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耳畔傳來男人的一聲輕歎,晏溫猛地掐住她的下頜,將她的頭轉了過來,一低頭,便?將她壓進?懷裏吻住了。


    “唔!”


    沈若憐嚇了一跳,抬手去推他,忽然感覺嘴裏被他喂了個什麽進?來,她動作微滯的功夫,晏溫已經?在她唇上輕咬了一下,離開了她的唇。


    他挑眉笑看著她,“甜麽?”


    沈若憐動了動舌尖,這才察覺到,自己嘴裏被他喂進?來的是一顆荔枝味的糖。


    糖果融化在口腔裏,味蕾沁上絲絲甜意,好像整個口腔都沾染上了他的味道。


    男人眉宇間盡是溫柔若絮的笑意,一雙眼眸含笑凝著她,陽光透進?來,竟讓他看起來有幾分?意氣風發的舒朗。


    沈若憐臉頰微微發紅,居然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


    然而沒過片刻,他又重新將她壓進?懷裏,含吮玩弄了一陣她的耳垂,壓低聲音在她耳畔問她:


    “是孤給的糖甜,還是裴詞安給的甜?”


    沈若憐的脊背陡然僵直,被他含弄過的耳垂瞬間涼颼颼的。


    難怪他要喂她荔枝味的糖,原來寒山寺那次的一切他都看到了,所以那時候在馬車上給她剝荔枝,也是有深意的麽?


    沈若憐越想越覺得耳垂上的涼意不斷向?後頸蔓延,呼吸都停住了。


    見她不答,晏溫的手徑直卡上了她的後脖頸,低頭重新吻上她,舌尖一卷,將那顆糖又重新卷了回來。


    他笑看著她,“既然你不回答,那孤重新問你個問題,喜歡太子哥哥還是喜歡他?”


    他湊近她的唇啄吻了一下,溫聲道:“別急著回答,孤想先做個弊。”


    沈若憐徹底懵了,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就聽他對外麵道:“李福安,轉去童家?巷。”


    沈若憐猛地一個激靈,急忙抓住晏溫的胳膊,眼眶都急紅了,小聲哀求,“別別……皇兄給的糖甜,嘉寧喜歡太子哥哥,別去童家?巷……”


    童家?巷是離這裏不遠的一條背街,因為是一條死胡同又傳言有人在那裏見到過鬼,因此十分?偏僻,一年到頭也去不了一個人。


    沈若憐就是再遲鈍,也能想明白晏溫帶她去童家?巷是做什麽。


    晏溫見她如此乖巧,十分?愉悅地輕笑了一聲,視線聚焦在她唇上,緩緩俯身?,重新吻了上去。


    他這次的吻和往常任何一次都不同,極盡溫柔繾綣,不帶任何欲望,一下一下慢慢在她的唇上啄吻著,細密而纏綿。


    仿若春日落在湖麵的細雨,在沈若憐唇上泛起一絲絲漣漪。


    他認真?地吻了她很久,才輕輕撬開她的貝齒。


    糖已經?化在了他口中,男人舌尖探進?來的時候帶了淡淡荔枝的甜味。


    他擁著她,一邊輕吻,拇指一邊慢而輕地摩挲她頸後的皮膚,仿若愛人之間的撫慰。


    小姑娘眼睫輕顫了幾下,就沾上了濕意,抵在他胸前?的手臂不自覺慢慢攀上了他的脖頸,脆弱無依地輕喘。


    麵頰慢慢爬上緋紅。


    這個吻一直持續到馬車到了公主府門口,晏溫才放開她。


    他灼熱的氣息離開,冷意陡然竄進?沈若憐鼻腔,她眨了眨眼,從方才放縱的旖旎中醒過了神。


    “我?到了。”


    “嗯。”


    沈若憐站起身?,抿了下唇,“皇兄回吧,我?自己進?去,那夜之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晏溫跟著她站起身?,“孤送你進?去。”


    沈若憐腳步頓了一下,沒拒絕。


    初夏的溫度已經?開始變熱,空氣中彌漫著燥意,沈若憐剛一下車就用?手遮住了眼睛。


    日頭大得有些刺眼。


    她站了站,待到視線能看清了,繼續抬步朝府裏走。


    她腿還有些酸,走得很慢,晏溫就配合著她的步伐,始終不緊不慢跟在她右側微微偏後的位置,高大的身?影替她擋去了些許陽光。


    等到到了主院,她瞧了眼他微微沁著薄汗的額頭,抿了抿唇,“皇兄喝杯茶再走吧。”


    “好。”


    晏溫淡淡應了一聲。


    沈若憐無聲地拿出茶具,坐在爐子旁打算煮茶。


    她剛拿出火折子,晏溫走了過來,接過她手裏的火折子,“孤來吧。”


    沈若憐沒說?話?,給他騰了地方,坐到一旁。


    火折子引燃紅泥小爐中的銀絲炭,晏溫捋了袖子,將提梁壺架在上麵,從一旁舀了水倒進?去。


    火光翻著熱浪,小爐四?周溫度比外麵陽光下還高。


    沈若憐看了眼他額上的薄汗,張了張嘴,到底還是沒說?出一個字。


    過了沒多久,壺中的水開始翻滾起來,壺嘴中“咕嚕咕嚕”冒著熱氣,晏溫給兩人衝了茶,遞過去,沈若憐無聲地接了,小小的抿了一口。


    偌大的房中隻餘壺中水沸騰的咕嚕聲。


    不知為何,打從下了馬車回到公主府後,沈若憐便?覺得她和晏溫的關係變得很奇怪,就仿佛下馬車那一瞬間,劇烈的日光讓所有齷齪和隱晦暴露在了青天白日裏。


    她和他做不成兄妹了。


    但也做不了情侶。


    可在東宮那兩日,兩人明明坦誠相見,做過最最親密的事,但此刻卻更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或許從他今日離開公主府以後,兩人便?真?的成了那熟悉的陌生人了吧。


    她心口有些悶,握著茶杯看了他一眼,正打算開口問他是否該回去了,就聽門口秋容悄聲道:


    “公主,裴公子、白小姐還有褚公子來找你了。”


    沈若憐聞言,下意識看了晏溫一眼,見他正將茶杯舉在唇邊,麵上情緒沒有絲毫變化。


    她斂了神色,笑道:“那快讓他們進?來。”


    白玥薇和褚鈺琛是個熱鬧性子,幾人進?來的時候說?說?笑笑,看到晏溫還愣了一下,相互對視一眼,過來恭恭敬敬同他請了安。


    晏溫淡笑著讓他們免禮,說?今日自己隻是來送嘉寧回府的,讓他們不用?拘束。


    白玥薇眼珠子轉了轉,忽然過去攬住沈若憐的胳膊,笑道:


    “上次說?來你這府裏劃船賞荷的,今日恰好人都在,就一起去吧。”


    沈若憐恰好也不想待在房中,點頭應了,隨即她又似想到了什麽,回頭看向?晏溫,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白玥薇拍了拍她的胳膊,走到晏溫麵前?笑道:


    “哎呀,太子表哥,真?不巧,那賞荷的小船恰好隻能坐四?個人,您年紀大,穩重,怕是不習慣跟我?們幾個小的玩笑,要不——”


    晏溫壓下眼皮,視線從她麵上掃過,看向?沈若憐,笑問她,“嘉寧府中的船隻能坐四?人?”


    沈若憐雙手交疊在袖中,垂眸摳著手指,沉默了片刻,小聲道:“是。”


    “那還當真?是不巧了。”


    晏溫忽然笑了。


    他站起身?,從腕上摘下佛珠手串拿在手裏揉搓,掃了一旁的裴詞安一眼,不緊不慢走到沈若憐麵前?,攤開手心。


    “那就祝嘉寧玩得開心。”


    沈若憐抬眸,見他掌心裏赫然放著一顆用?油紙包好的荔枝糖,她的頭皮陡然一麻,驚慌地看向?他。


    卻見他神色溫和,眼底沉靜,絲毫沒有旁的隱晦。


    她猶豫了一下,從他手中接過荔枝糖,“謝過皇兄。”


    -


    幾人上了船,裴詞安和褚鈺琛負責劃船。


    褚鈺琛有些不解,“這船挺大的啊,我?瞧著莫說?咱們四?個,就是再來四?個也能坐得下,你為何給太子殿下說?坐不下了?”


    沈若憐低著頭,總覺得裴詞安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帶著探究。


    白玥薇“哎呀”了一聲,拍了褚鈺琛一下,“你傻啊,他是太子誒!他若是過來跟咱們一起玩,你還玩得開嗎?”


    褚鈺琛揉著被她拍疼的地方,恍然大悟,“還是我?家?薇薇聰明!”


    “呸!誰就是你家?的了!”


    “都要定親了,怎麽就不是了!”


    白玥薇眼珠一轉,忽然來了精神,拉著他們幾個,“說?到定親,你知道我?近來聽說?了件什麽事麽?”


    褚鈺琛放下船槳湊了過來,裴詞安也笑看著他們。


    “什麽事?快說?快說?!”


    白玥薇清了清嗓子,“聽說?臨縣有個開珠寶鋪子家?的兒子和隔壁開酒肆的女?兒,兩人青梅竹馬,本?都已經?定親了,結果那男的突然有一天把那女?的給殺了,聽說?還把那女?子的心挖出來給煮著吃了。”


    沈若憐捂著唇驚呼一聲,“啊?!為什麽啊?”


    褚鈺琛湊得更近了,蹙眉看著白玥薇,就連裴詞安也不劃船了。


    白玥薇神神秘秘朝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繼續說?:


    “聽說?那女?子不檢點,被那男的發現同自己的親弟弟有染,而且據說?死的時候連孩子都懷上了!”


    褚鈺琛一拍大腿,“還有這種事!那這女?的當真?活該!連□□這等傷風敗俗的事都幹得出來!”


    “可不是,你說?她——誒?嘉寧,你怎麽了?”


    白玥薇話?說?到一半,一回頭見沈若憐臉色泛白,身?子搖搖欲墜的樣子,她急忙過去將人扶住。


    裴詞安也匆忙放了船槳過來,蹲在她麵前?,“怎麽了?”


    沈若憐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兩眼發黑,渾身?直冒冷汗,一想到那女?子心被挖出來煮了吃的景象,她忽然沒忍住捂著胸口趴到船邊幹嘔了兩下。


    “呀,瞧著樣子像是中暑了!快!快把船劃回去!”


    白玥薇扶著沈若憐,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不住給她擦著冷汗,褚鈺琛和裴詞安則飛快拿起船槳一起朝岸邊劃去。


    沒多久,船靠了岸,裴詞安二話?不說?直接將沈若憐打橫抱起,一邊往回疾走一邊讓褚鈺琛去找女?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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