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止血。”


    “你怎麽知道?”


    “我看過醫書。”


    沈葭半信半疑:“你還看醫書?你不是隻看兵書嗎?”


    “你問題怎麽那麽多?”懷鈺不耐煩了,回過身道,“要是不想上就把藥給我。”


    “凶什麽,我不就問問……”


    沈葭被訓得有些委屈,心說到底是誰求著誰上藥?


    她拍了下懷鈺的肩,道:“轉過去。”


    懷鈺依言轉身,除去上身衣袍,昏暗火光下,一具精悍的少年身軀顯露出來,懷鈺雖沒少受風吹日曬,一身肌膚卻白皙若牛乳,大晉軍中有刺青風俗,他身上什麽也沒刺,幹淨得很,背肌瘦削結實,兩側肩頭稍寬,到了腰線的位置又急遽收窄,肌肉線條十分漂亮。


    沈葭呼吸變急促了些,稍稍別開眼,將注意力集中在他的傷上。


    他身上有兩處大傷,一處是左肩被長槍捅中,這是貫穿傷,還有一處在胳膊上,被刀剌出一道大口子,除此之外,後背全是峭壁上剮蹭出來的傷口,他們墜崖時,懷鈺抱住了她,用後背為她擋去大部分尖銳碎石,所以沈葭才毫發無傷。


    傷口經水一泡,有些已經不再流血,傷口邊緣發白。


    沈葭看著都疼,都不知道懷鈺是怎麽忍了這一路的,也沒了繼續跟他拌嘴的心情,拈起碗裏的藥草,塗抹在他的傷口上。


    懷鈺的身體顫了下,被她察覺到了:“疼?”


    “不……”懷鈺不知怎麽結巴起來,“有點涼……”


    “哦。”


    雖然他說不疼,沈葭還是盡量將動作放輕了些。


    溫熱的指尖觸到肩胛骨那處,帶給懷鈺的不是疼,而是另一種奇怪的感覺,他幾乎是一瞬間想到某些令人麵紅耳熱的記憶,身體也變得躁動起來。


    “留一點,不要全用光了。”懷鈺叮囑。


    沈葭按他說的留了點,全部傷都上好藥後,懷鈺轉過身,長指伸進碗裏,沾了點藥液,輕輕塗抹在她的臉頰上。


    “痛嗎?”


    懷鈺看著她問,他還記得傍晚時她挨了羅香主一記耳光。


    “不……不痛了……”


    沈葭竟然也結巴起來,懷鈺離她太近了,她都能感覺到他身上的熱度,沈葭漲紅著臉,慌慌張張想要推開他,卻忘了懷鈺還未將衣服穿上,手掌貼上他胸前一塊冰涼肌膚。


    “……”


    沈葭的臉紅到幾乎快要熟透。


    懷鈺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你……你幹什麽?鬆……鬆手。”


    沈葭嬌聲喝斥,卻因結巴,氣勢顯得不是那麽足。


    “沈葭,我們把衣服脫了。”懷鈺突然說。


    第38章 夜談


    “你……你閉上眼。”


    沈葭磕磕巴巴地說。


    “閉了。”


    懷鈺坐在石床上, 上身袒露,下半身被毛毯蓋著,漂亮又結實的身體在篝火的照耀下,染上一層橙紅色光芒, 看著惹人遐想。


    他閉上眼, 怕沈葭不相信他,還將臉側對著山壁。


    沈葭收回視線, 小心地解開外衫係帶, 她還穿著繁複的喜服,在水潭裏泡了一回, 又淋了雨,渾身早就濕透, 濕漉漉的衣物貼在身上, 異常難受,何況這是十一月尾的天氣, 她凍得上下牙打架,懷鈺說得對,如果不將濕衣服脫下來,她恐怕馬上會凍出傷寒,到時還怎麽走出這座山林。


    況且他們也不是沒見過彼此不穿衣服的樣子, 沒什麽可害羞的。


    沈葭哆嗦著,唇間嗬出白氣,衣服脫得更快了, 很快隻剩下一件貼身的抹胸和襯褲,她隻短暫猶豫了片刻, 便將自己脫得一絲不.掛。


    她將濕衣物搭在樹枝上,放在篝火旁烤幹, 自己赤條條地向石床走去。


    懷鈺還閉著眼,臉衝著山壁,雖然看不見,但他的聽覺卻很靈敏,他聽見了拖遝的腳步聲,然後是窸窸窣窣的動靜,一隻手掀開他身側的毛毯,隨即,一具冰涼又柔軟的軀體鑽了進來。


    沈葭側躺著,將毛毯緊緊掖在下巴處,確保自己從頭到腳沒一寸皮膚裸.露在外,盡管這毯子不幹淨,還散發著一股發黴的臭味,但此刻這是她唯一能遮羞的東西了。


    “能睜眼了麽?”身後的人問。


    “睜罷。”


    懷鈺睜開眼,下意識望向身旁。


    沈葭像條毛毛蟲似的裹在毯子裏,隻不過,就算她蓋得再嚴實,從後頸到後背的一線春光還是泄了出來,那瓷白的肌膚一路向下蔓延,勾得人目光不停往裏探,半遮不遮永遠比大方全.裸更觸人心弦,懷鈺隻看一眼便口幹舌燥,急忙挪開視線,倉促地躺下。


    兩人並排躺著,即使刻意拉開距離,也還是會磕碰到,何況石床並不算寬。


    懷鈺側躺也不對,仰躺也不行,輾轉反側間,手臂不慎碰到沈葭的後背,肌膚摩挲時,帶來的感覺溫暖又愜意,懷鈺幾乎是一瞬間就起了反應,他狼狽不已,隻能一腿屈起,擋住自己尷尬的身體變化。


    他好不容易找好姿勢,沈葭又開始動來動去。


    “怎麽了?”


    “這石頭,太硬了。”


    沈葭微微抬起身,擰眉看著石床,那裏有塊小小的凸起,剛好咯著她的腦袋,她睡得很不舒服。


    懷鈺想了想說:“要不,你枕我手上?”


    沈葭不信任地掃了他一眼,懷疑他這個提議動機不純。


    懷鈺自己枕著胳膊道:“不枕就算了。”


    他這麽一說,沈葭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他現在又瘸又渾身是傷的,隻怕連她都打不過,能對她做什麽?


    沈葭抽出他的一條胳膊,心安理得地躺下去。


    這下舒服多了。


    隻不過,她還是低估了男人的下流程度,很快她就發覺了不對,騰地坐起身,臉頰漲紅,又羞又氣:“懷鈺!你!你不要臉!都什麽時候了,你……你還……”


    她對懷鈺隨時隨地發.情的行為很不滿。


    懷鈺沒有反駁,神情呆滯,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


    沈葭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一望,方才她起身時動作太快,毛毯滑落,堆在腰間,整個上半身全無遮蓋,暴露在某人不懷好意的視線下。


    “……”


    “登徒子!下流!無恥!卑鄙!你還看!信不信我挖了你的雙眼!”


    沈葭撲過去就是一頓暴揍。


    “哎哎!別打!別打!”


    懷鈺一邊躲著,一邊抬手招架,沈葭軟綿綿的軀.體碰上來,偏偏他還不能看不能摸,真是痛並快樂著。


    “別打了!又不是我想它這樣的,我……我又控製不住。”


    懷鈺覺得很冤枉,他時常也覺得自己的身體太不爭氣了,總是被沈葭引誘,有時候都不用看,光是聞到沈葭身上的香味,他就一發不可收拾了,以前他也不這樣,難道因為沈葭是他的第一個女人?還是說他這年紀正血氣方剛?不應該啊。


    “你不是中了軟筋散嗎?”


    沈葭怒衝衝地質問,她看有些地方倒是硬得很啊!


    “藥效早就退了。”懷鈺幹巴巴地解釋。


    “呸!登徒子!”


    沈葭啐了他一口,拿毯子裹緊自己,挪到石床邊沿,盡量離這色狼遠一點。


    懷鈺說:“你睡過來一點,掉下去怎麽辦?”


    沈葭罵:“滾!”


    懷鈺摸摸鼻尖,隻好不說話了,腦子裏默念起清心咒。


    火堆沒人添柴,逐漸黯淡下去,山洞內重新陷入漆黑。


    懷鈺的大腦很疲憊,可身體卻很亢奮,他睡不著,隻能一手枕著腦袋,聽著身側沈葭均勻的呼吸聲,看著洞頂發呆。


    他以為沈葭早就睡著了,卻忽然聽到她的聲音,仿佛夢中囈語。


    “懷鈺,我聽見了。”


    懷鈺一愣,問:“聽見什麽?”


    “聽見你叫我珠珠,在我掉下去的時候。”


    懷鈺轉頭,他在黑暗中視力也很好,所以能看清沈葭的背影,她的身體曲線分明,側躺時更加明顯,猶如一座綿延起伏的山嶺。


    “我叫了麽?”


    懷鈺也不記得了,隻記得親眼目睹沈葭掉下山崖時的那陣心頭劇痛,他甚至來不及想清楚,身體就本能地跟著她一起跳了下去。


    “你叫了。”沈葭很肯定地說。


    “我不能叫麽?”


    懷鈺早就發現了,沈葭對她這個乳名小氣得很,隻允許某些特定的人叫,比如她舅舅,還有認識不久的懷芸,她從前就不許他叫,懷鈺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多此一問,他很清楚沈葭的答案是什麽,不過是自取其辱罷了。


    果不其然,這個問題一問出,沈葭就陷入了沉默。


    就在懷鈺以為她永遠也不會回答的時候,她出聲了。


    “叫罷。”


    短短兩個字,卻像是往湖中投下一枚石子,激起層層漣漪。


    “你說什麽?”懷鈺疑心自己聽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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