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頭發早已散亂開,發髻上的首飾全部?被?李婆子拿走了,看起來特別的可憐,牧晏身體無力?地靠在船艙邊,似是?耗費了全部?的力?量,再也沒有力?氣來掙紮。


    “小?娘子,就像現在這樣安分些?,不然你要吃些?苦頭的。”李婆子走了出去,開始和什麽?人嘀嘀咕咕說些?什麽?。


    牧晏艱難地往前挪了挪,貼在潮乎乎的木板上,正巧聽?到?兩人正在爭論該怎麽?分贓。


    在李婆子的隻言片語中,牧晏猜李婆子大概是?因?為賭博在地下錢莊借了很多錢還不上,恰好有人找上李婆子讓李婆子綁架她,並且承諾事成之後會給他們一大筆錢。


    這兩人好像是?夫妻,但感情並不是?特別好,牧晏聽?到?男的說想試試船艙裏的小?娘子是?什麽?滋味,就可以少要五百兩。那李婆子沒說話給了那男的一巴掌,說他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她說那可是?丞相的女人至少能抵一千兩銀子。


    牧晏聽?著聽?著後知後覺害怕起來,可她如今被?五花大綁,想逃都逃不掉,好像隻能聽?天由命。


    她有些?惶恐地盯著頭頂的漏風的篷子,明明在她逃跑時候已經是?黃昏,眼下周圍的天色暗淡下來即將迎來黑夜,也不知道她究竟昏迷了多久。


    這不是?她第一次感到?如此無助,以前尚且覺得自己是?書中的女主角無論怎麽?虐都死不掉,可隨著她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越來越長,牧晏漸漸開始懷疑起係統所?說的一切。


    可能這一切都是?假的。


    她才不是?什麽?女主角。


    可能是?老天爺聽?到?了她的質疑,隨著又是?一陣波濤滾滾,她聽?到?有什麽?東西落水的聲音。


    高大的黑衣人出現在她麵前,手?裏的刀沾著血倒映著牧晏驚恐的麵容。


    牧晏覺得她可能就要死在這艘破船上了。


    她的屍體會隨著這艘破船飄到?天涯海角,發爛發臭,然後被?野鳥吃的幹幹淨淨。


    沒想到?那黑衣人跪了下來,替她解開了繩子,拿開了塞在她嘴裏的破布。


    “娘娘,屬下來晚了。”


    牧晏顫抖地伸出手?,拿下黑衣人遮擋住麵容的麵具,掀開麵具後,她看到?的是?一張熟悉的臉。


    牧晏認識他。


    他是?跟在沈照寒身邊的暗衛統領。


    “你來做什麽??”


    牧晏被?嚇得臉色發白,到?現在還沒緩過來。


    “他想見您。”他恭敬答道。


    牧晏笑了笑,說出的話卻極為冷漠:“我不想見他,你告訴他,如果他想再看到?我死在他麵前就盡管來找我。”


    暗衛沉默了好一會,勸說道:“娘娘,陛下真的很思念您。”


    “不必再說了,你快走吧。”牧晏不想聽?這些?,不耐煩地說道。


    那暗衛跪在地上衝她行了個禮,撿起地上的刀轉身就要離開。


    “慢著,蒼州在哪裏?”牧晏叫住了他,問道。


    “娘娘,已經到?蒼州了。”


    牧晏望著暗衛縱身一飛,腳尖輕點水麵,不過是?眨眼之間已全然沒了蹤跡。


    她不適地活動活動酸痛的手?腳,艱難地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船頭。


    船頭唯餘兩具沒有頭顱屍首安安靜靜地躺在那。


    牧晏捂住嘴就要吐,但可能這短短時間經曆的驚嚇太多,她吐了半天也沒有吐出來,胃部?燒心撓肺的疼。


    她將那兩具屍體推進了湖泊裏,安安靜靜地坐在船頭任由涼風吹散滿船的血腥味。


    夏天真的結束了。


    小?船順流而下,等到?牧晏看到?碼頭的燈火輝煌時,她也看到?了碼頭邊巡邏的官兵拿著一張畫,挨個檢查靠近船隻裏的人員。


    冷風沒有吹僵牧晏的思緒,她失蹤至少有一日,牧晏知道,宋成玉肯定開始找她了。


    她順著河流的流向?看到?了燈火更輝煌斑斕的地方,隻要遊過那座石拱橋,她就可以逃過官兵的追捕。


    宋晏是?會遊泳的。


    即便?這具身體是?她的,但也是?依照宋晏的身體數據重?新調整的。


    趁著小?船離岸邊還有一段距離,牧晏想也不想,跳進了滾滾不息的河流當?中。


    她本?來以為自己這種旱鴨子,即便?是?掌握了宋晏會遊泳的能力?也可能要適應一會,但沒想到?她一跳入水中就像魚進了水中,非常靈巧快速地就往燈火雖盛出遊去,好像這是?她與生俱來的本?領。


    “看!那邊有人跳河了!快去查查看!”


    不知是?誰在岸邊大吼了一聲,所?有官兵的目光都看向?岸邊空蕩蕩的船,船板上還浸著沒有幹涸的鮮血。


    牧晏咬牙切齒,暗罵了一句,頭也不回鉚足了勁往前遊。


    沒一會兒,她遊過了那座石拱橋,後麵追她的人漸漸消失了。


    她再也憋不住,在水麵冒出頭,大口大口的喘氣。


    姹紫嫣紅的燈火落在水麵,漣漪一圈一圈的蕩在水麵,聚起又消失。


    她看到?不遠處的花船占據了寬廣的河道,過了那座橋,除了這隻花船河麵再無其他船隻。


    經過漫長的磋磨,她遊到?這裏已經是?極限,再也沒有別的力?氣遊回岸邊,透過薄薄的紗簾她看到?舞女纖細腰肢如蛇一般,舞女手?中的水袖隨著身體的動作像是?有了生命,她聽?到?琵琶響起的靡靡之音,伴隨著歌女宛轉悠揚的唱腔。


    她毫不猶豫地往前遊去,就像是?向?往人間的小?美人魚。


    再用盡最後一點力?氣時,牧晏累死累活終於爬上了船板,她還沒有來得及鬆一口氣,一把?匕首從她身後悄悄抵在了她的喉嚨處。


    這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牧晏沒有辦法回答,當?時那一瞬間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好像失去了任何一切的感官。


    但凡拿那把?匕首的人是?別人,她可能早就已經魂歸天堂。


    “宋晏?你不是?被?人救下了麽??嗬,怎麽?還是?落在了我手?裏……看來你是?注定要死在我手?下了。”謝幸川捏著鑲滿寶石的刀柄,是?牧晏熟悉地漫不經心地語調:“他們說有小?賊偷偷跑上了船,我今日心情不好本?想殺個賊玩玩,沒想到?小?賊是?你。”


    他這些?說著便?低低地笑了起來,聲線華麗又陰惻惻的,牧晏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隻吐著信子的蛇窺伺著,但凡她動一下就會被?這隻毒蛇給咬死。


    牧晏是?真的不敢動。


    “謝幸川,是?你讓李婆子綁架我的?我們倆無仇無怨,你這麽?對我不太好吧……”


    “要怪就怪你那個兄長,把?我派到?這窮鄉僻壤來治水,你們現在是?夫妻……丈夫犯的錯總該是?要妻子來承擔的……”牧晏哪裏敢去看他,她僵硬著脖頸一動不動,隻能望著水麵上的倒影。


    倒影裏的她蓬頭垢麵真的像是?個小?賊,而手?裏拿著匕首抵在她脖子上的男人,活脫脫就是?隻吃人的豔鬼。


    “謝幸川,你不要衝動啊,我和謝瑜是?好朋友,她是?你妹妹,那麽?我也算是?你的妹妹了,你殺了我小?魚會傷心的!”牧晏很沒骨氣地哀求道。


    可讓她奇怪的是?,謝幸川在聽?到?謝瑜的名字後,不僅沒有放開她,反而表情愈發陰鬱,眼底的殺意越來越濃。


    “你還敢提謝瑜,本?來想給你留個全屍,既然這樣那我便?將你皮剝了做成人皮鼓,到?時候送給謝瑜。”


    牧晏隻覺得汗毛都要立起來了,這是?什麽?絕世大瘋子,她不再去求他了。


    趁著他大量從哪裏剝她的時候,牧晏想也不想用頭撞向?他的下巴,鋒利的刀刃割破了皮膚冒出血珠,謝幸川沒想到?她膽大至此,一個不甚真讓她得了手?,匕首掉在了船板上。


    牧晏哪裏敢回頭看,一個勁拚命地往前爬,可惜她哪裏能逃得開,他一手?按住她的肩膀,膝蓋往前曲死死地抵在她的腰部?,謝幸川幾乎整個身體都壓在了她身上。


    她痛苦地嗚咽一聲,像是?誤入捕獸夾的小?獸。


    謝幸川手?中的匕首重?新抵在了她脖頸間:“你是?什麽?東西,居然敢傷我,快去死吧。”


    牧晏蜷曲的雙手?緩緩鬆開,認命地閉上眼睛。


    可預想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


    她倉皇地睜開眼,隻看到?眼前一雙黑色的靴子,上麵用銀絲繡著祥雲還有張牙舞爪的騰蛇。


    “謝二,你又發什麽?瘋。”


    男人的聲音很陌生,牧晏想抬頭去看他是?誰長什麽?樣子,可他實在是?太高了牧晏根本?看不清他的臉。


    牧晏痛苦地呻/吟出聲,伸手?想去拽眼前男人的衣角。


    她知道這是?她唯一的活路了。


    謝幸川抓住她伸出的手?,冷笑道:“看見個男人就想勾引是?麽??”


    “謝幸川,快把?人放了。”


    那人聲音比方才略沉了一些?,似是?有動怒了征兆。


    “謝端,你是?不是?以為你是?我兄長就能管著我?”謝幸川滿臉嘲諷道。


    聽?謝幸川這樣說,牧晏這才知道原來眼前的人就是?傳說中的謝世子,不是?說他常年?鎮守在邊境,怎麽?突然到?了蒼州。


    牧晏看著謝端往前走了一步,明明好像沒什麽?動作,就聽?到?謝幸川痛苦地悶哼一聲,匕首掉下了牧晏眼前。


    “隻要你一日打不過我,我就能管你謝二一日。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來蒼州數日隻顧沉迷於酒色,你可知蒼州外圍已經出現了疫病,聖上讓這個當?兄長的來幫你收拾這個爛攤子。”謝端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謝幸川一眼,看也不看他,轉身離開。


    牧晏趴在地上半天也沒見到?謝端的真容,隻知道他是?個又高又壯的人。


    等謝端一離開,謝幸川痛苦地喘息出聲,捂著脫臼的手?臂,冷汗直冒。


    牧晏推開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撿起匕首,看著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男人。


    “謝幸川,你剛剛這麽?對我,你說我把?你臉劃花了怎麽?樣?”


    “宋晏,出息了。”


    謝幸川陰森森的目光一落到?她身上,牧晏腿就軟了,尤其是?他聽?到?這話不僅沒生氣反倒笑了起來。


    “真是?個瘋子。”


    牧晏重?新蹲下來,伸手?探向?他的腰間。


    方才還麵不改色的男人此刻臉色肉眼可見地難看起來,滿眼厭恨地瞪著牧晏:“你做什麽?,不要碰我,惡心死了。”


    牧晏皺了皺眉,不明白這瘋子反應這麽?大做什麽?,她把?他腰間的錢袋給解下來,滿臉鄙夷道:“你嫌我惡心,你這種爛貨不知道跟多少女人睡過,我還嫌你惡心呢,你想我碰我都不會碰你,我還怕得花柳病呢。”


    謝幸川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被?人這樣辱罵,他冷笑一聲:“宋晏,有本?事你別跑,我一定讓你後悔為人。”


    牧晏白了他一眼,她趕時間去死,根本?不想去理他。


    她捏起錢袋,在他眼前晃了晃。


    “可惜了,你沒有機會咯,我先走了。”牧晏到?現在第一次露出真心實感的微笑,這麽?沉甸甸的一袋子的銀子,真的是?上天的饋贈啊。


    她就這樣大搖大擺走下了船,或許是?謝端早就吩咐過,船上的人沒有一個攔她的,甚至還派了一艘小?舟送她到?了岸邊。


    蒼州城遠不如江南和京城繁華,加上水患城市中更有了一絲蕭條的意味,牧晏無心去欣賞蒼州城的風景,隻是?匆匆用銀子在街邊包子鋪買了幾個包子,準備填飽肚子繼續趕路。


    她也沒換衣服,索性找了根樹枝,撿了個破碗就這樣裝起了乞丐。


    城裏內外到?處都張貼著她的畫像,即便?她很不喜歡這樣委屈自己,但為了臨門一腳徹底結束掉這個任務,隻能含淚有找了幾坨泥巴糊在了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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