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眼睛一亮:“真的?以後我能和表哥表姐們一起上學嗎?”


    溫宜青帶著溫柔的笑意,點頭應道:“對。”


    “那石頭哥哥呢,他也能一起去嗎?”


    “娘會想辦法。”


    石頭聞言,驚訝地抬起頭看向她,受寵若驚地說:“我、我也可以去?”


    溫宜青含笑道:“對,你也去。”


    他的眼睛一下亮了,燭火映著他明亮的眼眸,但他向來寡言,激動之下更失了言語,隻有眼眶肉眼可見的慢慢變紅,半晌,他用力低下頭,甕聲甕氣道:“謝謝您。”


    善善彎下身,把腦袋湊了過去,一滴滾燙的熱淚滴到她的額上,她“哎呀”一聲,忙伸手去幫他擦眼淚。


    “石頭哥哥,你哭什麽?以後我們就能一起上學,這多好呀!”善善開始美滋滋地暢想起來:“以後我要是不想做功課,就可以讓你幫我做。你要是學得比我好,我還可以抄你的功課!”


    溫宜青:“……”


    小姑娘想得可美,仿佛已經看到了未來的悠哉日子,抿著唇直樂,連桌子底下的小腳都翹了起來。她都忘了娘親在身邊,下一瞬被揪住耳朵,頓時整張小臉皺起,忙不迭求饒。


    善善憂愁地歎了一口氣:唉,三舅舅也不容易呢!


    石頭小聲說:“我不識字。”


    善善:“咦?”


    石頭抿了抿唇,很不好意思:“你平時練的大字,讀的書,我都不認得。”


    奶娘道:“聽說進學堂還要考試,也不是誰都能進。”


    石頭失落:“那我應當考不過。”


    善善如遭雷擊,整個人呆住。


    這怎麽行呢?!


    她頓時急了,連忙從凳子上跳下,跑到裏間急匆匆地抱出來自己平時學的書。善善把書攤開,指著上麵的字一個一個問,石頭果然是一問三不知。


    除了自己的名字,他一個都不認得。


    這怎麽行呢!


    要是以後她去上學堂了,就留石頭哥哥一個人在家裏,那他多可憐呀!


    善善連吃飯也顧不上了,忙拉著石頭去學習。她自己讀書都沒這樣認真過,從前都要先生催了又催,奶娘哄了又哄。這會兒卻覺得有重任在身,學著從前先生教她啟蒙時的模樣,替石頭磨了墨,鋪了紙,教他認了一個字,還用自己歪歪扭扭的狗爬字寫了一個示範。


    溫宜青無奈搖頭,提醒道:“善善,先把飯吃了。”


    噢!對了!


    今晚還是娘親親自下廚做的!


    她又急急忙忙跑回來,捧著碗,認認真真把碗底都吃得幹幹淨淨。


    等再回去教石頭的時候,可就大變了一副模樣。


    善善學著教自己啟蒙的先生的模樣,板著臉,凶巴巴地說:“你要是沒學會,今天就不給你吃飯啦!”


    石頭坐得筆直,認認真真模仿著她的狗爬字,“嗯!”


    她想了想,又覺得這樣實在太凶。先生舍得凶善善,善善可舍不得凶他的。再說教人寫字實在無趣,她去找奶娘要了一盤點心,捧著盤子坐到了他的身邊。


    石頭寫完一個字,她就喂一塊。


    自己也偷吃一口。


    等石頭寫完一頁大字,善善滿足地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


    溫宜青路過時看了一眼,險些笑出來,她忙走過來把善善寫的那個字抽走,忍俊不禁道:“你別學她的。她的字寫得不成樣,一日要被先生罵許多回,你學她的,學多久都學不好。”


    說著,她拿起一支毛筆,蘸了墨,端端正正在紙上寫下一個字示範。


    溫宜青柔聲說:“別著急,慢慢來。”


    她站在旁邊,看石頭重新認認真真描了一個字。他的力氣大,手也穩,剛寫了一段時間,已經對手中的毛筆有了一點掌握能力,重新寫得字果然比剛才好看許多。


    善善也湊過來看,就算她沒有多少鑒賞能力,也知道石頭進步飛快。她也不害臊,美滋滋地說:“石頭哥哥比我聰明多啦。”


    “溫伯母。”


    “什麽?”溫宜青低下頭。


    石頭低頭描字,燭火映著他深邃的眉目,他一筆一畫,認真地說:“我會好好讀書的。”


    她愣了愣,繼而莞爾:“好。”


    善善又想到什麽,頰邊露出兩個甜甜的小梨渦,歡快地說:“要是石頭哥哥和我一起上學堂,他力氣那麽大,還可以背我上學。”


    石頭:“嗯!”


    溫宜青:“……這就算了。”


    第10章


    第二日清早,善善依舊是被丫鬟叫醒。


    被娘親安慰了一通,便是再不情願,她也乖乖讓丫鬟替自己洗了臉,穿好了衣裳,打著哈欠,睡眼惺忪地去飯廳吃早膳。


    石頭早就起了,一大早就坐在院子石桌前寫大字,善善出去時他在寫,善善回來時,他已經寫了厚厚一疊。


    知道可以去上學堂,他就用功極了,生怕自己會考不上,叫善善與溫宜青失望。


    善善本想叫他去玩,可她剛湊過去,溫宜青就又拿來一副筆墨,叫她坐下去起寫。院子裏處處都是好玩的,秋千還沒做好,不知哪兒飛來的蝴蝶在花間亂躥,她還沒寫幾個字,筆頭歪歪斜斜放在桌上,人已經跟著路過的青蛙一蹦一跳地跑了。


    溫宜青將整個人都快要栽進草叢裏的女兒抱起,她從小姑娘頭上拿走一片草葉,無奈道:“你今日的功課做完了嗎?”


    “今天還長著呢!”


    她戳了一下小女兒的額頭,善善也不計較,親親熱熱地湊上來:“娘,今天我們還出去玩嗎?”


    “不行。”


    “那你要出門嗎?”


    “我去你外祖母那。”


    善善立刻道:“那我也去!”


    溫宜青沒辦法,隻好把這個粘人精帶上。


    今日祁夫人院中實在熱鬧,三位夫人都在,家中的兩個姑娘也在,今日學堂放假,祁晴賴在祁夫人的懷裏,另一個坐在大夫人身邊,靦腆得不說話。


    “是青娘來了。”祁夫人笑嗬嗬地朝她們招手:“來,善姐兒,坐到我身邊來。”


    “外祖母。”


    善善從前沒有多少長輩,但天生就是愛親近人的性子,祁夫人一招手,她就樂陶陶地跑過去到老夫人身邊坐下,被一把摟進懷裏。


    溫宜青落後一步,在大夫人旁邊位置坐下,祁星小聲喊了她一句“姑姑”,她溫柔應和。


    善善也想與表姐打招呼,隻是她剛高高興興對表姐笑了一下,祁晴就坐直了,扭過了腦袋,不願與她說話的模樣。


    祁夫人納悶:“這是怎麽了?”


    善善也想不明白。


    三夫人笑道:“老夫人莫怪,她是生我的氣呢。”


    祁夫人聽著稀奇:“你又做了什麽事?”


    三夫人埋怨地看了祁晴一眼,才說:“昨日珍寶齋送來了一麵西洋鏡,我以為是三爺訂的,便拿回了院子裏。那西洋鏡實在漂亮,小小一麵,照得人清清楚楚,晴兒見了就不撒手,自家的東西,三爺又是疼孩子的,我便替他先應了。”


    說到這兒,三夫人重重地歎了一口氣:“等三爺歸家,我一問才知道,這麵鏡子竟不是他買的!”


    溫宜青本安安靜靜坐在角落,聽她提及西洋鏡,目光才看了過來。


    祁家三房三天兩頭的鬧騰,昨夜的動靜家中上下都有聽說,隻是沒有去管。聽到這兒,祁夫人也納悶:“不是老三買的?”


    “是啊,我一問才知道,那西洋鏡是青娘給善姐兒買的。”三夫人說:“這西洋鏡,我這個做嫂嫂、做長輩的,如何好意思拿善姐兒的東西,自然是還回去了。”


    祁夫人驚訝低頭:“你的?”


    善善遲疑地點頭。


    鏡子是娘親給她買的,三舅娘說的也沒錯,可善善總覺得有哪裏不對,又說不出來。


    三夫人掩唇笑道:“她卻以為是我騙她,生了好大的氣,原是好不容易哄好了,如今一見善姐兒,便將此事給想了起來。”


    祁夫人也笑起來:“不過是一麵鏡子,再買一麵就是。”


    “老夫人,您可不知道呢,那些西洋鏡是稀罕物事,整個京城也找不出幾麵來,我派人去買,珍寶齋說是賣光了,隻剩下幾麵也全都已經預定出去。我原是想與其他主人商量,看能不能勻出一麵,可您猜那些預定的主人是誰?尚書府,丞相府,連長公主府上也定了一麵。”


    祁夫人驚訝:“竟是這麽稀罕的物事?”


    “這等稀罕物事,您瞧別看小小一麵,可也得上百兩銀子,連三爺都得猶豫,也是青娘疼女兒,善姐兒喜歡,青娘便給她買了。”三夫人直感歎:“都是做娘親的,我倒是被青娘比了下去。”


    祁夫人剛要點頭,又忽然想到什麽,蹙起眉頭:“百兩銀子?”


    “是啊。”


    三夫人麵上笑著,心思早已回到了昨日夜裏。


    她將錢管事叫過來,把這對母女的事情仔仔細細問了一遍。


    在雲城的那段日子裏,錢管事可沒閑著。


    他白日裏在雲城四處走動,向旁人打聽溫家的事情。雲城地方不大,溫家在那也有些名氣,多少都能說出一句,你一言我一語,錢管事便將溫家的事情摸了個七七八八。


    昨夜三夫人一問,他就全盤托出。


    雲城雖是個小地方,可溫家是在那兒出了名的富商,鋪子田產不知幾何。原來她是想,即便溫宜青出身商戶,可孤兒寡母定然沒什麽好日子,哪知她竟有幾分本事,將家產牢牢握在手中。


    錢管事還說,溫善那個小丫頭在雲城時就三天兩頭光顧珍寶齋,屋子裏擺滿了那些西洋玩意兒。如今京城裏盛行這些西洋物事,年前宣平侯夫人差人送來幾支萬花筒,府中的每個孩子都有一份,老夫人念了好幾回她的好。莫說伯府,以宣平侯府顯耀,也沒有這小丫頭闊綽大氣的。


    饒是三夫人日日見著富貴錦繡,聽錢管事說起雲城種種,也不禁眼紅。


    忠勇伯府世代勳貴,鍾鳴鼎食之家,與這對小地方來的商戶母女比,竟被比了下去!


    “百兩銀子?”


    連大夫人也坐直了,擰著眉看來:“三弟妹,你是不是記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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