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同一時刻的乾隆朝已經到了落英繽紛的暮春時節。


    雨水紛紛,細密如牛毛。


    六十多歲的乾隆又在青梅盛開的時節,照舊風雨無阻的跑到裕陵看望自己的元後富察氏了。


    他穿著一身銀白色的常服,如往年那般盤腿坐在元後梓宮前,上半身背靠在梓宮上,大腿上放著富察氏生前遵從滿洲舊俗將鹿尾絨毛搓成線,親手給他縫製的燧囊。


    燧囊被摩挲了多年,很多地方都卷起毛邊兒了。


    乾隆邊喝著富察氏生前喜愛的梅子酒,邊絮絮叨叨的說著話,講他今年做了什麽什麽,明年準備做什麽什麽,幾杯度數極淺的果子酒下肚,尚且不能讓一個女子紅臉,倒是讓這個善戰的皇帝紅了眼圈。


    乾隆將右手中端著的酒盅擱在青石地磚上,閉著眼睛將腦袋靠在富察氏冰冷的梓宮上,低聲歎息道:


    “婉兒,你要是現在還活著可多好啊,就像是朕十一年前給你說的那樣,朕有幸見到了年輕時期的汗瑪法、汗阿瑪,跟著諸位伯伯、叔叔們去了後世,知道了別的大清世界,還認識了一個銜玉而生名為‘金團’的小娃娃。”


    “你不知道啊,正月時朕又瞧見了汗瑪法他們,看著金團那孩子雙腿懸空的坐在椅子上,頂著鬆鬆的辮子,胃口極佳、香噴噴的吃早膳時,那可愛的小模樣像極了永璉與永琮啊,忍不住讓朕瞧了一眼又一眼……”


    年邁帝王的訴說如泣如訴,燧囊上落下了點點淚珠,華麗的梓宮靜默無言,唯有皇後陵寢外栽種的數棵青梅在風雨中,搖曳晃動著枝椏,落下了滿地的粉白色花瓣。


    第107章 八旗改革


    正當弘晞雙腳懸空坐在乾清宮偏殿的黃花梨木書桌旁, 邊聽著站在桌前的漢學師傅梳理昨日所學的內容,邊在心底裏對乾隆這“認哥做兒”“沒大沒小”的行徑表示深深譴責之時,站在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們也都瞧著最上麵空空蕩蕩的龍椅與最前麵一排皇子們所站的位置, 麵麵相覷、互相大眼瞪小眼。


    今日的朝會對於康熙朝的滿漢官員們來說可真是開天辟地頭一遭看到的稀罕光景:


    一向勤勉, 沒有特殊情況會日日禦門聽政的萬歲爺竟然“曠工”了足足大半個時辰!


    更讓人驚奇的是不僅萬歲爺錯過了早朝的時間點, 上朝聽政的太子爺、直郡王、誠郡王、四貝勒、五貝勒、七貝勒、八貝勒也都齊齊遲到了!


    好家夥,父子八人這是在大夏天中同時睡過頭了?


    因為今日份的異常而浮想聯翩的官員們你瞧我,我瞅他,左等右等,直至巳時二刻, 終於陸陸續續等到了姍姍來遲的皇帝父子們。


    不過父子八人臉上如出一轍眉頭緊鎖的嚴肅表情卻瞧著不像是睡過頭的懊惱模樣,這也使得百官們紛紛收起了腦海中亂七八糟的思緒, 將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朝政之上。


    等幾件要緊的政事商談完後,已經臨近巳時末了。


    眾官員們又清楚地聽到站在最前麵的一排皇子們肚子挨個“嘰裏咕嚕”地唱起了空城計,甚至坐在龍椅之上的萬歲爺都隱晦的用帶著玉扳指的右手摸了摸幹癟的肚子,這副模樣完全就是錯過早膳,肚子餓的狠了。


    究竟是什麽原因引得皇帝父子們今日不但遲到了還連早膳都顧不上吃?百官們八卦的心思又在這一刻翻湧了起來, 原本以為站在龍椅之側的梁總管應該極其有眼色的宣布退朝,伺候皇上回寢宮中用膳了,誰曾想竟然看到身穿明黃色朝服的萬歲爺輕拍了兩下龍椅扶手,一臉感慨地說道:


    “眾位愛卿們,不怕爾等笑話, 朕今日醒遲了, 原因是由於昨日帶著皇子們與小太孫微服私訪時,在宮外瞧見了不少超出朕意料範圍之內的事情, 令朕昨晚躺在龍床上輾轉難眠,直到大半夜, 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忽入夢中來,翁庫瑪法與汗瑪法苦口婆心地向朕講了一番話,使朕感受頗深,想要拿出來與諸位卿家好好聊上一聊。”


    百官們聽到這話,鑒於以前每回聖上又雙叒叕白龍魚服、在打著祖宗們的名義說事時,都會在朝堂上掀起三層驚濤浪的過往,滿朝文武們全都屏住呼吸,緊張的將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處,支棱著耳朵俯身恭敬道:


    “兒臣/奴才/微臣願聞其詳。”


    康熙抬了抬手,蹙著眉頭從龍椅上起身,雙手背後邊在禦階之上走動著,邊歎息道:


    “當初驍勇善戰的八旗軍跟隨先帝與睿親王多爾袞入關,如今一晃眼也有近一甲子的時間了,朕萬萬沒有想到也就這兩、三代人的功夫,八旗生計可成一個不小的問題了。”


    “昨日朕在京郊的民人村落中意外見到了不少在內城中失去房子的貧苦旗人,等到了那外城的娛樂之地又瞧見衣著光鮮的旗人當著朕的麵買東西賒賬不給人家攤販錢,腆著臉做起了老賴!提個鳥籠、捧著個蛐蛐罐子、一臉悠閑地在八大胡同中遊街串巷的閑散旗人們更是數不勝數!”


    “兩者對比鮮明的模樣是朕從未想過的,不滿三周歲的太孫見到那些閑散旗人們,還一臉稚氣的對朕疑惑詢問道:汗瑪法,孫兒不懂,為何孫兒與阿瑪、大伯、眾位叔叔們平日裏都得刻苦讀書,玩樂的時間甚少,這些八旗子弟們沒有咱們愛新覺羅一族尊貴,怎麽還能過這般悠閑享樂的小日子呢?八旗子弟們如此幸福,簡直比皇子龍孫們的生活還享受!等下輩子了,孫兒也要做個八旗小米蟲,這種不用辛苦讀書、辦差還有朝廷供養著的日子簡直是太快活了!”


    站在底下的眾臣們聽到這話眉心皆是重重一跳,反應過來萬歲爺這是生出想要改革八旗製度的心思了。


    腹中饑餓的七位皇子也都不禁用餘光互瞄了一眼,準備待會兒見機行事,接他們老父親拋出來的話茬子。


    “實話說,太孫這奶聲奶氣的天真問話聽的朕心中一梗,汗顏不已,半夜入夢的太祖高皇帝也氣得臉色通紅,用手指著朕的鼻子,連聲唾罵道:愛新覺羅·玄燁,你身為帝王,上三旗的旗主,統領八旗,平日裏究竟是如何治理八旗的,竟然使得現如今一些家境優渥的旗人早就忘記了先祖們浴血奮戰、篳路藍縷開創基業的艱辛,失去了質樸的本性,沾染上了好逸惡勞的作風,這樣下去他們很容易被朝廷養廢了,若再有戰事興起,怕是這些人很難指望上。你若再放任他們這些人這樣整日躺著吃喝玩樂,莫不是想要早早斷送我大清基業不成?”


    “萬歲爺,奴才/微臣惶恐。”


    即便百官們心中各個如明鏡似的,知道萬歲爺這是在打著開國皇帝的名號來誇張說事情的,但看到萬歲爺狠起來是真的在大庭廣眾之下指名道姓的自己罵自己,不禁嚇得雙腿一軟,紛紛撲通往地上跪。


    排成一溜站在最前麵的皇子們神情也十分微妙,可別說,他們汗瑪法說話這調調,倒真的與那顯靈時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暴躁懟人“老祖宗”有幾分類似啊。


    “阿嚏——”


    坐在書桌旁正跟著師傅讀書的皇太孫突然張嘴打了個噴嚏,而後頂著漢學師傅擔憂的目光,擺了擺小手,接過貼身太監小安子遞來的濕潤汗巾,擦了擦鼻子,蹙著小眉頭一時之間也猜不出來這究竟是誰大清早的在念叨他。


    “太宗文皇帝站在太祖爺身旁,也神情肅然的皺著濃眉對朕冷聲道:玄燁,前明亡國時,其財政很大部分原因就是被朱家宗室們給硬生生拖垮的,如今大清這不事生產、龐大的八旗子弟們與明朝宗室何其相像?老朱家的宗室宗親們把大明帝國吃空了,莫非等再過若幹年,八旗子弟們也把大清帝國吃空後,你才開始後悔沒有早早整改八旗嗎?”


    帝王話音剛落,太子爺也緊跟著滿臉羞愧地拱手開口道:


    “兒臣不敢隱瞞汗阿瑪,其實昨夜達瑪法與翁庫瑪法兩位老人家也入了兒臣的夢裏,對兒臣說了相似的話,這使得兒臣陷入夢境中遲遲掙脫不了,故而錯過了今日用早膳的時間,還耽擱了早朝。”


    “汗阿瑪,兒臣也夢見先祖們了。”


    直郡王、誠郡王、四貝勒幾人也跟著連聲附和道。


    瞧出來這父子八人儼然是早就商量好,準備今早聯手唱雙簧來強製推行八旗製度改革的事情了,除了事不關己的漢臣們外,滿臣們心中都生出了不妙的預感,不懂皇帝究竟是打算怎麽整飭八旗,竟然扯了這麽大的兩張旗幟?


    “哦?原來保成、保清你們也夢到了老祖宗啊。”看到兒子們如此上道有默契的模樣,康熙佯裝出詫異的神色,滿臉錯愕的感歎一聲,又憂心忡忡地說道:


    “看來八旗製度的問題十分大,目前已經到了不整改祖宗們的棺材板都壓不住,要夜夜從長生天過來進入朕的夢境裏,讓朕不得安寢,吃不下膳食的地步了啊。”


    看著萬歲爺在夏日大白天睜眼說瞎話的百官們:“……”


    “眾位愛卿們覺得此事究竟應當如何處理呢?”


    居高臨下站在禦階之上的康熙話音剛落就一一掃視著跪在底下的文武百官們,漢官們不禁全都挺起了胸膛,被視線掃到的滿臣官員們各個眼神回避。


    看著底下半晌沒有一個人敢接話的,康熙也不著急,摩挲著手上的玉扳指,看向自己的堂姑父樂嗬嗬地笑道:


    “明珠啊,你在戶部、兵部、吏部都曾擔任過要職,朕昨個兒還聽到民間有一句‘天要安,殺老明’的戲言,你來說說你的看法。”


    被強行點名的納蘭明珠心髒“咯噔”一跳,明白萬歲爺這是要槍打出頭鳥了,不禁思忖了片刻,朝前拱手恭敬道:


    “萬歲爺明鑒,民間戲言萬萬不能信啊!奴才對大清忠心耿耿,也曾在宮外看到許多閑散旗人們,瞧著這些作為兵丁儲備役的八旗子弟們整日裏無所事事、遊手好閑的浪費大好時光,也覺得頗為不妥,正在尋思著如何向萬歲爺諫言呢,哪成想太孫殿下小小年紀一句話就使得萬歲爺看到了問題的症結所在,奴才十分的佩服。”


    瞧著納蘭老狐狸模模糊糊地說了一段拍萬歲爺龍屁、其實半點兒沒表露自己明確看法的廢話,站在他旁邊的索額圖不禁嘴角抽搐了兩下,但心裏也明白,這在一個弄不好就會被所有八旗子弟們怨懟的事情上麵,寧願說一些沒營養的車軲轆話,也最好別急著衝上前提建議,要不等哪日萬歲爺反悔了,想要找個替罪羊了,你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心中正這般唏噓想著的索額圖就瞧見太子爺貿貿然衝上前開口了:


    “汗阿瑪,兒臣認為如今有海貿、玻璃、水泥等物存在,國庫銀兩豐盈,可以再次擴大在旗兵丁的數目,我們的騎兵、步兵訓練有素,可水師方麵還比較薄弱,眼下海外諸國都在大力發展水師與海上貿易,咱們也不能落後,需得跟上步伐。”


    聽到太子爺這話是在給八旗子弟們謀福利,索額圖不禁鬆了口氣。


    在三藩之戰中與納蘭明珠一塊最早支持萬歲爺削藩的兵部尚書富察·米思翰在儲君話音落下後,也朝上拱手,十分認真地說道:


    “萬歲爺,奴才認為太子爺所說的話有理,八旗水師應當擴大人數,增強訓練,寶島雖然已經收複回來了,但與咱們隔海相望的倭國卻是個不安定的存在,倭寇猖獗又沒皮沒臉,倘若未來真有海戰,大清水師強大,咱們也能盡早應對。”


    聽到米思翰這話,康熙也對其露出了一抹讚許的眼神,心中還有些慶幸,之前他曾意外從弘曆口中得知,原來在別的時空中,米思翰“自己”這個頗為看好的臣子竟然在康熙十三年就早早病逝了,令“自己”非常惋惜,如今看著須發皆是灰白色的米思翰身子還算比較硬朗,能談到尚且沒有影子的海戰上麵,他不禁滿意地點頭道:


    “保成與米思翰說的擴大在旗兵丁的事情朕也想到了,這是朕其中一個設想。”


    “如今擺在眼前最令朕憂慮的事情則是那些無房混跡在民人村落中的貧苦旗人們,他們祖上也都是為大清效過力的有功之人,於情於理朕都不能讓這些旗人們長年累月的在京城中沒有房子可住,索額圖你對此可有什麽好的提議?”


    “堂姑父”被提問過了,果不其然聽到自己這個“大姨夫”也被聖上點名了,索額圖抿了抿唇,拱手斟酌道:


    “萬歲爺,大清律明麵上規定,旗民分居,旗人盡數住在內城,民人皆住在外城,奴才認為可以讓朝廷出資在內城建造一批實惠便宜的房子用極低的價格租賃給這些失去旗房的旗人們居住,住在朝廷安排的房子內,想來會要比他們自己去找牙行租賃房屋來的便捷、安全些。”


    “不錯,索額圖這話也說到了朕的心坎上,無房旗人們的住宿問題迫在眉睫需要處理,可若是讓他們住在內城中就又和養米蟲沒什麽兩樣了,昨晚太祖高皇帝給朕支了個招。”


    康熙做出一副懷念的模樣悠悠歎道:


    “翁庫瑪法說咱們滿洲的根在大東北,子孫後代們不能如今在富貴京城中過慣舒服生活了就把龍興之地的發展給忘記了。”


    “他老人家說那些整日隻知躺在祖宗們的功勞簿上吃老本的旗人們就是忘記自己老祖宗們是如何一步一個腳印從白山黑水中艱難跋涉地走出來了。”


    “太祖爺給朕建議讓朕派人去東北尋一處地廣人稀、適合種莊稼的好地方,把這些閑散旗人與貧苦旗人都遷到那邊帶著家眷子女們建造房子、分田地,進行屯耕,這樣以來既能穩固邊防,又能在一定程度上解決民間八旗生計問題,還便於充分利用龍興之地那邊肥沃的黑土地,這一舉三得的好處,聽得朕很是心動,故而朕準備就按照老祖宗說的法子做,開展閑散旗人東遷的計劃。”


    “在接下來的半個月內,眾位愛卿們就抓緊時間,積極獻言獻策,盡快把妥協的東遷方案給朕做出來,也好讓朕在給太祖高皇帝、太宗文皇帝上香時,把奏折燒給他們兩位關心大清發展的老人家好好瞧瞧看。”


    聽到萬歲爺竟然打算把無所事事的旗人們直接趕回東北老家種地去,無論是滿人還是漢人全都驚得險些將眼珠子給瞪出來了。


    “汗阿瑪聖明,兒臣覺得東遷之事可行!太祖高皇帝的提議妙極了!”


    康熙話音剛落,七位皇子忙異口同聲的高呼道。


    “既然大家都覺得太祖高皇帝他老人家的法子可行,那今日朝會就到這裏了!退朝!”


    拋下駭人驚雷完全不給底下官員們說話反駁的機會,康熙直接笑著轉動著玉扳指,邁著流星大步離開了了。


    太子爺、直郡王、誠郡王、四貝勒七兄弟也腳底抹油的跟上了他們老父親的腳步,儼然一副要去乾清宮蹭禦膳的舉動。


    等跪在地上的百官們回過神來,眼前又是那空空蕩蕩的龍椅與麵前一整排的皇子們站位,這下子他們再也不像沒上朝之前,滿心滿眼都是八卦了,萬萬沒曾想到這腦袋頂著光環的旗人竟然還會有務農的那一日?漢官們紛紛從地上爬起來,三三兩兩地臉上帶笑


    離去了。


    滿臣官員們則全都像是迎頭被挨了一木棍似的,宛如無頭蒼蠅般下意識往索相與明相跟前湊。


    裕親王福全、恭親王常寧也被皇帝父子們這一手給搞了個措手不及,瞧見一眾滿官們朝他們望過來,兄弟倆也眼皮子跳了跳,極快轉過身子,步子匆匆往外走了。


    待官員們前後跟著走出宮門,各自尋駿馬、尋嫁入南極生物裙易武而而齊舞而吧以看文馬車準備往任職的衙門趕時,一個以往簇擁在納蘭明珠身旁的心腹官員不禁趕在納蘭明珠抬腿上馬車前,伸手攔住了納蘭明珠,蹙著眉頭難以置信地低聲憂心道:


    “明相,難道萬歲爺真準備要把閑散旗人們挪到東北之地了?這可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情啊!”


    納蘭明珠聞言,不由斂眉怒瞪了他一眼,而後恨鐵不成鋼地在其耳畔輕聲喝斥道:


    “你是蠢腦子嗎?萬歲爺今個兒都打出開國皇帝的旗號來行事了,明確對咱們說了東遷是一舉三得的好事,皇子們口徑一致的表示附和,難不成咱們這些底下人還能反駁早已作古的太祖爺嗎?”


    “東北是大清的龍興之地,誰敢說一句不願意動身回去發展那片廣袤的土地?佟國維這個如今萬歲爺唯一活著的嫡親舅舅還能被萬歲爺趕到盛京老家,美其名曰助力盛京發展呢,若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大著膽子當庭對東遷提出異議,你是想要被萬歲爺動動嘴皮子指使護衛們拖下去送去見太祖高皇帝,還是要被太宗文皇帝夜晚入夢,用手指著鼻子唾罵一句:你小崽子忘本?”


    “你與其站在這裏攔著老夫詢問真與假,不如盡快處理完衙門之事回府瞧瞧看自家有沒有那做欠賬的老賴、撞在萬歲爺槍口上的混子!”


    心中氣兒同樣不太順的納蘭明珠劈頭蓋臉的對著來人一頓痛罵,問話的官員心神一凜,忙不迭的俯身作揖,從懷中抽出帕子邊擦拭著額頭上冒出來的汗水,邊步履匆匆的轉身跑遠了。


    今日索額圖也難得沒有與納蘭明珠拌嘴,倆人目光相措了一眼,就各自抿著唇鑽入車廂內遠離了宮門。


    ……


    待到黃昏,官員們陸陸續續從衙門下值回到了府邸裏。


    米思翰回到家裏時就瞧見他的四個兒子——馬斯喀、馬齊、馬武、李榮保身上的官服都未脫,已經坐在正院大廳等著他了。


    兄弟四個瞧見他們老父親神情疲憊的從兵部回來了,作為長子的馬斯喀忙領著三個弟弟抬腿迎了上去。


    “阿瑪。”


    米思翰知道兒子們想要說什麽,他抬手製止道:


    “萬歲爺主意已定,東遷之事必定取消不了,盡快去察看族人們的情況,看看有沒有那種不長眼的混子。”


    老父親一句話直接將四個大男人未說出口的話給堵回去了。


    兄弟四個聞言也不禁歎了口氣,互相瞧了一眼,紛紛告退離開主院,遵從自己阿瑪的吩咐去做事兒了。


    等到米思翰在淨房中沐浴完,換上一件絲綢夏袍來到後院,尋找雖是續弦卻與自己相伴多年的老妻博爾濟吉特氏時,剛抬腿走進門檻就看到他不久前剛抓完周的小孫女穿著一件粉紅色的衣服,站在學步車裏,咧著小嘴衝他高興的奶聲奶氣甜甜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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