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對方酒店服務太好,菜單每天都不重樣,也省了花重錦自己每天思考吃什麽。


    “那我看著點了。”傅琢祈打電話去訂了餐,又叫客房服務送了醒酒器上來。


    從放他進來後,花重錦就坐回電腦前開始寫論文,隻是餘光時不時瞥一眼正在忙前忙後的傅琢祈。


    領帶隻是拉鬆了些,還算板正地掛在頸間;袖扣解開,襯衣袖子挽起一截,露出手腕上的表——花重錦之前送的那支。


    傅琢祈手指修長,做事的時候更顯眼。


    花重錦瞥著瞥著卻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別的東西,登時紅了耳朵黑了臉,趕緊收回視線。


    傅琢祈忙前忙後其實也不過是為了引起小狐狸的注意,所以從始至終,他都在盯著花重錦的動作。


    所以當小狐狸第五次偷瞄自己後卻紅了耳朵,有些惱怒地徹底轉過腦袋時,傅琢祈也第一時間發現了。


    他這是又怎麽了?


    “阿錦,你……”


    傅琢祈才剛開了個頭,花重錦就應激一般地辯解:“我隻是論文突然之間卡住了!”


    “哦——”分明是謊話。


    傅琢祈發現,小狐狸雖然很會演,可在麵對自己說謊上,卻顯得有些生澀。


    花重錦被他這聲意味深長的“哦”搞得更惱羞了,但看著傅琢祈有了其他念想的人是自己,遷怒也隻會顯得自己才是不自控的那個。


    所以當做沒聽見,花重錦隻是把鍵盤敲得更加震天響,直到送餐的人來。


    酒精與葡萄的香氣讓花重錦漸漸鬆下了緊繃的心弦,隻是考慮到明天還要早起去跟雲婷見麵,淺淺喝了一點,就再也不肯喝了。


    倒是傅琢祈,一個人慢悠悠品著酒,最後喝了不少。


    “醉了?”


    “沒有。”傅琢祈好笑地看著他,“你以為我的酒量有多低?”


    花重錦還真不了解傅琢祈具體有多少酒量,因為傅琢祈也並不是什麽嗜酒的人,但他見過傅琢祈“醉酒”,隻是現在想來,裝的可能性遠比真醉了要大得多。


    “既然沒醉,就趕緊走吧。”花重錦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傅琢祈從善如流改口:“醉了。”


    花重錦:……


    “那我給你司機打電話,叫他來接你。”


    “阿錦好狠的心啊。”傅琢祈語氣裏帶著些許的戲謔,“怕你緊張,特意來陪你,你卻用完就丟,世上怎麽會有這麽狠心的人呢?”


    “知道我狠心,就該及時止損。”花重錦垂下眼,“虧本買賣也不是我逼……”


    “原來我的小狐狸不吃賣慘這一套。”傅琢祈打斷了他,起身收拾了殘羹冷炙,就往花重錦房間床上一坐,“果然,還是耍賴最有效了。”


    花重錦過去拉人,卻發現傅琢祈磐石一般,自己費半天力氣,也隻把人拉起來而已,想要推人出去,還真有點兒困難。


    傅琢祈趁他低頭看著手思考的功夫,抓住他的手腕,拉著他的掌心放到自己唇邊,在他掌心輕輕親了一下。


    花重錦如同觸電一般,有些慌亂地收回手:“你不走也行,今晚你去睡沙發。”


    然而威脅的話一點兒效果都沒有,最後傅琢祈還是睡在了床的另一側,甚至長臂一伸,又把人圈進了自己懷中,輕輕撫摸著他的背。


    “需要我給你唱搖籃曲嗎?”


    “不、用!”花重錦咬牙切齒地回答。


    但似乎身邊有人陪著,有人插科打諢,確實轉移了花重錦的注意力,在睡過去前,他都忘了緊張。


    直到早上,鬧鍾在安靜的房內響起,花重錦大夢初醒,猛地彈坐起來。


    “時間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兒。”傅琢祈伸過手,想要拉人。


    然而花重錦已經手腳麻利地掀被起身,拉開衣櫃,挑著今天要穿的衣服。


    傅琢祈也跟著坐起來,打了個嗬欠,幽幽說:“下次跟我約會吧,阿錦。從早上挑要穿的衣服開始,比今天還要認真一些,可以嗎?”


    “誰要跟你約會。”花重錦拿出一件偏可愛的衛衣。


    他下意識還是想著,把自己擺到弱者的位置上,更容易獲得諒解。


    但傅琢祈走過來,卻攔住了他。


    花重錦抬眸看他,眼裏滿是不解。


    “如果你還想繼續欺騙朋友的話,你可以穿這件。”傅琢祈說,“如果你不想繼續欺騙雲小姐,那我建議你穿這一件。”


    說著,傅琢祈拿出一件偏正式的上衣,放到身後床上。


    花重錦看看傅琢祈挑的,又看看自己手裏的衛衣,最後還是把衛衣掛回了衣櫃裏。


    不得不承認,傅琢祈的話一針見血。


    他今天本來就是要去跟雲婷坦白並道歉的,如果還試圖用演出來的可憐模樣去換取對方的同情與諒解,那他今天跟過去十幾年又有什麽區別?


    蕷…莃…蒸…荔b


    換好衣服,花重錦深吸一口氣。


    傅琢祈從浴室洗漱出來,抬手摸了摸他的腦袋:“要走了?”


    “恩。”


    “如果遇到什麽問題,隨時可以聯係哥哥。”傅琢祈在他頭發上揉了兩下,“當然,如果難過的話,哥哥的懷抱隨時為你敞開。”


    花重錦趕緊整理自己的頭發,回頭瞪了他一眼:“你知道自己講這種話的效果跟鬼故事差不多嗎?”


    傅琢祈卻笑了:“是嘛。還以為你聽到會心動呢。”


    “才不會!”花重錦甩門出去,在電梯裏,按了按自己躁動的心口。


    這麽土的話,也就隻有傅琢祈這種老男人才會說了!


    *


    跟雲婷約在了他們最常去的那家奶茶店見麵,花重錦提前半小時到,忐忑地等著雲婷來。


    上午的奶茶店裏基本沒什麽客人,雲婷打著嗬欠推門進去,一眼就看到了獨自坐在那裏的花重錦。


    雖然隻是一個背影,但雲婷覺得,今天的花重錦看起來好像……很不安。


    “怎麽了,阿錦?”雲婷在他對麵坐下,才發現,他的表情也一反常態的嚴肅,“是不是傅琢祈怎麽你了?”


    “你來了啊……”花重錦輕咬了下下唇,有些緊張地說,“跟傅琢祈沒關係,是我自己的事。”


    聽到跟傅琢祈沒關,雲婷鬆了口氣:“你點東西了嗎?要不先點,我們邊吃邊說。”


    一人一份小蛋糕配著一杯奶茶,花重錦卻在開口前突然有些怯場。


    他不知道其他人跟朋友之間的相處應該如何,也不知道在騙了朋友後,該如何開口道歉才更有誠意,隻能一個人瞎琢磨,最後琢磨半天,還是遲遲開不了口。


    雲婷察覺了他的狀態,主動問:“你不知道怎麽開口?”


    “抱歉……”


    “那我問你答?”雲婷出了個主意。


    花重錦卻搖了搖頭。


    這樣的道歉還有什麽誠意可言?


    “我……讓我自己來說吧。”花重錦沒有動麵前的蛋糕,手放在桌下,緊緊握拳。


    雲婷看著他,越發好奇起來,到底是什麽事,能讓他不安成這樣。


    就連當初他來找自己說要去跟傅琢祈聯姻的時候,都沒有這麽難以啟齒。


    難道是……他出軌了?!雲婷很快又否決了自己的想法。


    這世界上誰都可能出軌,唯獨花重錦不會。


    “總之,婷婷,我要先對你說聲‘對不起’!”在雲婷不解的眼神中,花重錦總算是開了口,“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花家……會有今天,其實是我在背後一手引導的。”


    “……啊?”雲婷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阿錦,愚人節都過去半個月了,你才來整蠱嗎?”


    然而笑完,雲婷發現,花重錦一臉認真,完全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不是在開玩笑?”


    花重錦點了點頭,開始把自己這些年的事竹筒倒豆子般講了出來。


    有些話開頭難,可一旦開了頭,他覺得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說出口了。


    雲婷安靜聽到最後,連蛋糕也顧不上吃了。


    “所以,我騙了所有人,也騙了你。”花重錦垂著眼,不敢去看對麵的人,“利用了你的善意,真的非常抱歉!”


    “不……”雲婷此刻也是一臉糾結,一副又氣又不解的表情,“不,你得讓我緩緩。阿錦,我……我現在很亂。我很生氣,可是我……”


    “你生氣是應該的。”花重錦說,“畢竟是我欺瞞在先,又利用了你十四年。無論你能不能原諒我的欺騙,這句‘對不起’,都希望你能接受。”


    “你……讓我一個人靜靜。”雲婷現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個什麽心情,抬手捂著臉,小聲說。


    花重錦看了她一眼,起身買了單離開,又給楊玉玉和蔣月明發去消息,讓她們來陪著雲婷,一個人打車回了酒店。


    刷開房門,看著房間裏坐著的人,花重錦有些訝異。


    “你又請假?”


    “看來談話並不順利,”傅琢祈坐在那裏,衝他展開雙臂,“需要安慰嗎?你可以盡管撲過來,我會好好接住你的。”


    花重錦白了他一眼,一路上的低落似乎也消散幾分。


    傅琢祈起身給他倒了杯水。


    接過來,花重錦仰頭一口飲盡,沉默許久,才小聲得仿佛自言自語地開口。


    “我真的是個很糟糕的人吧?”


    “一點兒也不。”傅琢祈接過空杯子放下,轉過身去,把人摟緊懷裏,“我想,雲小姐她會原諒你的,但你得給她點時間。十四年的友情,一下變成了這樣,是很難一時間消化過來的。”


    “我……隻有她一個朋友。”花重錦被他抱在懷裏,聲音有些悶,“如果她不原諒,我就……沒有朋友了。”


    “她會原諒你的。”傅琢祈手穿過他的發絲,輕輕撫摸著他的後腦,“你雖然利用了她的同情,卻從來沒做傷害過她的事,不是嗎?”


    傅琢祈的話好似有什麽安定劑一樣,聽得花重錦心裏多少舒服了些。


    但想起雲婷抬手捂臉的動作,花重錦還是有些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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