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二姑推到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麵前?。


    小姑娘胖乎乎的,穿著漂亮的公主裙和厚襪子,外麵裹著粉色外套,挎著的同?色係小包包鑲嵌著小鑽石,一看就是價值不菲的高奢名牌。


    “薇薇,讓阮阿姨幫你看看鬆的牙齒,阮阿姨最會看牙了。”二姑熱情?地說。


    小姑娘並不領情?,發而有些傲嬌的雙手抱胸:“我才不,我們家保姆會帶我去醫院,我會看專業的醫生?。”


    二姑趕緊推銷:“阮阿姨就是專業的牙醫。”


    小姑娘就跟她扮鬼臉:“那就更不,我最討厭牙醫,牙醫都是壞蛋。”


    說完還瞪了旁邊的阮棲一眼。


    “薇薇,別胡說。”有穿西服的男人走過來。


    二姑趕緊招呼道?:“許總。”


    阮棲深吸一口?氣?,擠出的笑容有些不自在:“許總。”


    四十多歲的許翰琛抱起自己的小女兒,衝她微微頷首:“阮小姐,好久不見。”


    阮棲沒回話,顯得有些木愣愣的,二姑看她一眼,暗暗給她使了個眼色。


    阮棲當沒看見。


    二姑頓時有點尷尬,直接說:“我還有客人要幫著招呼,西西,你招呼一下許總。”


    等二姑一走,氣?氛有些微妙


    許翰琛先開口?,試探著問她:“心情?不好?”


    “嗯?”


    “你的熱搜我看了,你們方院長前?天跟我打球,還聊起你的事,談到你,也覺得很可惜。”


    阮棲就說:“沒什麽可惜的,醫院也有醫院的規章製度,我目前?處於停職階段,等醫院的處理結果,任何?結果我都能接受。”


    許翰琛挑了一下眉,剛想說什麽,懷裏?的女兒忽然鬧起來:“爸爸,我想上廁所。”


    許翰琛倒是犯了難,平日裏?都是保姆帶孩子,這次單獨帶女兒出來,卻沒考慮好類似的情?況。


    “爸爸,我想上廁所。”小女兒有些委屈地扯了一下許翰琛胸口?的西服。


    許翰琛隻好求助阮棲:“不知道?能不能幫個忙?”


    他這樣說,阮棲倒不大好意思拒絕。


    許翰琛把?想把?女兒交給她,但是小朋友不樂意:“我不,我不,我要爸爸。”


    “一起吧,我帶她進去,許總您在外麵等行嗎?”


    “可以。”


    到廁所門口?,許翰琛把?女兒放下來,小朋友還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阮棲蹲下身跟她平實,用平時在醫院哄拔牙小朋友的招數哄。


    小朋友倒是挺好哄的,很快跟她進去了。


    許翰琛是滿意的。


    兩個大人跟一個小孩回去的路上,許翰琛忽然意有所指地問她:“有考慮幹脆辭職,自己開間診所嗎?”


    許翰琛不是第一次這樣說。


    八九個月前?,兩個人第二次見麵,四十多歲的男人儒雅溫和,保養得極好,沒有中年男人的大腹便便。直截了當的跟她談,他有兩個孩子,兩年前?跟妻子離婚,工作很忙,需要人幫忙照顧女兒,如果阮棲願意,她以後相當全職太太也好,想自己開家診所也好,他都會支持。他在圈子裏?是什麽地位,他的太太以後在圈內也是什麽地位。


    許翰琛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老總,公司估值30多億,二姑父是旗下高層,公司跟薑成的醫院也有項目合作,也是千絲萬縷的關係。


    第一次見,是二姑父生?日,阮棲不知道?怎麽入了他的眼。


    第二次見,就是二姑跟許佳寧的刻意撮合,變向的相親。


    坦白說,阮棲不討厭許翰琛。


    但是他太像薑成,又隱約的比薑成還老辣,阮棲想,她還是喜歡更年輕一點的。


    這會兒許翰琛這麽問她,阮棲隱約能get到他的意思,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厭惡,嘴巴上卻淡淡答:“沒想過,我可能就是沒什麽出息,開診所壓力太大了,暫時不考慮。”


    許翰琛看她一眼:“也行,休息一段時間也好。”


    “有興趣爬山嗎?”隔了一會兒,男人又問。


    阮棲心想,我已經受夠秦羨川周末爬山那套,正在思考著怎麽回答不至於得罪他。


    懷裏?的薇薇湊上來:“爸爸,我不喜歡爬山,我喜歡去遊樂園,你什麽時候再帶我去遊樂園?”


    話題便成了許嘉川哄孩子,宴會大廳也到了。


    幸好不在一桌。


    阮棲有些慶幸的想。


    大概看他們聊得挺愉快,阮棲剛坐回薑書禹旁邊,二姑笑容滿麵地湊過來跟她耳語:“西西,許先生?這樣的人物?,肯等你,真的是很大度了。機會是要自己爭取的,二姑也就隻能幫你到這兒了。”


    阮棲深深看她一眼,忽然笑了一下,說:“二姑,您今天這條項鏈真漂亮,真襯您,把?您襯得像……”


    “像誰?”喜氣?洋洋。


    “像老鴇。”


    “噗嗤!”薑書禹笑噴了。


    二姑氣?得臉色發紫,但是今天貴客很多,她生?生?忍下,沒有當場發作。


    薑書妍坐在對麵玩手機。


    她性格向來高冷,有不知情?的客人找她合照,從來都是被她冷冷翻白眼,被身旁助理(不是夏夏)禮貌地推脫回去,慢慢的,賓客們也沒有找她的了。


    離得近,她似乎聽到對麵的交談。


    抬起眼皮撩了一眼阮棲,譏諷地扯了扯嘴角。


    二姑生?生?忍到晚宴結束,送走所有賓客才發作。


    她沒直接發作阮棲,先挑許佳寧的刺。


    “學了這麽多年,連個生?日宴會都要我跟大姐操心,我弟弟娶了你,麵子麵子不好看,裏?子裏?子也撈不著好,有什麽用!


    “書禹好好一個孩子,被你慣得成天就隻玩遊戲,小小年紀,還學著跟姐姐吵嘴了,半點教養都沒有。”


    “帶過來的拖油瓶就更別說了,我們薑家時虧待她了,讀書上學,畢業後又是找工作,又是買車買房的,把?她當公主一樣寵到大,誰不說誇我們薑家仁義。我這個當姑姑的掏心掏肺幫忙操心婚事,還諷刺我是老鴇了?”


    “我可一輩子沒聽過這麽尖酸的話,說出來都是寒我的心,薑成,你還管不管了?”


    許佳寧被罵得搖搖欲墜,臉色蒼白。


    薑成臉色也不好看,嚴肅地望著阮棲:“給你二姑道?歉,阮棲。”


    阮棲站在那裏?,垂著眸,神?情?散漫,仿佛習慣,既不覺得委屈,也沒有太多認錯的誠意,淡淡的:“二姑,抱歉,我說話沒分寸,您別跟我一個小輩計較。”


    大姑就諷刺:“現在這些孩子,那就是小時候慣出來的,慣得長幼不分,缺乏教養。把?人都要氣?壞了,自己倒還輕輕鬆鬆的。我們小時候犯錯,不小心惹怒了長輩,那是要跪著斟茶的。”


    許佳寧看了一眼阮棲,那一眼有心疼,但是更多的是妥協。


    她親自去旁邊倒了一杯茶,遞給阮棲:“西西,乖,給你二姑好好道?歉。”


    阮棲沒動,一改方才懶散的神?色,深深地看著她。


    二姑似乎也覺得有點過,遞了個台階:“跪著就算了,省的說我們薑家封建,但是道?歉嘛,誠意你總是要有的羅。”


    阮棲咬了一下唇,依舊沒動。


    許佳寧軟弱的,有些祈求地偷偷看她,拚命給她遞妍色,讓她接過去。


    大姑就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甲,繼續:“也是,孩子長大了,心就大了。二妹,你也是瞎操心,人家許總是什麽條件,輪得著咱們家的孩子挑?女孩子有心氣?是好事,那也要有那個本?事才行,像妍妍,咱們要操心的話,那挑不出能配得上了,得了,以後少做些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二姑也來氣?:“那我怎麽知道?有些人就是扶不上牆!”


    許佳寧閉了一下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眼睛就紅了,端著茶杯的手都在抖。


    阮棲忽然把?熱茶從她手上接過來,幹脆利落地走到二姑麵前?:“二姑,說您是老鴇,是我不懂事,您別跟我計較,喝茶吧。”


    二姑臉色這才好看了一點,抬手要接茶,阮棲卻不放。


    “你什麽意思?”二姑皺了皺眉。


    阮棲說:“您說薑叔叔娶了我媽媽,既沒麵子,又沒裏?子,看起來薑叔叔倒成了受害者?,那我媽媽挺冤枉的,畢竟他當初求婚的時候也沒說是為?了麵子還裏?子,光說喜歡我媽媽,想照顧她了。”


    二姑一哽。


    阮棲繼續說:“至於書禹,他是我弟弟,我弟弟玩遊戲也不耽誤學習,他今天跟姐姐吵嘴我也聽了一耳朵,說得挺好的,也就是他現在不在,要是在,我還得誇誇他,我特?別為?他驕傲!”


    “最後說我自己,您從小大大,老說我是拖油瓶,我也不想當這個拖油瓶的,畢竟當初薑叔叔破壞我家庭,拆散我爸媽的時候,也沒提前?跟我打招呼呀。”


    二姑跟大姑驚呆了!


    薑成一張老臉漲得又白又紅。


    許佳寧吼她:“阮棲!”


    阮棲眼睛也有點紅,茶水其實有些燙,她卻無知無覺,轉身對許佳寧和薑成說,一字一句:“我知道?人應該懂得知足,但是我也沒覺得我是從小被你們家寵大的,大學我自己交的學費,找工作我說了我可以從低做起,不需要您幫我托關係,我跟您說了無數次,是不是?至於房子車子……”


    阮棲哽咽了一下,喉嚨有些發堵:“公寓是買給書禹的,我還沒那麽天真覺得能買給我,薑叔讓我搬出去,我不也搬出去了麽?至於車,薑叔叔,那二手車您要想要回去,您隨時開回去,真的……我省得我欠著,我欠著……我都還不清您的。要不您列張單子,我從小到大花了您多少錢,您列張單子,我還您行不行?”


    許佳寧腦子轟的一下,望向薑成:“你讓她搬出去,你讓她搬到哪兒去了?”


    薑成臉色非常難看,沒有說話。


    阮棲把?茶杯往桌上一擱,抬腳走出房間。


    身後,大姑震驚了良久,陰陽怪氣?地歎了一句:“養了這麽多年,還養出個白眼狼來了!”


    “可不是。”二姑其實有點驚呆,但還是趕緊附和道?。


    “閉嘴!”薑成終於發了脾氣?,“要不是您作,非逼著孩子道?歉。”


    “我作什麽了我作?我給孩子介紹對象還得不了好了我,那許總,你不也同?意了的嘛。”


    許佳寧淚流滿麵,後知後覺地追出去。


    阮棲已經走到花園。


    夜色漆黑。


    許佳寧哭著拽著她胳膊:“你是不是怪我,你是不是還在怪我當初……”


    阮棲眼睛非常紅,喉嚨難受得幾乎有些說不出話:“我不怪您,我沒有立場怪您,我知道?您盡了最大力氣?養育我,可我沒有選擇,媽,沒有選擇權的那個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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