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或者是,因為同?情?和可憐她,所以關心她?


    許清燭攢眉退開?,將?疑問不解問出了口:“遊熠,你在關心我?”


    遊熠察覺到她能接受他被她爸的叮囑過來看她,但?拒絕他關心她。


    “許清燭,我的關心讓你很難受嗎?”


    “不是。”


    遊熠鬆了口氣。


    但?緊接著,許清燭的語氣冷了很多,不再是剛剛叫他遊先生時的平靜,她說:“遊熠,我不知?道你是因為可憐我,同?情?我,或者是習慣照顧我,才會做出剛剛關心我的舉動。”


    “總之,我身邊有很多人都在關心我,你的這份關心對來說是多餘的,請你以後收好你的這份關心,不要再做出這樣關心我的舉動。”


    “以後,你可能仍然是單身,但?我不是,我有我的未來,我會有我的新感情?。我不喜歡你關心我,我也?怕他因你曾經的存在,和像今天這樣你和我的意外見麵,和你剛剛關心我的舉動,而暗自在心裏吃醋難過。我了解那?種?感受,不忍心讓他也?有那?樣的感受。希望你以後注意,謝謝。”


    說完,許清燭沒再看他,低頭將?敞口的藥袋係上,彎腰將?藥袋放在他鞋邊,直起腰,徑自轉身離開?。


    許清燭離開?很久後,遊熠都沒有動,他站在原地,如同?已經被釘死在這裏。


    北風吹得鞋邊裝藥的塑料袋不停地發出聲音來,嘶嘶地折磨著他的耳膜。


    許清燭剛剛說那?些話的時候,目光和聲音都很冷漠,但?唯獨在她提及她的未來和新感情?的時候,嘴角不自覺上翹,不自覺露出了笑意。


    仿佛這個人已經出現在她身邊。


    遊熠靜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一動不動。


    北風刮過,連樹都被吹得打了斜,而遊熠不知?不覺。


    直至廖宇看他一個人站在這裏,過來叫了他兩聲:“遊總?遊總?”


    遊熠俯身,身體晃了一下,站得太?久,四肢都沒了力氣,他慢慢撿起地上的藥:“被拍了嗎?”


    廖宇看到這藥沒送出去,心疑了一下兩人是不是吵架了,邊道:“放心,刪了,給了錢,沒事。”


    遊熠點頭,示意廖宇上車,邊說:“劇組住的酒店還?剩空房嗎?開?兩間。”


    兩人過馬路,廖宇又?開?始琢磨遊熠和許清燭這倆人是住同?一間還?是住隔壁間,琢磨著說:“許清燭周圍的房間應該已經住滿了,調房的話,估計全麵換被套和殺菌之類的,得三四個小時後能入住。”


    遊熠腳步頓了一下,而後繼續,輕描淡寫說:“一樓有空房就住一樓吧。”


    她不想看見他,住一樓,也?避免進電梯的時候遇見。


    遊熠又?問:“認識肖宇漣嗎?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廖宇微愣了一下,然後反問回去了:“遊總不認識肖宇漣嗎?許清燭和肖宇漣的cp粉很多的,他們倆的cp名是燭漣璧合,就是那?個珠聯璧合,你沒聽過?”


    燭漣,珠聯。


    遊熠沒聽過,並且還?漫不經心地評價了一句:“怎麽cp名還?帶口音的?”


    廖宇:“……”


    遊二公子的語氣是酸的,這回他聽出來了。


    —【二更】—


    許清燭回去找蘇娥沒多久,肖宇漣叫來的袁龍大哥,就給許清燭送到了藥。


    肖宇漣之前也?在沭河拍過戲,沭河臨近俄羅斯,當地有很多俄羅斯建築,拍一些類型片的劇組會在冬天冰雪覆蓋的時候來北方這邊取景。


    肖宇漣就是在拍戲的時候認識的袁龍大哥,大哥四十來歲,性格豪爽,家裏種?大米,有三百畝地,還?包了劇組的三餐。


    大哥是位很實在的人,一年到頭其實也?就春節的時候和肖宇漣有聯係,但?每回聯係,還?都是會惦記給肖宇漣郵寄大米。


    如今有年頭沒見了,肖宇漣打電話給袁龍說,他有個妹妹在沭河拍戲,拜托袁龍照顧一下,袁龍立馬就答應了。


    所以確實,許清燭在這裏拍戲的一個多月,袁龍受肖宇漣的囑托,有空就來看許清燭,一直都在特別照顧許清燭。


    白天的時候,袁龍抽空來給許清燭送了藥,晚上八點多的時候又?來賓館找許清燭,約在賓館大廳一樓見麵。


    大廳是稱呼,其實是個小廳,從前台到旋轉門也?就是十米距離,統共就兩個沙發。


    袁龍給許清燭送了些零嘴和他媳婦兒給做的酸菜燉排骨,說這個酸菜是他媳婦兒用大缸醃的,特別酸,好吃。


    許清燭白天吃的包子還?沒消化掉,聽見肉就惡心,甭提現在的肉味近在眼前了,剛從電梯裏出來跟袁龍大哥說了兩句話,突然就捂著嘴,轉身往一樓洗手間吐去了。


    蘇娥忙跟袁龍說了聲抱歉,緊著跟過去照顧許清燭,袁龍大手一揮說沒事兒,將?酸菜燉排骨給拿回到車裏去了,說一會兒回家買兩瓶啤酒,回家吃去。


    接著袁龍回來往沙發上一坐,笑著給肖宇漣發了語音微信過去說:【小肖啊,你這個妹妹忒厲害了,今兒吃了十來個大包子,還?全是牛肉大包子,哈哈哈。】


    說著,袁龍又?抱歉地說:【不過小肖啊,真?對不住了,我剛才給她帶了點酸菜燉排骨,我媳婦兒做的,我就尋思好吃了想讓她嚐嚐,沒尋思她聞不了,剛剛又?把她熏給惡心了,現在跑去洗手間吐了,你瞅瞅這事兒整的,真?對不住啊。】


    袁龍發微信的時候,遊熠和廖宇兩人正好走進大門。


    他們兩人剛剛在許清燭收工後和導演在片場聊了一會兒,導演現在還?在片場導戲。


    本?來許清燭有個夜戲要拍,遊熠讓廖宇給導演打了個電話,讓體諒一下許清燭身體不舒服,導演這才讓許清燭提前收了工。


    此時,沙發裏發語音微信的這位大哥的這兩句話裏的主?角,無疑是許清燭。


    遊熠聽到了小肖的稱呼,猜到大約是肖宇漣,也?聽到了許清燭又?吐了的這句話,心生擔心,慢慢腳步停住。


    他記得許清燭對他說的讓他收起他的多餘的關心的那?些話,但?到底還?是做不到視而不見無動於?衷。


    遊熠去前台買了兩瓶水和一包紙,掃碼付款,邊問了句剛剛跑開?的女生是去公用洗手間還?是進電梯了。


    此時前台裏坐著個年輕男接待,剛剛看見了女明星許清燭跑開?的方向,這會兒聽見收款聲,頭都沒抬一下,哢嚓哢嚓按著電腦,用腦袋指了下右邊。


    遊熠拎著水和紙巾走向右邊公用洗手間,經過廖宇身邊,輕淡地撂下一句話“這賓館的隱私做得不到位,加強一下”,冷臉走了。


    廖宇看見那?一幕了,也?是暗暗來了氣,劇組訂這個酒店的時候,特意跟老板打招呼了,錢也?沒少給,說這裏麵的女明星得特殊照顧,怎麽都沒當回事啊,許清燭那?邊也?沒反映過這事。


    不說遊熠和許清燭的關係,遊熠也?是有意要投資這戲的,不能含糊,廖宇去打電話處理?這事。


    經過那?位大哥的時候,廖宇聽見大哥正笑發語音說:【小肖你要來啊?那?可太?好了!你快來,這兩天就來,我讓我媳婦兒給你們備席!】


    廖宇隱約咂摸點東西出來,心道你說這要是在京市拍戲,一個兩個都趕去京市沒什?麽稀奇的,可這是在鳥不拉屎三月中旬還?死冷的偏僻小縣城,一個兩個都趕來,甚至還?坐私人飛機趕來。


    這怎麽跟在這兒藏了稀世之珍荊山之玉了似的呢?


    **


    遊熠走到男女洗手間外的中間區域等人,聽到了從女士洗手間裏邊傳來的許清燭的嘔吐聲,也?聽到了不時傳來的蘇娥拍背和安撫的聲音。


    許清燭的胃本?就不好,平時容易反酸水,胃脹,胃疼,吃了那?麽多包子,又?吐出去那?麽多,反反複複的,如何能不難受。


    遊熠給蘇娥發了信息讓蘇娥出來,蘇娥手機沒響也?沒回,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沒帶來。


    遊熠在門口等了好一會兒,蘇娥忽然快步跑了出來。


    蘇娥拐了個彎,看見黑外套黑西褲挺拔深沉的遊熠,蘇娥頓住了腳步。


    遊熠手裏拿著兩瓶水,擰開?其中一瓶遞給她,另一瓶示意她先放在洗手台上,一會兒出來記著拿樓上去,又?將?拆開?的紙巾遞給她。


    蘇娥點頭接在手裏,沒說話,遊熠也?沒說話,兩人就這麽無聲交流著,之後遊熠大步出去,蘇娥拿水進去給許清燭漱口。


    許清燭漱了口,勉強舒服了點,鼻涕一把淚一把地起身,接過蘇娥遞來的紙巾擦臉擦嘴。


    擦完後,她愣了一下,凝了目光。


    走到洗手池邊,許清燭看到台上還?有瓶水,沒問,先洗了臉洗了手,之後用紙巾擦了擦臉,仔細聞了一下空氣裏的味道。


    空氣裏除了有洗手間的味道,還?有一種?沉香和茶香混合的香氣,沒有煙味和酒味,於?是這香氣就更清晰了許多。


    或許別人對這個香味不敏感,但?她是敏感的。


    遊熠沒有噴香水的習慣,但?他沐浴露和洗發露是這個味道,衣服也?是被陳姨用香薰給熏過的,就混合出了這樣的香氣。


    許清燭慢條斯理?地擦了臉和手,又?漱了一下口,正要出去的時候,蘇娥忽然攔住了她,過來給她整理?衣領和頭發。


    許清燭今天收工早,剛剛是從房間裏洗完澡換了衣服下來的,賓館裏暖氣又?供熱足,穿著身寬鬆的粉色薄款衛衣衛褲,頭發是用抓夾在腦後抓起來的,所以其實她也?沒有什?麽需要整理?的地方。


    許清燭斜睨了眼敞間的門外,隱約還?能聞到那?股香味,似乎正停留在門外。


    她忽然覺得她該好好和蘇娥聊一聊了,一邊仔細聽了一下兩側洗手間裏有沒有人,聽著是沒人的,這才放心出聲。


    “娥姐。”


    蘇娥抬頭:“怎麽?”


    許清燭說:“你覺得遊先生為什?麽關心我?”


    蘇娥:“……”


    她可太?了解許清燭了,許清燭從來沒有在外麵聊私事的習慣,甚至她們兩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許清燭也?很少主?動談心事。


    所以許清燭現在這是什?麽都知?道了,在給她下套。


    蘇娥直起腰來,無奈看她,配合著說:“我不知?道,你覺得呢?”


    許清燭摟著蘇娥的胳膊,下巴擱在蘇娥的肩上,慢慢地說:“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關心我,我隻知?道,他每次關心我的時候,都讓我感覺到厭煩。”


    洗手間外轉角旁的遊熠,正要離開?的步子緩緩收回,垂下眼睫,明知?道他不該聽,還?是動不了身,停駐原地,將?她說的這番話聽得入了耳,入了心。


    心裏洪水湧動,淹沒了呼吸。


    第29章


    遊熠留在原地, 咬著牙,用勁兒深呼吸著,以讓自己不被要命的窒息給憋死, 靜聽裏?麵狠心的小姑娘繼續說她怎麽厭煩他。


    但裏麵的許清燭,卻沒有再說了。


    裏?邊兒, 許清燭在說完厭煩這兩個字後,忽然想起自己剛剛吐過?, 此時她嘴巴和?呼吸距離蘇娥太近,忙捂著嘴抬著下巴從蘇娥肩膀上退開了。


    蘇娥輕聲失笑,從?運動褲兜裏?拿出?一扁盒的口香糖, 打?開,抽出一小長條的口香糖遞給許清燭。


    今天許清燭吐的次數比較多,蘇娥一直在兜裏?備著這盒便攜的水蜜桃味的口香糖, 一天下?來, 已經被許清燭吃沒一半。


    許清燭剝開糖紙, 口香糖扔嘴裏?, 仔細著把口香糖給嚼軟了, 就?沒說話。


    蘇娥轉身去將糖紙扔了, 順便把兩瓶水和?一包紙巾留在台麵上,沒拿。她知道許清燭的脾氣?,剛剛許清燭已經有點生氣?了。


    許清燭把口香糖嚼得差不多了,嘴裏?都是水蜜桃甜味兒,猜測外麵的遊熠應該已經走開, 就?也沒故意再說什麽,挽著蘇娥的胳膊同蘇娥一起往外走。


    拐彎走出?去, 蘇娥忽然停住了腳步。


    許清燭也察覺到了空氣?裏?愈強的沉香與茶香,抿著嘴抬頭, 正與站在轉角眯眸看她的遊熠四目相對。


    遊熠身後的牆上掛著俄式的綠邊框手?繪套娃壁畫,他戴著黑色鴨舌帽,黑色保暖衝鋒衣外套敞著,裏?麵是件白色圓領衛衣,下?麵是黑色衛褲,耳朵上別著支煙,沒抽,手?裏?轉著隻銀色打?火機,見她出?來,挑起眉,繼續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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