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雁略帶催促的聲音又打消了她的思緒,隨意說:“啊……以前的恩怨情仇,我都看淡了。”


    柳雁這才算安心,“那就好。”


    再問候些瑣碎家常就掛了電話,沈離手機放一邊,靠在書桌前的椅子上愣神。


    大腦裏好像很空,又好像裝了很多東西。


    總感覺自己迷糊了什麽,柳雁一番不明不白的話也讓她百思不得其解。


    鎖屏接連亮了兩次。


    沈離拿起翻看,是費東發來的消息。


    沈離。


    明天我們高中同學舉辦了舊友會,你去嗎?


    一班的嗎?


    那豈不是學霸聚會。


    每個人都很厲害啊,也不知道如今都怎麽樣了。


    但是……


    沈離顧慮著回信過去。


    其實我也沒有跟班裏很多人熟悉,去了怕尷尬吧?


    高中時候,她一直都獨來獨往的,去了也是站一邊冷場的感覺。


    高一高二時在以前那個學校,連叫她聚會的人都沒有,漸漸地都淡忘了,明明在那邊的時間才更久些。


    歸根結底還是她的性格,似乎跟誰都不大親近。


    盯著屏幕等了一會兒,底下劃上消息——


    怎麽會,你沒進班友群吧?


    他們跟我說還挺想見到你的,我們沈同學當初可是又優秀又漂亮的,都想看看你如今過的怎麽樣了。


    沈離視線不停往複掃視過這些字裏行間。


    都提到她了?


    這樣好像不去也說不過去了。


    順手搭了句回複過去:行吧,正好沒事。


    第72章 敬歲月


    留院觀察一個周, 陸長鶴工作照樣不誤,在病床上視頻會議,電話交接, 推遲了一些項目合作的麵談。


    還有飯店那件事,陸長鶴聯係了律師,過來談了兩次,醫院檢查結果出來了,犯案者的精神病狀屬於間歇性, 目前的切入點就是把他釘死在打人時非發病狀態, 故意傷害的罪名上, 拿不到諒解書, 別說各項賠款, 牢底也必吃。


    “我看過了飯館的監控,也見了另外一位當事人,聽她做筆錄時將犯案者的行為表現串聯了一定的邏輯性,可以作為推斷他主觀意識正常的線索。”


    陸長鶴站在窗前聽律師電話,這個案子並不複雜,加之證據鏈充足,要定對方的罪不是什麽難事, “辛苦, 你繼續盯著這個案子,有什麽進展或者需要我這邊當事人配合, 隨時聯係。”


    “好的陸先生。”


    護工進來拿走過他換下的病服,剛好跟護士一前一後進出,準備幫他換藥瓶時他還在打電話。


    目前觀察狀態是穩定得差不多了, 基本上沒什麽大問題,醫生也來叮囑過幾次。


    等他打完電話回到床邊才給他吊上藥瓶, 護士觀察了一下滴液情況,確認無誤,“先生,藥瓶吊到下午,沒問題的話,大概明天就能辦理出院手續了。”


    陸長鶴禮貌回應句:“好,謝謝。”


    “你家裏人都很忙嗎?這幾天沒見有人來看過你啊。”平常沒什麽人跟陸長鶴有交流,偶爾過來的時候,護士都會跟他說上幾句話。


    陸長鶴聊天比較隨性,接話也幽默,“是吧,孤寡老人。”


    “你真會開玩笑。”護士小姐姐被他逗笑,隨話問,“明天出院家人來接嗎?”


    “來。”陸長鶴目光放長,斜眼望向窗外出神,想什麽過深的事情,細細品味護士的話,補充說,“是家人。”


    少有清閑的時候,沈離上超市買了些東西充實過冰箱,雖然自己在廚藝方麵略微遜色,但她非常感興趣,即使看著教程做,那個味道也差點意思,勉強能吃。


    經常打開陽台的窗子透風,那隻小狸貓也總會趁機跑進來,沈離慣性會給它喂食。


    目前事實上,這貓就是隔壁那人養的,但那人進醫院了,這貓也無人看管,常常在沈離家陽台縮個角落就當窩過夜了。


    “為什麽他會養你呢?”沈離蹲著身在喂它火腿腸,上超市想起它才順便買的,這些天也總在想,她跟陸長鶴之間,是不是有些太不明不白了點。


    “難不成他也想梨子?才養隻差不多的?”沈離很快就推翻了這個想法,“也不是,梨子走的時候,他沒有多難過啊。”


    沈離總覺得自己活在雲霧裏,看不清事,也摸不著頭腦。


    喂完一根腸,小貓還蹭著她的褲腳還想要似的。


    沈離故作很凶的樣子瞪它:“你已經吃過飯了,這是飯後小零食,不可以多吃。”


    它就跟它主人一樣賴皮,黏黏糊糊地繼續蹭她。


    費東給她發過信息,說聚會在晚上,連著地址也發了過來,特意告知他還有些事,或許沒法過來接她一起去,讓她自己先過去。


    時間不早不晚,沈離幹脆打算洗完澡再去,換了套看上去幹淨清爽的衣服。


    手機放在客廳沙發,亮著屏的電話響過兩次。


    沈離吹完頭出來,才聽見手機鈴聲在響,那隻狸貓好死不死就在手機旁邊舔咬。


    “哎!你這隻貓!”沈離叫著想嚇跑它,跑過去。


    它被驚到,自己跑就算了還想叼著手機跑,一下沒叼起來——


    哢吱一聲。


    屏幕咬碎一處。


    “……”沈離走過去搶過手機,檢查一下被咬破的地方,像被釘子釘入過似的,還有渣滓玻璃碎出,開機鍵也按不動,一股無名怒火騰升而起無處發泄,“你怎麽跟你主人一樣壞?”


    也不知道剛剛打電話的是誰,不過也可能是費東來問她去沒去。


    好在有些現金在身上,她隻能先打車送去手機店維修,另一邊約好的聚會總不能放了鴿子。


    所幸她記得發來的酒樓位置,順道打車過去,憑著記憶跟前台詢問了廳號。


    因為人數在十幾到二十左右,訂的是酒樓較大的悅宴廳,位處頂樓。


    前台指了個路,到了頂樓沿途的宴廳都有牌標,沈離看著一路找過去,找到牌標悅宴廳的雙開門口。


    心底還是有些緊張。


    沈離站立了一會兒,放緩心態,深吸一口氣,打開了廳門。


    晚八點一十四分。


    特需單人病房,回蕩著反複幾次的機械女音。


    “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can not be connected for the moment, please redialter.”


    “對不起,你所撥打的號碼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英文覆上中文,冰冷的聲音響過,坐在床頭撥打電話的男人無瑕計數,固執地一次接一次打過去。


    手機電量不足的響動跳出來,他終於放棄甩在一邊,神色蒙上陰霾。


    “嘖……”


    說好不騙他。


    生怕出院當天打給她會有什麽意外,怕她臨時接不到電話,特意前一晚準備提前告知。


    所以……其實連電話都不打算接了?


    他說過他真的會相信。


    所以她失言,他會瘋。


    接上一些電,他又翻出那日飯館的錄像逐幀觀看,畫麵裏跟沈離湊在一起的另外兩個人,一個是眼熟的劉茵茵,另一個……


    “這起案件的陳述人,有叫費東的嗎?”電話打到律師那邊。


    作為了解整起案件原委的負責人,主要涉及案件的人員當然知道,律師沒懂他真實用意,嗯了一聲,“是一名男性,因為在事件中起頭製服了犯案者,所以也在參與調查的人員之一,但我還沒向他了解陳述詳情。”


    “能聯係到他嗎?”


    律師斟酌說:“能是能……但是案件進展到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


    “有必要啊。”陸長鶴臉上雲淡風輕,涼薄都聲音泛濫著森森寒意,“很大的必要。”


    舊友會統共來了十幾人,間隔這麽多年,沈離看著一個個陌生又熟悉的麵孔,叫得上名字的都少。


    菜上了一半,大家還在侃侃交談近年發展,大多事業有成,或者還在鑽研學路。


    沈離一直不主動說話似乎更尷尬,看看周圍,唯一相識較好的費東還沒來。


    “沒想到舊友會還能湊齊那麽多人,還有幾個沒到的吧?”


    “還有費東啊,當年半路保送跑掉的就他應了舊友會的場。”


    更尬的是有人還對她印象深刻,談到現今的話題就叫了她,“那是沈離吧?咱班後來入班的大美女?怎麽光坐著不說話啊?”


    “上學的時候好像也不愛說話?”


    “人家一直都安安靜靜當美女學霸呢,現在呢?在幹什麽啊?”


    一聲接連一聲問到臉上來,沈離隻能迎難而上,“剛從國外回來不久,目前還在申博。”


    問話的略略驚訝,不過一想理所當然,“準備申博了啊,那挺好的,哪個學校?”


    沈離應話:“北京大學。”


    熟耳的學校,驚起一陣討論,“喲謔,咱班去了幾個北大的吧?”


    “王嬌是不是啊?”


    “哪有,我可沒那能耐啊。”


    “費東也是吧?他當年保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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