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到魏強:“耗子呢?”


    他咽了口唾沫,說道:“操場。”


    我立即動身,朝著操場趕過去。


    很多人圍在那邊,議論紛紛,像是有大事發生了,我心裏頭咯噔一下,連忙湊過去,聽見有人說。


    “剛才那哥們也太猛了點吧,人家正在上體育課呢,提著刀就過去了,體育老師都被嚇傻了。”


    “搞不好要出大事,學校這是怎麽了?三天兩天有人打架!”


    “嗬嗬,這回可不是打架這麽簡單,看那樣子,搞不好是要出人命啊,說實話,我有點怕。”


    聽到這番議論,我緊張到了極致,耗子,你他媽的到底想幹嘛?


    擠到人群裏麵,我一眼就看到了操場上對峙的兩撥人,耗子拿著刀,腳底下踩著蘇偉,一堆老師站在不遠處,大聲喊話:“李浩,你不要做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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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耗子根本不管那麽多,眼睛紅紅的,像是一個擇人而噬的惡魔,大聲吼道:“滾!都給我滾,少管閑事!”


    蘇偉在他的腳底下顫抖,一隻手捂著胳膊呻吟,看樣子像是挨了一下,還有血跡出來,他的眼裏滿是恐懼,褲襠都濕了,明顯的一灘水跡。


    這是要出大事的節奏啊!


    我隻恨自己來的晚了一點,朝著耗子就跑了過去,聽見有人過來,他下意識的暴躁,一看是我,頓時愣住了,眼裏的血紅退去,露出了一絲清明:“老四,你怎麽來了。”


    我沒說話,走上去一把奪過他的刀,死死的盯著耗子:“我跟你怎麽說的,說好帶午飯過來呢?不知道小蟲還在等著嗎?”


    耗子看了四周,又看了我,指著蘇偉說:“這個孫子,我非要讓他付出代價,老四,你別……”


    我不想聽下去了,直接一拳砸到他的臉上,耗子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我逼近一步,氣得簡直要爆炸:“你行,你牛,你讓誰都付出代價!”


    一腳踹過去,我沒有絲毫留手,按著耗子就開始打,他沒有還手,任憑我一拳一拳的打著他的腹部,直到我聽到他發出的一聲悶哼,才堪堪停下來,一把將他推到地上:“你就不能想一想斌子?啊?你砍了他,是爽了,你弄死他,是報仇了!然後呢?把自己也搭進去?至於嗎?”


    斌子是我們兄弟共同的痛,提到他,耗子也激動了起來,爬起來揪住我的衣領,一邊搖晃著我的肩膀一邊吼道:“不然我還能怎麽辦!斌子為什麽變成這樣?還不是自己不夠厲害,他走了之後呢?我跟小蟲被一直打,沒錯,你厲害,你領著我們,又重新站起來了,但這有用嗎?倒下了個魏強,又出來了個蘇偉,外麵還有黃俊,還有劉成,還有鳥毛,將來還會有更多更厲害的人?我們怎麽辦?我如果不狠一點,凶一點,憑什麽讓別人怕我?老四,你以為隻有你為兄弟著想嗎?”


    他的眼淚下來了,抓住我的手也鬆開:“我隻是不想讓我的兄弟被欺負,換做是你,我也是一樣……”


    聽到這,我的怒火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所有的情緒,隻能化作長歎,拍了拍耗子的肩膀,哎,也許這就是命吧。


    事情雖然被我製止了,但性質卻是非常的惡劣,耗子的家長第一時間被喊了過來,我是頭一回見到耗子他爸,是個軍人,據說參與過戰爭,一條腿瘸著,說實話,至今我也不清楚,和平年代,他是去哪打的仗,還瘸了一條腿。


    他爸的性格很剛,雖然殘疾,但行動卻並不比正常慢多少,在老師辦公室,抓住耗子就大嘴巴抽,啪啪啪的巨響,辦公室裏的領導都看傻了,直到耗子嘴角有一絲血跡下來,大家才慌忙的拉開了他,耗子他爸指著耗子說道:“走,跟我回去,上什麽學?滾回老家種地去把,小王八犢子!”


    耗子從始至終都沒說話,一直低著頭,挨了打,也隻是發出劇痛的抽氣聲。


    我上去想要勸:“叔叔,李浩他這樣做是有原因的……”


    哪裏知道,他爸凶的厲害,衝著我吼道:“就是你們這些不學好的湊到一起,才變成了這樣!”


    竟像是要來打我的意思,我嚇得退了一步,耗子頓時就怒了,推了他一把:“你幹嘛,不要動我兄弟!”


    耗子他爸撞到了桌子,氣得胸口劇烈起伏:“王八蛋,王八蛋,老子打死你!”


    耗子看了一眼我,撒腿就跑,然後他爸也追了出去。


    我驚魂未定的站在辦公室,心裏很擔憂耗子,有這樣一個暴脾氣的老爹,可怎麽辦啊?


    聚攏在辦公室的老師都散了,我一路跟著劉主任到了政教處,他批改著文件什麽的,我就站在邊上等著,過了半小時,他瞅了我一眼:“杵在著幹什麽?滾回去!”


    我咬了咬牙:“劉主任,李浩會怎麽樣?”


    老頭子拍了拍桌子:“性質這麽惡劣,除了勸退,還能什麽?”


    勸退?


    跟開除一樣,隻是換了個相對好聽的說法,我驚呆了,慌忙說道:“別,求求你,劉主任,李浩他不是故意的,我保證,以後不再有這樣的事情,求求你,不要勸退他!”


    真的緊張了起來,斌子已經不在了,耗子如果也走了,那隻剩下我跟小蟲了,一想到這,心都緊巴起來。


    劉主任不說話,我繼續求情,恨不得跪在他麵前:“李浩他爸都讓他回去種地了,他那麽凶,如果勸退了李浩,就毀了他啊。”


    說到這,劉主任突然間笑了下,靠在椅子上,也不避嫌,掏出一根煙,自己點上:“你不懂,李浩他爸才是聰明人啊,當著所有人的麵下狠手打自己兒子,這是個苦肉計,沒看當時在場的老師都心軟了嗎?嘖嘖,不愧是當過兵的,玩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伎倆。”


    竟然是這樣?


    我愣了下,倒是沒看出來耗子他爸的另一層用意,責罰他的同時,隱藏著的是深深的愛護,隻是我們根本不懂,隻有年紀大了,有閱曆的人才會看的出來。


    我連忙說道:“那劉主任您心軟了嗎?”


    劉主任嗬嗬一笑:“我都看出來了,為什麽會心軟?”


    我的心逐漸沉了下去,難道隻能這樣了嗎?眼睜睜的看著耗子被開除?


    就在這個時候,劉主任卻是沉吟了下,說道:“其實呢,也不是沒有可能讓他留下,隻不過需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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