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等你嗎,天天早出晚歸的,想見你也難,這麽晚回來是辛苦了啊,來,來娘這邊坐。”說著招著手讓人過來。


    吳盛耀從鼻子呼出一口氣有些無奈,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懶散的問道:“那娘有何事找我啊?”


    張柳柳看他這樣覺著一定是累著了,趕緊給他倒茶遞過去,關切的問著:“是不是很累呀,晚飯吃了沒?用不用娘喚小廚房給你做點愛吃的?”


    本就跑了一天的吳盛耀此時聽她說話簡直有些頭大,趕緊打住她的話:“吃過了,外頭那麽多酒樓我怎麽會沒吃飯呢,娘有什麽事就說吧,明天我還要趕早呢。”


    張柳柳聽他這樣說,怕影響他休息也不廢話了,將放在地上的小箱子拿上桌推到他麵前:“喏,這個。”


    吳盛耀?s?看著箱子略帶疑惑:“這是什麽?”打開一看,箱子裏麵竟是一厚遝銀票,臉上瞬間掛上欣喜的表情:“娘,這些都是給我的嗎?”


    看著吳盛耀數錢的樣子,張柳柳笑出聲:“當然了,你前麵不是跟娘說此次需要很多錢嗎,做娘的當然全力支持兒子了。”


    “娘,兒子不會讓你失望的,不過…這麽多錢你是哪來的啊?”吳盛耀數了數發現錢數不小,以他的認知裏,他娘拿不出這麽多,難道是將吳父給她的地契和鋪子都典當出去了?又或者她的首飾金銀?


    張柳柳想當然的說到:“娘當然拿不出這麽多了,你爹出了九成。”


    吳盛耀有些驚訝,他前麵找過吳父拿錢甚至說的是借,可吳父說他做事沒有個定力,說什麽也不給他,張柳柳在一旁幫他說話也不鬆口,怎麽這會兒又拿這麽多給他了?


    張柳柳知他心中所想,又說:“你爹畢竟是你爹,你要做事怎麽會不支持?前麵你問他拿錢是因為還不知這次你是否決意要好好做,這些天你每日辰時去,戌時才歸來,他全看在眼裏,考察好了當然願意出這些錢了,你爹還是最疼你的。”


    吳盛耀聽完心裏一陣感激,出口保證道:“這次我定不會辜負你們二老的。”


    張柳柳甚是欣慰,隨即又想起下午的事與他說:“你爹同你大哥交代了,你後麵若是遇到些不會的啊,又或是棘手的事便去找你大哥幫你,知曉了?”


    “他?”吳盛耀聽了直搖頭,他那大哥什麽都優秀,從小他就活在他的影響下,這次他就要證明自己也不差,吳盛耀心裏下定決心,此次他懷著壯誌未酬誓不休的態度再加之努力定會事成,到事成之日便是他吳盛耀光耀門楣之時,屆時他也能成為父親口中的驕傲,娘親的臉麵。


    張柳柳才沒想那麽多,她隻知吳盛祖當官必定有人脈,那麽就能為自己的孩兒鋪路。她猜想是不是吳盛耀怕吳盛祖不會幫自己,於是寬心他道:“你不要怕他不幫你,今天他也是有求於你爹的,你爹的條件就是讓他幫你,助你,所以啊千萬別傻愣愣的自己扛著,有事就找他。”


    吳盛耀好奇,吳盛祖能為什麽事妥協幫自己呢,那麽高傲的一個人,因為吳母與張柳柳的事,從七歲後他就沒有在好好跟自己說話了,每每都是自己的熱臉貼他的冷屁股。


    “他求爹辦什麽事?”


    說到這個張柳柳還是有些心不甘,又絮叨開:“這不是外頭鬧災荒了嘛,讓你爹開倉放糧給那些難民,你爹也是,前麵竟然就答應了,還好我給他提點了下,這才提了條件給他,不然好事都讓他一個人占了怎麽可能?”


    原來如此…了解完這些吳盛耀也不再多問,竟然資金方麵解決了他也不愁接下來的事了,這下心裏卸下事,困意也隨之襲來,他起身抻了抻腰,下逐客令:“時候不早了,娘你快回去歇著吧。”


    張柳柳起身往外走,嘴上叮囑他道:“行,娘也不多說了,你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還有啊別啥事都自己瞎琢磨,記得找你大哥。”


    吳盛耀含糊其辭的應著,將人送出門去。


    --------


    天濛濛亮吳盛耀便出了門,這次他出門的步伐都比著前麵都輕快許多。


    出了大門他同往常一樣左右張望了一圈才走到院落的外牆邊從一塊較大的磚縫掏出來一個細小而短的竹筒,打開從裏麵拿出紙條來。


    看完後就將兩樣東西收了起來,向著東街走了去。


    不遠處扒在房頂上一夜的沈懷信見終於有了新進展才是打起精神準備跟上去。


    沈懷信怕被察覺到一直都保持著一段距離跟著,見吳盛耀沒有跟人碰麵反而走到早麵攤要了碗麵吃起來,有些不明所以。


    那紙條是昨晚四更天沈懷信在街頭蹲點看著王瀟那叛軍塞進去的,王瀟狡詐怕打草驚蛇,他硬是熬到快天亮才去拿出來看,紙條上寫的是一道菜名:荷葉雞,荷葉雞不是什麽特色菜,這裏的每家酒樓,小飯館都有,沈懷信想這該是兩人定的暗號,於是便又返回房頂上蹲守著等接頭人出來,沒一會兒果然蹲到吳盛耀。


    因著時候早,吳盛耀慢條斯理的吃著麵,吃完街上的人才慢慢多了起來,他將麵錢放在桌上起身準備去到一家剛剛開張的錢莊拿銀票換上一袋錢。


    錢莊的夥計見來人趕緊迎上去,臉上掛著恭維的笑:“呦,吳二少爺您裏麵請。”


    吳盛耀眼神懶怠,由著夥計跟隨進去裏麵。


    夥計眼裏有活兒,馬上拿起腰間的布拍打著椅子,然後恭敬的對著吳盛耀請著:“吳二少爺您坐,我去給您泡壺茶。”


    吳盛耀毫不客氣的坐下去翹起二郎腿,等夥計端來茶給他倒上,吳盛耀才從上衣口袋裏摸出一疊銀票:“去給爺清點好全部換成現銀拿個好點的箱子裝好。”


    夥計眼睛都直了,光他看到的最上麵的那張麵額就是一千兩,這疊怎麽的也估摸著有七八張了,他不敢馬虎趕緊的雙手接過來,應著:“好勒好勒,小的去找店長來。”


    這麽多錢店長也不敢怠慢,跟著店裏的兩個夥計一起數錢,稱數,足足忙到晌午才將錢數對好裝箱,交給了吳盛耀,畢恭畢敬的將人送出門。


    沈懷信盯的錢莊門的眼睛都酸了,都在他以為自己是不是跟錯人的時候終於讓他等到吳盛耀抱著箱子出來。


    吳盛耀出了錢莊慢悠悠的叫了馬車去到一家名叫“吉祥閣”的酒樓。


    待人上了二樓,沈懷信才過去到櫃台前。


    掌櫃的看著來人招呼:“這位爺怎麽吩咐?”


    “嗯……二樓還有雅間嗎?”沈懷信不知方才吳盛耀去了哪間房,又不能直接問便隻能隨口問了句。


    “有,這會兒人少,上麵雅間還多呢,看您喜歡什麽位置了。”掌櫃熱情的答話。


    沈懷信想著該怎麽說才好時,正巧一旁過去一位店小二端著盤荷葉包裹著的菜肴上了樓,沈懷信看到於是他作饒有興趣的問:“掌櫃的,剛剛過去的那道菜叫什麽,我聞著味道不錯。”


    “客官好嗅覺,那道菜正是本店招牌荷葉雞,雖說這不是什麽特色菜,可這遠近聞名的味道就我們店有,基本上來的人都要點的。”掌櫃說的自豪,推銷式的給他介紹。


    沈懷信點頭裝作一副原來如此的模樣,拍手對他道:“那便給我也上一道吧,二樓有窗的開一間。”


    “好勒,二樓右二,貴客上麵請。”掌櫃一聲喊,一店小二便來引路了。


    上了樓進了房間,店小二候在一旁等候吩咐,沈懷信著急想弄清方才吳盛耀進了哪間房,隻能隨口點了些東西把人打發走。


    店小二一走,沈懷信便輕手輕腳起身走到過道,既然那掌櫃說這會兒人少,想來應該好找,再尋著方才荷葉雞的味道…


    這樣想著沈懷信嗅著鼻子開始聞,耳朵豎著聽,不負他的心思,真讓他尋到了。


    沈懷信收住要跨出去的步子,悄聲摸進了隔間,走進去貼著隔層聽起來。


    濛濛的聲音從隔壁傳來。


    “吳兄,若這事成了,咱們兄弟倆便是這酒樓都能買個三四家。”


    “哈哈,我信你王兄,這銀子我還沒全拿來,這箱你先拿去買車買馬準備上,我們還得顧鏢局穩妥些,剩下的明日我再去換家錢莊兌錢,你說過的害怕錢一下子取出來讓人起疑心,那群債主追來,我都記得的。”


    王瀟聽他這些話,甚覺得好笑,這人真是人傻錢多。


    前麵他才逃到這裏,正愁著如何與北疆國取得聯係,在街上躲藏之時便看到吳盛耀好幾回,觀察他了一段時間,知道他是吳府二公子後便想著接近他,也不難,吳盛耀那段時間因著跟吳父吵了嘴日日去酒樓買醉,王瀟就藉機一同喝酒,這一來二去也套了些話,得知他一直想證明自己,想做一番大事業,王瀟就順勢把自己包裝成了一名生意失意的落魄人,外頭債主滿地,自己是逃到這的,不過他北疆國有朋友有一批奇貨願意出低價賣給自己,可苦於他現在身無分文,有心也無力啊。


    吳盛耀聽了這話便覺這是一次好機會,問了細節就決定出資,王瀟也很痛快地與他談好分成,三七開,這番吳盛耀更有了幹勁兒,轉身就回去籌錢。


    這下萬事俱備,王瀟也等不及要實施自己的計劃了。


    第79章 決裂


    二人交談甚歡,王瀟不敢多逗留在此處,與吳盛耀定下後日為啟程出發時間便相繼離開酒樓。


    沈懷信得了重要信息心裏也有了數。不過他得搞清楚這吳府是個什麽來頭,跟王瀟碰麵的這又是誰,想到這他準備去會會這裏的地方官。


    -------


    吳盛祖將糧食的事解決後也空出精力來查後?s?院的事,看著吳平帶回的筆錄他眉頭越皺越深。


    這裏有吳平去街上何大夫那拿來的為李沐看病開的藥方,何大夫補充說那次替李姨娘把脈後開藥方時與夫人口頭說過有一味人參入藥不好寫清便口頭交代給了她。


    再來是采蓮,她道自己受夫人的意,藥裏的人參時而加多時而加少,這樣一來藥性便根本發揮不好胎也就順勢滑落,她還提到那次的秋收節穿衣風波也是夫人為離二人的心設計,為的就是給後麵落胎一事鋪路…


    采蓮怕吳盛祖不信自己的話,提出可以問問錢嬤嬤秋收節的事,他為證實也尋了錢嬤嬤問話,錢嬤嬤回憶說那次受罰後采蓮給自己送過藥,那藥是上好的金瘡藥,且說了一段對李沐極其不利的話,說是什麽“她同李姨娘交代了穿衣的事,可李姨娘不領情還將她罵了頓,執意穿新衣出門,還說一個老婆子怎麽好管到主子頭上…”


    結合這三人說的,吳盛祖也理清了來龍去脈…他憤恨的捏拳頭捶打桌子罵道:“毒婦!”他同王菁結親五年有餘,一直以為她是一個多麽賢良的妻子,從沒想過竟是如此歹毒之人,不僅歹毒還頗有心機算計。


    這種人是他最最痛恨之人,他不能想像,也容不下她再是自己的妻,想到這吳盛祖拿起筆奮筆疾書,一字一句,字字入骨,句句真言,控訴著王菁犯下的種種罪孽,是以:[此後各自婚嫁,永無爭執,立憑為證。]結語。一氣嗬成沒有一絲絲頓筆躊躇。


    寫完,吳盛祖將其折疊放進自己裏衣口袋,起身決計去往皖南院找人算賬。


    ------


    皖南院還未聞風雨欲來之勢,王菁正抱著潤兒喂著飯,潤兒調皮不肯好好吃,手一直抓抓抓,抓的飯菜到處都是。


    “潤兒,再吃一口好不好,來,啊-”王菁哄著遞過去一勺子飯菜,近到跟前潤兒卻不肯張嘴,還一把將王菁另外一隻手上的碗抓翻摔在了地上。


    不知怎麽的,王菁心也隨著一震,不祥的預感濃烈。


    一旁候著的丫鬟趕緊上前收拾,貼身伺候的丫鬟欲再盛一碗給王菁,王菁沒了心情,出言製止:“算了,他不想吃便不吃了,奶娘等會給他再喂點奶水就好了。”說著將人換給奶娘抱。


    這時,外頭跑進來人通報:“夫人,少爺來了。”


    王菁聽後,看了看汙穢的衣服,準備起身換一件,於是吩咐一旁的丫鬟道:“官人來了便讓其等候一下,我要去換衣。”


    “不必了!”王菁才起身,吳盛祖就疾步而來,喊停了她準備去往裏室的步伐。


    王菁聞聲望去,就見吳盛祖麵上像是抹著一層嚴霜,眼睛含著火,嘴巴緊閉成一條線。


    王菁不寒而栗,心裏有些許不祥的預感,但是又不知怎麽回事的她還是揚起招牌的柔笑,語氣也溫柔的道:“官人這是怎麽了,方才給潤兒喂飯,他調皮弄的我一身,這才要…”


    吳盛祖沒理會她反而下令將屋內所有人遣退:“都退下!”


    待人都退下,吳盛祖忽而眯起眼睛,盯著她道:“不要再裝了,這副假惺惺的模樣真讓我作嘔。”


    他從沒有這般跟她說過話,更不用說如此惡狠狠的罵言,一時之間王菁呆愣在原地,啞口無語。


    怒火中燒的吳盛祖將筆錄甩在她的臉上,語氣充滿憤恨:“你到底還做了些什麽,這些是我查出來的,不知道我沒查出來的還有些什麽,是從什麽時候?李沐懷二胎的時候嗎?還是一開始便都是你的算計。”


    吳盛祖身材本就高大,步步緊逼的他顯得十分有壓迫感。


    他雙眼死死地盯著王菁的眼,因著壓迫感讓王菁隻能低眼避開他的眼神,一步步的後退。


    吳盛祖大手一伸捏住她的下頜,讓她退無可退,迫使她直視自己:“說啊,你怎麽不說話了?!”


    王菁被他嚇的隻能下意識的否認:“我…我沒有…”王菁的否認,讓吳盛祖覺得好笑,證據確鑿她還敢否認。


    同時她的話更加激怒吳盛祖,他幾近癲狂的暴怒:“為什麽…”


    沒等吳盛祖爆發,吳母推門而進,急喊道:“盛祖你在幹什麽?”


    吳母的聲音讓吳盛祖的理智回歸些,他慢慢的鬆開收回自己的手,王菁也得以放鬆下神經粗喘著氣。


    吳母被蘇兒攙扶坐下,看著麵前站著的二人,吳母拍著桌子詢問二人:“你們這是在吵什麽?”


    王菁自知事情敗露,吳盛祖又正當盛怒不敢開口說話,便沉默不語。


    吳盛祖當著吳母的麵也不好再發作,瞥了一眼一旁不說話的王菁才道:“李沐落胎是她一手造成,秋收節穿錯衣也是她設計陷害,兒子找人都核實過了,沒有半句虛言。”


    出乎意料吳母沒有很震驚,反而她語氣平淡的問王菁道:“既然如此,王菁這些都是真的嘛?”


    王菁撲通一聲跪下,悔之不及的模樣道:“兒媳…兒媳一時糊塗…才犯下這些。”


    “嗬嗬,好一個一時糊塗,李沐懷胎二月有餘才落的胎,那日日送去的保胎藥莫不是出自你手?她懷潤兒之時怎麽不見你一時糊塗?毒婦,再不要為自己開脫。”吳盛祖認清她便再不會為之欺騙,嘴裏是振振有詞拆穿她的話。


    吳母聽後沒有與之一起聲討王菁,她問:“王菁你嫁進吳府多少年了?”


    “五年有餘。”


    “對啊,五年有餘,李沐進府不過不到兩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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