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若族除每任少主任國師期間外便不得幹涉朝堂,雪山賀若弟子亦不許與雲宋官員有任何來往,一入雪山,便等於與朝堂劃清幹係,不可參與朝堂任何政事與內鬥,一旦違反立刻逐出雪山,並收回雪山一切功法。


    而賀若族還有一個使命,便是保護雲宋江山,一旦到了雲宋生死存亡之際,賀若族必傾全族之力保住雲宋,護百姓安康。


    多年前爆發過一場大戰,若非賀若族傾全族相護,雲宋早已覆滅。


    所以自那以後,雪山賀若族在雲宋人的心裏,便如神明。


    因此賀若族與雲宋皇室之間也就有了一個平衡,安穩了數年,直到四十多年前...


    先帝因覬覦賀若族瑰寶,陷害賀若族正在京任國師的未央少主,逼得未央少主一家三口跳了崖,後構陷少主夫人的父親貪汙,而至沈府滿門慘死。


    賀若族自此徹底不問世事。


    江南楚家楚之南與未央少主乃是故交,他在崖底以自己病逝女兒的屍體換來賀若婈一線生機。


    如今的賀若族長賀若婈便以楚家二小姐的身份長大成人。


    二十年前,賀若婈查清真相為父母報仇,被賀若族救下的沈府唯一的孤女沈花鳶,遞狀紙為沈家平反,先帝臨終前下罪己詔,這才使得四十多年前的真相大白於天下。


    小太孫李雲徵於那年的奪位之戰勝出,登基後與賀若族重修舊好,賀若族便繼續履行百年前的約定。


    如今楚大人官居要職,按照規定,即便是賀若真進京任國師,二者也需避嫌。


    就如同出自雪山的沈念,若要抗下重振沈府的擔子,必要同雪山劃清幹係。


    “今夜,我會去拜見外祖父與外祖母。”


    賀若真在楚昀扶她時,用隻有二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楚昀聞言輕輕頷首。


    賀若真不便久留,便折身與禮官前往國師府。


    而令賀若真有些意外的是,李鳳璟雖未見她,卻一路將她送至國師府,還差人來寒暄幾句後才回了宮。


    禮官那張皺了一路的臉這才舒展了些。


    -


    沈府外


    沈念從楚昀的馬車上下來,便看見了在門口候著幾個仆人,他微微一愣,他記得自己隻買了一個?


    彼時因他買的物件太多,便雇了一趟鏢,又考慮到沈府無人收,就買了個仆人將鑰匙交於他,一並托付給鏢局。


    “原想等沈大公子進京後再協助沈大公子,但...因近日常有鏢來,沈大公子隻買了一個仆人,實在打理不過來,我便自作主張多挑了幾個,是去是留,聽沈大公子安排。”楚昀解釋道。


    原是如此。


    沈念拱手朝楚昀致謝,“多謝楚...叔叔。”


    叔字一出,二人都是一怔,隨後各自偏過頭去。


    好在門口的仆人適時迎上來化解了幾分不自在。


    沈念進府前,抬頭看了眼天子親賜的牌匾。


    他因比弟弟早出生半刻鍾,便被冠了沈姓,肩上落下了重振沈府的擔子。


    幼時他不止一次想過,為何他是哥哥?


    若他比弟弟晚出生半刻鍾,他就不用離開雪山。


    直到後來,弟弟五歲便脫離秘藥,一身單薄白衣行走於雪山,而他到了十五歲還是依靠秘藥抵禦寒冷時,他便想,這就是命吧。


    他注定不適合雪山,注定要來做這沈家的家主。


    -


    禦書房


    李鳳璟一回宮便風風火火來尋天子,此時天子正在批奏折,等李鳳璟敷衍的行完禮後,敷衍的應了聲。


    “父皇,我一定要去闖江湖!”


    李鳳璟雙手撐在奏折旁,極其認真道。


    “見到賀若少主了?”


    李鳳璟,“我必須去闖江湖,今天就去,京城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可有禮數周全?”


    天子依舊沒抬頭。


    “今日不論父皇應不應我都得離開京城,越遠越好,若是父皇不應我就絕食,從此以後再也不出鳳來宮。”李鳳璟狠狠道。


    “可有將賀若少主送到國師府?”


    “父皇不應也無事,若我先父皇母後一步走,父皇定要好生寬慰母後,畢竟母後就我一個兒子。”


    禦前硯總管聽了這話眉心一跳。


    小殿下真是什麽都敢說。


    “沈大公子也瞧見了,是否生的俊俏,是否溫潤?”


    天子合起批好的奏折,又拿了一本,從始至終都未抬頭看李鳳璟一眼。


    “我這就出去,便是禁軍,金吾衛,錦衣衛一同攔我,我也往他們刀上撞,我看他們敢是不敢傷我。”


    “允你出京。”


    “反正父皇不止我一個兒子,便是我死在他們刀下,下頭也有幾位皇弟,左右父皇也嫌我愚笨,嫌我恃寵生驕,便趁皇弟年幼選一個來培養,就此將我忘了罷,隻是苦了母後,定要為我傷心欲絕,也不知日後父皇還進不進得母後的寢殿...嗯?父皇說什麽?”


    李鳳璟瞪圓雙眼直直盯著天子。


    他剛剛聽到了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東西?


    作者有話說:


    因為有沒有看過美人傘的寶,所以之前的背景在這章交代一下,不影響單獨觀閱這本。


    李鳳璟:答應我了?真的沒什麽陰謀?


    第5章


    李鳳璟九歲時無意中聽宮女提起宮外趣事,他心生好奇,賴在天子身旁磨了整整一日,才如願出了宮門。


    那是他第一次出宮,也是第一次聽說書。


    說書先生口中的江湖,仗劍天涯,快意恩仇,逍遙自在,一個從未見過聽過的天地在李鳳璟眼前緩緩展開,自此成了他心中的執念。


    七年來,他做夢都是想著如何離開京城,去說書先生口中的江湖看看,奈何他有一位太過睿智的父皇,無論他用什麽法子,都沒能如願。


    允你出京這四個字,他夢都不敢夢。


    如今親耳聽見,他自是不敢置信。


    天子這時才抬頭。


    未及弱冠便坐上龍椅的少年天子,時隔二十年,依舊風神俊朗,業已帝王威嚴十足。


    天子看著與自己像了七分,稚氣未退的少年,緩緩開口,“若沒聽見,便罷...”


    “天子一言九鼎,怎能罷!”


    李鳳璟砰地彈起來,眼也不眨的盯著天子。


    雖不知道他哪句話刺激了他父皇,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飛快的跪下重重磕了一個響頭,似是生怕天子反悔般,語速極快道,“兒臣這就拜別父皇,待兒臣闖蕩些時日,定回來看望父皇母後。”


    說罷也不給天子開口的機會,又道,“兒臣去拜別母後,定告訴母後,父皇最是英明神武,是天底下最好的夫君。”


    小殿下一應動作行雲流水,天子連一個字都未出口,人已經消失在了禦書房門口。


    硯總管飛快瞥了眼天子的臉色,倒吸一口涼氣。


    得,近幾日底下的人又不大好過了...


    就在這時,門口探進一個腦袋,“父皇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皇。”


    天子緩緩收回視線,雖半晌未語,但硯總管卻是鬆了口氣。


    嗯,哄好了。


    過了片刻,硯總管上前道,“陛下,真放小殿下離京?”


    “不然怎麽著,讓他餓死在鳳來宮,還是撞死在刀上?”天子扔下批好的最後一本奏折,沒好氣道,“狗東西越發會氣人了。”


    硯總管唇角一抽,“...陛下。”


    這怎還連著自己一並罵了去。


    “可是,江湖血雨腥風的,小殿下他...”


    小殿下生來養尊處優,不食人間煙火,更是連刀劍都沒碰過,不是他妄議,眾星捧月長大的小殿下進了江湖,跟兔子進了狼窩有何分別。


    “那也是他自找的,回不來,朕便如他所願在他的弟弟中選一個養在皇後名下!”


    硯總管臉色一變,“...陛下慎言,小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逢凶...安穩無虞。”


    天子冷哼一聲後,直直盯著硯總管。


    硯總管,“?”


    “你確定他能無虞?”


    硯總管,“...”


    他...不是那麽敢確定。


    “不能還不去宣景白安。”


    硯總管,“宣景大人?”


    天子抬眸看著他,“...”


    硯總管一個激靈,拍了下腦袋,“奴婢真是昏了頭,自是宣景大人保護小殿下。”


    硯總管走了幾步又被天子叫住,他恭敬垂首侯了半晌才聽天子道,“臭小子今日怠慢,未見賀若少主,你去少府再添些重禮一並送去國師府,告知禮官明日朕親臨宮門迎國師,還有,沈府也添些送去,之後給淑妃提點幾句,沈家公子非溫和好拿捏之輩,叫她歇了不該有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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