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龍老大的漁船從靈仙島重新起航了。
船上依然還是他們六個人,龍老大父女,虎子兄弟倆和東方焜他們。唯一不同的是在離開海島之前,郭隊長給他們帶了一部分子彈和一箱手榴彈。
接連發生的事情讓郭文飛意識到他們的這次鬼島之行必定凶險重重,因此盡量給他們帶上些彈藥,以應負可能出現的意外。
漁船迎著朝陽,乘風破浪向鬼島駛去。
把主桅杆上的船帆升起後,東方焜、大虎他們幾個人都坐在漁船前麵的艙蓋上閑聊,隻有海霞姑娘回到船樓去陪龍老大,她還擔心父親的傷沒有痊愈。
漁船航行了一段時間後,二虎有點耐不住寂寞,閑著沒事一個人順著主桅杆爬了上去,身體靈活的象隻猿猴,爬起桅杆來如履平地。
東方焜感覺有點好奇,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抬頭向上望去,隻見十多米高的桅杆頂部有個筐,二虎爬上桅杆頂端後站在了筐裏,他把一個手掌遮擋在眉頭上向周圍的大海遙望,好象在尋找什麽。
“二虎怎麽爬到桅杆上麵了?”東方焜不解地問大虎,桅杆的頂部懸掛著一個結實的筐,看樣子象是專門用來站人用。
“別管他,他在上麵習慣了,一會兒不爬上去就難受。”大虎看都不朝上看一眼,說著話拿過自己的那隻三八大蓋開始擦槍。
大虎的話更讓東方焜感覺和好奇,忍不住問:“他經常在上麵嗎?是不是給漁船引航?”
“不是引航,是尋找魚群,看看周圍的海裏有沒有魚群出現。”
“太神奇了,原來你們出海捕魚就用這樣來發現魚群,不過我有點不明白,魚在海裏從海麵上怎麽能看到?”東方焜追問大虎,他就是有這個脾氣,自己不清楚的事情總是要問個明白。
“隻要是有大的魚群活動,海麵上就會泛起很多水花,遠遠望去那一片就象開了鍋一樣,在陽光下也會熒熒閃爍。當然還要靠經驗去判斷。”大虎一邊說一邊抽出槍栓,用一塊自織的棉布仔細的擦拭。
“哦,原來是這樣。”
東方焜見大虎擦槍的神情就象對待一件家傳的寶貝一樣,認真而又仔細,在東方焜看來他手裏的這隻老掉牙的三八大蓋早就過了使用期限了,木製的槍托也裂開了一條縫,用布條纏繞著。難以想象這樣的槍還能用。
“大虎,你們用的槍怎麽型號不一,二虎用得漢陽造口徑是7.92毫米,而你的是6.5毫米,這樣一來子彈就不能統一。還有你這隻槍已經不能用了,槍膛線可能都沒有了吧還這麽珍惜……”
還沒等東方焜講完,大虎就用眼睛瞪著他說:“你以為人人都能象你這樣的闊少爺一樣,隨便可以買好槍,願意玩什麽樣的都可以。我們這些槍都是用命換來得,每條槍上都粘著幾個兄弟的血。誰不想用好槍,用一樣的槍,可誰給我們?這每條槍,每一顆子彈都是冒死從敵人手裏搶來的能不珍惜。”
大虎的話一下子讓東方焜啞口無言了,他們是生活在兩個環境中的人,難以體驗到對方的經曆和感受。自從接觸到他們這些有血性的人後,東方焜看到以前從未看到的東西,思考了許多從未想過的問題。
東方焜靜靜地坐在甲板上,看著大虎把擦好的槍裝好,終於理解他為什麽如此愛護這隻槍了。不過大虎的話讓東方焜也感覺不舒服,大虎他們好象對有錢人存在偏見,總認為有錢人就不是好人一樣,東方焜心想有錢難道是過錯嗎?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到二虎在桅杆上向下大聲呼喊,“左前方漂浮著一件東西。”
聽到二虎的叫喊,大虎和東方焜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向船頭的左前方望去,果然有個黑東西在隨著海浪一上一下的起伏,遠遠望去象一艘小船,卻又看不到上麵有人。
大虎回頭對著船樓大聲說:“叔,左前方好象有隻小船在飄蕩。”
“準備好救生杆,我們過去看看。”龍老大一邊說一邊掉轉船頭,朝漂浮的小船駛去。
船上的人都知道在海麵上漂浮著物體意味著什麽,多數情況是有船隻遇難了,在海上發現遇難者所有的船隻都會主動去營救,這是在海上航行船隻的義務和責任,任何船上的人都會遵守這一點,當然海盜船除外。
十多分鍾後漁船漸漸靠近了漂浮不定的小船,桅杆頂上的二虎大聲說:“是一艘救生艇,上麵好象還躺著幾個人。”
“二虎快下來,大家準備營救。”龍老大從駕駛艙的窗口探出頭來,大聲下達命令。
船上的人已經看清了飄蕩的救生艇,因為沒有任何動力,救生艇隨著海浪上下起伏。奇怪地是看不到人,上麵的人很可能已經昏迷或是已經去世了。
龍老大也注意到了漂浮不定的救生艇,海上無風三尺浪,漁船要想靠近救生艇是很困難的,他大聲對甲板上的幾個說:“大虎和霞兒用長杆勾住救生艇,二虎跳過去救人。”
“我們倆做什麽?”東方焜聽到沒有自己的事大聲問。
“你們準備好纜繩,把小艇上的人拉上來。”
“好,知道了。”東方焜跟阿強急忙轉身去找纜繩。
大虎把一條腿跨到船舷外麵,身體騎坐在船幫上,雙手握住一根七八米長的竹杆,竹杆的一端捆綁著一個鐵鉤,全神貫注地盯著逐漸靠近的救生艇。
當漁船與救生艇快要靠近的時候,才感覺到海浪的洶湧,衝擊著救生艇上下起伏。東方焜感覺大虎的動作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被救生艇拽下船去。他急忙把手裏的纜繩從大虎的腰上穿過,然後在後麵跟阿強用力拉住。
當漁船距離救生艇還有四五米的時候,海浪在漁船與救生艇產生的波浪衝擊救生艇向外去,大虎突然探出身體,把竹杆上的鐵鉤一下子勾住了救生艇,他緊緊地抓住竹杆,用力向後拉。
大虎的身體多虧有東方焜用纜繩拽住,否則真的很危險,救生艇被大虎拉得靠近漁船後,海霞也用另外一根救生杆勾住了救生艇,倆人將救生艇靠在了漁船的船壁上。
二虎邁過船幫準備跳到救生艇上去救人,他一隻手把住船幫身體忽然停住了,大聲驚呼,“是洋人,他們還有槍。”
東方焜一聽,把手裏的纜繩交給阿強,他俯身一看,救生艇上躺著三個人,其中一個赫然就是納粹上校馮.漢德爾,旁邊兩個人顯然是他的手下。三個人緊閉眼睛躺在那裏,嘴唇裂開了一道道血口,看樣子是因為幹渴脫水而暈過去了,在他們身邊扔著兩隻mp40衝鋒槍。
“是襲擊我們的那些德國鬼子。”東方焜大聲說。
龍老大從船樓的窗口探出頭來,對他們大聲喊,“別管是什麽人,先救上來再說,快……”
一聽這話,二虎輕輕一躍跳到救生艇上,他先把手指伸到漢德爾的鼻子下試了一下,然後抬頭對漁船上的幾個人說:“還有氣。”
東方焜趕緊把一根纜繩拋給他,二虎把纜繩捆綁在漢德爾的腰上,隨後用力把他抱起來,東方焜和阿強在船上抓住纜繩另一端,把他拉了上去。
隨後用同樣的方法把另外兩個人也拉上漁船,把三個人都救上漁船後,二虎把纜繩栓到救生艇的船頭,這樣可以在後麵拖著救生艇走。
最後二虎把兩隻mp40衝鋒槍斜挎在自己肩膀上,看得出二虎拿起衝鋒槍的表情是那樣的興奮,他可從來沒有摸過這麽好的槍,他雙手抓住纜繩,用腳蹬著船身,幾下就爬了上來。
二虎跳上甲板後,一隻手抓著一隻衝鋒槍,同時把兩隻衝鋒槍高高舉起來,興奮地連蹦幾下,大聲呼喊,“快看,我們也有機關槍了,噠噠噠噠……”
看到二虎的高興勁,有些忘乎所以了,龍老大笑著對他說。“二虎,把槍放下,先幫著去救人,等會再樂。”
東方焜和阿強把救上來的三個人放在甲板上,讓他們仰麵平躺著。他們汽艇如果是在襲擊漁船後遇難,到現在至少有四天時間,這麽長時間沒喝水人肯定受不了。東方焜對海霞說:“快去取些水來,他們可能是渴暈了。”
海霞和阿強一起到船後麵去拿水,東方焜挨個把三個人身上搜查了一遍,從漢德爾身上搜出了一把華瑟ppk。東方焜把槍拿在手裏看了一下,輕聲說:“靠,這家夥用得都是好槍。”
原來從漢德爾手裏繳獲的那隻手槍被小山石麗弄去了,現在又得到了一把更漂亮的,東方焜手槍插在後腰上。另外兩個人身上沒有發現有任何物品和武器。
這時海霞端著一個水瓢走了過來,阿強則拎著一個木製水桶跟在後麵。東方焜挨個把三個人扶起上身,使他們背靠在半米多高的船艙口上,每個人給他們灌了大半瓢水。
不一會兒三個人就清醒過來,當漢德爾上校恢複意識後,認出了站在自己麵前的東方焜,馬上猜測到了事情的經過。他的臉上流露出了恐懼和羞愧,幾天前他們還攻擊過這艘漁船,想不到現在卻被他們救了自己。
漢德爾既擔心這幾個中國人報複自己,又感覺很難堪,他終於低下了一貫高昂的頭,低聲下氣地說:“謝謝你們救了我,我對自己幾天前的行為深表歉意。”
東方焜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他,慢慢地說:“上校先生,你的道歉一文不值,我現在不想聽這些。我隻想知道你的汽艇出了什麽事情?”
漢德爾抬頭望了東方焜一眼,他猜不出東方焜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帶著疑惑不解的表情回答,“三天前在我們的汽艇快要接近鬼島的時候,突然撞上了水雷,被炸毀沉沒了……”
“水雷?”東方焜用懷疑的口吻反問了一句,“你能確定是水雷?”
“雖然沒有看到是水雷,從爆炸的威力看應該是水雷,難道有什麽問題嗎?”漢德爾被東方焜的反問弄的一頭霧水。
“漢德爾上校,從你戴的戒指我猜想你在海軍服過役,應該能判斷出你的汽艇是遭到魚雷的攻擊還是被水雷炸毀了。”
“魚雷?”漢德爾馬上搖了搖頭,“怎麽可能是魚雷!當時我們的周圍沒有任何軍艦,而這一帶海域在日本人投降後就根本不會有潛艇出現,怎麽會有魚雷?退一步說即便是有潛艇出現,他們也不會攻擊我的汽艇,因為這根本就沒有任何軍事意義。”
“你們的汽艇是不是在三天前的早上被炸毀的。”東方焜用肯定的口吻說。
漢德爾不由自主地點點頭,驚訝地說:“不錯,東方先生是如何知道得?”
東方焜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沒有再對漢德爾說什麽,而是轉身對海霞和大虎他們說:“給他們吃點東西,然後關到下麵的船艙裏。”
“東方先生,請不要傷害我們,我願意盡全力幫助你找到寶藏。”漢德爾焦急地對轉身離開的東方焜求救。
“閉嘴!”大虎氣憤地喊了一聲,“看你這個熊樣,平時耀武揚威的,要是為了傷害你,我們還救你們幹什麽?你以為人人都跟你們一樣長著狼心狗肺。”
被大虎披頭蓋臉罵了一頓,漢德爾頓時老實很多。海霞拿來三個大窩窩頭扔給他們,三個人狼吞虎咽地啃起來。
漢德爾第一次吃窩窩頭,感覺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不知不覺半斤多一個窩窩頭就被他吞進了肚子裏,他舔了一下嘴巴,似乎在回味這難得的美食,用乞求的語氣對海霞說:“真是太美妙了,小姐能不能再給我來一個這樣的東西。”
“你以為這是在飯店裏想吃就吃,沒了……”
大虎掀起旁邊盛魚的艙蓋,大聲對三個人說:“快,跳到下麵去。”
三個人很不情願的下到了彌漫著魚腥味的船艙裏。
東方焜來到駕駛艙,龍老大見他一臉嚴峻的表情急忙問:“出什麽事了?”
東方焜用低沉的聲音說:“如果我猜的不錯,德國人的汽艇應該是被襲擊靈仙島的那艘潛艇擊沉得,從時間上剛好吻合,這說明在鬼島附近海域的確有潛艇在活動。”
“那我們該如何防範?”龍老大急切地問。
東方焜想了想說:“潛艇隻要是潛入水下僅靠聲納很難發現我們漁船,除非是上浮到海麵或者是下潛很淺可以用潛望進行觀察。還是讓二虎爬到桅杆上,注意觀察周圍海麵,是否有木棒一樣的東西伸到海麵上。”
“好,我把二虎叫來,你對他說。”說到這裏龍老大又補充了一句,“在船上有什麽事情東方先生盡管安排。”
“好,龍大叔隻管駕駛船,監視海麵的事情我們來做。我到甲板對大家一起說吧,幾個人都分散開來,一個人注意一個方向。”東方焜說完走出駕駛艙來到船樓前的甲板上。
他把幾個人召集過來,向四個人詳細描述了一下潛望鏡的形狀,隨後二虎爬上桅杆,其他人分別在船的前後左右,集中精力巡視海麵的情況。
龍老大駕駛著船沿之字形航行,這樣一來即可迷惑對方又能很好地監測海麵。
在接近傍晚的時候漁船終於駛入鬼島附近海域,船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精神緊張地望著海麵,鬼島的傳說在人們的心裏留下了太深的陰影。
逐漸靠近鬼島,感覺迎麵吹來的海風也涼了很多,幾個人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收緊了。都把武器緊緊地握在手裏,好象這樣可以為自己壯膽。
“快看,這邊海麵上有東西。”忽然阿強在右側船舷邊發出了驚恐的呼叫,淒厲叫聲頓時讓大家毛骨悚然。
大虎和東方焜最先竄到阿強身邊,緊張地問:“在哪裏?”
“看,在那裏。”阿強指著船的斜後方。
順著阿強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個豎立的三角形的東西在海麵上快速地劃過。
看到海麵上的東西,大虎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笑著說:“嚇了我一跳,那是鯊魚的背鰭,鯊魚在海麵上追逐獵物的時候經常露出來。”
這個時候二虎也從桅杆上滑下來和海霞一起都跑了過來,倆人也被阿強的叫喊嚇出了一身冷汗,真的以為出現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二虎把斜挎在肩膀上的mp40衝鋒槍拿在手裏,興奮地說:“看我把它打死,省得嚇人。”實話說二虎得到這隻衝鋒槍後就一刻不離地帶在身上,就盼望著打一槍過過癮。
大虎從旁邊推了他一把,“你就省顆子彈吧,就槍裏那幾發子彈,打完了它就變成燒火棍了。”
海霞在旁邊笑嘻嘻地說:“沒有子彈了還趕不上一根燒火棍,二虎哥不打一槍全身難受,抱著這隻槍就沒有撒開過手,讓它給你當媳婦算了。”
二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其實手裏拿著它感覺心裏有底,對什麽也都不怕了。”
經過阿強的這一折騰,大家心裏好象平靜了很多,反而不覺得害怕了。
東方焜對三個人說:“這個世界真正可怕的東西是人,有誰見過那個人是被鬼怪害死的?當然在海裏、森林也有些凶猛的野獸,但是這些東西隻要人不去攻擊它們,它們一般也不會主動攻擊人。”
大虎對東方焜說的話很是讚同,他點點頭說:“是這麽個理,兩條腿的人最壞了,都說海裏的鯊魚厲害,常年在海上捕魚的人有幾個是被鯊魚咬死的?我從來沒有聽說過,被魚霸、海匪害死的到是不少。”
“事實上害怕是人的一種心理反應,老百姓的說法叫自己嚇自己,對一種東西你心裏覺得它挺嚇人,你就會感覺害怕,如果覺得無所謂也就不會害怕。小的時候聽說過一個故事,一個人走夜路,被自己的影子嚇壞了就是這個道理。”
說話間船已經靠近了鬼島,用肉眼可以清楚看到鬼島的全貌,東方焜讓大家散開,注意海麵上的情況,隨後他又回身對龍老大說:“龍大叔,接近鬼島後先不要靠岸停泊,繞整個鬼島轉一圈。”
“好,知道了,想在什麽地方靠岸你再告訴我。”龍老大答應東方焜。
在登島之前東方焜想全麵的了解鬼島的外觀情況,有些東西上島後身處其中就觀察不到了。
半個鍾頭後漁船開始在距離鬼島二三百米外的海麵繞島環行,東方焜沒有想到鬼島竟然非常大,超出自己的想象。
鬼島是呈南北走向的一串狹長的島嶼,主要由三個大的島嶼組成,南北總長度接近十公裏。
令人驚歎的是三個主要島嶼竟然呈現三種不同的姿態,南邊的那個島嶼最大,島上長滿樹木,整個島嶼鬱鬱蔥蔥,被植物完全覆蓋著。北麵的島嶼第二大,全部是由褐色的岩石組成,上麵除了落著大量的海鳥外,竟然寸草不長,光禿禿的海島裸露著岩石。
最為神奇的是連接兩個海島的中間部位竟然是一個狹長的沙洲,上麵全是白色的細沙,遠遠望去猶如一條潔白的絲帶將兩座島嶼串聯起來。
漁船上的人無不被鬼島神奇而又美麗的景色吸引,竟然忘記了關於它的種種恐怖的傳說。
東方焜感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竟然形成了如此奇特而美麗的自然風光,相連在一起的三座島嶼怎麽會是三個完全不一樣的形態,太不可思議了。
漁船轉完一圈,最後來到最北端,望著完全由褐色岩石組成的海島,東方焜忽然想起航海日誌中所描述的景象。當時威廉王子號巡洋艦上看到的應該是海底火山爆發所產生的景象,現在這個島嶼應該就是海底火山爆發後,冒出的岩漿形成的,於是他決定先到這個島上探尋一番。
東方焜站在船頭,回身大聲對龍老大說:“龍大叔,能不能在這座海島找個地方靠岸?”
“沒問題。”龍老大回答了一聲,隨後對大虎他們說:“大虎二虎降下主桅杆上的船帆,霞兒準備好纜繩。”
等到東方焜他們幾個人踏上火山島的時候,太陽已經墜入了海平麵,遠遠望去,海天相接的地方隻留下了最後一抹紅線,感覺就在瞬間,如同一個人合並上了眼睛,一下子就天就黑了下來,什麽也看不見了。在海上看到的每一種自然景象都是那麽神奇。
東方焜上岸時帶著手電筒,這是在出發前早就準備好的必需裝備,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到四處查看一下。這段時間他夢寐以求的就是來鬼島,現在終於踏上了鬼島的土地。
阿強和大虎他們正在從船上朝下搬運東西,東方焜把阿強叫過來對他說:“阿強,你先在周圍找個平整一點的地方,把帳篷搭起來,今晚我們就不睡在船上了。”
“好,我這就開始搭帳篷。”阿強說完回船上拿帳篷。
因為漁船很小,就是靠岸停泊了也隨著波浪不住地搖晃,東方焜很不習慣在這樣的環境裏睡覺,總是睡不安穩。龍老大他們已經習慣了感覺不到什麽,所以仍然留在船上睡。
阿強在大虎的幫助下,把裝帳篷的大袋子抬下船。放在岸邊的岩石上,阿強轉身去尋找一處平整避風的地方搭建帳篷。
他沿著石壁朝前走了十幾步,因為天黑看不清腳下,冷不防被軟綿綿的東西絆了一下,他嘴裏哎吆喊了一聲,緊接著向前摔倒地上。
“媽的,是什麽東西害得老子摔了一跤。”阿強能感覺出絆自己的東西不是石頭,他一邊罵一邊伸手去摸地上絆自己的東西。
阿強首先摸到好象是衣服,摸到的部位軟塌塌好象是人的肚子,他猛然吃了一驚,感覺躺在地上的好象是個人,他不由自主地把手向回一縮,他的手縮回來的時候又碰到了一個東西,好奇心促使他又摸了一下。
這一次阿強抓在手裏的竟然是個冰涼的人手,阿強猛然意識到躺在地上的是個死人。一刹那,阿強就感覺到自己的頭發都直立了起來,仿佛摸到的是鬼怪的手,頓時嚇得他心驚肉跳。
“啊,死人,這裏有死人……”阿強驚恐地大叫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一邊喊一邊朝漁船那邊跑。
漆黑的海島上猛然響起恐懼的呐喊,讓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顫栗,本來大家對鬼島心存畏懼,阿強的驚叫令人產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大虎的手裏拿著一盞防風的馬蹄燈,他剛把跟二虎一起抬下出的東西放在地上,看到阿強驚恐萬狀的跑過來,急忙把手裏的馬蹄燈舉高了點,不安地問阿強,“怎麽了?哪裏有死人?”
阿強一隻手指著身後,張口結舌地說:“那……那邊……好象是個死人。”
此刻東方焜也沒有走遠,就在十幾米外的岩石邊,他蹲在地上用手電筒照著岩石仔細地看著,他想確定一下這是不是火山岩。聽到阿強驚恐的喊叫後站起來,快步走了過來。
“有發生什麽事了?總是一驚一乍的,好人也讓你嚇出毛病來。”東方焜邊說邊走了過來。
見大家都圍攏過來,阿強稍微平靜了些,仍然帶著驚慌失措的表情說:“這次是真的,我被一個東西絆了一跤,用手一摸,竟然抓到了一個死人的手。”
“走,過去看看。”說完,東方焜用手電筒照著路走在前麵,大虎、二虎還有海霞姑娘都跟了過來,隻有龍老大留在船上沒有下來,一般情況龍老大是不會離開他的船。
朝山崖那邊走了十多米後,在燈光的照射下果然看到橫躺在石頭邊的一具屍體,準確地說一具無頭屍,屍體旁有一灘黑乎乎的血跡,唯獨不見了頭顱。
看到如此恐懼而又淒慘的場景,海霞忍不住轉身哇哇地嘔吐起來,她躲在大虎身後,一隻抓住大虎的衣服不忍心再看下去。
東方焜回頭對大虎說:“你把海霞姑娘送回船上去,她看不慣這種場景。”
大虎陪海霞離開後,東方焜蹲下身體,用手電照著屍體脖頸的斷裂處,他注意到傷口很整齊,可以斷定是被鋒利的利器把頭斬下來的。從這個人的姿勢看,很象是在奔跑的時候被砍下的頭。
東方焜拿起屍體的胳膊向上抬了一下,感覺肌肉很鬆軟,說明這個人是在一天前被殺害。因為一個人在死亡一到兩個小時後肌肉開始僵硬,隨後在十二到十五個小時後又會回軟,肌肉重新變得鬆軟,再往後就開始腐爛。東方焜察覺到這具屍體已經回軟但是又沒有開始腐爛,所以死亡的時間應該在一到兩天之間。
東方焜忽然注意到死者身上穿的是西裝,而且又些眼熟,他心裏已經猜到死者的身份,於是回頭對二虎說:“二虎,你到船上去把那個德國上校押過來。”
“好。”二虎轉身離開。
現場隻留下了阿強和東方焜兩個人,周圍漆黑一團,耳邊不時傳來海浪拍擊岸邊的聲音,望著地上的無頭屍體,阿強忽然感覺脊梁骨發涼,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看著東方焜毫無顧及地蹲在屍體旁,阿強戰戰兢兢地問:“少……少爺……你不怕嗎?”
聽阿強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東方焜忍不住笑著問:“哈哈……怕什麽?有什麽好怕得。”
“這是個死人啊,你真的一點都不怕?”
東方焜滿不在乎地說:“我在戰場什麽樣的死人沒見過?很多比這個恐怖多了,缺胳膊少腿,隻有半截身體的什麽樣的都有,有時候打仗困了躺在屍體上就睡著了,見多了什麽感覺也沒有了。其實你想想,人的屍體跟動物的屍體沒有什麽區別,如果這是一隻死狗趴在這裏你害不害怕?”
阿強搖搖頭,“一隻死狗有什麽好害怕得?可這不一樣啊?”說話也能消除人內心的恐懼感,這個時候阿強感覺好多了,沒有了剛才的驚恐。
就在倆人說話間,二虎和大虎一左一右押著漢德爾上校走了過來。
東方焜用手電照著地上的無頭屍問他,“上校,地上的人你認識嗎?”
看到橫臥在地上的無頭屍,漢德爾的臉上流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隨後不假思索地說:“這是我的一個部下。我的汽艇沉沒後他跟另外兩個人上了一艘救生艇,他怎麽會在這裏被人殺了?其他人呢?”
“如果我能回答你的問題一切就都好辦了,看來我推測的不錯,他應該是在一天前被殺的。他的衣服沒有被海水浸泡過,說明他們是乘救剩艇到島上的,那麽上校說的其他兩個人也一定在島,不過照目前的情景看他們是否活著就難說了……”
聽著東方焜的分析,漢德爾瞪著雙眼,讚歎地說:“想不到東方先生還喜歡推理,照你的意思鬼島上已經上來人了?”
東方焜意味深長地說:“可以這麽理解,不過是剛上來的還是原來就在島就很難說了。”
漢德爾還想說什麽,沒等他開口東方焜就擺擺手,示意大虎兄弟倆把他帶回船上。
船上依然還是他們六個人,龍老大父女,虎子兄弟倆和東方焜他們。唯一不同的是在離開海島之前,郭隊長給他們帶了一部分子彈和一箱手榴彈。
接連發生的事情讓郭文飛意識到他們的這次鬼島之行必定凶險重重,因此盡量給他們帶上些彈藥,以應負可能出現的意外。
漁船迎著朝陽,乘風破浪向鬼島駛去。
把主桅杆上的船帆升起後,東方焜、大虎他們幾個人都坐在漁船前麵的艙蓋上閑聊,隻有海霞姑娘回到船樓去陪龍老大,她還擔心父親的傷沒有痊愈。
漁船航行了一段時間後,二虎有點耐不住寂寞,閑著沒事一個人順著主桅杆爬了上去,身體靈活的象隻猿猴,爬起桅杆來如履平地。
東方焜感覺有點好奇,不知道他在幹什麽,抬頭向上望去,隻見十多米高的桅杆頂部有個筐,二虎爬上桅杆頂端後站在了筐裏,他把一個手掌遮擋在眉頭上向周圍的大海遙望,好象在尋找什麽。
“二虎怎麽爬到桅杆上麵了?”東方焜不解地問大虎,桅杆的頂部懸掛著一個結實的筐,看樣子象是專門用來站人用。
“別管他,他在上麵習慣了,一會兒不爬上去就難受。”大虎看都不朝上看一眼,說著話拿過自己的那隻三八大蓋開始擦槍。
大虎的話更讓東方焜感覺和好奇,忍不住問:“他經常在上麵嗎?是不是給漁船引航?”
“不是引航,是尋找魚群,看看周圍的海裏有沒有魚群出現。”
“太神奇了,原來你們出海捕魚就用這樣來發現魚群,不過我有點不明白,魚在海裏從海麵上怎麽能看到?”東方焜追問大虎,他就是有這個脾氣,自己不清楚的事情總是要問個明白。
“隻要是有大的魚群活動,海麵上就會泛起很多水花,遠遠望去那一片就象開了鍋一樣,在陽光下也會熒熒閃爍。當然還要靠經驗去判斷。”大虎一邊說一邊抽出槍栓,用一塊自織的棉布仔細的擦拭。
“哦,原來是這樣。”
東方焜見大虎擦槍的神情就象對待一件家傳的寶貝一樣,認真而又仔細,在東方焜看來他手裏的這隻老掉牙的三八大蓋早就過了使用期限了,木製的槍托也裂開了一條縫,用布條纏繞著。難以想象這樣的槍還能用。
“大虎,你們用的槍怎麽型號不一,二虎用得漢陽造口徑是7.92毫米,而你的是6.5毫米,這樣一來子彈就不能統一。還有你這隻槍已經不能用了,槍膛線可能都沒有了吧還這麽珍惜……”
還沒等東方焜講完,大虎就用眼睛瞪著他說:“你以為人人都能象你這樣的闊少爺一樣,隨便可以買好槍,願意玩什麽樣的都可以。我們這些槍都是用命換來得,每條槍上都粘著幾個兄弟的血。誰不想用好槍,用一樣的槍,可誰給我們?這每條槍,每一顆子彈都是冒死從敵人手裏搶來的能不珍惜。”
大虎的話一下子讓東方焜啞口無言了,他們是生活在兩個環境中的人,難以體驗到對方的經曆和感受。自從接觸到他們這些有血性的人後,東方焜看到以前從未看到的東西,思考了許多從未想過的問題。
東方焜靜靜地坐在甲板上,看著大虎把擦好的槍裝好,終於理解他為什麽如此愛護這隻槍了。不過大虎的話讓東方焜也感覺不舒服,大虎他們好象對有錢人存在偏見,總認為有錢人就不是好人一樣,東方焜心想有錢難道是過錯嗎?
就在這時候,忽然聽到二虎在桅杆上向下大聲呼喊,“左前方漂浮著一件東西。”
聽到二虎的叫喊,大虎和東方焜不約而同地站起身向船頭的左前方望去,果然有個黑東西在隨著海浪一上一下的起伏,遠遠望去象一艘小船,卻又看不到上麵有人。
大虎回頭對著船樓大聲說:“叔,左前方好象有隻小船在飄蕩。”
“準備好救生杆,我們過去看看。”龍老大一邊說一邊掉轉船頭,朝漂浮的小船駛去。
船上的人都知道在海麵上漂浮著物體意味著什麽,多數情況是有船隻遇難了,在海上發現遇難者所有的船隻都會主動去營救,這是在海上航行船隻的義務和責任,任何船上的人都會遵守這一點,當然海盜船除外。
十多分鍾後漁船漸漸靠近了漂浮不定的小船,桅杆頂上的二虎大聲說:“是一艘救生艇,上麵好象還躺著幾個人。”
“二虎快下來,大家準備營救。”龍老大從駕駛艙的窗口探出頭來,大聲下達命令。
船上的人已經看清了飄蕩的救生艇,因為沒有任何動力,救生艇隨著海浪上下起伏。奇怪地是看不到人,上麵的人很可能已經昏迷或是已經去世了。
龍老大也注意到了漂浮不定的救生艇,海上無風三尺浪,漁船要想靠近救生艇是很困難的,他大聲對甲板上的幾個說:“大虎和霞兒用長杆勾住救生艇,二虎跳過去救人。”
“我們倆做什麽?”東方焜聽到沒有自己的事大聲問。
“你們準備好纜繩,把小艇上的人拉上來。”
“好,知道了。”東方焜跟阿強急忙轉身去找纜繩。
大虎把一條腿跨到船舷外麵,身體騎坐在船幫上,雙手握住一根七八米長的竹杆,竹杆的一端捆綁著一個鐵鉤,全神貫注地盯著逐漸靠近的救生艇。
當漁船與救生艇快要靠近的時候,才感覺到海浪的洶湧,衝擊著救生艇上下起伏。東方焜感覺大虎的動作非常危險,一不小心就會被救生艇拽下船去。他急忙把手裏的纜繩從大虎的腰上穿過,然後在後麵跟阿強用力拉住。
當漁船距離救生艇還有四五米的時候,海浪在漁船與救生艇產生的波浪衝擊救生艇向外去,大虎突然探出身體,把竹杆上的鐵鉤一下子勾住了救生艇,他緊緊地抓住竹杆,用力向後拉。
大虎的身體多虧有東方焜用纜繩拽住,否則真的很危險,救生艇被大虎拉得靠近漁船後,海霞也用另外一根救生杆勾住了救生艇,倆人將救生艇靠在了漁船的船壁上。
二虎邁過船幫準備跳到救生艇上去救人,他一隻手把住船幫身體忽然停住了,大聲驚呼,“是洋人,他們還有槍。”
東方焜一聽,把手裏的纜繩交給阿強,他俯身一看,救生艇上躺著三個人,其中一個赫然就是納粹上校馮.漢德爾,旁邊兩個人顯然是他的手下。三個人緊閉眼睛躺在那裏,嘴唇裂開了一道道血口,看樣子是因為幹渴脫水而暈過去了,在他們身邊扔著兩隻mp40衝鋒槍。
“是襲擊我們的那些德國鬼子。”東方焜大聲說。
龍老大從船樓的窗口探出頭來,對他們大聲喊,“別管是什麽人,先救上來再說,快……”
一聽這話,二虎輕輕一躍跳到救生艇上,他先把手指伸到漢德爾的鼻子下試了一下,然後抬頭對漁船上的幾個人說:“還有氣。”
東方焜趕緊把一根纜繩拋給他,二虎把纜繩捆綁在漢德爾的腰上,隨後用力把他抱起來,東方焜和阿強在船上抓住纜繩另一端,把他拉了上去。
隨後用同樣的方法把另外兩個人也拉上漁船,把三個人都救上漁船後,二虎把纜繩栓到救生艇的船頭,這樣可以在後麵拖著救生艇走。
最後二虎把兩隻mp40衝鋒槍斜挎在自己肩膀上,看得出二虎拿起衝鋒槍的表情是那樣的興奮,他可從來沒有摸過這麽好的槍,他雙手抓住纜繩,用腳蹬著船身,幾下就爬了上來。
二虎跳上甲板後,一隻手抓著一隻衝鋒槍,同時把兩隻衝鋒槍高高舉起來,興奮地連蹦幾下,大聲呼喊,“快看,我們也有機關槍了,噠噠噠噠……”
看到二虎的高興勁,有些忘乎所以了,龍老大笑著對他說。“二虎,把槍放下,先幫著去救人,等會再樂。”
東方焜和阿強把救上來的三個人放在甲板上,讓他們仰麵平躺著。他們汽艇如果是在襲擊漁船後遇難,到現在至少有四天時間,這麽長時間沒喝水人肯定受不了。東方焜對海霞說:“快去取些水來,他們可能是渴暈了。”
海霞和阿強一起到船後麵去拿水,東方焜挨個把三個人身上搜查了一遍,從漢德爾身上搜出了一把華瑟ppk。東方焜把槍拿在手裏看了一下,輕聲說:“靠,這家夥用得都是好槍。”
原來從漢德爾手裏繳獲的那隻手槍被小山石麗弄去了,現在又得到了一把更漂亮的,東方焜手槍插在後腰上。另外兩個人身上沒有發現有任何物品和武器。
這時海霞端著一個水瓢走了過來,阿強則拎著一個木製水桶跟在後麵。東方焜挨個把三個人扶起上身,使他們背靠在半米多高的船艙口上,每個人給他們灌了大半瓢水。
不一會兒三個人就清醒過來,當漢德爾上校恢複意識後,認出了站在自己麵前的東方焜,馬上猜測到了事情的經過。他的臉上流露出了恐懼和羞愧,幾天前他們還攻擊過這艘漁船,想不到現在卻被他們救了自己。
漢德爾既擔心這幾個中國人報複自己,又感覺很難堪,他終於低下了一貫高昂的頭,低聲下氣地說:“謝謝你們救了我,我對自己幾天前的行為深表歉意。”
東方焜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他,慢慢地說:“上校先生,你的道歉一文不值,我現在不想聽這些。我隻想知道你的汽艇出了什麽事情?”
漢德爾抬頭望了東方焜一眼,他猜不出東方焜問這話是什麽意思,帶著疑惑不解的表情回答,“三天前在我們的汽艇快要接近鬼島的時候,突然撞上了水雷,被炸毀沉沒了……”
“水雷?”東方焜用懷疑的口吻反問了一句,“你能確定是水雷?”
“雖然沒有看到是水雷,從爆炸的威力看應該是水雷,難道有什麽問題嗎?”漢德爾被東方焜的反問弄的一頭霧水。
“漢德爾上校,從你戴的戒指我猜想你在海軍服過役,應該能判斷出你的汽艇是遭到魚雷的攻擊還是被水雷炸毀了。”
“魚雷?”漢德爾馬上搖了搖頭,“怎麽可能是魚雷!當時我們的周圍沒有任何軍艦,而這一帶海域在日本人投降後就根本不會有潛艇出現,怎麽會有魚雷?退一步說即便是有潛艇出現,他們也不會攻擊我的汽艇,因為這根本就沒有任何軍事意義。”
“你們的汽艇是不是在三天前的早上被炸毀的。”東方焜用肯定的口吻說。
漢德爾不由自主地點點頭,驚訝地說:“不錯,東方先生是如何知道得?”
東方焜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沒有再對漢德爾說什麽,而是轉身對海霞和大虎他們說:“給他們吃點東西,然後關到下麵的船艙裏。”
“東方先生,請不要傷害我們,我願意盡全力幫助你找到寶藏。”漢德爾焦急地對轉身離開的東方焜求救。
“閉嘴!”大虎氣憤地喊了一聲,“看你這個熊樣,平時耀武揚威的,要是為了傷害你,我們還救你們幹什麽?你以為人人都跟你們一樣長著狼心狗肺。”
被大虎披頭蓋臉罵了一頓,漢德爾頓時老實很多。海霞拿來三個大窩窩頭扔給他們,三個人狼吞虎咽地啃起來。
漢德爾第一次吃窩窩頭,感覺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東西,不知不覺半斤多一個窩窩頭就被他吞進了肚子裏,他舔了一下嘴巴,似乎在回味這難得的美食,用乞求的語氣對海霞說:“真是太美妙了,小姐能不能再給我來一個這樣的東西。”
“你以為這是在飯店裏想吃就吃,沒了……”
大虎掀起旁邊盛魚的艙蓋,大聲對三個人說:“快,跳到下麵去。”
三個人很不情願的下到了彌漫著魚腥味的船艙裏。
東方焜來到駕駛艙,龍老大見他一臉嚴峻的表情急忙問:“出什麽事了?”
東方焜用低沉的聲音說:“如果我猜的不錯,德國人的汽艇應該是被襲擊靈仙島的那艘潛艇擊沉得,從時間上剛好吻合,這說明在鬼島附近海域的確有潛艇在活動。”
“那我們該如何防範?”龍老大急切地問。
東方焜想了想說:“潛艇隻要是潛入水下僅靠聲納很難發現我們漁船,除非是上浮到海麵或者是下潛很淺可以用潛望進行觀察。還是讓二虎爬到桅杆上,注意觀察周圍海麵,是否有木棒一樣的東西伸到海麵上。”
“好,我把二虎叫來,你對他說。”說到這裏龍老大又補充了一句,“在船上有什麽事情東方先生盡管安排。”
“好,龍大叔隻管駕駛船,監視海麵的事情我們來做。我到甲板對大家一起說吧,幾個人都分散開來,一個人注意一個方向。”東方焜說完走出駕駛艙來到船樓前的甲板上。
他把幾個人召集過來,向四個人詳細描述了一下潛望鏡的形狀,隨後二虎爬上桅杆,其他人分別在船的前後左右,集中精力巡視海麵的情況。
龍老大駕駛著船沿之字形航行,這樣一來即可迷惑對方又能很好地監測海麵。
在接近傍晚的時候漁船終於駛入鬼島附近海域,船上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精神緊張地望著海麵,鬼島的傳說在人們的心裏留下了太深的陰影。
逐漸靠近鬼島,感覺迎麵吹來的海風也涼了很多,幾個人的心也不由自主地收緊了。都把武器緊緊地握在手裏,好象這樣可以為自己壯膽。
“快看,這邊海麵上有東西。”忽然阿強在右側船舷邊發出了驚恐的呼叫,淒厲叫聲頓時讓大家毛骨悚然。
大虎和東方焜最先竄到阿強身邊,緊張地問:“在哪裏?”
“看,在那裏。”阿強指著船的斜後方。
順著阿強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個豎立的三角形的東西在海麵上快速地劃過。
看到海麵上的東西,大虎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笑著說:“嚇了我一跳,那是鯊魚的背鰭,鯊魚在海麵上追逐獵物的時候經常露出來。”
這個時候二虎也從桅杆上滑下來和海霞一起都跑了過來,倆人也被阿強的叫喊嚇出了一身冷汗,真的以為出現了什麽可怕的東西。
二虎把斜挎在肩膀上的mp40衝鋒槍拿在手裏,興奮地說:“看我把它打死,省得嚇人。”實話說二虎得到這隻衝鋒槍後就一刻不離地帶在身上,就盼望著打一槍過過癮。
大虎從旁邊推了他一把,“你就省顆子彈吧,就槍裏那幾發子彈,打完了它就變成燒火棍了。”
海霞在旁邊笑嘻嘻地說:“沒有子彈了還趕不上一根燒火棍,二虎哥不打一槍全身難受,抱著這隻槍就沒有撒開過手,讓它給你當媳婦算了。”
二虎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其實手裏拿著它感覺心裏有底,對什麽也都不怕了。”
經過阿強的這一折騰,大家心裏好象平靜了很多,反而不覺得害怕了。
東方焜對三個人說:“這個世界真正可怕的東西是人,有誰見過那個人是被鬼怪害死的?當然在海裏、森林也有些凶猛的野獸,但是這些東西隻要人不去攻擊它們,它們一般也不會主動攻擊人。”
大虎對東方焜說的話很是讚同,他點點頭說:“是這麽個理,兩條腿的人最壞了,都說海裏的鯊魚厲害,常年在海上捕魚的人有幾個是被鯊魚咬死的?我從來沒有聽說過,被魚霸、海匪害死的到是不少。”
“事實上害怕是人的一種心理反應,老百姓的說法叫自己嚇自己,對一種東西你心裏覺得它挺嚇人,你就會感覺害怕,如果覺得無所謂也就不會害怕。小的時候聽說過一個故事,一個人走夜路,被自己的影子嚇壞了就是這個道理。”
說話間船已經靠近了鬼島,用肉眼可以清楚看到鬼島的全貌,東方焜讓大家散開,注意海麵上的情況,隨後他又回身對龍老大說:“龍大叔,接近鬼島後先不要靠岸停泊,繞整個鬼島轉一圈。”
“好,知道了,想在什麽地方靠岸你再告訴我。”龍老大答應東方焜。
在登島之前東方焜想全麵的了解鬼島的外觀情況,有些東西上島後身處其中就觀察不到了。
半個鍾頭後漁船開始在距離鬼島二三百米外的海麵繞島環行,東方焜沒有想到鬼島竟然非常大,超出自己的想象。
鬼島是呈南北走向的一串狹長的島嶼,主要由三個大的島嶼組成,南北總長度接近十公裏。
令人驚歎的是三個主要島嶼竟然呈現三種不同的姿態,南邊的那個島嶼最大,島上長滿樹木,整個島嶼鬱鬱蔥蔥,被植物完全覆蓋著。北麵的島嶼第二大,全部是由褐色的岩石組成,上麵除了落著大量的海鳥外,竟然寸草不長,光禿禿的海島裸露著岩石。
最為神奇的是連接兩個海島的中間部位竟然是一個狹長的沙洲,上麵全是白色的細沙,遠遠望去猶如一條潔白的絲帶將兩座島嶼串聯起來。
漁船上的人無不被鬼島神奇而又美麗的景色吸引,竟然忘記了關於它的種種恐怖的傳說。
東方焜感歎造物主的鬼斧神工,竟然形成了如此奇特而美麗的自然風光,相連在一起的三座島嶼怎麽會是三個完全不一樣的形態,太不可思議了。
漁船轉完一圈,最後來到最北端,望著完全由褐色岩石組成的海島,東方焜忽然想起航海日誌中所描述的景象。當時威廉王子號巡洋艦上看到的應該是海底火山爆發所產生的景象,現在這個島嶼應該就是海底火山爆發後,冒出的岩漿形成的,於是他決定先到這個島上探尋一番。
東方焜站在船頭,回身大聲對龍老大說:“龍大叔,能不能在這座海島找個地方靠岸?”
“沒問題。”龍老大回答了一聲,隨後對大虎他們說:“大虎二虎降下主桅杆上的船帆,霞兒準備好纜繩。”
等到東方焜他們幾個人踏上火山島的時候,太陽已經墜入了海平麵,遠遠望去,海天相接的地方隻留下了最後一抹紅線,感覺就在瞬間,如同一個人合並上了眼睛,一下子就天就黑了下來,什麽也看不見了。在海上看到的每一種自然景象都是那麽神奇。
東方焜上岸時帶著手電筒,這是在出發前早就準備好的必需裝備,他現在迫不及待地想到四處查看一下。這段時間他夢寐以求的就是來鬼島,現在終於踏上了鬼島的土地。
阿強和大虎他們正在從船上朝下搬運東西,東方焜把阿強叫過來對他說:“阿強,你先在周圍找個平整一點的地方,把帳篷搭起來,今晚我們就不睡在船上了。”
“好,我這就開始搭帳篷。”阿強說完回船上拿帳篷。
因為漁船很小,就是靠岸停泊了也隨著波浪不住地搖晃,東方焜很不習慣在這樣的環境裏睡覺,總是睡不安穩。龍老大他們已經習慣了感覺不到什麽,所以仍然留在船上睡。
阿強在大虎的幫助下,把裝帳篷的大袋子抬下船。放在岸邊的岩石上,阿強轉身去尋找一處平整避風的地方搭建帳篷。
他沿著石壁朝前走了十幾步,因為天黑看不清腳下,冷不防被軟綿綿的東西絆了一下,他嘴裏哎吆喊了一聲,緊接著向前摔倒地上。
“媽的,是什麽東西害得老子摔了一跤。”阿強能感覺出絆自己的東西不是石頭,他一邊罵一邊伸手去摸地上絆自己的東西。
阿強首先摸到好象是衣服,摸到的部位軟塌塌好象是人的肚子,他猛然吃了一驚,感覺躺在地上的好象是個人,他不由自主地把手向回一縮,他的手縮回來的時候又碰到了一個東西,好奇心促使他又摸了一下。
這一次阿強抓在手裏的竟然是個冰涼的人手,阿強猛然意識到躺在地上的是個死人。一刹那,阿強就感覺到自己的頭發都直立了起來,仿佛摸到的是鬼怪的手,頓時嚇得他心驚肉跳。
“啊,死人,這裏有死人……”阿強驚恐地大叫一聲從地上跳了起來,一邊喊一邊朝漁船那邊跑。
漆黑的海島上猛然響起恐懼的呐喊,讓所有的人都情不自禁地打了個顫栗,本來大家對鬼島心存畏懼,阿強的驚叫令人產生了毛骨悚然的感覺。
大虎的手裏拿著一盞防風的馬蹄燈,他剛把跟二虎一起抬下出的東西放在地上,看到阿強驚恐萬狀的跑過來,急忙把手裏的馬蹄燈舉高了點,不安地問阿強,“怎麽了?哪裏有死人?”
阿強一隻手指著身後,張口結舌地說:“那……那邊……好象是個死人。”
此刻東方焜也沒有走遠,就在十幾米外的岩石邊,他蹲在地上用手電筒照著岩石仔細地看著,他想確定一下這是不是火山岩。聽到阿強驚恐的喊叫後站起來,快步走了過來。
“有發生什麽事了?總是一驚一乍的,好人也讓你嚇出毛病來。”東方焜邊說邊走了過來。
見大家都圍攏過來,阿強稍微平靜了些,仍然帶著驚慌失措的表情說:“這次是真的,我被一個東西絆了一跤,用手一摸,竟然抓到了一個死人的手。”
“走,過去看看。”說完,東方焜用手電筒照著路走在前麵,大虎、二虎還有海霞姑娘都跟了過來,隻有龍老大留在船上沒有下來,一般情況龍老大是不會離開他的船。
朝山崖那邊走了十多米後,在燈光的照射下果然看到橫躺在石頭邊的一具屍體,準確地說一具無頭屍,屍體旁有一灘黑乎乎的血跡,唯獨不見了頭顱。
看到如此恐懼而又淒慘的場景,海霞忍不住轉身哇哇地嘔吐起來,她躲在大虎身後,一隻抓住大虎的衣服不忍心再看下去。
東方焜回頭對大虎說:“你把海霞姑娘送回船上去,她看不慣這種場景。”
大虎陪海霞離開後,東方焜蹲下身體,用手電照著屍體脖頸的斷裂處,他注意到傷口很整齊,可以斷定是被鋒利的利器把頭斬下來的。從這個人的姿勢看,很象是在奔跑的時候被砍下的頭。
東方焜拿起屍體的胳膊向上抬了一下,感覺肌肉很鬆軟,說明這個人是在一天前被殺害。因為一個人在死亡一到兩個小時後肌肉開始僵硬,隨後在十二到十五個小時後又會回軟,肌肉重新變得鬆軟,再往後就開始腐爛。東方焜察覺到這具屍體已經回軟但是又沒有開始腐爛,所以死亡的時間應該在一到兩天之間。
東方焜忽然注意到死者身上穿的是西裝,而且又些眼熟,他心裏已經猜到死者的身份,於是回頭對二虎說:“二虎,你到船上去把那個德國上校押過來。”
“好。”二虎轉身離開。
現場隻留下了阿強和東方焜兩個人,周圍漆黑一團,耳邊不時傳來海浪拍擊岸邊的聲音,望著地上的無頭屍體,阿強忽然感覺脊梁骨發涼,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看著東方焜毫無顧及地蹲在屍體旁,阿強戰戰兢兢地問:“少……少爺……你不怕嗎?”
聽阿強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東方焜忍不住笑著問:“哈哈……怕什麽?有什麽好怕得。”
“這是個死人啊,你真的一點都不怕?”
東方焜滿不在乎地說:“我在戰場什麽樣的死人沒見過?很多比這個恐怖多了,缺胳膊少腿,隻有半截身體的什麽樣的都有,有時候打仗困了躺在屍體上就睡著了,見多了什麽感覺也沒有了。其實你想想,人的屍體跟動物的屍體沒有什麽區別,如果這是一隻死狗趴在這裏你害不害怕?”
阿強搖搖頭,“一隻死狗有什麽好害怕得?可這不一樣啊?”說話也能消除人內心的恐懼感,這個時候阿強感覺好多了,沒有了剛才的驚恐。
就在倆人說話間,二虎和大虎一左一右押著漢德爾上校走了過來。
東方焜用手電照著地上的無頭屍問他,“上校,地上的人你認識嗎?”
看到橫臥在地上的無頭屍,漢德爾的臉上流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隨後不假思索地說:“這是我的一個部下。我的汽艇沉沒後他跟另外兩個人上了一艘救生艇,他怎麽會在這裏被人殺了?其他人呢?”
“如果我能回答你的問題一切就都好辦了,看來我推測的不錯,他應該是在一天前被殺的。他的衣服沒有被海水浸泡過,說明他們是乘救剩艇到島上的,那麽上校說的其他兩個人也一定在島,不過照目前的情景看他們是否活著就難說了……”
聽著東方焜的分析,漢德爾瞪著雙眼,讚歎地說:“想不到東方先生還喜歡推理,照你的意思鬼島上已經上來人了?”
東方焜意味深長地說:“可以這麽理解,不過是剛上來的還是原來就在島就很難說了。”
漢德爾還想說什麽,沒等他開口東方焜就擺擺手,示意大虎兄弟倆把他帶回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