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笙也挺認可後土說的,畢竟按照酒店前台妹子的說法,邰州古城一直都這樣,白天景區裏人來人往,晚上街道上安靜如雞,所有人都拉上窗簾靜悄悄地睡覺,等第二天太陽照常升起的時候,再恢複鼎沸人聲。


    後土攛掇連笙說,“你有咫尺杖傍身,還有判官筆和我的超度拈花手,要不要去看看?”


    “如果真是有什麽凶物,盡早超度了,要是有什麽大墓,那就用判官筆加固一下禁製。短時間接觸這些陰氣雖然不會導致太嚴重的問題,但如果接觸得時間長了,很容易讓人體虛多夢、甚至會折壽。”


    連笙想了想,“還是算了,你說可能有強大的鬼物,我有點害怕。”


    一邊打遊戲一邊窺屏的九天玄女看到連笙的這句話後笑出了聲,她同後土說,“你們倆也是塑料姐妹情吧!你看,我就和你說了,現在人間的人都特現實,之前她又是捉妖又是渡鬼,那完全是有利可圖,現在沒利,人家才懶得給你當槍使。”


    連笙本來想懟九天玄女一句,可是她想到自己身上的雷劫還沒有解除,九天玄女隨時都可能給她發修為過來送她去被雷劈,隻能默默在心裏翻了個白眼,她不敢說話。


    後土還真信了九天玄女這說辭,她同連笙說,“笙笙,你如果不願意去就別勉強自己,修行之人,並非行善之人,從心就好。”


    連笙怎麽可能讓‘勢力’的標簽貼在她身上?她趕緊同後土解釋道:“不是這樣的,是因為我現在是跟著劇組一起來的,晚上可能會突然有什麽工作要求。導演都要求大家必須待在酒店不能出去,萬一我出去了有人找,那該怎麽辦?要是劇組找不到我,或者是被狗仔偷-拍到,明天可能就出現不知名女星深夜跳大神的新聞了……”


    她的話音剛落,九天玄女就拆了她的台,“不想去就不想去,你扯什麽歪犢子?”


    “有帝江的咫尺杖在,你在門上布一道禁製,隻要有人敲門,你立馬就能察覺,哪怕是千裏萬裏之遙都能刹那間趕回來。你要是擔心被人拍到,那更是不必要,給姐姐發一箱那種喝了之後嘴裏冒泡心裏快樂的飲品,姐姐給你一卷隱身術,你就算從那什麽狗仔麵前走過,他們都拍不到你。”


    後土隨手就將隱身術給連笙發了過來,都沒提什麽要求,她還說,“既然你是要幫我忙,那這個隱身術我給你發,你什麽都不用給我,替我去看看究竟是什麽問題就成。如果是鬼物,你記得一定要超度給我。”


    九天玄女:“……後土,你等著,我馬上去你道場。”


    後土:“……玄女道友,我兄長都在,你確定要來麽?”


    想想十二個打一個的酸爽,九天玄女立馬就戰略性地認慫了,“那給本座改天再去!”


    感覺這樣做有些丟麵子,九天玄女還強行挽尊道:“你放心,本座不是去打架的,是想與你約個時間去黃泉邊賞花的,順帶著蹭點你們那兒的彼岸花茶。”


    連笙感覺自己口袋中多出了一個沉甸甸的東西,她掏出來一看,是一塊墨綠色的玉石,將修為灌注在其中,一段咒訣浮現在她腦海。


    念了那咒訣後,連笙打開手機的前置攝像頭,給自個兒來了個美-美的自拍,發現前置攝像頭居然穿過她拍到了後麵的大床,她立馬就放心了。


    至於九天玄女說過的那加持在門上的禁製,連笙雖然沒專門學過,但她在《巫術真解》中見過一種類似的巫術,名叫‘三眼娃娃’,她扯了一節紙巾折出‘三眼娃娃’來,放在正對著門的位置,利用巫術在自己與‘三眼娃娃’之間搭起一道橋梁,然後便加持上隱身術溜溜達達的出門去了。


    走到酒店門口,她試了一下咫尺天涯術,一眨眼的工夫就躺回了酒店的大床上,這才放心出門。


    破虛天眼打開,連笙仔細分辨著空氣中陰氣的濃度,向著陰氣最濃的方向走去。


    說來也是奇怪,這陰氣越來越濃,就是偏偏一個鬼影兒都見不到,連笙走的小心翼翼,手中握著判官筆,畫出一隻陰鴉在前麵帶路,追著陰鴉飛行的方向朝著古城深處跑去,最終停在一處從來都不對遊客開放的大宅院前。


    這座大宅院的院牆上滿是斑斑駁駁的彈痕,看起來還有火燒煙熏過的痕跡,連笙穿過牆走了進去,見陰鴉落在了宅院內一顆柿子樹上,通紅的眼睛盯著一個方向看。


    連笙順著陰鴉盯著的方向看去,一瞬間便呆住了。


    這宅院裏有人?


    怎麽還是穿著製服的?


    她躡手躡腳的走了過去,站在那穿著製服的人身後,看那穿著製服的人飛快地操作著筆記本電腦,嘴裏還嘀咕,“奇怪了,這傳感器怎麽突然顯示說這院子裏多了兩個移動的磁場。”


    連笙:“……”


    科技已經這麽發達了麽?


    還能根據磁場判定鬼魂的存在?


    她取出筆來,將畫出來的陰鴉一筆勾掉,果然,那電腦屏幕上突然出現的兩個峰值一下子就少了一個較小的峰。


    “哎,怎麽又少了一個?難道是有一個走了?不應該啊,如果是真的走了,這峰應該是漸漸偏移的,怎麽會突然消失?”


    那人嘴裏嘀嘀咕咕,手上的動作飛快,“讓我反演一下留下的這個峰所在的位置。”


    連笙沒見過這種把高科技和迷信結合在一起的事情,站在那男人後麵看得認真,隻見那男人在鍵盤上敲了好長一串代碼,電腦顯示器上的界麵陡然一遍,出現了兩個幾乎要重合在一起的點。


    那男人額頭上唰的一下就出了一層汗,他看著反演出來的方位,當機立斷,從口袋裏摸出一張黃符來,啪地向身後一貼,隻聽得‘啪’的一聲,他就摸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嚇得他心跳都要停了。


    連笙感覺體內的修為一滯,加持在身上的隱身術迅速褪-去,露出了真身。


    那製服男人已經竄出了好幾米遠,不知道從哪個口袋裏又摸出一把黃符來,警惕地看著連笙,看了一會兒,見那黃符沒有自燃,反倒是閃起了紅光,這才鬆了口氣,“你是修行者?”


    連笙衝那垂在她臉上的黃符吹了幾口氣,感覺這樣玩有點傻逼,這才滿臉嫌棄地把貼在她額頭上的黃符扒拉下來,塞給那男人,“是。”


    那男人繞著連笙走了幾圈,眉頭擰成一個疙瘩,他說,“我怎麽看你有點臉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沒等連笙反應過來,那男的就掏出手機來對準連笙開著閃光燈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看著手機識別出來的結果,恍然大悟道:“是你啊,當初你從峨眉山下來的時候,我們還統計過你的信息,是慈海師太和我們報的,你不是混娛樂圈去了麽?怎麽跑到邰州來了?”


    連笙稍稍放下一些警惕,問,“……你們是幹什麽的?”


    貌似是友非敵。


    那男人認出連笙之後,也就不再害怕了,他從上衣口袋中摸出一個深藍色封皮


    的證件來,遞拿給連笙看,“非自然情況偵辦所,李湛。”


    連笙翻了翻那個手感很好的深藍色證件就把證件還給了李湛。


    李湛從口袋裏摸出一根煙來,取出火柴來劃燃,點上煙,眯著眼吸了一口,說,“剛剛被你嚇了一跳,我得吸根煙壓壓驚。”


    吸了一口,他又把眼煙拿掉,皺眉就好似剛剛吸得是菜葉子一樣,嘀咕,“這煙太久沒吸,受潮了。”


    他將煙丟進垃圾桶裏,這才同連笙說起了正事,“你可能沒聽說過我們這個部門,國安局下麵的。你問問慈海師太肯定知道,你們修行者都是要在這個部門登記的,如果有什麽不好的傾向,我們會派出專人去給你們做思想教育工作,爭取讓你們保持思想先進,最好是能夠發展成積極分子。”


    “當時慈海師太說你念過大學,接受過係統的思政教育,我們就去你們學校查了你的成績,發現你很早以前就已經在思想上與組織保持一致了,就沒再去給你安排思想政治課。”


    連笙:“……”


    她發現這世界真是越來越玄幻了。


    不過既然這世界上有妖有鬼,那自然應該存在監察機構,不然那些東西還不早就泛濫了?


    想到這兒,連笙也就不再擰巴了,她指著陰氣最濃鬱的方向問李湛,“你知道哪兒有什麽麽?我拍戲的時候發現太陽一落山,邰州古城內的陰氣就越來越濃,晚上特地過來探情況的。”


    “哦,原來是這樣,沒想到你還挺積極的,與我們認識的那些人不一樣。”


    連笙扭頭看向李湛,“哪些人?”


    李湛強忍住百分之八-九十的吐槽,隻表露出一點點不滿來,“就你們這些修行者啊,高傲得要命,我們有時候遇到實在解決不了的問題,隻能去找修行者尋求協助,結果一個個鼻孔朝天……你還是我遇到的第二個這麽熱心的,希望你是個好人。”


    連笙覺得李湛說的話有點怪怪的,仔細品了品,突然皺眉,“你最後一句話什麽意思?”


    “第一個這麽熱心的人是為了借我們的手合理合法盜墓奪寶的,哄我們不少人都跟著他去探一個陰穴,可惜他本事不夠硬,折在了陰穴裏,我們部門也跟著折損了好幾個幹事。”


    連笙:“……”她不知道該怎麽接李湛這話,索性不接,問李湛,“我打算進去探一探,你要不要一起?”


    李湛見連笙抬腿就要往陰氣最濃的地方邁,趕緊把人喊住,從筆記本電腦的桌麵上找到一個文件,打開,遞給連笙看,“這是我們部門調查的結果,可信度百分之七十,你看看。”


    連笙一目十行地看過去。


    原來這一處宅子是民國時期邰州本地一處豪商家的住宅,後來鬼子打到了這邊,要屠城,豪商家的當家人買了軍火,不管是家裏的小廝還是少爺,全部上陣,死守邰州城門,保護著一城百姓。


    可惜城裏出現了漢奸,偷偷帶著鬼子進了城,發生了激烈的戰役,商人一家死傷慘重,城中百姓十不存一,最終那漢奸帶著鬼子堵上了商人一家的門,將商人一家屠殺了個幹幹淨淨,老弱婦孺無一生還。


    待鬼子走後,那漢奸還占了商人家的這處宅子,直到邰州解放,那漢奸自知必死無疑,自投在了後院的水井中,被發現時已經溺亡。


    根據非自然情況偵辦所的調查結果,現在的陰氣都是從漢奸溺亡的那口水井中傳出來的,但陰氣規模之浩大,根本不像是漢奸一人死亡後能凝成的。


    連笙看完調查結果後,走到那口水井邊,探頭朝水井中看去,這一看,她險些被嚇死。


    隻見水井正中央有一張慘白慘白的臉,那張臉上嵌著兩顆漆黑無神的眼珠子,頭發絲在水中飄開……


    “臥槽!”


    連笙嚇得後


    退好幾步才站穩。


    李湛走過來,好奇地問她,“你看到什麽了?水井中不是一直都空空蕩蕩的麽?我們都派人下去看過好幾次了,怎麽就把你嚇成這樣?”


    “空?空?蕩?蕩?”


    連笙從牙縫裏擠出這四個字來,拿出判官筆朝著李湛眉心一點,給李湛開了一個暫時性的天眼,說,“你親自去看。”


    雖然這天眼是暫時性的,但看到的情況與連笙的永久性破虛天眼看到的相差無二。


    李湛就仿佛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一樣,先是打量了一遍這大宅子,然後才朝著那水井看去。


    下一秒,李湛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一蹦三尺高,嘴裏‘臥槽’個不停,躲到連笙身後看了喘了好一會兒,才慘白著一張臉同連笙說,“我看清楚了,那張臉就是漢奸的臉,不會有錯的。這陰氣真是那漢奸身上散出來的啊……難道之前的推測都是錯的?”


    連笙想掰開李湛抓在她胳膊上的手,可李湛抓得怪緊,她隻能一根一根地掰開李湛的手指,然後滿臉嫌棄地說,“你一個大男人,還是整天都和非自然情況打交道的,怎麽膽子這麽小?難道你是剛入職?”


    李湛平複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雖然在非自然情況偵辦所上班,但到底是個普通人,又不像你們這些修行者一樣有修為在身,不怕這些。我打過交道的鬼物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從來沒親眼見過啊,我們都是在設備上看到一團橢球狀的磁場,根據磁場的頻率與波長來分析鬼物的本事高低,有些鬼物很厲害,看到的磁場不是橢球形的,而是人形的,但我從來沒見過這種看著就很嚇人的……你還是把我的天眼給關了吧,畫麵太刺激,我擔心產生心理陰影,回去就得申請退休。”


    連笙提筆就打算幫李湛把天眼給關掉,又聽到李湛說,“還是算了吧,開著雖然嚇人,但能看清楚,起碼來得及躲,要是看不到就被這麽一個玩意兒站在身旁,就像你剛剛站在我身後那樣,命沒了都不知道是怎麽沒的。”


    連笙收回筆,讓李湛往後退了退,騰出足夠寬敞的地方來,將判官筆往空中一拋,淩空攝筆,將她從九天玄女那兒學到的困陣布了出來。


    困陣一筆落成,連笙收筆的那一刹那,困陣化作井蓋大小,牢牢地封在了那口井上,空氣中失去根源的陰氣很快就四散掉,連月光都似乎明朗了幾分。


    大宅院也露出了真容。


    李湛提心吊膽地看了一會兒,問連笙,“這就解決了?”


    “沒,隻是暫時將陰氣封住了,陰氣從哪兒來,還得想辦法下去看看。你之前說井下什麽都沒有,是不是你們之前下去看過?”


    李湛搖頭,“沒,但之前把設備放到井下探測過,隨著地下水位的下降,井水早就已經枯竭,隻剩下一口幹井。裏邊應該是有溶洞,那溶洞通往哪方,我們沒測過。你要是想下去的話,我給你找繩索。”


    “不用,用不著。”


    咫尺杖發揮作用,李湛都沒看清楚,連笙就已經站在了井底,循著那陰氣的來源走去。


    這水井並未完全枯竭,井底的淤沙潤潤的,連笙穿的是平底鞋,踩在淤沙上麵依舊能感覺到些許下陷。


    在逼仄的地下水溶洞裏轉過幾個彎,水井中的景象豁然開朗起來。


    連笙看著水室中的景象,腳步頓住,滿滿一水室的鬼魂都齊刷刷地扭過頭來。


    被幾十隻眼睛盯著看,饒是連笙的心理素質強大,這會兒都有些底虛,她手中掐出了拈花超度手,沉聲問,“敢問這陰氣的來源,可是諸位的手筆?”


    一個身穿長褂的男人站了出來,問連笙,“不知有客登門,有失遠迎,敢問客人今日上門,所為何事?”


    連笙仔細打量水室中過百之數的鬼魂,將這些鬼魂的衣著


    一一辨識,腦海中冒出之前在李湛電腦上看過的一個詞——邰州謝家。


    她嚐試著問,“可是邰州謝家人?”


    那男人點點頭,衝連笙拱手道:“正是邰州謝家,不過已經不是人了。不知客人來此,所為何事?”


    “每逢日落,邰州陰氣旺盛,商戶閉戶不開,遊人不敢上街,可是諸位的手筆?鬥膽問一句,諸位意欲何為?”


    那男人愣住,擰著眉低頭思索了好一番才滿臉疑慮地看向連笙,“商戶閉戶不開,遊人不敢上街?客人莫要說笑。那狗漢奸將鬼子引入邰州城,邰州城血流漂櫓,怎會有活人?我邰州謝家死守邰州,夜夜巡邏,從未見過活人,這邰州早已化作鬼城。”


    連笙:“……”


    她想問問這謝家的當家人,你們是不是走錯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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