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李沐。”王菁看著杯中酒,喃喃的囈語。她現在已經有潤兒了,隻要讓李沐消失,這日子就能回到他們從前夫妻恩愛的時光了…


    王菁這般想著又加上醉意,心裏上了勁兒。


    自言自語起來:“為什麽…你為什麽不死在那次…現在還得我再動手。”


    慧兒聽著這話不敢吱聲,夫人定是醉了,以前從來沒聽過夫人說這些話。


    柔兒進屋正聽著這話,卻是不知王菁說的誰,隻跪下道:“夫人,主君請您去皖西院。”


    慧兒聽著人聲才見巧兒進了屋,嚇得抖了抖,這人何時來的也不知聽了多少去。


    王菁眯了眯眼,那藥該起作用了,這會兒去定可以看看那好場麵,可她不想去,今兒她實在有些醉想歇歇了,明天收拾好心情再替她收屍也不遲。


    於是王菁回絕道:“我身子欠妥,便替我回了主君。”


    柔兒咬嘴,還想再說些什麽,慧兒卻是先看出來她的欲意,道:“聽不明白?你個小小婢女還敢拒了主子的令?”


    這話懟的柔兒啞口無語隻好作罷,一人回了皖南院。


    吳盛祖見柔兒一人回來,怒問:“夫人呢?”


    柔兒跪下按照夫人的意思回話道:“夫人…夫人說她有些不適。”


    這話分明是搪塞的借口,方才他在皖南院沒見她哪裏不適,吳盛祖捏手,語氣重了些:“吳平你去,請得她來。”


    吳盛祖為何發怒,原是方才大夫查看了藥渣才知,李沐的藥換了一種吃,且是能要了她命的,方才她一直念著夫人…這無不讓他多想,隻能等人來了問問才知道,可她避而不見之舉更讓他的疑心加強。


    何大夫已經給李沐紮了針,她吐了不少出來,解了燃眉之急,大夫扶胡子點頭:“老夫再開上兩副藥喝下緩緩就差不多了。”


    大夫開完藥,又告誡道:“少爺,那藥萬不能再給姨娘吃了,老夫開的溫補藥喝著雖藥效慢些卻是最好的法子,隻要慢慢來總會好起來的。”


    吳盛祖看著榻上人,麵容憔悴還未清醒的模樣應下:“嗯。”


    待將大夫送走,吳盛祖坐在床邊看著李沐不知在想些什麽。


    王菁姍姍來遲,進屋子時步履還有些不穩,努力穩住步子,走到離榻還有一段距離就停了腳步,道:“妹妹這是怎麽了?可是又病了?”


    吳盛祖挑起一側眉,神情不定。沒有立即接話,隻站起身來走過去。


    走近,從王菁身上聞到了些酒氣,吳盛祖眉頭微皺:“你飲酒了?”


    “是…飲了些。”王菁捏捏手,方才來時還撲了些香粉的。這般,她的謊言不攻自破。


    吳盛祖沒有心情同她說有的沒得話,隻道:“李沐今日飲的藥你可知是什麽藥嗎?”


    “不就是一直喝的那藥?”王菁麵不改色的接話。說完不解的問他:“夫君這般問我做甚?”


    這招先發製人,問得吳盛祖神色有些不自然,掩飾了下而後恢複如常:“我以為你知曉。”


    “知曉?知曉什麽?”王菁順著又是一問,神情自若。


    吳盛祖看著她的臉似乎想要找些破綻,可是沒有,她的臉上表情自然,不知真假。


    王菁見他隻看著自己不說話,自嘲似的道:“夫君,你該不會…”


    王菁的話還沒說完,正巧這時,李沐悠悠轉醒,柔兒趕緊上前喚:“姨娘。”


    吳盛祖聽著聲趕緊轉過身走了過去。


    李沐要起身,柔兒扶著她坐起來,從旁邊拿過軟枕替她靠在後背。


    李沐掃視眼前兩人,然後眉眼低下去輕聲道:“少…少爺,夫人。”


    沒等吳盛祖問她那藥怎麽回事,隻見李沐垂著的眼吧嗒吧嗒落起淚來。


    這一番情景,吳盛祖沒見過更沒應對過,他枕邊人隻她、王菁二人,李沐從前隻本本分分的沒做過這樣子,不用說王菁那性子的人也從來沒有過此態,吳盛祖慌了慌,歎氣走近伸出手指替李沐抹淚:“好好的哭做甚,你有什麽話隻說便是。”


    王菁哪見過這陣仗,微微皺眉杵在原地隻看著他們。原以為這回能了卻自己心頭一患,不曾想她命還挺大,一醒就作這副樣子,想幹嘛她?


    李沐默聲一會兒,才抬起兩節青蔥玉指拭淚道:“夫人見妾可憐,說她也是能體恤妾不能養育之痛,為妾尋了大夫開來藥,誰知…妾的身子都到這一步了,枉費了夫人一番心意。”


    吳盛祖聽到這方才的疑慮又升起來,王菁明明知道李沐的身子,怎麽還會請大夫重新開藥與她,且那藥性烈的能要了李沐的命…恐不是…這樣想著,吳盛祖向王菁那邊看了過去。


    見吳盛祖看過來的眼神,加上喝的酒勁兒尚在王菁一時有些慌亂:“我何時…。”


    才出口便有些意識到自己太過於慌張的語氣,定了定語氣才又道:“你莫要信口胡言,那藥怎麽就是我找人開給你的,藥都是你院中的人去鋪子開來後你自個兒院裏煎煮,自始至終未經我手,你居心叵測分明是想栽贓!”那大夫是她自己找的,自己隻不過是順手幫了她一把罷了,無憑無證休想讓她背鍋。


    李沐不可置信的看她,又望向吳盛祖,滿口委屈道:“少爺,妾從未想過將什麽栽贓與夫人,妾隻恨自己的身子不爭氣,隻想…”


    王菁又要說話,吳盛祖卻是厲聲打斷二人道:“夠了!”


    這一聲讓屋裏一下子寂靜無聲,隨即吳盛祖直奔主題問一旁的柔兒,道:“那藥哪來的?”


    柔兒連忙答話:“是那日大夫替姨娘包紮後開的。”


    王菁聽此心下暗暗得意,原以為她手段多高明,這下該是她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


    吳盛祖聽了話看向李沐沒有質問,隻靜靜的看著她,似乎想聽聽她的辯詞。


    李沐淚光點點,恐被錯怪,一時間說話喘氣,語氣慌亂,對著夫人理論:“那大夫,那大夫後麵莫不是被請去了皖南院,夫人莫不是許了他一箱錢財,若有差錯,藥怎麽開與妾了呢。”說完眼含著一汪水不肯落,嘴輕咬纖指,那模樣分明是覺得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


    什麽?她竟然知道,她怎麽知道的!王菁震在那如鯁在喉,沒了聲,慌了神,心裏提了口氣一時不知如何對策。


    第74章 替罪


    屋內沒人再出聲,寧靜的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些微妙的氣息,吳盛祖起身走到她麵前,盯著她的眼看,仿佛想要透過這雙眼看到什麽。


    “你怎麽不說話了?”


    王菁袖子裏的指甲深深的陷入肉裏也不覺得疼,吳盛祖的眼神看的她頭皮發麻,她不知道該說什麽來替自己洗脫,那箱銀錢她該換成無印的票子,現在說再多也無用,隻要吳盛祖找人去搜便能輕而易舉破了她的謊?s?言。


    彼時,王菁心下如麻,已打算破罐子破摔,眼睛也低垂下去。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此時慧兒突然趴跪下去磕著頭嘴裏念念有詞,這番動作將眾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王菁心裏一緊,看向慧兒,她這是?


    吳盛祖這會兒見王菁那樣不言不語本就心中惱火,慧兒一聲聲聒噪的聲音充斥在耳邊讓他不耐:“就隻會該死該死的,倒是說說怎麽個該死法啊?”


    慧兒神情慌張,說話的聲音都顫動著:“奴婢…姨娘的藥是奴婢,奴婢讓大夫換的,夫人並不知曉。”


    李沐閃著淚花的眼睛輕掃過去一眼,萬沒想到夫人身邊的婢女一個個倒是忠心的很,不過這也好,省的她費心思了,李沐麵色不改隻還是一副可憐的模樣。


    吳盛祖看看地上跪著的人,再瞧瞧王菁,平複自己的心情走到椅子上坐下道:“把話說清。”


    “那日,替李姨娘行診的大夫出了皖西院後便來了皖南院,夫人隻是問了大夫李姨娘的傷情,又想李姨娘本就身弱,前兩日還同夫人說她想為吳府開枝散葉,可身不由己,實在難過,夫人念著李姨娘的心思,便詢問大夫可有何方子補身讓姨娘能得償所願,大夫說她身弱隻能用溫補的法子,便開了藥方,夫人讓奴婢送去皖西院,奴婢把那單子撕了,謊稱自家嫂子想要一副能助懷胎的藥,這才偷梁換柱,這裏麵種種誤會便是這般,李姨娘隻知那藥是按照夫人尋的方子抓的,夫人也隻知那方子是大夫開的不能有問題,李姨娘今日這樣全是奴婢所為。”


    說罷慧兒扶住雙膝的手暗暗用力,也不再為自己求饒,靜靜的等待著主子的處罰。


    吳盛祖食指輕敲桌子:“為何所為?”


    慧兒咽下一口口水:“夫人賢良從不會爭風吃醋,李姨娘明擺著知曉用這點拿捏主君,設法讓主君多日都不曾踏入…”還沒等慧兒說完,吳盛祖便對吳平道:“拖去後頭杖刑!”


    吳平得令上手鎖住慧兒的喉拖拽著往外走,慧兒掙紮著:“不過是…一小妾罷了,主君睜眼,萬不能讓她迷惑了…夫人可憐啊…李姨娘你…”


    至此,吳盛祖沒再追問細枝末節起身對著李沐囑咐了一句好生歇息,便與王菁錯開身離開了。


    待他走遠,王菁高度緊繃的神經才得以放鬆,腳下發軟身形晃了晃。


    “夫人…”柔兒見狀輕呼一聲。


    李沐看她那般就知道雖這次沒能一次扳倒她,可對她也是致命一擊,想到這李沐勾起嘴角強撐著力氣對王菁道:“原來都是一場誤會,不過夫人可當心身體啊。”


    王菁聽她說話才看向她回以一笑:“不勞妹妹擔心,我的身子好著呢,倒是妹妹才該好好注意著,藥也要看好再喝,別下次再喝錯了藥,命沒了。”說完才踏步離開。


    李沐望著她的背影手暗自用力,王菁,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我爹娘的命,還有那個孩子的命遠不止這些!


    ----


    這天,王菁從吳母院內出來迎麵碰到李沐走來,本不想多與她說話,李沐卻行了禮擋住她的路。


    “你這是做什麽?”王菁皺眉看她。


    李沐仰起盈盈笑臉對她:“夫人,我剛從主君書房出來,正想著去夫人院裏請安呢。”


    王菁臉色淡然,沒了以往對她的假情假意的笑容:“你身子弱,好好待著養身,每日的請安便免了吧。”


    李沐當然不會錯愕她的態度,王菁不傻,經上次的事她們二人已然算是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多謝夫人好意,妾身隻是問問夫人。”說著李沐又靠近王菁一些,附在她的耳邊用隻有二人可以聽到的聲量道:“您還記得采蓮嗎?”


    說完便拉開二人的距離,臉上依舊笑盈盈的:“天冷,妾身先告退了。”說罷便錯過她走了。


    王菁還呆在原地,她…她是知道了?不然為何…為何提采蓮?回過神王菁亂了腳步,走的搖搖晃晃全然沒了以往的端莊,她…到底知道些什麽了?不知從何時起,自己就覺得李沐有些怪異,哪次呢?那次…那次她打翻碗,對!就是那次,自己竟如此愚鈍!


    想到這王菁懊惱,再複盤前幾日的事,如此全都通了,前幾日便也是她下的套,自己還以為她蠢笨順勢而為,卻不想自己才是她圈套裏的獵物!


    回到皖南院,王菁手撐著額頭慢慢想著,她既然提起采蓮,采蓮…采蓮應該不在城中才是啊,可…想的她頭疼。


    這時潤兒不知為何也大聲啼哭起來,這聲音更讓她頭疼欲裂:“奶娘呢?”


    “奴婢在。”奶娘聽她語氣便是煩躁的,害怕惱了她,回應的聲音細弱蚊蠅。


    “他是餓了還是如何了,趕緊哄哄。”


    奶娘有些不知所措,她才喂了小少爺,摸著襠部也幹爽著,她也不知怎麽了,可嘴上隻能應著:“唉唉。”


    如此,奶娘隻能抱著潤兒輕輕拍著安撫,注意著夫人的神情,祈禱著小少爺快些消停下來。


    過了會兒巧兒走近了,站在王菁身旁道:“夫人,可是頭疼了?”


    “嗯。”王菁輕輕應著。


    巧兒使了一個眼色讓奶娘抱著孩子下去,隨即雙手扶上王菁的兩側雙穴輕輕按著:“這樣還好嗎?”


    在巧兒的按摩下,王菁也開始放鬆,頭疼也緩解了,她閉著眼:“嗯。”


    按摩了有一會兒,王菁才讓巧兒停了,巧兒才問:“夫人喚奴婢來有何事吩咐?”


    她一問,王菁又開始煩惱:“采蓮可是驅出城去了吧?”那次全是巧兒經手的,應該最清楚不過了。


    巧兒心漏一拍,夫人怎麽突然問這個?那次事後夫人許了采蓮銀錢讓其永不再回來,可自己記恨著采蓮,便是公報私仇把采蓮的好處扣下狠狠罵了一通隨便她去了,哪裏知道她出沒出城。


    不過巧兒轉念一想,既然夫人問她便是不知其中,於是她馬上穩住心態道:“自然,上次奴婢親自趕出去的,不過城門每日敞開,進出的人都不少,她想進來,不守信便也隨時可以再進來。”


    這一說提醒了王菁,對啊,那城門又不是吳家守,她也不能保證采蓮不再回來,李沐想找她也不是沒有辦法啊。想到這王菁更加鬱結,上次為何心慈手軟?直接將人殺了滅口不就沒有這些個煩心事了。


    巧兒見她如此,也摸得她心思一二,於是給她出主意道:“夫人放心,那采蓮若不守信回來您也不必再心軟了,找人尋到拋屍荒野便好了,死人的嘴是最信得過的。”


    “尋?談何容易?”王菁自然知道尋人滅口,可這話說的輕鬆,這縣城說大不大,可藏個人卻也難找。


    巧兒又說:“您不好尋,李姨娘自然也不好尋,找三四個去尋著,您也別急,退一步說,她找到了也要帶回府上對峙,可這偌大的府邸卻什麽都是您說了算,守衛也全可以是您的人啊,通風報信快些,那采蓮還沒見著主君便一命歸西也不是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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