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月27日深夜,漆黑幽暗的東四四條胡同內出現了四個矯健的黑影,幾個人如同狸貓,除了衣襟帶出的微風,腳下沒有一絲聲音,沿著胡同兩邊向前飛奔而去。


    幾個黑影過後不久,又有十多個人影出現在胡同內,所有的人都是一身黑色夜行衣,戴著麵罩,隻有一雙眼睛露在外麵。這些人分成兩部分,前後各有六七個人,中間夾著一個矮胖的人,不慌不亂,以固定的隊形快速走過。


    除了中間的那個矮胖之人,所有人手裏都提著一支德國造的二十響,而且在槍筒上都裝著消音器。二十響本來就大,裝上消音器後變成了微型衝鋒槍。


    前麵的四個人來到胡同中間一座廣亮的大門樓前,迅速地分散在門口兩邊,隱身在暗影中。從幾個人矯捷的身形能看出,個個都是武林高手。


    四個人行動默契,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後,其中兩個人靠攏在一起,四隻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另外一個人向後退了幾步,然後快步飛身向前,快要接近那兩個人的時候,身體騰空而起,隻見他的一隻腳剛好落在了那兩個人交叉握在一起的手上,兩個人用力往上一拋,躍起的人如同一隻大鳥,縱身飛上了四米多高的門樓,緊接著身影閃了一下,就消失在壟脊後麵。


    與此同時,後麵的十多個人也來到了大門前,兩扇結實的大門悄無聲息地從裏麵敞開了,隱藏在門樓兩邊黑影中的人,首先飛身進入大門內。


    進入院內的人對這裏的情況非常熟悉,而且分工明確,有的直接衝向明間的過道,有的則撲向庭院兩邊的東西廂房,這裏往往都是家丁住的地方。


    很快兩側的廂房內響起了噗噗……的輕微聲音,熟悉的人能聽出來,這是裝有消音器的槍發出的聲響,庭院內頓時就充滿了硝煙味,不時地傳出一兩聲淒慘的叫聲……


    這些黑衣人正是九菊一派和日本駐北平特務機關的人,領頭的正是特務機關長鬆井太久郎。由大佐親自出馬,看得出這次行動的重要性。


    衝著前麵的幾個人是九菊一派的武士,而後麵的十多個則是特務機關的日本特務,鬆井太久郎進入四合院後,沒有停留直接帶人衝向最後麵的第三進院落。


    這裏是主家住的地方,院內有正房五間,兩側耳房各兩間;東西廂房各三間均帶南耳房,抄手遊廊連接院內各房。如果是在白天,就能夠看到這是一座非常精致和漂亮的住宅,清水脊屋麵和門楣上的磚雕內容豐富,雕刻細致。


    鬆井大佐站花園中間的甬道上,神閑氣定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房屋。也許是聽到了前院的動靜,有幾間房屋的燈亮了,而且傳出說話的聲音。


    鬆井太久郎朝身邊的人揮了一下手,除了兩個警衛站在他的身後沒有動,其他人分別撲向了各自的目標,驚呼聲和低沉的槍聲此起彼伏,整個院落瞬間變成了人間地獄……


    前後不到十分鍾,整個四合院內上下二十多口人,最後隻剩下六七個人被五花大綁在正房明間外麵的走廊裏,其他人都被殺害了。


    四合院的主人李承耀被捆綁在明間內的一張寬大的紅木太師椅上,他的兩條胳膊被分別捆綁在椅子兩邊的扶手上,而小腿則被捆綁在椅子的兩個前腿上。太師椅的兩邊各站立一個黑衣人,緊緊地盯著他。


    李承耀的右肩膀挨了一槍,肩胛骨被擊穿了,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剛才聽到動靜,李承耀拎著龍泉寶劍衝出來,剛出門口就被一槍打成了廢人。


    在堂屋的中間靜靜地站在一個人,五短身材,除了一對閃爍著凶光的眼睛,其它部位都被包裹的嚴嚴實實,惡狼一樣的眼睛緊盯著李承耀,一句話也不說。


    直到現在李承耀海沒有看到這些人的真容,甚至沒有聽到他們講一個字,這些人進入李家後,除了殺人什麽事情都沒做,如同冷血的劊子手,隻知道殺人,甚至對金銀珠寶都不看一眼。


    看得出這些人不是一般的打家劫舍,李承耀隱約感到他們是衝著那個秘密而來,數百年來,李家的人一輩輩堅守著一個秘密,一個關乎華夏民族安危的秘密。


    捆綁在明間外前廊裏的幾個人都被用布把嘴堵住,隻能發出低沉地嗚咽聲,這幾個人裏有李承耀的夫人和女兒,還有兩個丫鬟和兩個男丁。


    李承耀兩眼仿佛能噴出火來,盯著麵前的人,聲色俱厲地問:“你們是什麽人?到底想要幹什麽?”


    “你心裏很清楚我們是為什麽而來。”鬆井太久郎用非常地道的中國話說,從口音裏絕對聽不出是個日本人。


    “我聽懂你在說什麽。”


    “嗬嗬,你最好還是乖乖地把京城藏匿的那個天機說出來,否則你會後悔的。”雖然是威脅的話,不過從鬆井太久郎的嘴裏說出來卻是非常輕鬆。


    李承耀咬著牙說:“我根本聽不明白你在說什麽。”


    鬆井太久郎似乎不想跟李承耀爭辯,他舉起胳膊,伸出兩個指頭輕輕動了一下,馬上有人將兩個五花大綁的丫鬟拖進來,然後朝她們腿窩處踹了一腳,兩個丫鬟噗通一聲跪倒在鋪著方磚的地麵上。


    兩個丫鬟的嘴裏塞著布,拚命地搖晃著頭,用驚恐地眼神望著李承耀,嘴裏發生絕望的嗚咽聲。站在她們身後的兩個黑影人,把槍口頂在倆人的後腦勺上。


    “她們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裏,李會長,希望你考慮清楚。”鬆井太久郎依然用平靜的口吻說。


    “她們隻是丫鬟,把她們放了。”


    因為憤怒,李承耀額頭上的青筋都脹起來,他的身體用力地掙紮著,鮮血汩汩地從傷口湧出來。


    “隻要你把三合會守護的那個秘密講出來,她們就能活。”


    “我已經說過了,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噗噗,兩聲槍響打斷了李承耀的話,兩個丫鬟隨即一頭紮在地上,眼睛依然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操你祖宗,老子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鬆井根本不理睬李承耀的吼叫,輕聲說:“接下來要死的可就是你的夫人和女兒了,李會長可要想好。”


    “就是把我殺了也不知道。”


    “好,很好。”說著話鬆井又舉起兩個指頭揮動了一下。


    夫人和女兒同時被推進了屋內,看到地上躺著的丫鬟,濃濃的鮮血正汩汩地從槍口往外冒,兩個女人都嚇得哆嗦成了一團,臉上的表情已經凝固,似乎已經忘記了恐懼。站在她們身後的兩個黑衣人把槍口對準了倆人的後心,隻等鬆井下令了。


    “我給你一分鍾的時間,如果不說出那個秘密,你的太太和女兒就要死在你麵前了……”鬆井太久郎一字一句地問。


    看到自己的親人就要遭到毒手,李承耀反而冷靜下來,他已經猜到麵前的是些什麽人,因為日軍屯兵城外後他就擔心有這一天,他知道要想躲過這一劫是不可能了,但是要說出那個秘密,遭難的可就不僅僅是自己的家庭了,而是整個華夏民族了。


    想到這裏,李承耀把心一橫,心想我先死在前麵,也許夫人和女兒能躲過去,他抬眼看著對麵的蒙麵人,突然冷笑了兩聲,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做夢!”


    隻見李承耀突然張開嘴,他要咬斷自己的舌頭自盡。李承耀的嘴巴剛張開,站在他身旁的一個黑衣人早有防備,快速出手,手掌砍在他的腦後與脖頸連接處的啞門穴上,這是人體三十六死穴中的要穴,李承耀眼前一黑,頓時失去了知覺。


    鬆井太久郎知道第一套行動計劃已經失敗,他揮了一下手,馬上從外麵進來兩個人,手裏拿著三條裝糧食用的長布袋,把母女倆從頭到腳套進了布袋裏,然後抗在肩膀上走出堂屋。


    昏迷過去的李承耀也被從太師椅上解下來,同樣被裝進布袋中,被人抗著離開。


    整個李府此時隻剩下了兩個人,被五花大綁在前廊裏的醜哥和李庚。李承耀和夫人、女兒被弄走後,倆人被推進明間,他們的嘴巴都被布塞住了,隻能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不過這些蒙麵人並不理會他們。


    有兩個蒙麵人把醜哥按倒在椅子上,再用繩索把他捆綁結實。鬆井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封信,他把信封在醜哥麵前晃了一下,然後說:“你記住,這封信隻能給你們家少爺看,不能讓其他人知道。同時告訴他,必須按照信上所說去做,否則他父母就跟這個人一樣。”


    說著話鬆井太久郎用手一指李庚,隻見一個蒙麵人立刻端起帶消音器的二十響,對準李庚的胸膛就開了槍,李庚應聲癱倒在地上。


    醜哥瞪著兩個圓圓的小眼睛,癡呆呆地一動不動,好像已經被嚇傻了。鬆井把手裏的信封對折了一下,然後塞進了醜哥的口袋裏,隨後轉身走出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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