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致遠不言。


    韓老爺子?最恨有人故意搞垮集團業務,一旦獲得證據,必然嚴懲不貸。元宇宙是韓致遠最先提出的主張,現在卻砸在韓旻熊手裏,個中細節很難不被懷疑。


    雙方?陷入對峙。


    “二叔,聽我一句勸。”


    楚弗唯見他們爭執不下,索性散漫插嘴,打破僵硬局麵。


    “照您的意思,美斯是海外?知名?企業,在業內呼風喚雨,卻被韓致遠控製。”


    她語重?心長道:“他都?能操控全球經濟命脈,哪還管不了恒遠集團,您幹脆就讓他來主事,別掙紮了。”


    第54章


    相比韓致遠的沉默以對?, 楚弗唯的話開門見山,不亞於給人補刀,直戳韓旻熊心窩。


    韓旻熊寧願承認韓老爺子偏心長孫, 都不能?接受自身能?力?略遜一籌。


    四周人來人往,不易過?多逗留, 他狠狠剜了夫妻倆一眼, 最後將話咽進肚子裏, 帶人離開了主會場。


    梅淑敏目送韓旻熊離去,又瞥了韓致遠一眼,說道:“所以大集團才不敢折騰, 保持現狀沒準高枕無憂,拓展業務反倒橫生波折。”


    她大致知曉叔侄倆在項目上矛盾, 此事致使集團陷入泥淖,作為不偏不倚的中間派, 多少在心裏不甚讚同。


    楚弗唯打趣:“梅總這話說的,投資都有風險, 我們也不搞了?免得生出?波折?”


    “那可不行。”梅淑敏道,“兩位慢聊, 我找韓董匯報些事情。”


    閑雜人等離開, 周圍安靜下來。


    韓致遠哪能?聽不出?, 誰在幫自己說話,他望向身邊人,眉毛微微揚起。


    楚弗唯雙臂環胸, 撞上他的目光,好?整以暇道:“行了, 別?裝了,現在沒別?人, 你高興了吧。”


    “我高興什麽?”


    “就知道你不是好?人,私底下才偷著樂。”她撇嘴,“別?忽悠我此事跟你無關。”


    楚弗唯和韓致遠童年騎自行車,他都要假裝不會引她上鉤,等比賽開始後再暴露實力?。不得不說,有些人的處事風格,從小到大都沒變化。


    元宇宙必然也早有布局,故意讓韓旻熊掉入陷阱。


    韓致遠提醒:“你剛剛還說,我都控製全球經濟命脈,哪還會待在恒遠集團。”


    “那不是調侃你二?叔的場麵話,再說你的腦回路固執死板,沒準想要博得爺爺認同,自然就傻不愣登地留下來。”


    楚弗唯早就窺破此人,他心中有十分?感情,表麵也隻展露三分?,還要嘴硬得不承認。一如他以前做了很?多事,但隻要摸不準她態度,便會裝出?雲淡風輕。


    即使他說不在乎恒遠、頻頻調侃要去萬星,歸根到底放不下來,就像新年能?隨她旅遊,卻?仍回別?墅陪韓老爺子一樣。難以描繪的責任捆綁住他,小時候是“讓讓唯唯”,成年後是“讓讓爺爺”,總在束縛他的手腳。


    韓致遠忍不住笑了,內心湧起奇妙和柔軟的感觸,項目失而複得的成就感,都無法超越她篤定態度帶來的快慰。她明知如此,卻?還替自己出?頭,心照不宣地遮掩。


    就像全然互相了解的人,交換僅彼此可知的密碼,不可言說的默契。


    世界上怎麽會有如此通曉自己的人?


    而且還跟他相知、相伴、相愛。


    楚弗唯捕捉到他的神色,疑道:“你笑什麽?”


    韓致遠反問:“我不是什麽好?人,你還跟我在一起?”


    “替天行道,以惡製惡。”她理直氣壯道,“我就是正義使者的化身。”


    “?”


    兩人處理完會務的事,沒有在門口停留過?多,乘坐電梯返回辦公室。


    路上,楚弗唯聽聞元宇宙小會的內容,愣道:“所以韓董讓你們共同負責?我還以為會撤掉韓旻熊。”


    韓旻熊沒有提前探明美斯內部?情況,已經算是不小的失誤,籌備工作有重大紕漏。


    韓致遠解釋:“畢竟是市場環境的問題,並不是韓旻熊決策失誤,貿然將他換下來,團隊也會有意見。”


    韓老爺子讓韓致遠加入,是想要增加項目專業度,同時避免國內廳和海外廳對?比慘烈,致使恒遠集團名聲不保。


    “那你們豈不是要頻繁打交道?”


    “對?。”


    楚弗唯欲言又止:“……他的團隊能?接受你?”


    一山不容二?虎,韓旻熊將隊伍搭建完畢,韓致遠又被指派共同負責,任誰都能?猜到紛爭激烈,怕不是團隊內要打得頭破血流。


    “不知道。”韓致遠道,“不然你來保護我?”


    她聞言翻了個白眼。


    “這表情是什麽意思??”


    “不許撒嬌。”


    “……”


    這真是他詞典裏從未收錄的陌生詞匯。


    韓致遠驟然語噎,一聲不吭地瞥她,想爭辯自己沒有,卻?又怕是越描越黑,最後將話咽回肚子裏。實際上,他也搞不懂自身近期的黏糊語氣,過?去絕不說此類甘於軟弱的話,但麵對?她就會自然而然地流淌。


    他將其?歸為對?童年匱乏的心理補償,小時候跟她互甩的硬話太多,現在才會沒事就要說軟話。


    上午的工作告一段落,兩人在公司共進午餐。


    飯後,楚弗唯照例要在休息室小憩一會兒,都從櫃子裏取出?自己的毯子,卻?發現躺椅上已經有人搶先?一步。


    韓致遠不知今天抽什麽風,居然沒在午休時工作,而是占據躺椅位置,半坐半躺地看手機。他神態悠閑,指尖滑動屏幕,看著心情不錯。


    這更讓她無端不爽。


    楚弗唯懷裏抱著鵝黃軟被,不滿地用腳尖碰他的腳尖:“讓開。”


    “為什麽?”


    “我要休息。”楚弗唯出?言驅逐,“你到外麵去玩手機。”


    韓致遠沉吟數秒,問道:“你猜我最初為什麽在休息室放躺椅?”


    楚弗唯沒來之前,韓致遠偶爾會小睡,旁邊還配備眼罩。自從她頻繁出?入恒遠大廈後,他的辦公室就徹底淪陷,角落裏塞著她的各類東西,衣櫃還掛有兩件她的大衣。


    她當真張牙舞爪,所到之處遍布痕跡,極力?壓榨他的空間。


    楚弗唯卻?不知悔改,蠻橫道:“我不管,我都把?毯子抱出?來了。”


    韓致遠聞言,將身子往旁邊錯了錯,給她讓出?大半邊位置,還拍了拍多出?的空位。


    她質疑:“這麽窄,怎麽睡?”


    “那我沒辦法了。”他挪回去,漫不經心道,“你幹脆壓死我吧,不是要替天行道?”


    “……”


    楚弗唯不料他厚顏無恥至此,加上絲絲睡意上湧,焦躁地在旁邊打轉,見此人確實沒起身的意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真往他身上隨意一趟,不管不顧地抖開軟被。


    她蓋上被子:“午安。”


    韓致遠隻覺胸膛一沉,溫軟就撞了自己滿懷,鼻尖盈滿清淺香氣,跟影院那晚味道如出?一轍,連帶翻湧起近期壓抑的綺念。


    他伸手抱住了她,略微狼狽地側開,讓其?從身上滑到躺椅,順勢繞後半摟住她,隻是雙方?身軀依舊緊貼,觸碰到隔著衣料的熱。


    楚弗唯伸手戳他,笑道:“下不下去?下不下去?”


    “不許鬧。”韓致遠忙捉住她手腕,“我下午還有工作。”


    “你工作跟我有什麽關係?”


    楚弗唯卻?不聽話,故意跟他在躺椅上擠,妄圖將對?方?撞下去。狹窄的空間,親密的姿勢,難免就擦槍走火,帶來陣陣燥熱及紊亂呼吸。


    他的氣息時輕時重。


    片刻後,她突然發覺什麽,緊抿了嘴唇,抬眼偷瞄韓致遠。那雙眼眸透亮,飽含惡作劇的興致盎然,強壓蠢蠢欲動的逗弄,像是窺破他羞恥的奧秘。


    韓致遠很?難跟這樣的目光對?視,他索性抱緊了楚弗唯,用手摁住她後腦勺,催促道:“午睡。”


    她將臉埋在他身上,甕聲甕氣道:“不難受麽?”


    灼熱欲念並未消退,仍舊跟她身體相接,不容忽視的觸感。


    “難受。”他聲音發悶,“但還想抱一會兒。”


    楚弗唯都佩服他的定力?,兩人有時候擁抱打鬧,時不時就會變了味道。


    韓致遠倒是頗有服務精神,總會等她徹底失神後,清理掉指尖的潮濕,輕點她的嘴唇、臉頰,卻?不太袒露自身渴望。即便他身體喧囂躁動,但多以她的感受為主,守信地約法三章。


    她心中好?奇,裹緊了軟被,伸手扯開他衣角,偷偷地摸下去。


    “別?那麽壞。”韓致遠逮住她,“上回弄完,意誌力?已經渙散,最近很?忙,不能?繼續分?心了。”


    如果不是下午還有會議,他不介意跟她膩一會兒。


    但韓致遠必須承認,他的自製力?沒想象得高,真被她弄得出?糗,下午就徹底荒廢了,估計滿腦子都是她,根本?沒辦法集中精神。


    同學聚會的夜晚,他沒有親眼目睹,但滑膩觸感及發顫氣喘,柔軟身軀及淺淡香味,就足以讓他後續幾天睡不好?,像沒出?息的青春期少年,在床上翻來覆去、血氣方?剛,完全失去穩重的模樣。


    年少的癡想成真,的確是厲害殺招。


    楚弗唯瞧他露出?窘相,樂不可支地嘲笑:“你在練什麽童子功麽?”


    “差不多。”韓致遠將她摟緊,用下巴蹭她頭頂,“就怕是大夢一場,夢醒來就沒有了。”


    實際上,他經常沒有真切感,偶爾夢到一覺醒來,他和她又退回原地。她還甩出?一紙合約,說已經完成條款,雙方?可以解約。


    “怎麽會沒有了?”


    “你以前不就幹過?這種事,用得著的時候搭理我,用不著了就厚此薄彼。”


    楚弗唯頗不服氣,手指又要溜進他襯衣,氣惱道:“哪有?”


    這是血口噴人,抹黑她的聲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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