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俄、胤祥也跟著點頭。


    老十四沒跑多久就被他坐著馬車的九哥、十哥、十三哥追上了。


    兄弟四個坐在馬車裏,護衛們騎馬跟在身後,一行人悄悄跟在舜安顏的馬車後麵往前走。


    “這怎麽是往京郊的方向去的?”


    坐在車廂裏的老十伸手掀開窗簾子,瞧見外麵的景象變得越來越蕭索,房子也越來越少,不禁疑惑地嘟囔道。


    “哼,舜安顏這個時間跑到外城的首飾店裏買首飾就已經很可疑了,現在竟然還乘坐著馬車往京郊去,他保準有問題。”


    “佟家也不知道有什麽好的,惹得汗阿瑪對他們家一而再再而三的施恩,還把五姐的婚事也給允諾了出去,想想都讓我生氣。”


    與胤祥緊挨著坐的老十四氣呼呼的不滿道。


    老九瞥了一眼老十四,他也是聽說過早年間德嬪與孝懿皇後的恩怨的,德嬪怕是寧願將她女兒嫁到蒙古也不樂意看到溫憲嫁到自己死對頭的娘家,德嬪不喜歡佟家,被德嬪養大的老十四自然也跟著討厭佟家。


    去後世一趟的老九明顯整個人都變得沉穩了起來,若是往日他聽到老十四這口無遮攔的話怕是還會跟著笑,如今有後世一遭的巨大打擊在,他不由蹙了蹙眉頭對著老十四開口嗬斥道:


    “老十四你這直腸性子也要改一改了,莫要覺得咱們在宮外麵就能說話不管不顧了,你不喜佟家就不喜,說話莫要將汗阿瑪帶上,你說若是汗阿瑪聽到這話,是不是會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九哥,我。”


    “十四弟,九哥說的對,你說話的方式真的得改一改了,你就歇一歇嘴吧。”


    老十三伸手從他十哥懷裏的牛皮紙袋子裏掏出來一個糖炒栗子,塞到了胤禎的嘴裏。


    嘴裏被食物占了,老十四隻好不情不願的咀嚼著黃澄澄的栗子肉閉上了嘴。


    老九看著老十四滿臉鬱悶的模樣,桃花眼中不禁滑過一抹玩味兒,仔細想一想,他與老十四的處境還挺像的。


    上麵的親生哥哥從小被旁的人撫養,他倆是親自被自己額娘養在身邊的,受盡寵愛。


    可他額娘從小就告訴他,自己與五哥、十一弟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他們仨在宮裏頭應該是關係最親密的,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自己五哥從小沒有養在翊坤宮裏,自己更應該多多親近他五哥。


    然而德嬪似乎與自己額娘的路子完全反著來,也不知道是怎麽想的,竟然把老十四與老四養的不像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兄弟,反而是冤家對頭似的。


    想來在別的時空裏,老四有這樣不是一條心的親弟弟與親生額娘在,日子也是過得沒那般順遂、挺鬧心的。


    老九這般想著,從後世回來一直憋在心中對老四的怨氣直接去了一半,畢竟世上哪有嫡親的親人在背後捅自己刀子令人心痛啊?


    京郊比不上外城、內城繁華,人少,房子少,馬車行到京郊的黃土路上,路上的積雪大部分都還沒有融化,車輪子碾壓在上麵咯吱響,甚至有的地方因為表麵的雪層融化遇冷又結成冰了,車輪子碾壓上去還會打滑。


    路況不好,坐在車廂裏的四兄弟自然也是跟著遭了罪。


    被顛簸的屁股疼的老十抱在懷裏的糖炒栗子也在牛皮袋子裏上下亂晃,他不由用手緊緊抓著袋子口,免得自己愛吃的栗子肉滾出來,看著老九一臉期待地說道:


    “九哥,我出海都把橡膠樹給帶回來了,隻要工部那些研究水泥的匠人們快些把水泥給造出來了,水泥路配上裹在木車輪子外的橡膠圈,這馬車的舒適度絕對會有一個大提升。”


    老九“嗯”了一聲沒有多說話,他被顛簸的都快骨頭散架,想要下車找個地方難受的幹嘔了。


    老十四更是嚷嚷著:“九哥,十哥,十三哥,我的直覺告訴我,舜安顏肯定有事兒,要不然這路如此不好,他還往這兒跑?”


    “十四弟,你先別說話了,等到前麵的馬車停下咱們就能知道舜安顏究竟跑這兒幹嘛了。”


    同樣被顛簸的受不了的老十三開口道。


    老十四聽話的沒再吭聲。


    馬車約莫又往前走了兩刻多鍾,坐在外麵車駕子上的護衛突然“籲——”的一下子將馬車給停了下來。


    老十四迫不及待地拉開車廂門,對著外麵駕車的護衛開口詢問道:


    “前麵的馬車停了?”


    護衛對著雙眼發亮的老十四拱手道:


    “十四阿哥,奴才瞧見前麵那個馬車停在了莊子大門處就不動彈了,咱們不能再往前麵跟了,太近了,會被發現的。”


    老十四聞言也抬頭往前看,果然瞧見在前方差不多六百多米遠有個莊子,佟家的馬車就停在莊子門口。


    他轉頭看著還坐在車廂裏的胤禟、胤俄、胤祥說道:


    “九哥,十哥,十三哥,咱們下車往前走吧,舜安顏的馬車停了。”


    說完這話,老十四立刻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老九、老十、老十三也跟著下了馬車。


    “九哥,十哥,我怎麽看著這地方有些眼熟啊?”


    雙腳踩在雪地上的老十三扭頭觀察著周遭覆蓋著積雪的田地,一臉疑惑地開口道。


    老九也扭頭四顧,出聲道:


    “這裏與咱們汗阿瑪研究種禦稻、和開辟試驗田的那處皇莊不算太遠。”


    “原來是與咱們皇莊離得近啊,那前麵的莊子必然是佟家的莊子無疑了,我倒要瞧一瞧,舜安顏不僅從訓練營中溜了出來,還不辭辛苦的大老遠跑到京郊的莊子上究竟是想要幹什麽。”


    老十四拋下這句話就邁著流星大步往前麵幾百米開外的莊子處走,老九、老十、老十三也忙領著七、八個護衛跟了上去。


    兄弟四人剛走到莊子外牆處,就隔著一些頂端削得尖尖的木柵欄空隙瞧見舜安顏與一個年輕女子站在白皚皚的雪地裏,摟抱在一起親的難分難舍的,女子穿著西洋服飾,長的金發碧眼、冷白皮,完全不是大清人士。


    瞧見這出人意料、令人血壓飆升的場景,胤禟、胤俄、胤祥瞬間驚得瞪大了眼睛,胤禎震驚過後,立馬氣得臉色通紅、額頭青筋直冒,攥著拳頭怒聲道:


    “好啊!怪不得之前我與十三哥不管如何千方百計的打聽舜安顏私下裏的風評,問到的人,都說這個男人極為守規矩,身邊連通房丫頭都很少,原來他不是不偷腥,而是偷偷摸摸地擱在這裏金屋藏嬌,不是,用莊子來藏洋妞了啊!”


    “老十四你回來,你冷靜些!”


    胤禟瞧見十一歲的胤禎怒聲罵完這話就風風火火地跑著要往前麵的莊子大門處衝,眼疾手快的死死拉著老十四的胳膊,硬生生將憤怒的老十四給按在了原地。


    “九哥你拉我幹什麽!舜安顏現在還沒有與我五姐大婚,都敢瞞著皇家養洋妞了,呸!果然是與他叔叔隆科多一樣的爛男人,他給我五姐提鞋都不配,我要不衝進去把他打得滿地找牙,他還真以為自己是板上釘釘的五額駙了,真是給他臉了!”


    “老十四,我知道你氣憤,但你能冷靜些嗎?這是佟家的莊子,咱們就帶了這麽點兒人過來,你知道莊子裏麵是什麽情況嗎?就敢這麽貿貿然地往裏麵衝?”


    “我們是皇子難道舜安顏還敢把咱們扣在莊子上不讓咱們回宮嗎?”


    老十四皺著眉頭不悅道。


    “十四弟,九哥說的沒錯,咱們真的不能直接就這樣衝進莊子裏,咱們是皇阿哥,但佟家還是咱們汗阿瑪的母族呢,再者萬一這莊子裏真的藏著什麽秘密,咱們直接這樣衝進去不就打草驚蛇了嗎?”


    十分了解老十四強驢脾氣的老十三也伸手拉著胤禎的胳膊,順毛捋道。


    聽到胤祥的話,老十四不禁抿了抿薄唇看著麵前的三人詢問道:


    “那三位哥哥覺得該怎麽辦呢?”


    胤禟伸手拽著老十四走到了一處牆的後麵,老十與老十三也跟在身後快步走了過來。


    老九對著一個護衛說道:“你快些去把停在馬車旁邊的護衛們都喊來。”


    “是。”


    穿著便衣的護衛忙掉頭往後跑。


    胤禟又喊來了一個看起來就身姿輕盈、腦子靈活的護衛,出聲吩咐道:


    “這堵牆不算高,你翻進去探一探看看這莊子裏是什麽情況?人多不多?”


    “是,九阿哥!”


    瞧著長得一臉聰明相的機靈護衛在同僚的幫助下,用手扒著牆頭,利落的翻了進去。


    沒一會兒,留在馬車處的護衛也全都擁了過來。


    胤禟對著滿臉憤懣的老十四開口道:


    “老十四收拾舜安顏不在這一時半刻的,等護衛瞧清楚裏麵的情況了,咱們再進去抓舜安顏不遲。”


    “九哥,我知道了。”


    老十四深吸一口氣,強自壓下在胸腔中翻湧的火氣,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約莫一盞茶的功夫,翻進牆內的護衛就又扒著牆頭翻了出來。


    老十四忙往前快走一步,瞧著護衛急聲開口詢問道:


    “怎麽樣?裏麵是什麽情況?舜安顏在莊子裏幹什麽?”


    護衛瞧了十四阿哥一眼,對著兄弟四人抱拳,十分驚訝地說道:


    “九阿哥、十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奴才進入這莊子內發現裏麵地方不小,而且住了很多洋人。莊子東邊修建了一個玻璃暖房,暖房中栽種了好些顏色鮮豔的花朵,顯然是被人精心照料的,西邊還有一個房間,煙囪中冒著黑煙,外麵有好些配著刀的家丁看守,奴才不敢靠近,沒瞧見佟佳公子在哪裏。”


    “洋人?”胤祥蹙著眉頭,滿臉不解:“佟家的莊子上住洋人幹什麽?”


    “十三哥,你是忘了剛剛舜安顏抱著洋妞親的畫麵了嗎?光天化日之下就做這種有傷風化的事情,舜安顏真是不知廉恥!”


    老十四像是一個膨脹起來的河豚,垂在腦後麵的辮子都快氣得翹了起來。


    “如今大清本土的玻璃已經造出來了,佟家在莊子上修建玻璃暖房不稀奇,我隻是想不通,大冬天的佟家會在玻璃暖房中栽種什麽花還五顏六色的,有這條件還不如種些青菜呢?”


    老十邊說著話,邊又從腰間的荷包中摸出來一根裹著透明油紙的五香牛肉幹,用手指撕開透明油紙,準備將牛肉幹放在了嘴裏咀嚼。


    護衛也用手撓了撓自己戴在腦袋上的帽子,對著胤俄繼續道:


    “十阿哥,其實奴才瞧著那玻璃暖房中栽種的花朵也覺得它們長得有些奇怪。”


    “怎麽奇怪了?”老十三一臉好奇地詢問道。


    護衛擰了擰眉頭,連說帶比劃道:


    “那些花開的顏色極其鮮豔,一朵一朵的非常好看,開花的莖稈基本上沒什麽葉子,長著葉子的又沒有開花,甚至有的花頂端還結著一個個像大拇指般的綠色的青團,奴才反正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花。”


    “有花無葉?有葉無花?你是在說彼岸花嗎?”


    聽著護衛的表述,老十三瞬間聯想到了彼岸花的特點。


    “不!不是彼岸花,是罌粟花,九哥,莊子裏種的很有可能是罌粟花啊!”


    聽完護衛的話,老十把手裏捏的牛肉幹都給嚇掉了,忙看著胤禟急聲道:


    “九哥,我之前為了出海,把那本少兒植物百科從頭到尾翻看了好幾遍,罌粟花的模樣就是護衛描述的樣子,這花是做鴉片的原材料啊!”


    “什麽?”


    聽到胤俄的話,老九也瞬間驚恐的瞪大了桃花眼。


    老十三一臉莫名:


    “九哥,十哥,你們倆在說什麽啊?什麽罌粟花?鴉片又是何物?我怎麽有些聽不懂呢?”


    老十四也滿臉懵逼。


    老九與老十可是從他們八哥嘴裏聽說了,他汗瑪法前幾日就將禁煙的事情交給他們大哥、五哥、七哥處理了,隻是因為如今“鴉片”還頂著“福壽膏”的名字在權貴富商們麵前亂晃,他們汗阿瑪還沒有正式在朝堂上宣布禁煙的事情,沒有去過後世的老十二、老十三和老十四都不知道鴉片。


    “洋人,罌粟花,冒著黑煙被家丁們團團把守的屋子”,老九快速低聲念叨著這些話,心頭上瞬間升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佟家是天子母族,可以說是除了宗室外,如今大清裏最風光、最得天子信任的頂級權貴之家了,若是洋人想要將鴉片傾銷到大清,勢必會在京城中選個大靠山,假如他們能攀上佟家,那不就近乎一步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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