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此刻,李鳳璟的心也慢慢的沉了下去,都道如今太平盛世,雲宋安寧和睦,他也一直如此認為,卻沒成想竟還有這般陰暗可怕的地方。


    不過一個小小的杋城便是如此,那麽別處呢,這些人是否會更加猖獗,是否會發生更可怖的事情。


    “既然你們知曉他有問題,為何不將他抓起來?”


    段忱,“沒有證據,抓了便是打草驚蛇。”


    “那為何認為梨花在這裏?”李鳳璟皺眉繼續問道。


    “他有意將我們引至此處。”段忱道,“不論他出於什麽目的,我們都得走這一趟。”


    李鳳璟似懂非懂的哦了聲,沒再繼續問下去。


    他突然有種奇怪的感覺,感覺這位程大哥,好像很會查案?


    “閉上眼睛。”


    李鳳璟抬眸,“啊?”


    賀若真對上那雙睜得更大且好奇的眼神,默了默,道,“怕屍骨麽。”


    李鳳璟一時沒反應過來,“嗯?”


    而後,賀若真輕輕往旁邊挪了挪,一副白骨便闖進了李鳳璟眼中。


    李鳳璟的瞳孔肉眼可見的放到了最大,緊接著,一聲極其淒厲的尖叫響徹天際,“啊啊啊啊啊!”


    段忱飛速的捂住耳朵,而離李鳳璟最近的賀若真便沒那麽好運了。


    她感覺耳膜已經被震破了。


    賀若真深吸一口氣,忍了再忍還是沒忍住,伸手抓起李鳳璟的衣袖一把捂住他的嘴,“再叫把你丟在這裏。”


    李鳳璟驚恐的眨眨眼,“.......”


    “唔!”


    “接下來,我叫你做什麽便做什麽,聽明白了點頭。”


    賀若真盡量放平語氣道。


    她在茅草屋便已見識過他的嗓音,她不想再受第二次摧殘才會讓他閉眼,誰知他如此不聽話。


    李鳳璟眼含水光,重重點頭。


    他這是造了什麽孽啊啊啊!


    待一切重歸於靜,段忱上前盯著白骨看了好一會兒,才抬頭望向前方。


    “應該不遠了。”


    賀若真不輕不重的嗯了聲。


    李鳳璟聽的心驚肉跳,“什...什什麽不遠了。”


    賀若真,“真相。”


    幾人繞過白骨繼續前行。


    段忱這回沒再走另一側,他幾乎是寸步不離的跟在李鳳璟身後。


    大約過了小半刻後,李鳳璟一個踉蹌後突然就不動了,賀若真略帶疑惑的回頭,便見劍身上的雙手不可控的在發抖,那張漂亮的臉上滿是恐慌,長睫亂顫,直直盯著她的眼裏隱有水霧彌漫,一個沙啞而又顫抖的字從他微張的唇中溢出來,“腳...”


    賀若真當即便明白了什麽,她飛快垂眸,隻見李鳳璟腳邊的土裏冒出很一小塊杏黃色的布,而他的靴子旁隱約露出一點蒼白...


    那是一隻手。


    段忱這時也看見了。


    幾乎是在同時,賀若真將手中劍往自己的方向一拽,段忱伸手在李鳳璟腰間一推,賀若真將劍換至左手,右手則攬住李鳳璟的腰點地而起,落在兩步之外。


    而此時,李鳳璟的雙手仍然緊緊抓在劍身上上,雙眼有些失神,著實是嚇狠了。


    原本二人一前一後,便是覺得不論看見什麽,發生什麽,中間的小殿下都是安全的。


    可誰都沒想到,最後會是李鳳璟意外的一個踉蹌踢出一具屍身。


    真是天有不測風雲,盡挑弱小欺之。


    作者有話說:


    第16章


    段忱將屍體從土裏挖出來後李鳳璟還沒有回神,他目光呆滯的伏在賀若真肩上,一個字也沒能說的出來,直到聽段忱道,“不是梨花。”


    李鳳璟這才動了動,他鼓起勇氣要轉頭,卻被賀若真按了回去,“別看。”


    有了前車之鑒,李鳳璟這回無比聽話,默默的將頭埋了回去。


    被段忱挖出來的屍身慘不忍睹,麵目全非。


    她穿著杏黃色的布裙,頭上僅有一樣首飾,是一個碎了半塊的珠花,手裏還捏著一朵花,與梨花失蹤時的裝扮一樣,便是梨花父母來了,怕也要以為這便是梨花。


    可惜,來的是錦衣衛千戶大人。


    “布裙到腳踝,腰身略顯寬大,此女稍比梨花高,略微豐腴。”段忱又上上下下檢查了好一會兒,才站起身道,“年齡在二十到三十之間,死亡時間三個時辰內。”


    “手中這朵花,應是梨花當日所賣鮮花。”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已處處透著詭異。


    既不是梨花,又為何身著梨花的衣裳,戴著梨花的珠花,手中還握著梨花失蹤當日賣的鮮花。


    顯而易見,這是有人在有意誤導,毀了容顏,穿戴著梨花的衣裳首飾,讓找來的人以為眼前的屍身便是梨花。


    “先是在山外以野獸嚇唬不讓我們進山,而後在茅草屋外以鬼怪誘我們下山,亂葬崗中的白骨,後以假亂真的屍體...”段忱看向賀若真,緩緩道,“有人在阻止我們繼續往下查。”


    若他們聽了那大爺相勸,就不會有茅草屋的樵夫,若他們依樵夫之言下山,就不會見到一具白骨,若被白骨嚇退,便不會發現屍身,一環扣一環,若是尋常衙役早已放棄,頂多也就是找到屍身便會結案。


    可他們不會,即便那真的是梨花的屍身,他們也會繼續往下查。


    “如他們這般凶惡之輩,第一選擇應該是殺人滅口,而不是三番兩次阻止我們。”


    賀若真道。


    段忱眼底微暗,“知道我們的身份,不敢下殺手。”


    若隻有他便罷了,可還有小殿下與國師,就是再凶惡之徒也不敢輕舉妄動,而杋城內知道他們身份的隻有府衙的人。


    這個答案並不讓他意外,但也叫人如鯁在喉。


    若連府衙都出了問題,那這杋城底下又該是怎樣的肮髒!


    “小心!”


    突然,幾支暗器破空而來,段忱拔刀擊落,賀若真因劍被李鳳璟握著,隻能攬著他提氣避開,而就在此時,腳下突然鬆動,與此同時,上空撒下一道大網。


    下是深不見底的洞,上是避無可避的網,頃刻間便陷入兩難境地,似是隻能束手就擒。


    可段忱是誰,那是從無數惡戰中廝殺至千戶的鐵血錦衣衛,而賀若真,一人可抵千軍萬馬,這點兒小伎倆,不足以將他二人逼上絕路。


    至於李鳳璟...他遵從本能緊緊摟著賀若真的腰,緊接著好一陣天旋地轉腳才終於落到實處,他四下一看,驚訝萬分,在那樣的情境下,他們竟然沒有落到洞中,也沒有被網困住,而是已遠離那處數十步之外!


    李鳳璟第一次對武功產生了敬畏與向往!


    但他並沒有高興的太久,因為很快他就發現他們被包圍了。


    數十個隻剩下眼睛在外的黑衣人,手持寒光凜凜的劍,凶神惡煞的將他們圍在了中間!


    李鳳璟,“......他們是什麽時候冒出來的。”


    賀若真,“一直都在。”


    李鳳璟,“啊?”


    段忱好心的解釋道,“他們早便在此埋伏,若我們將那具屍身當作梨花帶走,他們就不會出現,可我們識破了,他們現在就要殺人滅口,阻止我們找到真相。”


    所以這便推翻了他之前的猜測,背後之人應還不知曉他們真正的身份,否則怎會關公麵前舞大刀。


    且雲宋可隻有一位嫡出皇子,這些人膽子再大,也不敢對小殿下下殺手。


    李鳳璟天不怕地不怕隻怕鬼,而活生生的人,便是手握凶器他也生不出太多的懼意,他扯了扯賀若真的衣袖,非常認真的問,“恩人,你打得過嗎?”


    賀若真沒說話,隻輕哧了聲。


    李鳳璟又看向段忱,段忱也哧了聲,臉上不見絲毫慌亂。


    李鳳璟霎時就懂了,他們這是不將黑衣人放在眼裏的意思,於是,李鳳璟抬起頭趾高氣揚的環視一圈,無比囂張道,“你們這些禽獸,畜生,犯了法不知悔改,竟還敢殺人滅口,你們今天一個也跑不了!”


    “恩人,程伯伯,打他們!”


    段忱,“......”


    賀若真,“......”


    一整日了,終於有了幾分小殿下欠揍的樣子。


    “抓穩。”


    賀若真突然道。


    李鳳璟以為她又要飛,下意識握緊劍身,然下一刻眼前白影一晃,他定睛一看,手中竟已隻剩空空的劍鞘,他的恩人已經跟黑衣人交上手了。


    李鳳璟,“......”


    原是利用他拔劍...


    李鳳璟緩緩地收回劍鞘,尋了個地兒觀戰。


    其實他是懂一點點拳腳功夫的,幼時武師教過,還說他乃練武奇才,可是他並不想做練武奇才,每日不是偷懶便是缺課,不論父皇如何罰他,他就是不願將自己累的汗津津的,到最後就不了了之了。


    此時看著二人在一眾圍攻下遊刃有餘,小殿下心裏難免生出幾分羨慕,不過...他恩人快如閃電的身影,程大哥利落幹脆的招式,他想,他便是好生學,應也到不了這種境地吧。


    李鳳璟看的很認真,除了對段忱的匆匆一瞥外,他的視線始終都黏在賀若真身上,雖然他完全看不清賀若真快出殘影的招式,但並不影響他欣賞,是以在突然發現有一個黑衣人靠近他時,嚇得原地蹦了好幾蹦,“你沒長腳嗎,走路沒聲音嗎,魂都差點嚇沒了,”


    吼完了人李鳳璟才後知後覺揮舞著劍鞘,裝腔作勢道,“你你...你別過來啊!”


    “我告訴你,我武功比他們還高,你再往前,我,我就弄死你!”


    然黑衣人並沒有被嚇唬到,他一眼便知眼前這錦衣少年是個花架子,遂劍鋒一轉朝李鳳璟刺來。


    “啊啊啊,救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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