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什麽。真沒想到,他還有臉來找我。”


    傅琢祈拿剪子把大塊肉排剪成小塊,再一點點夾給他:“走投無路了吧。”


    “你不勸我嗎?”花重錦又分了一半回他麵前的盤子裏,“別待會兒我吃飽了,你還沒吃,還要我再等你。”


    “勸什麽?”


    “諸如‘不要把事做太絕’、‘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之類的?”


    傅琢祈搖搖頭:“不勸。為什麽覺得我會這麽勸你?”


    “你做事……不就挺圓滑嗎?”花重錦咬著肉,含糊不清地說,“之前那個人,你沒用我給你的證據。”


    聽到這個,傅琢祈愣了一下,才想起來是說之前那個亂報警的外地人。


    “你沒看後續?”


    “還有後續?不是就曝光了他欠債的事嘛。”


    “他進去了。”傅琢祈失笑,“沒用你給的證據,並不是因為什麽‘不想把事情做太絕’,隻是擔心拿你那些證據去報警,警察會問哪兒來的。我不想你那些東西暴露在警察眼皮底下。”


    剛夾起來的肉啪嗒又掉落進盤子裏,花重錦心裏有些美滋滋:“啊……這樣啊。那你怎麽送他進去的?”


    “他的債主不是知道他在哪兒了嗎?都跑來催債,催得緊,又有記者天天跑去想要采訪他,給他寫新聞,他煩得不行。我就讓人給他支了個招,叫他去自首,去拘留所裏躲債。”


    花重錦:……


    “真有你的。”


    “你放心,我也不是什麽好人。”說著,傅琢祈笑了幾聲,“這麽說來,我們到算是天生一對。”


    “呸!誰跟你天生一對。”迎上那雙帶笑的眼眸,花重錦像是被燙到一樣趕緊錯開視線,“我可沒說過喜歡你。”


    “恩,我喜歡你就夠了。”


    第74章


    帶著一身油煙味兒,花重錦總算在喝醉之前停下。


    喝了酒的花重錦,像是化了豔妝一般,鼻尖眼尾都紅紅的,看起來就很想讓人抓緊懷裏好好欺負一番。


    “還能走嗎?”傅琢祈收起自己那些不太光明的想法,問對麵眼神已然有些渙散的人。


    花重錦點了點頭:“能走。走吧。”


    傅琢祈起身,拿起兩人外套掛進臂彎,跟在他身後朝店外走去。


    隻是這家店是個錯層的設計,喝得有些醉醺醺的花重錦沒有注意腳下,一個踩空,就朝前撲去。


    為了平衡身體,他隻能朝後用力,卻因為酒精作用沒能控製住尺度,直直倒進了傅琢祈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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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懷送抱?”傅琢祈低笑,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


    “呸。”花重錦小聲呸了他一下,站直身子朝外走去。


    醉酒本就讓人容易叫人心髒功能紊亂,這一摔更是加速了心跳。出門後被夜風一吹,花重錦才察覺,自己臉上溫度像是燒起來了一樣。


    其實不論自己承認與否,他確實已經輸了。


    在跟司茹雲的那場“打賭”中。


    他確實沒能守住自己的心。


    低著頭又朝前走了幾步後,花重錦發現身後沒了動靜。


    回過頭,喧囂熱鬧的烤肉店外,卻空無一人。


    心髒驟停一拍,那本熱到像是燒起來的溫度,也瞬間隨著全身血液倒流。


    一瞬凍結。


    “怎麽不走了?”傅琢祈結完賬,隻是稍微晚了一步出來,就看到小狐狸站在那裏,看著自己的方向發呆。


    路燈光影籠在他臉上,神情叫人看不分明。


    “我以為……不,沒什麽。”花重錦轉過身去,大步朝著停車位走去。


    傅琢祈知道肯定有什麽,隻是小狐狸又不肯說,但還是沒有再追問,隻是緊緊跟了上去。


    “回家?”


    “……回吧。”


    傅琢祈發現,他又在刻意避開“家”這個字了。大概是今晚花盛昌的出現,又刺激到了他。


    早知道他就該在問清楚李叔到底什麽事之後,再去喊他。傅琢祈有些自責。


    他知道,即便現在花盛昌已經被趕入絕境,小狐狸下意識還是在躲著花盛昌不見。畢竟小狐狸哪怕再早熟再聰慧,在被花盛昌接回瑾城的時候,也不過還是個孩子。


    花盛昌於他而言,就像是一堵牆,曾一度佇立在眼前,即便如今被推倒在地,或許也留下了一地灰土與陰影。


    一路沉默,傅琢祈停好車,就見小狐狸已經一個人沉默著下了車,又一個人沉默地朝電梯走去。


    “阿錦……”明明已經是不知道看了多少次的背影,此刻傅琢祈竟有些揪心,“阿辭!”


    那踽踽獨行的背影終於頓住,緩緩轉過身來。


    地下車庫的白熾燈很亮,照得那雙睡鳳眼裏的水光,好似哭了一樣。


    “……傅琢祈?”水潤的眼眸裏帶著一絲不確信,嫣紅的眼尾連帶著上揚的尾音都勾人了起來。


    傅琢祈此刻卻完全沒了各種綺念,隻想過去,把他緊緊抱在懷裏。


    他也這麽做了。


    突然被抱住,花重錦好像更迷茫了。


    “傅琢祈?”


    “恩,我在。”


    溫熱的懷抱,強有力的心跳,都是真的。花重錦抬手,按在他胸前,看著自己的手隨著他的心跳一起起伏。


    “車庫涼,我們回家吧。”


    “回家?”


    傅琢祈發現,他好像徹底醉了。


    有時候喝酒就是這樣。當場看起來還算清醒,過一會兒酒勁才一股腦湧上來。


    “恩,回家。”傅琢祈脾氣本就不錯,對於喝醉的人,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耐心與溫柔。


    喝醉的人沒有邏輯,甚至很多時候也沒有理解能力,傅琢祈也沒覺得一次就能把人哄回去。


    果不其然,又聽懷裏人問:“回家?”


    “恩,回家,回我們兩個人的家,好不好?”


    “我們?”


    “恩,我們。安辭和傅琢祈。”


    大概是聽到了熟悉的名字,花重錦總算沒有再繼續提問。


    傅琢祈試探著問:“那我們現在可以一起回家了嗎?”


    “好。”


    雖然醉酒的人沒什麽邏輯,但傅琢祈發現,喝醉的花重錦意外地聽話。


    任由自己拉著進電梯,進房門,脫掉沾染油煙味兒的外套,拿著換洗衣服進了主臥浴室,乖乖坐在浴缸裏,等自己過來幫他衝澡。


    傅琢祈還惦記著結完賬從店裏出來那一幕,趁小狐狸此刻如此聽話,他試著問了。


    “今天吃完飯出來的時候,你為什麽站在那裏不走了?”


    “在等你。”花重錦玩著手裏的泡沫,低著頭說。


    “怎麽不去車上等?”傅琢祈知道,那顯然不是單純等人該有的狀態,“鑰匙在你那裏。”


    碾著指間的泡沫,花重錦小聲說:“沒看到人,我害怕。”


    “害怕什麽?”能讓小狐狸害怕的,必然不是“天黑”之類的理由。傅琢祈又問。


    “我以為,又要隻剩我一個人了。”看著泡沫被水衝走,花重錦眼裏帶上了幾分慌亂,伸出手想要抓住那些泡沫,最後卻還是徒勞無功。


    “沒了……”


    聽著他的呢喃,傅琢祈心裏十分不是滋味,可他也知道,這是小狐狸心底最深處被藏起了這麽多年的,一直不肯宣之於口的,最大的恐懼。


    小狐狸向來愛逞強,從不願攤開這一部分給人看,所以,這個問題,並不是一兩天就能徹底解決的。


    “以後不會隻剩你一個人的,還有我。”傅琢祈隻能盡自己可能地去給他安全感,無論是語言還是行動。


    然而醉酒的人眼裏,隻有那些沒能留住的泡沫。


    “都沒了。”花重錦低垂著頭,語氣裏甚至帶上了幾分哭意。


    沒辦法,傅琢祈隻能重新打了一堆新的泡沫,抹在他的手裏,這才安撫好小醉鬼的情緒。


    一場本該是快速衝完身上味道的澡,愣是洗了一個半小時才結束,還好最近幾天天氣不錯,很暖和,也不至於洗到最後受涼。


    吹幹頭發,傅琢祈剛想說點什麽,就發現懷裏的人已經半懸空著身子睡著了。


    睡著的花重錦表情卻依舊不怎麽安穩,微皺的眉頭也不知是睡前心事,還是此刻做了什麽不算好的夢。


    傅琢祈把人放在床上蓋好被子,又起身去收拾了兩人換下來的滿是烤肉油煙味的衣服,這才回來躺在另一側。


    剛一躺下,早就睡著的人便下意識循著溫度依偎了過來。


    雖然嘴上不曾承認,可潛意識的本能卻早已出賣了那隻口不對心的小狐狸。


    他的潛意識,早已選擇了自己、信賴著自己、依靠著自己。傅琢祈嘴角上揚,抬臂圈住靠過來的人。


    *


    宿醉的頭疼對花重錦來說有些陌生,但醒來的那個懷抱倒是分外熟悉——人的習慣可真可怕。


    昨晚他本來以為自己沒喝多,至少從飯店出來的時候,頭腦還是清醒性的。但從上車回家半路上開始,他的記憶就變得十分模糊,自己是怎麽回的家、又是如何洗了澡睡覺,都毫無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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