑著過來,看見慕羽身影時情不自禁露出笑容,而後喊出了聲:“慕羽!”


    慕羽轉過身來。


    時雲漓燦爛笑容出現在他眼中,下一瞬,被她撲了個滿懷。慕羽笑著,將她抱住在懷中。


    時雲漓在他懷裏蹭了蹭:“慕羽,久等了。”


    慕羽笑著搖頭:“沒有。”


    時雲漓站好後,慕羽牽起她的手:“事情說完了?”


    時雲漓點頭:“嗯,該說的都說完了。”


    慕羽笑:“那我們去祈福了。”


    時錦心點點頭:“嗯!”


    大理寺卿府。


    午膳後歇息片刻,時錦心去了時客宇的書房。他坐在書桌前,翻看著手裏的文書,表情有些凝重,想來是在處理要緊的、需在過年前解決好的事。


    “叩叩叩——”時錦心敲了敲門,隨後出聲:“父親,是我。”


    時客宇從思緒中稍稍回神,然後應聲:“進來吧。”


    時錦心這才走進書房,往裏行至過去,在書桌前停下。


    時客宇道:“坐吧。”


    時錦心點點頭,轉身去旁邊的椅子上坐著。


    時客宇看向她:“錦心,你來找我,是有事要同我說嗎?”


    “嗯。”時錦心朝他看過去,觀察了下他的表情後,帶著些小心意味開口:“其實,是關於我親生母親的事。”


    時客宇翻動手中文書的動作一頓。他不由皺起眉:“好端端的,提起她的事做什麽?”


    見時客宇表情似乎有些抗拒的樣子,時錦心想了想,試探性的再問道:“父親,其實我有打聽過她的事,也確實得到了一些關於她的消息,您不想知道嗎?”


    “是嗎?”時客宇皺著的眉沒放下去:“這些年我都打聽不到她的事情,你能打聽到什麽?”


    時錦心嘴唇微張,正欲再開口解釋的時候,時客宇卻接著他自己的話繼續往後說:“再說了,那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早就已經過去,為何就非要知道她的事情?”


    說著,他看向時錦心那邊,表情與眼神皆是凝重:“錦心,我當初不願意告訴你她其實還活著的事情就是擔心這個。她已經走了那麽多年,也一次都沒有回來看過你,為何要找她?即使你找到了她,又能如何?難道還能讓她回來?”


    “你覺得,讓她再回來這個家,合適嗎?你母親並不知道她還活著的事,要是她知道了,會如何想?雲漓和慕依會如何想?府裏的其他人又會怎麽想?!”


    時錦心:“……”


    這些……她沒仔細考慮。


    原本時錦心的打算,隻是想言說真相,將自己的親生母親還活著、並且自己已經找到她的事告訴家裏人。畢竟雲漓已經知道了。


    可如今看來,父親還是一如既往的抗拒她親生母親的事,想必祖母那邊也差不多。


    而唐靜棠母親那邊……


    時錦心抿了下唇。事情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得多,似乎不在自己三言兩語就能控製的範圍之內。


    時客宇起身,從書桌內側走出來,行至時錦心身前停下。


    時錦心抬頭看向他,輕輕的眨了下眼。


    時客宇歎了口氣,語重心長道:“錦心,你的親生母親十八年前就因為難產去世了,她沒有活著。”


    “秦素嬈已經死了,不會再回來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時錦心望著時客宇的眼神,將他此刻的神情悉數看在眼底。


    似乎……真相有的時候也不是很重要。尤其是在這裏的人早就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更不應該被過往的事情牽絆住手腳、影響到心情與往後的生活。


    再者,當初的秦素嬈確實已經不存在了,如今好好活著的,是北秦長公主,秦瑤。


    時客宇看著時錦心的眼睛,確認著詢問:“錦心,你記住我方才說的話了嗎?”


    時錦心眨了下眼,然後在時客宇期待的眼神中點了下頭:“嗯,記住了。”


    時客宇輕輕鬆了口氣,又提醒她:“以後,也不要再提起這件事了。”


    時錦心點頭:“父親,我知道了。”


    時客宇露出笑容,伸手拍了拍她肩膀,而後轉身回到書桌內側坐下。


    時錦心看著時客宇,心緒繁亂,思索好一會兒後,還是選擇尊重時客宇的決定。


    既然他不想知道,那就不說了。


    雲漓那邊,晚些時候和她說一聲,讓她保密吧。這裏的生活已然很好,確實也不應該被破壞。


    時錦心起身:“父親,我沒有別的事了,我想先回房間休息會兒。”


    時客宇點頭:“去吧。”


    走出時客宇的書房時,屋外的陽光帶著些刺眼的意味照耀而來。時錦心不由抬起頭,迎著溫暖的光,臉上被暖陽覆蓋,輕輕的眯了下眼。


    天氣真好,其實適合到處溜達溜達。


    不過……


    時錦心低頭看向自己隆起的肚子,眉頭輕挑了下,帶著些無奈之意抬起手往肚子裏摸了摸。最近應該是不能隨便溜達了……


    時錦心回到自己的院子睡了個午覺,之後等到時雲漓和慕羽回到家,她去找時雲漓說了些話,用過晚膳後,才離開大理寺卿府,回長安王府。


    回到王府,時辰已經不早。


    天色暗下來,府內院中已點上燭火映路。


    時錦心回到居院,才發現徐玄玉還沒回來。她回頭看了眼差不多已完全變暗的天色,略有些意外。


    看來他要忙的事還不少,這會兒都還沒回家。


    寒風吹拂來,在暗沉的夜裏格外的幽森刺骨。時錦心冷不丁哆嗦了下,身體抖了抖。


    秋容給她準備好了暖手爐,在她坐下後將暖手爐放在她手中。思思隨後將房門關上,將寒風擋在外麵。


    秋容道:“世子妃,給您沐浴的熱水已經備好,您休息會兒就可以去沐浴了。”


    時錦心點頭:“知道了。”


    她在房中坐了會兒,突然間想起另外一件事:“對了,我好像記得,我養了貓,我的貓呢?”


    回來兩天,都沒看見她養的那兩隻貓。幾個月沒見,估計已經長得很大了。


    不知道它們還記不記得自己。


    秋容回答:“世子妃,您之前和世子外出遊玩,長公主見小貓可愛,就把它們帶去她那兒養著了。這幾個月都養出感情來了,暫時還沒將小貓送回來。”


    時錦心眨了下眼:“這樣啊……”


    既然是在長公主那兒養著,就讓它們繼續待在那裏吧。她現在也不太方便照顧它們。


    沐浴後,時錦心裹得嚴嚴實實的從旁邊的小屋走出,不讓剛沐浴後的熱意散去。


    夜空中,有晶瑩微涼的雪花悠揚飄落,零星的散落在這兒與那兒。


    時錦心瞧見雪花落下時,有一瞬詫異,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定睛再去看,卻確確實實的發現那就是雪花。


    她站在簷下,不由往外伸出手。


    雪花落在她掌心,帶起一點冰涼之意,隨後融化成一滴小水珠安靜的躺在她手心。她手指指腹輕抹了下,水珠隨即消失不見。


    時錦心眨了下眼,眼神隨即驚喜。


    下雪了。


    今年東楚國都下雪了,真是少見。


    夜色中,有人踏入院門,往裏大步走來。


    時錦心望過去,一眼瞧見。她嘴角自然上揚些,連忙往那邊過去。


    徐玄玉也看見看她,三步並作兩步邁上台階,氣息尚未喘勻便站定在她身前。


    時錦心笑著,伸手替他拍了拍身上衣裳所沾染的寒意:“還好你回來了,現在開始下雪了。再晚些時候,會很冷的。”


    徐玄玉笑望著她,眼中笑意深深:“那我回來的時候剛好啊。”


    說著,他轉身往外看去,稍稍仰頭看向夜空。


    這會兒雪還不大,卻能清除的看見片片雪花隨風飄來,風裏帶著雪的涼意,撲在臉上冰涼冰涼的。


    徐玄玉眯了下眼,輕聲說了句:“還真下雪了,挺少見。”


    說著,他轉回頭,伸手將時錦心牽回房間。房門關上,將房外的冷風和落下的雪一同阻擋在外。


    雪落無聲來,悄然飄揚下。


    片刻後,雪勢漸大,窸窸窣窣的落下,停留在院中所有在外的物件上。


    夜色愈深,白雪愈大,在靜謐的黑夜中逐漸肆虐。


    第六十二章


    雪下了半夜, 天亮時分,院子覆蓋上一層白雪,太陽尚未露麵, 卻有些許刺眼的感覺。


    王府的下人晨起後,開始清掃堆積在府內路上的白雪,以免影響到他人走動。


    徐玄玉起床時, 時錦心也醒了。她迷迷糊糊睜眼,有點沒睡醒的樣子,可又睜開了眼,帶著點懵懵的感覺盯著房梁。


    徐玄玉轉身時看見她醒來,有點意外。他過去床邊坐下:“今天怎麽那麽早就醒了?時辰還早,再睡會兒吧。”


    時錦心眨了眨眼,轉眸看向他:“你今天也要去審刑司?”


    徐玄玉點頭:“嗯。”


    時錦心想了下, 叮囑道:“昨晚下了雪,今天應該很冷,穿厚些再出門,把狐裘也裹上, 別著涼了。還有,記得讓左侍衛幫你在審刑司的書房裏準備好取暖的火盆。”


    徐玄玉笑了下, 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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