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這個點兒不是很熱。”花重錦雙手搭在腿上,揪著自己的褲子,一副緊張的模樣。


    這個答案也算是在傅琢祈的預料之中。


    他又問:“這麽早出來,是有事?”


    “恩。爸爸約了個裁縫,給我訂了一套訂婚宴的禮服,我來量數據。”


    聞言,傅琢祈輕笑一聲。


    花重錦立刻一臉擔憂地轉頭看了過來。


    “沒什麽,挺好。”


    兩天後就是訂婚宴,現在才想起來給兒子訂衣服,真是不知道該說花盛昌什麽好。也就是仗著花重錦直到現在,還在堅持扮演他的小白花人設。


    也不知道小狐狸這場戲,還要繼續演到什麽時候。自己這次橫插一杠的“聯姻”,破壞了他的計劃,想必這兩天他也沒少在心裏罵自己。


    傅琢祈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敲在車門扶手上,發出悶悶的聲響。


    花重錦目光落在他敲打的手指上,心想:他在想什麽?覺得自己被花家輕視了?還是到現在才明白過來,跟我這種不受重視的廢物聯姻,其實並不能得到他想要的?


    沉默了一會兒,傅琢祈又一次主動問:“最近在學校裏怎麽樣?”


    “還行吧。”回答完,花重錦心裏不乏惡意地想:這種終結話題的回答,即便是一直周到有禮的你,也很難再繼續聊下去了吧?


    然而傅琢祈點了點頭,直接換了個話題:“訂婚宴上要用的花,你有沒有什麽想法?”


    “沒有,都可以。”花重錦不知道他的話題是如何從學校跳到了訂婚宴,但還是試圖繼續終結話題。


    傅琢祈似乎也沒打算從他這裏得到答案,自己直接給出了答案:“那就白玫瑰吧。”


    白玫瑰的花語:浪漫、純潔、天真。


    每一條,都是小狐狸的對立麵。不過,白玫瑰還有一個含義,是“求愛之花”。


    可惜,他的小狐狸好像一點兒都不懂這些。傅琢祈餘光看著他,心想。


    “恩。都聽祈哥哥的。”


    傅琢祈收回目光,沒有再回應他這句話。


    就在花重錦以為他們會一直沉默到回家的時候,傅琢祈又開口了。


    “婚禮定在下月的12號,這個你知道的吧?”


    “知道。”


    “但是那天應該會很忙,不方便去領證。”傅琢祈微微側頭,看著那顆低著的深棕色腦袋,“所以,你什麽時候方便,我們先去把證領一下。”


    恩?!


    花重錦有些意外。他還以為,最先會被傅琢祈提起來的,應該是財產公證。


    畢竟在他們這個圈子,就算是自由戀愛,在婚前也十有八..九會去做財產公證;而且,還有很多人隻是辦婚禮,並不急著領證。


    傅琢祈看起來,似乎對這場聯姻很上心的樣子。


    可是花重錦又想不明白,傅琢祈為什麽會這麽上心。


    難道是花盛昌在這場聯姻上,答應了傅琢祈什麽完全利他的條件嗎?可花重錦又想不到,現在的花家,還能給出什麽能讓傅琢祈有如此表現的條件。


    思來想去,花重錦隻能想到一種可能:花盛昌這老油條,仗著自己奸詐狡猾,騙了傅琢祈。


    “我……都可以。”收斂內心的疑慮,花重錦怯生生道,“依著祈哥哥方便來。”


    “那就辦完訂婚宴的時候,順路去吧。”傅琢祈道,“這段時間工作有些忙,我可能也就隻有那天有點時間。”


    “恩,好。”果然,沒有“爹”擋路就是好。花重錦有些惡毒地想:想工作還是享受生活,都可以自己安排。


    ——傅琢祈他爸在五年前車禍去世。二十五歲的傅琢祈接手了家裏的公司,一下便從圈裏的“少爺”躋身到了“先生”一列。


    有不少人私下都談論過,“有車有房、父母雙亡”的傅琢祈,簡直是豪門裏最佳的結婚人選。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能一舉嫁進傅家,年紀輕輕就成為傅家另一位主人。


    可傅琢祈這人潔身自好,平日裏身邊無論同性異性,都找不見幾個。大家討論了一圈兒,也猜不透,到底是什麽樣的人,最後才能入了傅琢祈的眼。


    沒成想,現在傅琢祈要結婚了,而這位“傅夫人”的人選,倒是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花重錦在心裏嗤笑:也不怪那些男男女女,一個兩個聽到消息後,都打著恭喜的旗號,跑來嘲諷自己。


    餘光看著即便炎夏裏,襯衫扣子也要扣到最上麵,甚至還要板板正正打上領帶的傅琢祈,花重錦又忍不住想:也不怪雲婷會說他是“老男人”,明明不過三十歲,倒真有副老男人的架勢。


    即便知道小狐狸一直在盯著自己看,傅琢祈還是閉上眼,靠著椅背假寐。


    花重錦見他睡了,也不再出聲。


    後麵,兩人倒是真沉默了一路,直到車停在了花家門口。


    傅琢祈這才緩緩睜眼,一副將將睡醒的模樣:“時間不巧,就先不登門拜訪了。重錦,代我向花世叔問好。”


    “恩。”花重錦下車前,又偷偷看了他一眼,小聲道,“祈哥哥剛剛回國,一路舟車勞頓,回去好好休息。”


    “好。”看了他一眼,傅琢祈似笑非笑地點了下頭,目送他下車。


    果不其然,一到家,花盛昌便劈頭蓋臉地罵了過來:“店裏打電話來說,讓你量尺寸你不好好配合!問你要什麽款式,你又三腳踹不出一個屁!我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蠢貨?!”


    “對,對不起。”花重錦立刻低著頭道歉。


    “訂婚宴那天你要是還敢這麽露怯給花家丟人,回來就等著家法伺候吧!”


    “不,不會的,”花重錦越說越大聲,似乎是在給自己打氣一般,“訂婚那天一定不給父親丟臉!”


    “你最好真的說到做到!”花盛昌沒有一絲好氣地道,“當初怎麽就圖你這張臉,把你給認回來了?!”


    聞言,花重錦那張生為男人而言,過於媚態的臉上,隻剩下委屈與怯懦。


    “馬上就要訂婚了,琢祈還在國外工作,你身為未婚夫,都不知道關心一下他什麽時候回來嗎?”花盛昌看起來一副焦慮的模樣。


    焦慮傅琢祈不會回來嗎?花重錦心道:果然是老東西耍詐,才用聯姻換到資金的吧。


    一旁司茹雲都看不下去了,冷聲道:“重錦你回房間。你,跟我來書房。”


    花重錦趕緊點頭:“恩,我這就上去。”


    至於傅琢祈要他帶的話?他忘了。


    父親二話不說就把自己劈頭蓋臉一頓批,因為太害怕,所以下意識忘了一些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不是嗎?


    況且,花盛昌焦慮的表情雖然醜陋,但看起來還是可以做個愉悅他人的醜角的。


    勾著嘴角,花重錦把背包往旁邊一甩,靠在沙發上翹起腿,手指反過來,一下下敲著沙發扶手。


    傅琢祈啊——


    他竟然在訂婚前趕回來了。


    花重錦忍不住繼續思考剛剛的問題,這場聯姻背後到底交易了什麽。


    一個無關緊要的私生子,能換過億的支持,饒是花重錦本性並不像他表現得那般自卑懦弱,也不敢去想。


    果然,唯一能講得通的,是三十歲的傅琢祈,被快六十歲的花盛昌給忽悠了。


    終歸是大了近三十歲,心眼子多點也不意外,尤其是花盛昌這種用瑾城話說是“個子不高全是因為被心眼子墜住”的老油條。


    “也不過如此嘛。”花重錦低喃輕哂:傅琢祈。


    所有人眼裏的天之驕子,所有人眼裏運籌帷幄的青年才俊,最後還是被老油條絆了一跤,在自己這條又髒又臭的陰溝裏翻了車。


    真想看看傅琢祈明白過來之後,懊惱悔恨的樣子。花重錦手指虛空地敲著空氣,一臉迫不及待的興奮模樣。


    第3章


    禮服在訂婚宴前兩個小時才被送過來,花重錦穿上後,到處都鬆鬆垮垮,一點都不像是量身定製。


    不僅是過於寬鬆,細節做工也簡直粗糙到離譜。甚至即便說是買的成衣,也會被人懷疑是網上兩百塊買來的全套。


    真是,毫不意外。花重錦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勾了勾嘴角。


    雲婷摸到休息室來,一眼就看到了他身上的禮服,眉頭緊皺:“不是說是量身定製的嗎?怎麽會差這麽多,這也太離譜了吧!”


    花重錦一臉憂愁:“……哎,時間還是太趕了。”


    “還不如直接去買成衣回來改改呢!都比這個像話。”雲婷來回走了幾步,“那你還有其他衣服可以應應急嗎?哪怕是之前穿過的也行。”


    花重錦搖搖頭。


    “也是,就你家那個情況,問也是白問。”雲婷有些焦躁地抓了抓頭發,“那現在怎麽辦?總不能穿這身出去吧?可惜我家裏的禮服隻有裙裝,借給你,你也沒法穿吧?”


    花重錦心道:我倒是不介意穿裙子,隻是花盛昌怕是能被氣暈過去。


    不過要是這事就能氣死花盛昌,花重錦高低要多穿幾次裙子在他麵前晃悠。可惜,最多也隻能把花盛昌氣暈過去,不能真把人給氣死。


    “就這樣吧。”花重錦站起來,整理了下衣擺。


    反正自己在這個圈子裏向來沒有什麽臉麵可言,花盛昌希望自己繼續丟臉,那就順他的心吧。畢竟,自己截胡了那塊地皮,等招標會結束後,花盛昌可能真要氣暈過去了。


    作為“大孝子”,花重錦決定,就讓他爹先繼續快樂一會兒吧。


    “要不,我用別針給你稍微別一下吧。”雲婷實在是看不下去。


    這身衣服穿在花重錦身上,簡直就像是杆子上麵套了個布麻袋。但凡這衣服版型做得再仔細些,雲婷都覺得,就憑花重錦這張臉,也能把衣服穿成是寬鬆休閑版。


    但這衣服真的從頭到尾,除了布料沒什麽毛病以外,全是毛病!


    “也行。那就麻煩你了,婷婷。”花重錦點點頭,心道:別了別針之後,看起來就更廉價了吧?


    很好,就要這種效果。


    雲婷心靈手巧,很快給他把不合適的地方都別了一下。然而這衣服實在太敷衍,即便用了別針還有魔術貼,也沒能起到多大的修飾效果。


    “對不起,我盡力了。”雲婷歎了口氣,又更心疼了幾分。


    花重錦這到底過的都是什麽日子啊!


    別說是豪門了,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在訂婚這麽重要的日子,也不至於穿不上一套合身的禮服吧?!


    “沒有,已經好很多了。”衝她莞爾一笑,花重錦有些緊張地抓著自己的衣角。


    看他笑得勉強,雲婷心裏更像是堵了一口氣。


    這都是什麽事兒啊!


    “你真的……不打算逃嗎?”雲婷不抱希望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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