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做不到這些,但至少也應該問一問他為什?麽?這麽?做,至少應該過問他幾句關心他的傷情,至少應該給?他一個?說話的機會……


    牧晏伸手摸了摸謝瑜的臉,他的臉很冰,臉上都是濕濕的淚水,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她連忙出聲安慰:“小?魚你別哭了,沒事的沒事的。”


    她不免想到周予知曾喜歡過謝瑜這件事。


    狗血虐文男主的劣根性?看來是改不掉的,就像狗改不了吃屎。


    難不成想了那麽?多年的白月光,這就開?始得不到就毀掉了嗎?


    “周予知,給?小?魚道歉。”牧晏想也未想開?口道,聲音冷得比這風還寒,吹得周予知本就千瘡百孔的心髒頓時?抽痛起來。


    周予知慢慢站了起來,想要走到牧晏身邊。


    謝瑜身體顫抖得更厲害一些,牧晏緊握住他的手,擋在了他身前,很好?地護住了謝瑜。


    牧晏的動作讓周予知腳步頓時?僵住,可他還存著一些妄想,不死心地說道:“姐姐,我也受傷了啊。”


    牧晏冷淡回道:“那是你活該,誰讓你想要傷害小?魚的。”


    “周予知,你快點道歉。”牧晏很是不耐煩地重複一遍,似乎多和周予知說一句話都難以忍受。


    周予知嘴唇重重地顫了顫,被她的態度傷到了,但仍舊梗著脖子拒絕道歉。


    “我沒有做錯什?麽?,謝瑜他就是該死,你知不知道他對你都做了什?麽??!你就這樣?不分青紅皂白偏袒他!”


    牧晏當然是偏袒謝瑜的,她不由得想起上次兩個?最後一次見麵,那時?謝瑜提著劍闖入宋府也要帶走她,在這個?世上對她這麽?好?的也就謝瑜了。


    “周予知,你是什?麽?樣?的人你自己心裏清楚,你乖乖跟謝瑜道歉,大家不要鬧得這麽?難看。”牧晏不由得想起原文劇情,隻覺得周予知可笑得很。


    牧晏的話像是重重的一巴掌,毫不留情把周予知扇醒了,他疼得厲害,分不清是傷口疼還是心裏疼,隻能呆呆地問她:“我是什?麽?樣?的人我心裏清楚,陳晏你說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在你心裏我究竟是什?麽?十惡不赦的人,要被你一次次這麽?對待。”


    謝瑜微微垂眸,善解人意道:“晏晏,小?將軍不願意道歉就算了吧,我沒有什?麽?事情的,別因為我影響你們之間?的感?情。”


    周予知怒斥道:“你這個?賤人能不能閉嘴,這哪有你說話的份,陳晏,你都不知道謝瑜是……”


    “周予知,你可真惡心。”牧晏打斷了周予知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也徹底將周予知一顆真心捏成了幾瓣。


    他驟然失去了力氣,也失去了再去爭辯的勇氣。


    不重要了。


    原來一直以來,在她心裏他周予知竟然都是個?惡心的人,就算他說的再多她也不會在乎的。


    夢也隻是夢而已。


    他平生而出的幻想,癔症,假的都是假的。


    可他不甘心,不甘心遍體鱗傷頭破血流換來的隻是一句“你真惡心”。


    “姐姐,你有喜歡過小?知一點嗎?”周予知不死心地問她,眼?眶中漸漸布滿了水霧。


    這句話既是在為現在的他問,


    也是在為夢中那個?等了她十年,最後甘願為她去死的傻子而問。


    牧晏沒想到有朝一日這麽?爛俗的問題還能落在她頭上,她不由得遊離了一瞬,甚至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


    空曠曠的地麵,空蕩蕩的天空,除了一片白色也就隻有白色,到處都是未融化的雪,除了周予知腳底的一灘血。


    牧晏這突兀的一笑,讓周予知徹底明白過來,謝瑜的每句話說的都挺對的。


    在她心裏,他甚至都不是個?人,更談不上喜歡。


    他就是可有可無的物件,想丟棄隨時?都可以丟棄。


    “我知道了,原來是我一廂情願,在你這裏從頭到尾我什?麽?都不是。既然這樣?,陳晏,你又有什?麽?資格要求我和謝瑜道歉,我告訴你我不會道歉的,從今天開?始你可要護好?他,不然我看見他一次就殺他一次。”周予知惡狠狠地抬臂擦去眼?淚,他沒必要這麽?不爭氣的難過,為了這麽?個?沒有心的女人。


    周予知看向站在牧晏身後的謝瑜,謝瑜衝著他笑了笑,笑容溫柔,但目光確實藏了尖銳刺骨的刀。


    “謝瑜,你以為你又是什?麽??你以為今日的我難道不會是明日的你嗎?你若是笑趁著現在多笑一會,隻怕來日哭的時?候,你可能還不如我。”周予知毫不客氣譏諷道,字字戳中了謝瑜的隱秘心思。


    方才?牧晏的一笑,何嚐不讓謝瑜的心涼了半截,他不由得想到了沈照寒還有宋成玉,再看著眼?前的周予知,謝瑜怎麽?可能沒有預見他的未來。


    他反握住牧晏的手,希望她掌心的溫度能給?他一點力量,柔聲道:“那是晏晏還沒有遇見我。”


    周予知一揮袖子,不再看兩人轉頭就走,好?像真的對牧晏徹底死了心,他還不忘將方才?謝瑜的話還給?了他:“騙騙別人可以,可千萬別把自己給?騙了。”


    牧晏一頭霧水,愣是沒聽明白。


    反倒是謝瑜突然抱住了她,在心中默念:“飛蛾撲火又如何,我心甘情願的。”


    第103章 走丟


    天越來越冷了。


    要不是謝瑜告訴牧晏過幾日就?是冬至, 牧晏甚至是子想不起來的。她這幾日忽然就開始沒了胃口,即便是勉強吃完飯也開始大吐特吐,李大夫說她這是孕吐,懷孕正常反應, 不必恐慌。


    牧晏最難受的倒還不是孕吐, 而是愈發笨拙的身體?, 隆起的腹部如今即便穿著厚厚的襖也能遮擋不住, 以至於謝瑜第一次在她麵前失了態,懷疑她生?了重病。


    牧晏向她解釋自己有了身孕,謝瑜反倒罕見?失神落魄起來,一連消失了好幾天,再回來時謝瑜給她帶了好幾樣衣服首飾, 還有……一個孩子戴的長命鎖。


    這些日子一直都是大晴天,戰爭消停了許久,荒涼許久的漠北城再度辦起了燈會, 就?在冬至的夜晚。


    “晏晏,過了冬至不久就?該過年了, 不如你陪我回京中如何?”謝瑜放下手中的繡繃, 他?這樣說著心中不免生?出些期待,控製不住看向身旁的牧晏。


    這些日子周予知再也沒來過,以至於讓謝瑜忍不住期望與牧晏再進一步。


    “小魚,還是算了吧,我不想回京城,這兒挺好的。”牧晏想也不想搖頭道。


    牧晏雖然也不喜歡待在這過這種苦日子,可獨自在邊境勝在自由, 無人?能管控她,也不必憂慮見?到沈照寒, 宋成玉,若是露出馬腳就?不好了。


    更何況京城也不是她的家啊,她的家還在另一個世界,她的親人?可能還在思念著她度過新的一年。隻要想到此,牧晏完全沒有想回京城過年的想法,隻想趕緊把孩子生?下來趕緊開始新的任務,早日回家。


    謝瑜難免失落,仍不死心勸道:“晏晏,這荒郊野嶺如何待產,更何況你現在失了明?更需要被精心照料。”


    牧晏內心堅決,即便是謝瑜也勸不動?她,她歎了口氣:“小魚,你有父母兄長在京,於情於理我也不該在留你在這,你不必如此擔憂我的,我在這裏吃好喝好什麽事?都沒有,你盡管放心回家過年。”


    謝瑜即便比謝幸川心軟,但也不是什麽愛戴父親兄長的人?,與謝端更是相看兩厭。


    尤其上?回謝端沒有緣由折了謝幸川一條胳膊,同樣連累得謝瑜大半個月不方便動?彈,他?與謝端更是一連幾個月沒說過話。


    最後一次說話時,還是謝瑜私自前往漠北被謝端攔住,謝端警告他?自此一去就?不再是謝家人?,謝瑜當時頭也沒回說了一句:“但願如此。”


    “不,晏晏不回去,我也不回去,我要留在這裏陪晏晏。”謝瑜目光流連在牧晏身上?,最後停在她明?顯隆起的腹部?。


    起初謝瑜是真的沒有發現牧晏懷了孕,她本就?瘦得可憐冬天又穿著棉袍根本發現不了,他?也是最近才知道此事?。


    是周予知的孩子嗎?


    謝瑜在心中默問。


    可算算時間也不是很對,謝瑜想起牧晏胸前的那朵垂絲海棠,即便是再不喜宋成玉,同樣喜歡擺弄筆墨的謝瑜,還是一眼?就?能認出這幅畫的主人?——宋成玉。


    這是不是也就?意味著。


    也有可能是宋成玉的孩子?


    謝瑜為著這個猜測心中忍不住冒起翻江倒海的妒意,但對著牧晏,他?也隻能若無其事?地提起別的話題。


    “今日漠北城中有燈會,晏晏想要去嗎?你已經?許久沒出門了,正好趁著這次好好出門透口氣散散心。”


    牧晏很想拒絕,她又是失明?又是懷孕,身體?處處不便利,真的一點?都不想出門,隻想好好在軍營裏待著。可轉念思及方才她已經?拒絕了一次謝瑜,作為好朋友這次怎麽著也該陪陪他?。


    “好啊,我也好久沒出門了,正好出門逛逛 。”她說完狡黠一笑:“不過我現在可身無分文,隻能煩請姑娘掏錢了。”


    ……


    夜晚的漠北城街道已是熙熙攘攘,來往人?群絡繹不絕,街邊花燈盡數亮起,一時間街頭亮如白?晝,天邊時不時炸開幾朵煙火。


    牧晏看不見?這些,隻能緊緊拽著謝瑜的衣袖,隨他?順著人?流往前湧去,聽著謝瑜為她繪聲繪色地描繪街邊的景象,耳邊是煙火簇簇聲,人?□□談聲,小販吆喝聲,不知不覺心情也變好了起來。


    “小魚,我想買一個兔子花燈。”牧晏湊到謝瑜耳邊道,聲音又輕又軟,那雙眼?睛倒映著街邊燈火的絢爛,複又破碎開,讓人?心中戰栗。


    謝瑜的心不受控製急促跳動?起來,連忙答應:“正好前麵?有一個兔子花燈,我們一起去買。”


    攤位前擠滿了人?,牧晏拽著謝瑜的衣角,安靜地跟著他?一起排隊。


    周圍的人?目光時不時落到謝瑜身上?,驚歎於這世上?還有這般美麗的女子。


    牧晏將這些話聽在耳中,絲毫不覺得謝瑜的美貌過於耀眼?,以至於讓她黯淡無光,反而誠心為謝瑜的美貌感到驕傲。


    可她沒有想到的是。


    人?群中傳來熟悉的聲音。


    低沉穩重。


    牧晏覺得有些耳熟,卻想不起來是誰。


    “謝瑜,你鬧夠了沒有?還不快速與為兄歸家。”謝端輕輕抬手抓住謝瑜的手臂,謝瑜瞬間失去了反抗的力氣。


    謝端與謝幸川一點?都不相似,謝幸川繼承了母親的貌美華容,而謝端則繼承了父親的壯碩勇猛。


    以謝瑜的偏見?,謝端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莽夫,悶罐子。


    他?今日隻是稍稍打扮了一番,精美的發髻上?隻簪了一根玉簪,長裙外披著件銀狐毛領披風,但依舊美得讓人?心驚。


    謝端卻沒有任何一點?憐香惜玉之心,捏著謝瑜的手腕幾乎要把他?骨頭都要捏碎。


    “大街上?你與女子拉拉扯扯,謝世子也不怕被參上?一本。”


    謝瑜冷笑道,即便如此,還是回頭想看一看牧晏確認一下她是否還在,卻發現牧晏早已不再身後。


    謝瑜找不到牧晏頓時慌了,連帶著看向謝端的眼?神都淬了毒:“你可否看見?我身後的女子去哪了?她眼?睛看不見?,走丟了該如何?!”


    謝端不是個遷怒無辜之人?,他?淡淡道:“方才你我爭執時,她隨著人?流走了。你就?是為了她才這麽不管不顧?你知不知道母親成日擔憂你,茶飯不思,日夜難寢,快要多年了,你不認我這個兄長,難道不回去看一看母親?”


    謝瑜順著人?流就?往前擠,還不忘警告謝端 :“她要是出什麽事?情,我不介意背上?一個弑兄的名號。”


    另一邊。


    牧晏被人?流推著往前走,全然停不下來,眼?前一片黑暗,內心愈發驚惶。


    也就?在此時。


    有人?牢牢地握住她的手,將她護在了懷中。


    她頓時猛然抬頭,驚喜地想喊出他?的名字,卻又別扭的將脫口而出的名字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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