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晞的小眉頭皺的越來越緊了,邊低聲喃喃重複著這話,邊絞盡腦汁地努力回想著他偶爾在後殿院子裏碰上大李佳氏的情景。


    以往他不太在意自己太子爹的妾室們,即使碰上了也不會去特意瞧這些庶母,然而如今仔細想來,他倒是隱隱感覺大李佳氏似乎有時候瞧自己的表情十分複雜。


    “小安子,你之前注意到那些側室們看我的眼神了嗎?有什麽體會嗎?”


    自己描述不出來那種感覺,弘晞隻好將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貼身太監身上。


    聽到太孫殿下這風馬牛不相及提起的話題,小安子一呆,轉而也眉頭微蹙地使勁邊想邊說道:


    “殿下,您是既嫡又長的太孫,東宮唯一的小阿哥,嫁到這皇家的女子就沒有不想要母憑子貴的,住在後殿的格格與庶福晉們肯定是羨慕太子妃,從心底裏希望想要生出來一個如殿下一樣聰慧的皇阿哥的,畢竟隻有膝下有孩子了,這些女子們才能被太子爺向萬歲爺請命,升為可以記在宗譜上的皇家側福晉。”


    “側福晉”三字一出口,弘晞就像是被瞬間打通任督二脈了似的,瑞鳳眼瞪圓了,電光火石之間總算是抓到那股子想起大李佳氏時的違和感了。


    沒錯,大李佳氏每回瞧見他時,那眼神不像是在看他,反而就像是在透過他瞧著另外一個人。


    他的皇帝爺與太子爹對自己的女人們有濾鏡,他一個後世之人可沒有啊。


    生長在資訊龐雜的後世裏,五花八門的宮鬥劇、宅鬥劇,雖然他都沒有正兒八經的完整看過,但即使不看,他也在上網時了解過呀。


    試想一下,在這個古裏古怪、皇阿哥們與宮妃的發型不處在同一個時代的大清世界裏,有他這個胎穿的偽小孩兒在,他都能帶著自己汗瑪法、阿瑪、額娘、大伯與眾位叔叔們穿越時空了,在這麽多蝴蝶翅膀的扇動下,許多人的命運軌跡都變了,若是把某個關鍵人物“扇”重生了,亦或是“扇”的像自己汗瑪法在後世醫院病房那般機緣巧合下做預知夢了。


    這種想法聽著離譜,但未必不可能啊!


    “殿下,太孫殿下!”


    小安子瞧著皇太孫突然瞳孔地震、滿臉震驚的不開口了,忍不住出聲喊了弘晞一聲。


    即使長孫殿下銜玉而生、非常早慧,不是一般稚齡孩童,但作為弘晞的貼身太監,小安子還是敏銳的感覺到了自己這個小主子簡直聰慧的不像是三歲的小孩子,私下裏獨自一人的皇太孫要比在萬歲爺、太子爺、太子妃麵前穩重多了。


    貼身太監的聲音將弘晞發散的思緒拉回了現實,他用牙齒咬了咬下唇,趴在平安耳畔小聲吩咐道:


    “小安子你去想辦法打探一下大李佳格格晚上做夢時說不說夢話?如果說了,她說的是什麽話?”


    “???殿下?”


    小安子徹底被自己小主子的話給搞懵逼了,滿腦袋都是問號。


    弘晞則將兩隻小手背在身後,一臉認真、不容置疑地奶聲奶氣說道:


    “按孤說的去做!”


    “行,殿下,奴才知道了。”


    看到太孫殿下渾身的奶霸氣息都露出來了,小安子忙點點頭應下,又俯身行禮告退了。


    小安子前腳離開,看了半天熱鬧的係統也終於忍不住“嗖”的一下從弘晞的金項圈中鑽出來,飄在空中看著弘晞滿臉驚訝地詢問道:


    【宿主,你不會是懷疑大李佳氏有上輩子的記憶了?她還和德嬪烏雅氏攪和在一起了吧?】


    第95章 第 95 章


    【對, 統子哥,我現在隻是懷疑,沒法確定。】


    【畢竟你剛才也聽小安子說了, 自從我出生後大李佳氏的舉動開始變得有些與往日不同了, 更何況在我額娘嫁入東宮前, 她是我阿瑪最寵愛的妾室,現在她與那些妾室們一樣都被動變得不受寵了,想來心裏是不痛快的,作為利益受損的一方,我覺得她是東宮中搞事動機最充足的人了。】


    弘晞邊說邊用兩隻小手扒著搖椅扶手, 撅著小屁股,爬到了鋪著涼簟的搖椅上躺下。


    係統小人兒也跟著飄到了搖椅扶手上坐下, 看著弘晞張口打了個哈欠,就閉上眼睛,舒服的在寬大的搖椅上晃悠了起來。


    它更不解了:


    【可是宿主,本係統實在是想不通啊,你說若是大李佳氏真的有上輩子的記憶了, 她與德嬪攪和在一起搞事兒是想要圖謀什麽呢?】


    【這我哪能知道,她具體在想什麽呢?不過我猜測,她最主要的動機無非就是她知道我阿瑪未來被兩立兩廢了,最後登基之人是我四叔,我阿瑪注定是沒前途的, 她這身份又沒辦法往我四叔跟前湊, 隻能曲線救國的跑去巴結最後變成皇太後的德嬪了唄。】


    【大李佳氏背後也有娘家呢,她肯定是不希望自己的娘家隨著太子這條未來注定會沉下去的大船一起溺水淹死的, 想要趁著如今時候早,去攀上“現在不高, 但未來很高”的枝頭為自己與自己的娘家在太子被廢黜後謀條生路,人性利益使然,這無可厚非。】


    【另外的動機嘛,可能就是單純的嫉妒了。】


    【什麽?嫉妒?】


    係統小人兒聽到此話,不由往前探了探小身子。


    弘晞也睜開眼睛,將兩隻小手墊在腦後,看著頭頂上的雕花房梁,抿著小嘴悠悠道:


    【我的出生徹底改變了我額娘的命運,但對大李佳氏而言,她眼睜睜看著我頂替了“弘皙”的位置,心中肯定很是不甘。即使她知道等太子被廢後,“弘皙”也落不著好,但在太子被廢前,“弘皙”作為庶長孫,享受到的帝王寵愛以及榮華富貴都是真的,現在她瞧著我的風光,想來很難不會生出來是我把她的“弘皙”的機緣給搶了的憤慨。】


    【啊!這——】


    聽到這話,係統小人兒的眼睛都瞪大了,瞧著弘晞臉上的複雜神色,不由開導道:


    【宿主,早期你阿瑪生下來的兩位庶子、庶女都是在你額娘嫁入東宮前生下的,在這方時空中,你阿瑪與你額娘大婚的時間沒有變,但卻沒有生出來那四個庶出的孩子,證明是這方世界的天道沒有讓四人降生。】


    【曆史上弘皙是在康熙三十三年七月初五降生的,他沒有在這個時間點出生,而你卻是在康熙三十五年七月十五日出生的。你額娘又不是不能生育,你的出生是合理的,無論是靈魂,還是肉身,你都是你,完全不存在什麽擋了別人的路,搶了別人機緣的事情。】


    【更何況,曆史上庶長孫弘皙是“子憑父貴”,他上麵一母同胞的親哥哥夭折了,他作為你阿瑪活下來的“庶長子”,才受到你汗瑪法的寵愛。可是在這片世界裏,不是你“子憑父貴”,反而是你阿瑪“父貴,父憑子更貴”了。】


    【你汗瑪法最是看重出身,因為你既嫡又長,身份貴重,而且腦袋聰慧,還極具戲精表演天賦,短短兩年多就在本係統的幫助下糾正了許多錯誤,穩住了你阿瑪的儲君之位,你看看,你是不是和“弘皙”從本質上來說就是不同的啊?】


    聽到自己統子哥對他毫不吝嗇的讚美與肯定,弘晞的耳根子都不禁變紅了,但那句【父貴,父憑子更貴】的話倒是徹底撓到了他心尖尖上,躺在搖椅上的奶團子不禁高興的咧嘴笑了出來。


    係統小人兒也晃悠著兩條小短腿,哈哈大笑:


    【宿主,其實你阿瑪與你額娘在康熙三十四年五月大婚後,康熙三十六年八月生出嫡女。從康熙三十六年開始直到康熙四十三年,這整整七年的時間東宮都沒有降生孩子。在三藩之戰中你阿瑪本就是靠著嫡子的身份才被你汗瑪法立為皇太子的,想來這七年的時間他與太子妃的關係正蜜裏調油,一門心思想要繼嫡女之後再生出來個嫡子的,可是夫妻倆拚了七年都沒有生出來嫡子,最後可能實在是對“生嫡子”沒有希望了,所以才把“庶長子”弘皙給當成接班人培養了。】


    【原來我阿瑪、額娘還有這七年啊。】


    回想起曆史上到後期儲君夫妻倆的關係似乎是不好的,如果好的話,夫妻倆應該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比如他八叔與八嬸,一個比一個名聲差,可實際情況卻是,他阿瑪的黑流言滿天飛,而他額娘的名聲卻經營的不錯,病逝後還被自己汗瑪法連連稱讚好品德,以太子妃的待遇下葬了,這足以可見到後來夫妻倆早已經不在一條心上了,弘晞神情複雜地在腦海中歎氣道。


    【統子哥,如果我額娘沒有在生頭胎時傷了身子的話,若是七年的時間裏她都沒有再懷孕,想來那就是天意了,上輩子我阿瑪、額娘命裏缺嫡子,當時天命不在東宮。】


    【所以曆史是很奇妙的,也是有很多遺憾的。】


    聽到奶團子宿主的總結,係統小人兒不禁唏噓地感歎道。


    弘晞用兩隻小手搓了搓小圓臉將湧上來的瞌睡蟲全都搓跑後,才從搖椅上“出溜”下來,倒騰著兩條小短腿往外跑。


    係統小人兒也忙飛了起來在奶團子身後追。


    “阿瑪!阿瑪!”


    弘晞一口氣跑到儲君書房內就瞧見他阿瑪正坐在書案旁,神情疲憊的看著滿滿一桌子的文書。


    “你跑到這兒幹嘛?”


    胤礽瞧見自己好大兒跑到他座位旁就像是個暄軟的小包子似的往他懷裏拱,他不由好笑地用大手揉了一把寶貝兒子毛茸茸的圓腦袋。


    “阿瑪,剛才努努爺爺又找金團聊天啦,他還給金團說了很新穎的話。”


    弘晞趴在他阿瑪的膝頭上,瑞鳳眼亮晶晶地奶聲笑道。


    聽到這話,連著兩日都沒有睡好的胤礽不禁來了些興趣,精神頭也好了起來:


    “金團莫非老祖宗是為了你額娘肚子裏的雙胎而來的?”


    弘晞抿了抿小嘴,蹙眉道:


    “是也不是。”


    “努努爺爺說阿瑪的孩子們都是子/女憑父貴的,可金團不是。”


    “孤是太子,太子的孩子們當然貴重了,你怎麽不是?”


    胤礽看著胖兒子的眼珠子滴溜溜轉,一臉臭屁的驕傲勁兒,緊繃的神經也鬆了下來,將身子靠在圈椅背上,往上挑著好看的眉頭,好笑地看著三頭身的奶團子。


    弘晞模仿著乾隆自信心爆棚、睜眼說大話給自己臉上貼金的樣子,作出一副隻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高深模樣,直起小身子,將兩隻小手背在身後,看著麵前芝蘭玉樹的太子爺,萬分感慨地說道:


    “努努爺爺說,金團不是‘子憑父貴’,反而是阿瑪‘父憑子貴’哦——”


    “噗——”


    胤礽剛端起桌麵上的茶盞抿了一口茶水就被“父憑子貴”四個字給嗆的將茶水給噴了出去,“咳咳咳”地低頭劇烈咳嗽了起來。


    弘晞早就在前一秒閃了一下小身子,避開了他阿瑪噴水的舉動。


    “阿瑪~~~”


    弘晞從自己懷裏抽出幹淨的杏黃色帕子遞給太子爺,雙眼無辜的眨了眨。


    胤礽伸手接過好大兒的小帕子擦掉薄唇與下巴上的水珠,十分心梗的上上下下打量著矮墩墩的奶團子。


    想說些什麽話來給自己挽尊,但一想:他可不就是“父憑子貴”,拿著與朱高熾差不多的人生劇本嘛!


    這般想著,年輕的太子爺不禁變得更紮心了,他輕咳兩聲拐了個大彎繞開“父憑子貴”的話題,用手指捏了捏寶貝兒子軟乎乎的臉頰肉,好整以暇地疑惑道:


    “金團,老祖宗顯靈難道除了誇你之外,都沒有說旁的話嗎?”


    “說了呀,可是努努爺爺說的話金團沒聽懂。”


    弘晞將兩條小眉毛皺到一起,非常苦惱的奶聲道。


    “沒聽懂?”胤礽這下子倒是驚訝極了,他坐直身子將好大兒抱在大腿上,一臉認真地又問道:


    “那金團還記得老祖宗說過什麽話嗎?你重複下來給阿瑪聽。”


    “記的噠!”


    “阿瑪,努努爺爺說它發現大李佳格格有時候看金團的眼光很奇怪,不像是在看金團,反而像是透過金團看別的孩子……”


    ……


    戌時四刻,夜色黑乎乎的,繁星閃耀,溫熱的夏風將栽種在毓慶宮牆邊的幾根紫竹吹得左右亂晃。


    大李佳氏沐浴完後,穿著一件藕粉色的寢衣躺在架子床上正準備睡覺就聞到了內室中的熏香味道似乎與往日不同。


    她不由用兩隻纖纖玉手掀開淺藍色的床帳子看著正站在鎏金三足小香爐旁點燃熏香的宮女,疑惑的蹙眉詢問道:


    “今晚這香聞著怎麽看烷拮文來扣摳君羊一五二兒七五二吧一有些膩味呢?”


    正在點熏香的小宮女冷不丁聽到大李佳氏的質問,不禁雙手一抖,險些將熏香爐給打翻在地,立馬衝著坐在架子床上的大李佳氏低聲解釋道:


    “格格,這是今日內務府送來的新熏香,所以味道可能比平日的重了些。”


    大李佳氏聞言不禁動了動鼻子,發現這香味的確是她平常愛聞的玫瑰香,誤認為是自己這兩日心中揣著事情,疑神疑鬼了,遂抿了抿紅唇,擺手道:


    “行,我知道了,你點完熏香就下去吧。”


    “是,奴婢告退。”


    小宮女細聲細氣地俯了俯身就拿著火折子腳步輕輕地告退了。


    等她走到室外瞧見站在陰影中的小安子就往下擺了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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